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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来的真快！”胡五爷昂头骂了一句，才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我，神色一怔，“小娘子，你梦游啊！”
“滚蛋！那片云是什么？”
“那只僵尸引来的，爷先躲起来了！”胡五爷跑到黄永生屋里。
“艹！你干嘛！那是我爹的牌位！胡慕白！你大爷！你出来！”黄永生噼里啪啦骂了一堆。
郞琪抱着黄雨薇从屋里出来。黄雨薇已经醒了，应该是我昏死过去的时候醒过来的。她身体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看到那片红云，又听到黄永生在大骂胡五爷。黄雨薇赶忙喊道，“哥，别骂了！钟馗追来了！”
“来的正好，让钟馗把这只死狐狸抓走！”
“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黄家可没有忘恩负义的小人！”
黄雨薇这样一吼，黄永生果然安静了。
白楚恒从屋里出来，他似是早已想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脸上毫无惊慌的神色。
黄永生也气呼呼从屋里出来，瞪了白楚恒一眼，“你招来的？”
白楚恒昂头看着天空越来越近的红云，“是，我会应付。”
“应付个狗蛋！专给老子找麻烦！让钟馗在老子的地盘抓走你，老子仙家的面子往哪搁！你滚屋里去，钟馗交给老子了！”黄永生手背在身后，开始在院子里踱步，走路的姿态从一个青壮年越来越像一个老头。最后等他停下来，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了。
“哥哥最帅！”
“少拍马屁，老子是不想欠人情！他们救了你，老子也救他们一回，两清了！”
“是，是，黄家没有忘恩负义的小人，多谢黄大仙出手相救！”郞琪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即跑过去，拉着白楚恒的胳膊，将白楚恒拽回了屋里。
“你早知道钟馗会追来？”我简直不敢相信，钟馗是鬼王，专捉厉鬼恶灵，白楚恒怎么会惹到他！
白楚恒眉头紧蹙，明显没有想回答我的意思。
黄雨薇不屑哼了一声，“拽什么拽，关键时刻，还不是慕白哥哥真身回来救得我们！”
郞琪大眼睛精光一闪，惊声问道，“胡五爷的真身？难道胡五爷真的是地狱夹缝里那个不愿成仙的九尾妖狐？”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自己猜到的。”
黄雨薇这样说，就已经是确定了。
胡五爷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千年前祸害人间，被十殿阎君抓回地狱夹缝关起来。白楚恒为了救我和孩子，用自己的血为媒，唤出了九尾狐妖，九尾狐妖现世肯定惊动地府了。
我看向白楚恒，满眼的担忧，却撞进他那双浓黑深邃的眸子里，眸光清冷闪烁光泽，似是在告诉我让我安心。
我用力握了握白楚恒的手，头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红着眼眶，“楚恒大老公，无论你去哪，我都会跟着去的。”
白楚恒牵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没有说话。
红云落在院里，刺眼的红像是整个院子都烧起来了一样。
“哎呀哎呀，快把那玩意儿收了，老子眼睛都要啄瞎了！”
“道兄别来无恙。”
红云逐渐消散，露出裹在其中的男人。是个身材魁梧健硕的中年男人，脸似黑炭，两道粗黑的浓眉，配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一脸铁针似的胡须，而那朝天的大鼻孔，仿佛一出气就能把人冲上天，声音也是瓮声瓮气的，底气十足。普通小妖小鬼怕是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被震得魂飞魄散。
“这就是钟馗？真他妈丑！”郞琪低声道。
黄雨薇赶忙应声，“丑人还多作怪！脾气贼臭，也就我家哥哥能跟他聊起来。”
“黄大仙跟钟馗是朋友？”我愣了，黄永生怎么看都是一个不着调的闲散小仙，竟能跟钟馗做朋友？！
看出我小瞧了黄永生，黄雨薇横了我一眼，“我家哥哥是仙，钟馗再大也是阴间当差的，阴间的人自古就比仙家低一等！”
仙家既然这么牛逼，胡五爷干嘛不想成仙？
我问黄雨薇，黄雨薇愣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又说知道也不告诉我！
