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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而是执庭。
十二娘心中轻叹一声,将脑袋靠在了执庭胸前,察觉到她的动作,执庭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
在沉默中,十二娘看着从大殿破损角落照进来的光,有些恍惚。她忽然想起,那时候在桃花乡,执庭也爱这么抱着她,不肯放开,就好像一放开她就会不见了。
“师父,我是不是令你很失望。”
“没事,我对自己更失望。”
“师父对别人总比对自己更宽容,这样过的很累。”
“我不觉得自己累,但我觉得你肯定比我累。”
等到十二娘觉得稍微暖和些了,她伸手拍了拍执庭的手臂,执庭便放开了她,拇指眷恋的在她脸颊旁边抚了一下。
收回手后,执庭退开一步,说:“师父若有什么要问,便问吧。”
他的语气不像刚才那样带着些说不清的亲密,十二娘明白,他又变成那个执庭了。于是她也拉了拉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从重逢后第一次直视着执庭,直接问他:“此处是蓬莱?”
“是,这就是沉在溺海海底的蓬莱遗岛。”执庭站起身,举目四顾,将手负在身后道:“你看到了,这里的所有宫殿俱都坍塌殆尽,只有无尽的冰林风霜。溺海海底如此冰冷,若不是微蓝上仙死前用最后一丝魂力激发了钧天丈的残余灵力,制造了这样一个结界笼罩,此刻恐怕就连这个遗岛都不复存在了。”
执庭此刻衣衫不整,手臂上还有伤,可他站在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没有显出丝毫狼狈。他顺着旁边的阶梯走下大殿,望着周围一切的目光有些奇异。
果然是蓬莱,这样明亮的地方,居然是传说中最黑暗冰冷的溺海海底。十二娘抓了一把自己仍旧透出湿气的头发,望着殿中背对着自己的执庭,“商临巳也被送到这里来了?”
“是……这本是我给仇人们准备的墓穴,没想到倒是自己先来了。”他说着,语气里竟然还带着笑意,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好笑,还是觉得发生这种事好笑。
十二娘摇头道:“你本来不用来。平时不是聪明得很,那时候怎么就突然犯傻了。”如果那时候没想要抓住她,就不会一同被卷过来了。
执庭抬头,望着头顶的大殿穹顶,“下意识罢了,那时没能多想。”
十二娘再次陷入沉默。
“若是师父一人来此,多半出不去了,我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里任何人都无法动用灵力,而且有无数的怪物,他们已经饿了许多年了,不会放过任何鲜活的血肉,特别是……拥有神珠之力的血肉。”
十二娘道:“那它们为什么会避开你?它们是你造出来的?”
执庭摇了摇头,转头看她,“他们是当年攻上蓬莱的人,和我娘一起制造出来的。卑劣的匪贼造出这么多的尸体,而我娘让他们复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执庭不是出自蓬莱,会是个宠师狂魔。
十二娘也很宠爱徒弟,是个宽容的长辈,可惜,她太……正直。
第48章 48
听了执庭的话; 十二娘心中一怔; 迅速反应过来。原来那些‘怪物’; 竟然是当年死在蓬莱的人所变?她在后来特地查探中得知,当年蓬莱极少有人在围剿中逃出; 所以几乎是整个蓬莱弟子都死在了这里,还有一些围攻被杀的……那这里的怪物究竟有多少?
蓬莱沉在溺海海底; 绝无再现天日的那一日; 被困在这里,饶是她也毫无办法。可十二娘又想起执庭方才所说; 这里将是所有仇人的葬身之地; 那么他之后必定还有计划。商临巳方才说过晗阳秘境,还有执庭的打算; 十二娘马上明白这次执庭所图甚大,大约就是他复仇计划中的最后一步。
十二娘一时陷入沉思,忽然听到执庭问了一句,“师父,你还是想阻拦我吗?”
“阻拦你; 然后再被你杀一次?”十二娘一将这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看到执庭的眼神; 将头转到了一边,“瀛洲仙山的雷峰主和徐峰主,还有曾参与过剿灭蓬莱的所有瀛洲弟子; 恐怕都已经被你杀尽了吧?”
