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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有好吃的,学我,给你吃的,——你好!”
四九端着鸟食,一脸期待地瞪着它。赵昊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立在原地想看看她还能怎么办?
结果,四九连连给人家问了许多句好,那呆鸟就是不上道,半句不搭理她,逼急了就吱哇叫两声,扯着翅膀要飞。
四九见此,连忙放下食盘,退后几步,连连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嘛,别发脾气。”她见那鸟似是怒了,扑腾着翅膀欲飞的时候,四九心里一凛,有些害怕,忙安抚它。
见那鸟不飞了,四九上前,想给它的食盒里添一点吃食,伸手捻了一撮刚够过去,那鸟猛然飞扑起来,冲四九手背啄了一口。
“呔!”赵昊已经冲过来,一挥袖将那鸟打了回去。
四九吓的连连后退几步,待他捉起她的手一看,那白皙的肌肤上已经红了一大片,中间被啄到的地方冒着血丝。
“没事没事,我给吹吹。”
正疼的眼里泛泪花的四九听到他急切中的安慰愣住了,一向高冷的珩之竟然也会哄人?还是这种齁甜的风格?
但是她很喜欢。前世她是家中独子,父母捧在手心疼的公主,温文儒雅的爸爸经常就是这么哄她的。
她看着珩之傻傻一笑,眼里还盈着的泪滚落下来。
赵昊心里说不出的柔软,手指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突然在她颊边亲了一下。
四九呆呆地看着他,这和那一次不同。那一次她是惊诧的、懵懂的,这一次……其实那一瞬间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看着他的眉眼,她竟然有些期待他的吻。
他的唇温润,火热的气息在脸上扫过,四九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赵昊转身把那呆鸟训了一顿,借此掩饰自己失控的行为。
四九也转身看着一边的君子兰,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在害羞,欢欢喜喜地认起不同的花来。
“这里真不错,物事摆放的都很有讲究,气象很高雅。”四九不自觉赞了一句。
就听珩之醇厚的嗓音响起:“那就住下来,我让人去收拾屋子。”
“啊?不用……我要回去……”四九话还未说完,就见珩之对李秀吩咐了几句,那小厮贼笑着就跑了出去,也不理四九未完的话。
“珩之,我不能住下,惊动了花娇娘,万一她带着定水珠跑了怎么办?”
“定水珠不在她身上,而且,她今天已经走了,应该是回京城去拿定水珠了。”
那晚光顾着说自己,珩之的情况,听了他纳三个妾的原委之后,其他的她都没怎么关心,自然也不知道定水珠的具体下落,以为还在花娇娘那里。
听了珩之的解释,四九愣了愣。
那个玉牌,她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是仙人的身份铭牌,龟爷爷也有一个。这么说花娇娘还是一个半路黑化的小仙?而她的仙门极有可能是掌管百花的百花宫。
若是玉牌碎了,百花仙子就会收到消息,她在人间的所作所为也就遮掩不住了,自然恐惧非常。
李秀没一会儿又来了,这次还带着一个老大夫,赵昊按照大夫说的,给她手上涂了药膏,包扎好。
四九没想到,他安排的屋子就在自己卧房旁边。
夜晚,天色突然变了,狂风呼啸、乌云翻腾,不一会儿就下起大雨来。
窗棱被风刮得哐哐直响,睡在里间的四九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两百年的东海生活让她与水融为一体,越是在水里她越是觉得安心。
此刻,她正瞪着大眼睛躺在床上数鸟。精美的丝绸帷帐上绣满了飞凤,仿佛将小小的四九围绕在里面,只有瞪着眼睛四九才不会觉得它们好像要冲下来吃了她。
扣扣,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婉婉,睡了吗?”
是珩之。
四九一骨碌爬起来,将门打开,风雨大作的深夜里,不时电闪雷鸣,偶尔的电光和霖铃雨声中,一个身披墨色披风的高大男人立在门口,袍角被风卷起,额前的碎发湿哒哒地贴在颊侧。
“你淋雨了?”
“没有,风雨太大,过来时被浇到一些。”
四九把他拉进屋,找了干净的布巾子给他擦头发。
“天突然就变了,……你怕不怕?”