“钟老弟，老哥哥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但这次这事，恐怕你得白跑一趟了。”
钟馗双眼一瞪，他长得本来就黑，又有浓黑的胡子遮挡了半张脸，现在这样一瞪，突显出一大片的眼白，看上去比鬼还要吓人！
“道兄此话何解？”
“白家少爷，老哥哥我保了。”黄永生眯眼笑看着钟馗，老态龙钟的他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慈祥，只是这股慈祥里却带着刺骨的针，让人不得不防。
黄鼠狼小心眼还爱记仇，尤其是黄永生都成仙了。钟馗是一万个不愿意得罪。如果是普通的厉鬼，钟馗也就得放弃了，但白楚恒却是千年的僵尸，还是白家的后人！
“恐怕道兄是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此厉鬼是白家之后，能唤出压在地狱夹缝镇灵石下的九尾妖狐，当年九尾妖狐作乱，道兄也是历经了的，若九尾妖狐重新现世，会令阳间生灵涂炭，这份罪孽，恐怕是道兄担不起的。况且，道兄对白家不也一直略有微词么，这次何故要为仇家冒得罪十殿阎君的风险！”钟馗个傻大个竟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起来，谁说长得憨厚的人就一定老实，尼玛，钟馗都长这样了，不照样心眼算得啪啪响。
我真怕黄永生被钟馗说动了，钟馗句句都说在黄永生的心坎里，九尾狐妖被请出，恐怕阎王都知道了。保住白楚恒，就是得罪了十殿阎君。
要说钟馗心眼多，那黄鼠狼的心眼就跟蚂蜂窝似的，更多的没边。
黄永生慈眉善目的一笑，想伸手拍钟馗的肩膀，但抬起手发现够不着，只能拍拍钟馗的胳膊，“钟馗老弟，干嘛这么严肃，阎君那么忙，这点小事就别麻烦他们老人家了。”
我心头一颤，郞琪惊了一声，“卧槽！你哥要叛变！”
“屁，我哥才不会！”黄雨薇自信的白了郞琪一眼。
钟馗也以为有机会了，继续道，“道兄，将白家后人交出来，老弟还要赶回去交差，阎君那里也很重视这件事的。”
黄永生目光瞥向我们在的屋子，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握着白楚恒的手开始打颤，如果钟馗真要抓白楚恒走，我能做什么……
这样一想，我都想哭了，比恐惧更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这种情况，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我有些明白白楚恒抱我来时，心里的那份焦急了。他看着我受苦，却束手无策。
“如果钟馗要抓你走，我也一起！”至少，我可以陪他一起去下地狱！
白楚恒垂眸看我一眼，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浓黑的眼眸，眼底深处似是有什么东西晕染开。
屋外，黄永生目光从我们在的屋子移开，看着钟馗道，“这人哪，哥哥我还真不能给你。钟馗老弟，你也别拿阎王爷压我，我归仙界管，阎王爷官再大，管不着我。”
钟馗有一种被玩了的感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黄永生啧啧两声，“钟馗老弟，你也别气。咱俩这交情，要不是白家少爷对我妹妹有恩。人，我早就交给你了。现在事情就是这样，你从我这带走人肯定是不好使，至于外面的事情，不是我的地盘，我也管不着。”
钟馗听明白黄永生话里的意思，抱拳道谢，“多谢道兄，老弟这就离开。绝不在道兄的院子里抓人！”
黄永生眯笑着小眼，点点头。
钟馗身体裹在一片红云之中，冲到了大门外，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在此等候，有厉鬼出没，立即带回阴曹！”
“是！”
“哥，你怎么回事，让他们在外面等，不还是抓人么！”
郞琪抱着黄雨薇出去，黄雨薇埋怨的说道。
“你懂个屁！”黄永生骂了黄雨薇一句，转头对着白楚恒道，“白家少爷，老夫只能帮你到此了。”
“多谢。”
其实我们都知道，十殿阎君如果真来了，别说是白楚恒，胡五爷和黄永生都是逃不过的。黄永生说不怕阎王，也就是唬唬钟馗。
院墙外面一片赤红色，像是被火包围了一样。
白楚恒紧蹙着眉头，这种情况无论怎么看，都是死局了。
142 还是走了
我抱住白楚恒的腰。把头贴在他胸前，“楚恒大老公，我们大不了不出去。钟馗不会进来抓人。我们不出去就好了。”
院墙外的小鬼们似是听到我说的话，叫嚣着。骂白家后人窝囊。没了祖先的骨气，肆意嘲笑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白楚恒眸光一沉。瞳仁一寸一寸的缩紧。我知道他生气了，双手抱得他更紧。生怕他摆脱我冲出去。
“都给老子闭嘴，困死老了，老子要去睡觉！”黄永生骂了一句。
