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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孑语身后几步路的空隙，还有一人进入了房间，面具左右各是黑白无常的半边脸，明明脚是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脚步声。
他脸上的面具有些骇人，莫归露自当是听过一些人间传言，说阴曹地府有黑白无常勾人魂魄，乃是对于活人极为不吉利的象征，此人将他们的形象作为面具戴在脸上，若他不是阴间的使者，那便是对于死亡的蔑视。
宽大的黑色斗篷里空荡荡的，从外表来看，这个人一切都是未知。黑色将事物遮盖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面前这个人，三分神秘七分危险。
莫归露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她的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慌了神。
就在此时，孑语抓住莫归露的手，俯了附身子。
无常面具的男人笑了，中年人低沉的嗓音略显沙哑，“有趣，你倒是比九歌懂规矩。”
莫归露被动的被握着手，她无法直视面前说话的男人，他身上无形的威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心脏也开始不安的加速跳动。
“我听闻，你是将她从云阔城带回来的？”
孑语点点头。
“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家人？”男人问话的语气听上去温和，却始终让人觉得不自在。
莫归露脑子飞快的转了个弯，此时切不可报上全名，于是她开了口：“小莫。。。我叫小莫。。。我是只山间野狐，没有家人。”
“你与孑语是什么关系？”
她与孑语？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啊！他在青丘给自己送过一顿饭，把自己送回了北冥，之后就是在云阔城有两面之缘，她能说是什么关系。
莫归露迟疑的片刻男人的手已经卡在了她的脖子将她提在半空中，力道大的直接扯开了孑语拉着她的手。
“孑语，你说她是你的女人，可在我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啊。”
男人锁喉的手法十分娴熟，只用两根手指便封住了喉间血脉，手指冰冷非凡，短短几秒莫归露便脸色发白，视线眩晕的垂下了四肢，她感觉所有的气息都是只出不进的，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喘息，也没有半分氧气进入肺中。
死亡，竟然是这种感觉。。。
她想到了狐子彦，想到他的银发在指尖打圈的纤细触感，想到他那双深沉的紫色眸子和嘴角微微挂起的弧度。
想到他用平淡却令人心安的语气叫自己跟上。
自己若是死了，狐子彦会心疼吗。。。
莫归露的胸口发出暗淡的青色光芒，她还不想死，她还要用法术搏上一搏。若是死在了这里，岂不是让那只大山鸡捡了便宜？
孑语在莫归露脸色泛白的时候就已经出了手，他与男人拳手相接，手掌为刃顶在了男人的手腕处，男人的手瞬间脱离了莫归露的脖颈。孑语接住倒下的莫归露半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将她护在怀中。
“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看把你紧张的。”男人揉了揉手腕，手掌朝上出现一颗橘色药丸，药丸借着一股掌风飞入莫归露的口中，入口即化。
莫归露苍白的小脸立刻变得红润，呼吸顺畅，她悠悠睁开了眼。。。头被孑语摁在了胸口，什么都看不见。
“你倒是护她护的急切，此后这永夜城的规矩，便由你来教她。”男人说罢扭过身走出门去，他先扭的头，随后才动的身子，动作十分僵硬，像一个假人。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男人应该是走远了，莫归露感觉摁着自己头的那只手力道松了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猛的推开孑语，背靠桌角。
莫名其妙的遇到他，莫名其妙的被掠到这个叫做永夜城的地方，人间五大主城，何来永夜城之说？鬼门关走了一趟，莫归露的脑子突然清明，这个孑语对自己没有恶意，不然当初在云阔城一定会拿出无氏教的做法，杀人灭口。
但转念一想，自己对无氏教没有任何价值，对人间各教派的了解也甚微，他将自己掠来此地无益无利，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将我掠来此地，到底想做什么？还有那个男人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女人？”莫归露连环珠似的问了一串问题，她现在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孑语伸出手，示意莫归露将手给他，她伸出手，他在她手上寥寥写了几个字。
…我若不说你是我的女人，他们便会杀了你。…
莫归露的语气缓和下来“这么说你是为了救我？”
孑语点点头。
“那我问你，这里是不是无氏教？还有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孑语颔首，在她的手间写下‘教主’二字。
“你那日为何会在青丘。。。”孑语的手掌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用眼神示意门外有人。
门外的人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来。
“画眉！”莫归露惊叫出声，这是她唯一熟识的人品不错的翼类，“你怎么在这儿？”
画眉也是愣了，手里端着的托盘有些不稳，她将盘子放在桌上，眼神飘忽不定，扭头就要走。
莫归露起身抓住画眉的手，画眉推拒了两下，没有推开。
“你认错人了。”
画眉反常的态度让莫归露马上觉察到，是不是屋内还有孑语，所以她不好说话。
“抱歉。。。”莫归露一松开画眉的手，她便飞快的离开了，桌上是她端进来的热茶，杯上黑漆的纹路如同窗外的深潭。
说来也怪，莫归露一闻到那茶的味道，只觉得脑中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舌尖弥漫开酥麻的感觉，刚才昏迷间融在嘴中的东西，开始向喉间蔓延。
身体传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有点像中了魅惑之术，可又有些不同，她的脑子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软下来。。。
“你。。。你给我下药了。。。”莫归露撑在桌边，燥热的感觉随着血液流走传达到四肢，甚至是每个指尖都有清晰的酥麻感，口渴，呼吸加重，这是在交欢之时才会产生的感觉。
