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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烦。”叶雉吁了一口气,“你甭担心,就这一次。”
刘三胖子转身去桌上拿烟,叶雉伸长了脖子在他后边喊,“是什么牌子呀,不是黄鹤楼老子可不抽啊。”
他回头笑骂:“你他妈可闭嘴吧。”
接过刘三胖子递过来的烟,叶雉道了声谢。
刘三胖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啥话也没跟他说,尽在不言中。
叶雉知道胖子其实就是在担心自己,怕他一个人在夜里独坐久了会胡思乱想,要不然刚才也不会突然间蹦出来给他嚎了一首破歌。
他把玩了一会儿打火机,往椅背上一靠,才把烟点燃了起来,甘冽呛人的烟草气息慢慢地腾了起来,涌进鼻腔里,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指间夹着烟,送放到嘴边,浅浅吸一口,闷了许久才把烟气吐了出来。
叶雉在想危素的事情。
一开始在雪地桃林,危素左眼下的所谓胎记,还有那些自言自语的行为,都让他觉得危素身上有蹊跷,他第一反应是认为她养了小鬼,可她周身并没有阴气萦绕,他只好否决了这个想法。
后来两人在桃源庙里近距离相处了三两天,他才发现,原来危素周身九处大穴都施了金针,由此推断出她体内封着某种活物,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她不说,他也没办法看出来。
叶雉本以为是危素自己主动把那活物封进眼睛里的,毕竟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为了一己私利,走偏门,搞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这种人都是拿命在赌,他还记得多年之前族中一位长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个阴兵,想封进体内,好获得那强大的鬼神之力,结果失败了,死相非常难看,他老婆花了两天才把他整副骨头架子拼好。
危素的情况也是如此。
她身上九根金针都比头发丝还细,平时看着好端端的,没病没痛行走自如,但是呢,当初那金针应当是一套的,九根副针,一根主针,要是谁拿着主针往她头顶百会穴来一下子,凑足十根,当场就能整得她魂飞魄散。
但在跟危素分别了一段时间之后,叶雉才惊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那些金针在她体内早已经跟血肉经脉纠结在一块儿了,所以他才没能第一眼就瞧出来,也就是说,金针入体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危素目前也不过二十岁出头,没道理她会在小小年纪就懂得将活物封印进自己体内了吧?
虽然不能排除小孩早慧这种特殊情况,但更大的可能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眼睛里封印一个东西进去,她完全是被迫的。
就这么一念明了,再往后,他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她了。
叶雉还陷在沉思中,突然听见里边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接着又是一阵哐啷,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往屋子里奔去。
刘三胖子原本就在屋子里,比叶雉到的快一脚,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问,“发生啥了这是,危素你是拆迁办的啊?”
原来危素房间门整个儿地被卸了下来,先是哐地砸到了对面的墙壁,然后又滑落在地,才发出了刚才那一连串拆房子般的动响。
危素也一脸莫名其妙,她怎么知道发生啥了,她就是打算离开房间,十分正常地拧开门把,推门,然后房门就十分不正常地整个倒了下来。
她脑中突然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跟她手臂上的青鳞有关系?
叶雉立刻发现她的右手有些不自然地往身后藏,虽然是个小动作,他还是注意到了,于是张开长腿一大步迈到她身边,也不说什么,一下子把她手拉了出来。
“你干什么?!”危素心虚得要命,正打算把手往回抽,又想到现在自己这手劲儿,一巴掌或许能扇死个人,怕误伤了叶雉,不敢轻易动弹。
在她犹豫的当口,叶雉已经把她袖子掀起来了。
“这怎么回事?”看到那片青鳞,他脸色为之一变。
刘三胖子也赶忙凑上来看,然后惨叫一声,捂住眼睛转过了身。
危素没想到这么快就瞒不下去了,又见到刘守那夸张的动作,顿时苦涩地笑了,“果然,是人都觉得很恶心吧。”
叶雉看看她脸上的表情,说,“别介,他有密集恐惧症。”顿了顿,“我就觉得很正常,没什么。”
说“没什么”这仨字的时候,他还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借助肢体语言增加话里的可信度。
危素:“……我谢谢你啊。”
叶雉凑上前去观察那些青鳞,“你能解释一下这玩意儿吗?”