院墙外的小鬼们果真闭了嘴。钟馗都不敢得罪的人，他们就更不敢了。
黄永生经过白楚恒身旁的时候。瞥了白楚恒一眼，打个哈欠道。“天大的事，都要先睡觉！吃饱了睡足了，老子才有力气干别的事情！”
白楚恒垂眸扫了黄永生一眼。拳头渐渐松开，带着我回屋了。
躺在炕上。白楚恒告诉我睡吧。
“我不困，我看着你睡。”我生怕他会趁我不注意，出去跟钟馗走了。
白楚恒侧头过来看着我，问我一辈子留在这里，不苦么？
我赶忙说，一点也不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他，就是白家的媳妇。他在哪我就在哪！
白楚恒手指勾起我的下巴，唇压了下来。吻得轻柔缠绵，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吸允着我的舌，我的下唇。大手扣在我的后背，用力的将我拉进他的身体，恨不能将我融进他的身体里似得。
待他轻喘着松开我，浓黑的双眸闪烁情愫，他低头又在我唇上厮摩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将我松开，“女人，有时我真想重生做人，活一世就好。”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片酥麻的感觉快速袭遍全身。眼前浮起一层水雾，我激动的问他，这是不是表白？
白楚恒只说过一次我爱你，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听到过他任何的情话。我缠着他，让他再说给我听。
白楚恒把我从他身上扒开，说这种话都是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出口的，哪是随随便便能讲的。
“那等你下次情浓时，一定要说给我！”
白楚恒看着我点点头，告诉我睡吧。
我躺在他怀里，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山村又怎么了，山清水秀对皮肤还好呢！白楚恒可以在这里陪我老去，等我死了之后，他再去报仇。
我想问他报仇的事情向后推几年可不可以，但太困了，眼睛睁不开。于是想，算了吧，睡醒了再问。
第二天，我是被黄永生跳大神的唱腔唱醒的。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眼就是确定白楚恒还在不在我身边。看到他还躺在我旁边睡着，我心底松了口气。
暗骂了黄永生一句，我又躺下想接着睡。
躺下之后，我的手去搂白楚恒的腰，刚刚接触到他的皮肤，我整个人像触电了一样，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脑子完全清醒了。白楚恒闭着眼睛，安详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我手触碰上去，他的身体冰凉，像是在冰箱里冻过的，细看下去，还能看到白皙皮肤里透着一股青色，是尸体的颜色。
我颤巍巍的伸手去触碰他，完全感觉不到体内的灵体，在我面前的只是白楚恒的肉。体！
千年肉。体反噬是很厉害的，如果没有灵体修为的压制，肉。体很快就会腐烂的。白楚恒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肉。体！难道……
我不敢再想，连滚带爬的从屋子里冲出去。
院子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杀了一只鸡，供在上面，鸡旁边摆着满满一碗的小米，小米里插了三根香。白楚恒的灵体盘膝飘在空中，闭着眼睛像是在打坐似的，黄永生围着白楚恒又唱又跳的在做法。
瞧见我出来，郞琪担心我破坏了黄永生的做法，赶忙过来拉住我。
我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也不敢大喊，生怕吵到了白楚恒，便压低了声音问郞琪，“这是在干嘛？”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激动。”
“好，你说。”
“白楚恒要跟钟馗去地府……”
只听郞琪说了这一句，我整个人就炸了，挣脱开郞琪就要冲过去，将方桌给掀了。
郞琪死死的抱住我，“你听我讲完！”
“你放开我！放开！”
“这是白楚恒自己决定的，现在黄大仙做法，是在帮白楚恒！如果白楚恒就这样跟钟馗走了，肯定是回不来了！有了黄大仙做得法阵，他回来的几率还能大些！”
我当然知道黄永生是在帮白楚恒，也知道白楚恒肯定会跟着钟馗走的，以他的性情怎么可能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但就算都知道，我也不愿意相信。我还沉醉在昨晚的幸福里不愿意醒过来！