“我不怕。”
四九擦了一会儿,见眼前人不言声了,想他说这话难不成是他自己害怕?
“你怕么?没什么的,不过打雷下雨而已,这段时间不正在为干旱发愁么,这一场雨要是能下上一晚,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四九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里欢喜起来,仿佛是为自己解决了一桩大难题。
突然下雨赵昊自然喜不自胜,最近他一直在为江南的旱情忧心,正愁继续这么旱下去,今秋恐怕又是颗粒无收,百姓们真要活不下去了。
但是,听到四九问他,你怕吗?
心里真是一口老血,还喷不出来,堵得他难受。
不过,换个角度想,只要达到了来这里的目的,谁怕谁不怕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行他就当弱势的那一方也许也不赖?
云弟不是说过,他那媳妇儿一向强势,自己越是和她比强越是不受她待见,反而要是扮小媳妇儿样,却能得到她的照顾和同情,感情倒愈发好了。
赵昊虽然于感情一道没什么经验,但架不住人家智慧过人、举一反三,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也能得到启发。
赵昊转身握住四九的手:“好了,不用擦了。你还穿着寝衣,快到床上躺着去。”
四九刚刚着急,是光着脚跑出来的,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些冷,但又怕珩之就这么走了,连连摇头:“我不冷,我们说会儿话。”
明明手上一片冰凉还说不冷,赵昊心中叹气,拉着她到里间:“躺床上说罢,我陪着你。”
四九又后悔留他了,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
她若真是四九什么都不懂也就罢了,偏偏她也是有过初恋的人,这话让她不由自主就想偏了。
“那个……那个睡一起,不,不合适吧?”
正拉着她往里走的赵昊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她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坐在床边而已,赵昊深感憔悴。
“要不我们今晚秉烛夜谈?”
四九一听,立马构想出一副‘巴山夜雨涨秋池,执手共剪西窗烛’的浪漫情境来,顿时眉眼飞扬,欢喜的连连点头。
23。灾祸之源
红烛在帘外摇曳,四九抱着被子卧在床上,赵昊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烛影绰绰,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床帐上,朦胧中有种说不出的静美安好。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妩媚动人、撩人心弦,赵昊不敢再瞧,转了视线说到:“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晚上他才给换过的药,如今包扎的布带已经松散了,大概是她睡觉不老实蹭了。
赵昊索性几下将翻卷了的带子拆了,她细嫩的手背上已经是乌紫的一团,微微肿着。
他心里叹息,怎么这药见效这样慢?明天要去找些更好的药来才是。
重新上了药,再包扎一番,他一边把四九的胳膊放进被子里,一边说道:“晚上睡觉把这只手放在被子外面,不要蹭着了。”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来时狂风大作、风雨雷电齐下,去时又匆匆忙忙,仿佛一瞬间就雨收风住了,真是奇也怪哉。
四九哀叹,就下了这么一会儿,对旱情起不了多大作用。
赵昊也眉头紧锁,看来还是要尽快找出解决之法,至少也要保证江南几十万亩良田的收成才行。
“顾世仁的事解决了吗?”
顾世仁本是杭州知府,但是只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的蠹虫,更是趁着江南大旱趁火打劫,大发国难财,连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也敢贪污。
赵昊此次来江南主要就是为了解决
这件事,因为有了四九给他的神器,顾世仁很快被人赃并获,判了秋后处决,如今已经被押往京城了。
但是,看着江南在干旱之下寸草不生、百姓困苦难言,赵昊决定还是再在江南留一段时间,想个办法缓解一下旱情。
植树造林、防风固沙、保持水土……一瞬间,四九脑子里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呸!她在心里连连吐槽自己,忙把这些毫不相干的东西塞回去。
对于干旱,她还真没有什么具有建设性的办法,不管是前世的知识,还是这辈子的法术。要是让她假扮龙王招来一场小雨还是可以的,但要解决一方旱情,别说她,就是龙王没有上面的旨意也做不到。
“需要很多很多水啊,哪里才有水呢?……东海有啊,可是能引过来么?”四九看着帐顶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可一看到帐顶飞舞的凤鸟,她又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赵昊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东海……引过来?东海太远了做不到的,倒是杭州的西湖和钱塘江是最近的水源了,引过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四九咦了一声,连忙问他:“引钱塘江的水吗?……对啊!钱塘江水足够杭州的百姓用了。”她想起那清风楼就在钱塘江中小岛上,那时正是旱情厉害的时候,即使如此,钱塘江依然碧波荡漾、烟柳如画。
赵昊一脸笑意,突然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婉婉,这下好了,要是引水成功,江南的百姓都应该感谢你!”