“是。”执庭语气轻柔,但是说出的话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一千三百人; 一个不留。不过师父你放心,他们的死,都有能令人接受的‘原因’,到如今,瀛洲仙山上的弟子们,都是不知晓蓬莱旧事的无辜之人,我不会再对他们做什么。”
十二娘苦笑,五十年前,她知晓蓬莱旧事和执庭身份的时候,也发现了执庭一直在做的事。
作为修士,意外身亡无可避免,瀛洲仙山上就偶尔会有这样的弟子,一年总有那么些。从前连兮微并不在意,但是知晓执庭过往后,她突然想起来,便查了查,结果发现,从执庭开始帮她处理瀛洲一些事务开始,死去的弟子大多都是曾参与过蓬莱之事的老弟子,但他做的隐蔽,竟无人发现。
她那时去找执庭,却不料恰好撞破执庭和则容困杀瀛洲上的雷峰主,雷峰主与她父亲一般大,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他也参与过蓬莱之事。
“兮微!救我!我之所以参与围剿蓬莱之事,是因为你父亲啊!我只是听命行事,我们是为了救你啊!所以你一定要救我!”雷峰主浑身是血,朝她伸出手。而提着沾血长剑的执庭和则容就站在雷峰主身后,朝她望来。
情义两难。以情?他们一方是看着她长大的,一方是她看着长大的。以义?一方为复仇无可指摘,另一方却是因为她而做下的错事,一句听命行事,连兮微不得不出手保他。
她出手阻止时,执庭很冷静的说:“师父,即使今日我放过他,可师父你能保住这一个雷峰主,是否能保得住其他人?我要杀的,不止是他,还有徐峰主,还有瀛洲上所有参与过那件事的弟子,他们一句‘听命行事’,师父便要保他们,可师父保了他们,我又该如何自处?”
连兮微无言以对,进退两难,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竹林间风声萧瑟,沉默良久,连兮微终于出声。
“若是如此,执庭,我们打一场,若你杀了我,我自然不能再阻止你。”她第一次带着满身杀气,对心爱的徒弟举起剑。
结局就是她输了,死在了执庭剑下。这个结局从她对执庭举剑那一刻,她就已经料到了。因为她满心愧疚,手中的剑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但执庭却有必须背负的东西。她的死,是她自己选择的,也是照见自己怯懦的证据,同样也是对执庭的伤害。坦荡赴死和被逼亲手杀死所爱的人,哪一种更加痛苦?
执庭背负的已经足够沉重,她却选择再在他身上压下一个重负。那个时候,连兮微就明白,自己的死无法改变什么,唯一能结束的就是自己心里对于执庭,对于所有因自己而死的人的愧疚。
那是她一生最怯懦的时刻,也是她错的最离谱的一个选择。而人一旦做错了什么事,可怕的结果就会接踵而至。正因为她选择逃避,来找大师兄却亲眼看见她被杀的昭乐因此恨了几十年,还有微行,才会宁可牺牲自己,用那种方法复活他。
“执庭,你应该阻止微行将我复活。”十二娘从回忆中抽身,叹道。若非如此,她怎么会需要再一次面对这种两难的抉择?
“我死了,你的痛苦就结束了,至少现在不会落到这种境地。可你偏要帮微行复活我,所以我们两个只能继续在这里纠缠。”
执庭:“……师父为何会觉得是我帮微行复活你。”
十二娘:“只有你能做到。”
执庭没有再反驳,他转而问:“师父是因为复活后要再次面对我而不想复活,还是因为为此牺牲了微行而不想复活?”
听出他这话的异样,十二娘道:“我不懂你为何一直不喜欢微行,以你的手段,如果你想阻止他,很简单。”
执庭:“师父当真不知道?”