黄永生法事做完，摇了几下铜铃，将铜铃扣在盛满了小米的碗前面。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好了。”
白楚恒睁开眼，身体落在地上。
我看到法事做完，猛甩了几下甩开郞琪拉着我的手，一下子扑到了白楚恒怀里，“别去，说好了的，我们不出去就好了！”
白楚恒将我从他怀里推出来，寒潭般的双眸，寒光刺骨，“我要报仇！”
清冷的语调，强势的不容许任何人质疑。要报仇就必须从这里走出去，所以他才会冒险跟钟馗走么！根本完全没有考虑我吧……
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白楚恒冷冷扫了我一眼，转身向着院外走过去。我不死心，又冲上去拽住他的西装。
“你走了，我呢？孩子呢？你还能回来吗？”
白楚恒一根一根的掰开我拉着他衣服的手指，语调依旧冰冷，“若我三天之内没回来，就把我肉。体烧了。冥婚就会解除，那时你就自由了。”
“我不要自由！”我大哭，还想再追上去，却被郞琪拉住了。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的，疼得我连呼吸都觉得痛苦，是他先来惹我的，现在却又是他要转身离开！
“白楚恒！”我大吼一声，“你要敢走出去，我就拿掉你的孩子！”
白楚恒脚步顿住，我看到他握紧成拳的手，因为用力，拳头在微颤着，骨节泛白。
我似是看到了能留下他的希望，哭喊着求他，让他想想我，想想孩子。报仇晚几年就不行么？
白楚恒终是没有回身，也没有说话。像是再也不想多听我喊他一句似的，身体化成一股鬼烟，冲出了院墙。
外面的小鬼看到白楚恒冲过去，叫嚣着拿命来，一个个手持勾魂的法器追了过去。
白楚恒是真的走了，我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傻的，连哭都不会了。
郞琪过来拉我，看到我的绝望的样子，心疼的红了眼眶，大骂白楚恒不是东西。
天空像是应景似的，压过来一片黑云，轰隆轰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砸在头上，脸上，身上，明明没哭却像是哭的泪流满面似的。
郞琪拉不动我，便陪着我一起淋雨。她抱着我的肩，不会劝人的她，一直跟我重复一句话，“会好的，会好的……”
身后探过来一双大手，蛮横的将我抱了起来。透过一片水雾，我看到胡五爷俊逸的一张脸，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过他的俊脸，他的眉紧蹙着，眼底闪着心疼。
“还能动么？”胡五爷扫了郞琪一眼。
郞琪点头，一起身腿却麻了，险些摔在地上。她扶着地，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一拐一瘸的跟在胡五爷身后进屋了。
我像个木偶一样，安静木讷的被胡五爷抱进屋。胡五爷把我放在炕上，让郞琪帮我换衣服。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像是郞琪会伤害我似的，本能的拒绝着一切的靠近。大叫着，不要过来！
“小晴，你不要再闹了！”
我对着靠近我的郞琪，拳脚相加。这一刻，我只觉得如果能这么死了，才是最好的。再也不知道痛苦，再也不用受任何折磨！
郞琪无意被我打中了一拳，牙齿咬破了嘴角，溢出一抹鲜红。她呸了一口，“你够了！你他妈离了白楚恒还不能活啦！你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呢！”
听郞琪这么讲，我才记起肚子里还有个东西。眼角瞥在炕头上的剪刀，我一下子扑了过去，双手抱起剪子。
看到我手拿着剪子，郞琪惊的叫了一声，“你干嘛！”
“这个孩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我整个人疯了一样的。
胡五爷听到郞琪的叫声，探头进来看看屋里的情况，却看到我拿着剪刀要剖开自己的肚子。
“艹！”胡五爷身形似一道闪电冲过来，我就感觉得我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提到了半空，手里的剪子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握住。
胡五爷站在半空，一只手提着我的前衣襟，将我整个人提在半空，他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握在剪刀上。
一张俊脸逐渐逼近我，猩红色的眸子，眼底燃着一片怒火。
“你闹够了没有！”
我看着胡五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