“不能,因为我也不清楚。”危素面无表情,“可能是我要变异了,你松手吧,离我远点,我怕我不小心摁死你。”
叶雉:“……”
【血玉心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提示】玩家危素,您的麒麟臂已上线。
危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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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共21章,强迫症偶数控表示心好塞。
血玉心篇整得我头大,主要配角们全部登场摞在一起也够呛,脑子都不够用了,如果有bug请小天使们务必提醒我捉虫噢,谢谢mua~
还有一些小天使说剧情理不清,大概是我哪里没有写好写顺的说……如果有疑问请直接提出,比如“为啥他会blabla”、“当年她为什么blabla”,我收集一下意见,回头找个时间好好修一次hhh
于是咱就翻篇吧,接下来是长驱火篇,最近忙到飞起,要请老铁们耐心等待几天噢~
☆、长驱火(01)
克什克腾旗位于内蒙古赤峰市。
深夜; 危素搭坐的那一班飞机缓缓降落在了赤峰玉龙机场。
一踏出机场,危素就被迎面呼来的寒风吹得打了个激灵; 赶紧裹紧了外套。十月下旬; 内蒙古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而她是刚从四季如春的桂林来的; 这温度对比太强烈;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有点受不了。
临近市区的地方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建筑稀少、人烟荒凉的地方; 偏偏长驱火这玩意儿还不可能藏在市区里。
危素想起上午,叶雉和刘守一路送她到两江机场。
那时候天气不太好; 天空灰蒙蒙的; 飘着细如牛毛的雨丝; 机场里灯火通明,但气氛还是有一种止不住的压抑,毕竟这并非是一次愉快的出行。
再加上刘三胖子非常不识相地旁边感叹道; “这场面,简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
危素和叶雉同时瞪向他; 叶雉说:“给我把后半句吞回去。”
……后半句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嗯,的确不太吉利; 刘守缩了一下脑袋,乖乖把话咽了回去。
临近登机的时候,危素拎起行李就想走,叶雉拉住她; 一项一项地叮嘱道,“到了那边,先不要贸贸然地行动,我记得谢家说过会有人来接应你,你小心应付着,等我过去再说,知道了吗?”
危素从来不知道这个人有这么啰嗦。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她先前不是说了不要叶雉再掺和么,怎么他全当耳旁风了?
她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红绳古铜铃,也就是谢家的阴铃,那上面多半还留着叶雉的“GPS定位器”,她决定一会儿就把这玩意儿扔到垃圾桶里。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没多久,叶雉突然补充了一句,“对了,阴铃别弄丢了,那东西还算有用处,而且——就算你不小心弄丢了,我也有别的法子找到你。”
叶雉笑得眼睛微微眯起,“不小心”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危素唰地抬头看向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严重怀疑叶雉在她肚子里养了蛊虫,不然怎么连她暗中打的什么算盘都能猜到?
又或者是说,她这个人本身就太容易被看透?……啊,她觉得好挫败。
“知道了。”危素撇了撇嘴角。
叶雉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素——”
后方突然传来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危素正恍惚地想着事情,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继续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谢凭的脚步顿了顿,想到现在危素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不想理会自己,于是坚持不懈地加快步伐跑到了她身后,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小素,是我。”
危素的身体反应比意识更快一步,在发现有人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已经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想要用手挥开。
结果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谢凭的脸。
她硬生生地把右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松了一口气,将手垂了下来。
不是她吹,凭她右手这股莫名其妙的怪力,她这一爪子要是呼下去,谢凭的手臂连骨折都算轻的,想想昨天晚上她单手卸门的壮举……她怀疑刚才自己要是没刹住车,谢凭那只手会脱离身体飞出去,血溅机场。
气归气,闹出刑事案件来就不好了,她年纪轻轻,还不想登上社会版的头条。
谢凭见危素脸上表情有几分古怪,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儿太冷了?”说着,他立刻就脱下了外套,抖开来往她身上披。
危素坐了长途飞机,先前还在济南转了一次机,此刻累得浑身乏力,耳朵还残存着嗡嗡声,但她立刻挣了开来,向后退了一步,“别碰我!”
她的语气颇为激烈,动作之中也充满了抗拒的意味,周围有几个路人循着声音看了过去,还有些人一边往前走一边频频回头。
外套一下子滑落在地上,谢凭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他眼睛里流露出微微的黯色,俯下身子去,伸手将外套拾了起来。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执拗地递在她面前,说,“你的外套太单薄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别跟自己的身体赌气。”
危素冷笑一声,哦,他现在倒是懂得关心起她的身体来了?
她无视谢凭的动作,转了个话题,“不是说会有接应的人吗,在哪里?”
“……在外面车里等着,我们走吧。”谢凭收回了手,却没把外套重新穿回身上,只是挂在臂弯里。
坐进车内,暖气和柔软的座椅让危素舒服地舒了一口气。
她抬眼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发现对方也正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自己。
他转过头来跟她打招呼,表情有些局促,“危小姐你好,我是谢大庄。”
谢大庄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面相老实,甚至可以说是憨厚,除了头顶的发际线有点引人注目以外,身上没有什么其他特点,是那种一放进人海里立刻就能被淹没的人。
危素点点头,“嗯”了一声,不欲多言,目前她对姓谢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谢大庄仿若没有注意到她的态度,一边开车一边说,“危小姐是第一次来克什克腾吧?咱们这儿名气虽然不大,但风景是很不错的,像是沙地云杉……”
他笑得有些殷勤,特别像给外地游客介绍当地观光点的出租车司机,危素一瞬间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还真以为她是来这里旅游的了?