“师父,我是人,是人就会难过,会嫉妒。”执庭轻声道:“为何师父的徒弟都是不得不收,只有他是你主动选择收下?为何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对你心生爱慕,还要做个爱护他教导他的完美大师兄?为何我不得不放弃,他却能毫无所觉的求你爱他?为何我明明选择了放过你,他却要试图复活你,想让你永远记住他?”
十二娘从没想过执庭竟然对微行这样……嫉妒,可这在她看来,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执庭,你难道看不出,我对他们的心思,和对你的完全不同?”
“我知道,可师父你又知不知道,我每一日都生活在恐惧中?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想着,当你发现我的秘密时,这份爱是否会变成同等的恨,而在那个情况下,你又是否会选择微行。你能爱我,是不是也能爱他?”
十二娘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在嶂阴山杀了一山的恶匪,然后魂飞魄散的来将我复活?疯了……你们……”
执庭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师父,我早就疯了,只是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敢让你看见啊。”
十二娘突然想起当年初初见到执庭的样子,那时候她确实玩笑般的叫过他小疯子。十二娘哑口无言,猛地站起来,一手扯下了身上带着执庭气息的衣服,往外走去。
执庭没有阻拦他,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
走到门口时,十二娘仰头,然后转身问了执庭最后一个问题:“微行并没有魂飞魄散,除了我身上带着的他的一魂一魄,其余的二魂六魄已经转世去了,当年复活我他失败了,是你出手助他复活了我,我脸上的命咒也是你下的,对不对?”
“……对。”
“好。”十二娘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冰天雪地中,十二娘迎着扑面冰风大步往前走。路边有许多狰狞鬼偶想扑过来,等来到附近,却又止步不前。
十二娘扭头喊道:“不许跟上来!”说完,快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回她走出很远,果然那些鬼偶不再顾忌,全都扑了上来。十二娘冷着脸提着熹微剑在好几个鬼偶之间冲杀,也不恋战,脱身后又飞快往另一个方向去。
这里没有黑夜,在一片好像没有尽头的光明中,她感觉无比的疲惫。
执庭将她复活,又给她施下命咒,希望她能换个身份远离这一切,可她真的能远离吗?就像商临巳说的,执庭如果图谋的是整个修仙界,她真的能置之不理?在她的许多朋友,小辈,故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的情况下,她能冷眼看着吗?
执庭的复仇牵连太广了,他想杀那么多人,不可能一点无辜都不牵扯到。如果他真的不会牵扯到无辜,则容也就不会因为怕她阻拦,而设计想关住她。即便她自己不想阻拦,可只要她存在,就是给有心人的理由。
骆阳曾经评价过她,说她是个正义心比悲悯心更强烈的人。确实如此,而这样的人总是太累,最容易陷入这种两难困境。可当年连兮微听到骆阳这么说时,满心的不以为意。
“只要我足够强大,没有什么困境是不能面对的。”
现在想想,真是觉得年少轻狂无所畏惧。
十二娘在一片废墟下抱着剑闭目沉思,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还未睁开眼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她一动未动,任由来人将衣物盖在了自己身上。
“执庭。”十二娘闭着眼睛冷静的说:“如果你只是复仇,我不会阻拦你。”
“我知晓。”执庭坐在她身边。
“可是,如果你一旦牵涉到其他无辜之人,我不会什么都不做。”十二娘又说。
“我也知晓。”执庭道,“师父的坚持,一向如此。”
十二娘睁开眼睛,拉开身上的衣服,又想离开,可是刚站起来就被执庭拉住了手。“师父,你还是和我待在一处比较好,否则会错过离开的机会。”
十二娘扭头看他,眼中满是无奈,“跟我在一起,最难受的不是你吗?”
“就算这样,还是希望师父能暂时留在我身边。”
十二娘坐了回去,没有之前那么激动,平静的就好像最开始的时候,她靠着一块冰石,忍不住道:“你瞧瞧你自己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事,这么为难,我要是死了,你还用得着这么为难吗?要是现在放我不管,让我在这里被那些鬼偶杀了,也省得你最后还要再和我打一次。”
执庭突然问:“师父就没想过杀我吗。只要我死了,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为难。”
十二娘把剑摔到了雪地里,“你以为我傻吗?杀了你还有则容,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人在帮你做事,没了你,他们说不定更疯狂,是不是?”