四九嘤咛一声,挡开他还要再来的手,将脸埋到枕头上,听他这样说,抬头道:“感谢我做什么?他们要感谢的大恩人正在我面前坐着呢,到时候定要你胸口带朵大红花出去游街,光收大姑娘小媳妇的荷包帕子就够我们回京城的盘缠了。”说完赶紧再次把脸埋回去,因为珩之听了她说的,一脸诧异又伸手要来捏她的脸。
赵昊见她躲得快,便恶向胆边生,两手伸进被窝握住她细腰呵了两下,四九像条跳出水的鱼一样,一个激灵翻过身来,手就去捉珩之那不安分的爪子,嘻嘻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正打闹的欢,四九又看到那像是在朝她扑来的飞鸟,吓的一个激灵。
摆脱了珩之的手,四九非要起来找剪刀。
“干什么?”
她哭丧着脸,支支吾吾:“我可不可以换个帷帐?这个让我剪了它吧……我不喜欢那鸟!”
赵昊恍然大悟,干脆自己爬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李秀的声音竟然立马响起,四九都愣住了。
他他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夜里有时要喝口水,习惯了,我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刚刚一直在外间候着呢。”赵昊解释完发现,婉婉的脸在隐约的烛火下也看的出来已经通红,这是害羞了?
等李秀递来剪子,四九都握不住。
真想让时光倒流回一刻钟以前,至少不要让她听到李秀的声音,她还能骗自己假装不知道!
带着气愤和难堪,四九扯着帐子就咔擦一剪子下去。
赵昊连忙过去制止了她:“你慢点儿剪,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是我的小厮,不敢乱说一句的,你放心。”
说完,他光脚上了床榻,几下将帷帐整个拆了下来:“李秀,再拿把剪刀来!”
见他也和自己一样义愤填膺地绞帐子,四九噗嗤笑了。两剪子下去,那帐子已经不能看了,赵昊还一边笑一边剪,对她说:“明天给你换一套缠枝莲纹的帐子来。”
四九笑的满面春风、美不胜收:“珩之,这是我过的最好玩儿的一次夜谈会。”
秉烛夜谈又称夜谈会?赵昊似乎又领悟了一个新词。
当花娇娘回来的时候,四九和赵昊两人正兴致勃勃地在院子里摘葡萄,架子上的一串串紫葡萄水晶一样诱人,四九非要自己拿剪刀站在凳子上摘,赵昊怕她摔下来,便站在她身边一手护着,一手还能凭借身高优势偷两颗漏网葡萄。
“珩之,你别这样吃,等我摘好,洗净了……呃,花妖?”四九话到一半,发现院子里站着的女子吃了一惊。
确实令人吃惊。门房的老仆见了回来的侧妃一时都忘了请安,等回神进去禀告王爷都落后了一步。此时,侧妃正和那天仙儿似得姑娘面对面站着。
而侧妃之所以令众人吃惊,是因为她好像突然之间就老了几十岁,一身锦衣也皱皱巴巴,仿佛许多天不曾换过。从来气质高华、整洁的一丝不苟的花侧妃突然变成这样……这还是花侧妃吗?
赵昊早已挡在四九前面,在他心中花娇娘和婉婉是不容水火的仇敌,而婉婉貌似还打不过她。
其实,这都是他的错觉。
四九从石凳上蹦下来,手中还提着一串葡萄忘了放下,就跑过去,站在花娇娘面前诧异地问:“你遇到别的妖怪了,怎么这样狼狈?”