既然是谢家派来接头的人,谢大庄肯定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儿,做出这幅样子,真的没必要。
危素打断了他:“我不是来玩的。”语毕就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谢大庄顿时语塞,看向谢凭,谢凭轻轻摇了摇头。
车里陷入一片沉默,只剩下了微微的引擎轰鸣声。
感受到车子停下,危素睁开了眼睛,然后着实吃了一惊,眼前的一大片建筑明显是居民区,她还以为会是宾馆旅店。
她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谢凭,还不待发问,他就解释道,“我们住在谢大庄的家里比较方便,我瞧过了,里边宽敞干净,你可以放心。”
危素翻了个白眼,说得她有多娇生惯养似的,她在烂草堆里都睡过,第二天起来身上全是小虫子咬的包,难道还会在乎谢大庄的房子宽不宽敞干不干净吗?
不过,这种话在心里想归想,她是不会说出口的,说出来倒显得她要卖惨去博谢凭的歉疚一样,没劲儿。
到了谢大庄家里,门一开,还没踏进去呢,一个小小的身影飞一般地从里面冲了出来,扑进了谢大庄怀里。
危素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谢家捣鼓出来的什么奇形怪状的生物,结果定睛一看,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脸颊粉嘟嘟的,两只眼睛跟在井水里湃过的紫葡萄一样,亮晶晶的,清澈动人。
她也不说话,一通比手画脚,谢大庄摸摸她的头:“乖,好好,爸爸知道了。”他转过头来,对危素说,“这是我女儿小言。”
没想到谢大庄的女儿这么漂亮,危素暗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基因突变了。
小言看向她,笑得甜甜的,嘴角边陷下去两个小梨涡,举起两只粉藕般的小手臂,对她比划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手势。
她一头雾水,谢大庄在旁边解释道,“她在说,姐姐好。”
危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点呐呐的,“她……”
谢大庄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恍然大悟的神情,面色很平淡地点了点头,“是,小言一出生就不会讲话。”顿了顿,他挤出一个笑容,“我们进去吧。”
他半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声音很是温柔,“小言,赶紧去刷牙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不早点休息又要打瞌睡了。”
谢小言嘟了嘟嘴表示不满,然后还是乖乖走进了卫生间。
危素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心里有些怅然,小言……“言”,在女儿的名字里安了这个字,谢大庄还是对她开口说话存了几分希望吧。
难题出现在了分配睡房的时候。
谢大庄的妻子早就跟他离婚了,他一直一个人带着谢小言过活,家里虽然宽敞,但也只有两房一厅,两个人住是绰绰有余,但加上危素和谢凭就不一样了。
危素提出让谢凭滚去睡旅馆,被谢凭婉转而坚定地拒绝了。
然后,谢凭提出谢大庄和他女儿住一间房,危素睡一间房,他自己睡客厅。
谢大庄脸色显得很为难,“这……不太好吧,小言已经九岁了,应该让她晓得男女有别,我就算是当爹的,在这些地方也得避讳……”
他也不想惹得谢家长子不愉快,但在比较之下,当然还是女儿重要一点。
危素闻言,顿时对谢大庄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懂得要早早培养谢小言的性别意识,看得出来,他是在女儿的教育问题上下了真功夫的。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危素跟谢小言住一间房,谢凭住一间房,谢大庄就在客厅的沙发将就几个晚上。
危素收拾完毕之后已经困得不行了,哈欠连天地踏进了谢小言的房间,摸黑爬上了她的床,掀起被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生怕吵醒她。
她发现这孩子睡相还怪乖巧的,也不蜷在一起,也不摊成大字,就那么平躺着,两腿并在一起,两只手交叉放在小肚子上。
危素听着小姑娘浅浅的呼吸声,飞快地进入了睡眠,一夜无梦。
危素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中天,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居然就剩她一个人了。
她有点茫然,又溜达了一圈,才在餐桌上找到了一张便签纸,是谢凭留的,说他要出去找个当地向导。
餐桌上干干净净,没人给她留早餐,她撇了撇嘴角,踱进厨房里,掀开锅盖一看,也没早餐。
老实说,在这一刻,她还真的有点想念叶雉了。
算了,反正她的早餐向来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虽然前段时间拜叶雉那家伙所赐,吃得规律了一点,但现在也不过是回归常态罢了。
想起叶雉,她就忍不住想起了司徒善。
来到克什克腾之前的那个晚上,司徒善给过她一个电话号码,说号码的主人是她在内蒙古的朋友,叫什么来着……哦,斯琴褂,这名字一听就不是汉族人。
危素决定打个电话给斯琴褂,司徒善口中那位草原上最灵通的萨满之一,看看对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或者随便给她指点一下也好。毕竟她现在周围全部是谢家人,没一个信得过,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危机感的。
她翻出那张写着号码的餐巾纸,打了过去。
结果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亲切而又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危素:“……”
她忿忿地摁下了挂机键。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司徒善没这么好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马哲,爆肝更新一发,求人品【真的有用吗喂!
接下来五天连续有考试,复(预)习任务艰巨,无力更新,多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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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深蓝、夏利2位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蓝色、雪满长安道、南宫沉枫3位小天使的营养液~
☆、长驱火(02)
阳光洒进窗户里; 危素望了望外边的风景,觉得百无聊赖。
她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 然后打开电视; 里面碰巧在放CCTV关于草原的纪录片,她听着旁白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觉得有点意思; 正渐入佳境呢,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来了条信息。
危素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拿起了手机,她怕自己的右手一个力道控制不好; 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