执庭笑了:“虽然不是我想听的答案,但是师父你猜对了。我如果死了,之后死的人会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微行:那个……我都没出场吧。
扶华:你想正式出场,等番外吧。
第49章 49
“师父真的会没事吗?不行;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得出去看看。”昭乐忍不住说。
金宝赶紧点头; 他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十二娘又不在这里; 这里无聊的很。昭乐不爱说话,没人陪他说话就算了; 还有个时不时突然笑出声; 又会忽然懊恼的抱住自己脑袋的男人,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表情变来变去的; 据说也是十二娘从前的徒弟,但看上去像个疯子似得。
则存此刻其实也是心中焦急; 可他担心自己要是违背师父的意思出去了,师父会生气,他从前惹师父生了那么大的气,真是怕了,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 他真的不想再让师父生气。
“则存……三师兄; 快带我们出去,我觉得一定出事了。师父要是出事了,我们做徒弟的怎么能安生待在这个地方。”昭乐一把抓住则存手里的扇子; “别犹豫了,你想看着师父再死一次吗!还是说,你想躲在这里做个缩头乌龟?”
“别激我了……算了; 我们出去看看。”则存犹豫了一下道:“但是你们两个必须牢牢跟着我,不许随便离开,既然师父将你们交给我,那在她回来之前,我要负责照看你们,如果你们有个万一,我没法和师父交待。”
三人刚离开死寂之间,就遇上了早已等在外面的则容。师兄妹三人对视片刻,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最后还是则容挥袖道:“出来了也好,现在局势复杂,你们不要乱跑,跟我来。”
昭乐哼了一声,不动。
金宝还记着这个人就是把自己抓来的人,面带警惕的躲在了昭乐身后。虽然他之前看昭乐有些不顺眼,但毕竟现在这里他只对昭乐熟悉一些。
则存道:“师父呢?”
则容:“先跟我回月坊。”
则存不动,又问:“师父在哪里?她之前跟商临巳的人走了,这事你应该知晓吧。”
深知胞弟性格,则容只能如实说:“师父和大师兄还有商临巳,都被传送到旧地了。”
一听‘旧地’这个地方,则存立刻脸色煞白。虽然他并不参与两位兄长的计划,但许多事他都知晓,自然也知道旧地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
他惊道:“师父怎么会去了那里!那里的阵法已经全部启动了?!”
则容摇摇头:“还没有。那里现在最危险的就只有一些鬼偶而已,其他的只有在重现时才会开启。”
则存这才脸色稍好,但依旧忧心忡忡。大师兄和商临巳也在那,师父该如何脱困?还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启的杀阵,由不得他不担心。
“则存,这回你不要再任性了,如果你再坏事,就算是我,也不会放任你了。”则容目光深沉的望着弟弟。
“还有昭乐,你也是,你应该不想再受一次教训。”
昭乐冷着脸瞪向他。
则容不为所动,而是接着道:“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刻,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你们就算出了死寂之间,也必须待在我眼前,否则,别怪我心狠。”
“昭乐,你的任意妄为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看到你再给我们增添额外的麻烦。就算不顾忌你自己,丹峰的一大一小两位沈丹师,你总该顾念几分。”
昭乐愤怒往前走了一步,被则存按住,则存看向冷着脸的哥哥,“我们知道了,师父如果在,也不会让我们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既然师父已经去到了旧地,那我们再担心也没用,我们跟你走。但是,如果事关师父,旧地里发生任何事,你都要告诉我们。”
…………
“这回的晗阳秘境之行,我们西海廖家真的要参与吗?”
“当然要,这样大的盛事,修仙界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我们当然也得凑凑热闹啦。而且,瀛洲仙山是兮微上仙长大的地方,执庭上仙又是兮微上仙的徒儿,他主办的事情,你还不放心呐。”
廖箬不知该如何对妻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