花娇娘看这这张比之三年前美的更加摄魂夺魄的容颜,心里闪过一丝嫉妒。
自己付出容颜枯竭的代价狼狈地站在这里,她却顶着绝美的容颜,欢声笑语地与喜欢的人在摘葡萄,而自己辛苦夺回的宝物却要给这个女人。
这多么讽刺,多么令人嫉妒。若不是为了玉牌,她现在就想一掌打死这只虾精。
等她一脸关心和诧异地询问时,她只有更加厌恶。
四九想不出别的原因,能把花娇娘弄成这幅德行的,除了妖怪,还能有谁?
“是定水珠!”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宝物?为何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三人回到前厅,花娇娘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就盯着四九问定水珠的来历。
四九暗暗吞了几下口水,没想到昨晚那场狂风暴雨竟然是定水珠带来的?!
花娇娘偷回定水珠后立马飞回了苏杭,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屈服。
想到赵昊对这颗珠子如此在意,而那个夜晚,她也亲眼见到那只虾精用这颗珠子制造出一场无比神奇的阵雨,那么,这颗珠子究竟是什么宝物?有什么用处呢?
在钱塘江上,她启动灵力催动定水珠。
本只是随便一试,没想到那珠子突然释放出一股深邃的力量将她的灵力不断吸走,而她的身体却没有随灵气散失而虚萎,反而感受到一种隐隐的压力,让她觉得这个方式是正确的。
于是她增加更多灵力去催动那珠子。果然,不一会儿那种强劲的吸力就消失了,仿佛婴儿喝够了奶水,不再拼命吸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渐渐强大的外推力……
就在她与珠子相互吸收又抗衡的时候,天地开始变色,乌云翻卷、狂风大作。
很快,墨色的天空下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而她清晰地从定水珠中看到翻腾的蓝色水流,她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场大雨是定水珠引来的。
最让她欣喜的是,那翻腾的巨流仿佛给她的身体也带来了无穷的力量,正在她贪婪地吸收来自定水珠的力量时,那股外推力也越来越强,她渐渐被压迫的不能呼吸。
正要停止时,天地之间的风雨仿佛一瞬间被吸回了珠子中,云收雨住。片刻后,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化为蓝色的水柱从珠子中飞射而出,击中了花娇娘……
这水柱仿佛是力量的反噬,她灵台受损、容貌迅速枯萎老去,身体却并没有致命的内伤。
这让花娇娘震惊无比,也好奇到极点。
这究竟是什么宝物,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威力?若是能为她所用……
“你的灵气带着黑暗的力量,是不可能掌控定水珠的!”四九的话打断了她的幻想。
“不可能!”
定水珠是上古女娲补天石落海而化,它的力量代表着纯洁和正义。
24。钱塘江畔
上一次自己使用时并没有感受到外推力,也没有从定水珠中获得力量。
而花娇娘虽为半仙,但她靠吸人阳气修炼,早已成为邪妖。定水珠吸收不了她的灵气,反而将灵气聚集起来,她越是投入的多,受到的反噬也越严重。
花娇娘一时不能相信,展开手掌,掌中渐渐现出一颗冰蓝色的珠子,莹莹放着辉芒。她定定看着珠子。
“难道我就活该受到这样的报应吗?”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
四九有些同情她,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的贪欲,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花娇娘的眼神越来越冷。
四九一凛,意识到她可能想做什么,焦急之中,身影一闪她已经飞到花娇娘面前飞手便去夺珠子。
花娇娘动作更快,收了珠子与四九对打起来。
一个回旋翻身,四九伸手去探她背在身后的手,然而,花娇娘灵活一转,光芒闪现间一阵花香袭来,四九连忙屏息躲开,这些美丽的花瓣都是致命的幻术。
现在的她速度变快,还可以勉强应付,她抽出一把幻术凝结的长剑,挽起一个剑花向花娇娘刺过去。花娇娘纵身飞跃而起,在空中和四九打斗起来……
两人正相持不下,只听珩之一声高喝:“花娇娘,你若是想死,我祝你早登极乐!”
花娇娘一抬头,珩之手中正握着她的玉牌,见势就要往地上砸,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不要!”
“把珠子给我!”珩之另一手伸向她。
四九已经放开了她。花娇娘自知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