孑语快速的摆了摆头，向莫归露走来，在她腿软的瞬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坐在了窗边。
莫归露只觉得身体热的快烧起来了，半分起气力都提不起来。
她不是很担心孑语会做些什么，他是人，与妖承欢，会死，他不可能拿自身的性命逞一时之快。
可当她看到孑语在解自己裙子腰带的时候，瞬间就慌了神。“你是人。。。”她憋了口气只够说出三个字。
孑语停下动作，他的手指在莫归露的掌间缓缓滑动，一笔一画，也只写了三个字。
…我不是…
“别碰我。。。。。。”莫归露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扯着微微喑哑的细嗓反抗，她不敢想象这个男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既然不是人，那此刻自己就如同刀俎之鱼，任其宰割。
腰带解开后，外裙很轻易的被褪下，只留单薄的亵衣，莫归露眼中的泪水已经蕰冉了整个眼眶，它们在眼尾的位置找到突破口，争先恐后的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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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殿下回来的有些早啊。”何夜笑眯眯的捧着一堆野生药草准备拿给笙笙，为了讨好老婆大人，他几百年的修为都用来在悬崖峭壁上拽草了。
“她呢？”狐子彦在周围环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小娘娘？她不是与您一块儿去云阔城了吗，没见她提前回来。”何夜摇摇头，这小狐狸黏殿下黏的很，两人感情好的是形影不离，又怎么会自己回来呢。难不成。。。
何夜的耳朵忽闪了两下，“发生什么了？”
狐子彦无暇顾及何夜的问题，他的眉头皱在一起，表情十分凝重。
那日他将城中翻了个遍都没有寻到她的影子，想必小家伙是气急了，自己先跑回北冥了。
结果现在何夜说她从未回来过，那她是跑去哪儿了？
他那日是被凤凰香定了身，根本不是出于己意，若不是丘凡拿出仙君的身份将事情讲和，凤凰香早已是他枪下亡魂，她做的事情太过荒诞，早已超出自己忍耐的极限。
以往还可当友人看待，如今这般，最好再无纠葛。
狐子彦突然想起小家伙很早以前与他讲的一句话。
“我不管，你自己说的喜欢我，既然喜欢我就要专一，你要是见异思迁我就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定是气坏了，脑中闪过她哭着与人群背道而驰的模样，揪心的疼。。。。。。
“何夜。”
“殿下有何吩咐？”何夜放下手中捧着的药草。
“派人去寻她，找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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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呼吸平稳沉沉睡去，半狐面具轻轻卸下，许是带久了有些疲惫，他揉了揉鼻梁的位置缓解酸痛，视线却不离床上的人。
不过是褪去些衣服施了术法帮她降温，她却一副好像自己要对她做些什么般的表情，哭的一塌糊涂。
孑语掏出狐簪，断裂的部分已经修复好了，银线绕了两匝在缺口处环成漂亮的弧线，像是春日里冒出的嫩芽卓显生机，为原本的狐簪增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他本无意将她卷入这场事件，可阴阳差错，偏偏她还是一脚踏了进来。
孑语。
子言。
这个小傻子，还是一点都没变，迟钝的紧。
心中必然渴望她唤自己的名字。。。可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认不出，是好事儿。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石碑棺屋
第五十九章：石碑棺屋
莫归露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屋内无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孑语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用法术驱散自己不适的感觉，是自己误会了他。
还有一点，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他的手有温度，应该不是鬼，从未显露过真身，无法确定他是什么妖。
莫归露看了看窗外，这里是地下，手边没有判断时间的工具，无法确定具体的时辰。
桌上留了一张便条，白纸黑字，很是清晰。
…勿外出…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离开屋子？可是这个时候不逃跑还等到什么时候？主要是这个地下永夜城充满着邪气，再加上无氏教扎根在此，变数太多，应该尽早逃离。
莫归露推门而出，永夜城如同一座死城。
家家户户关着门，门口也没有挂灯笼一类的光源，看上去更加阴森。
房子构造的形式各不相同，但每户人家都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的小石碑，笔直的挡在正门面前。
走了半天这街上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这里难道没有居民？连绵不绝的房屋一个接着一个，永远走不到尽头，莫归露决定进入一家随便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点离开这里的线索。
她绕过门口的石碑，推开大门，简单扫视院内，这户人家是一个四合院布局，西北角还有一口井，院内干干净净，竟然没有尘土，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有人吗？”莫归露试探的问了一句，回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她推开了主房的门，里面有些黑，她又眯着眼仔细张望，结果吓了一跳。
房间内立放着三口黑漆漆的大棺材，顶盖皆冲着房门的方向，只有一个半开，里面是空的，另外两个都是合上的，就在莫归露愣神的时候，那两口合上的棺材里传来声响，兮兮索索像是有人在低声细语，两个棺材各开了个缝隙。
莫归露哪里看过这般架势，她不怕妖，偏偏就是与鬼相关的东西，只要一听见，立刻脚软。
眼见着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突然间有人从身后把自己推进了那口半开的棺材，两人进来后快速的合上了盖子。
温的，有心跳声，是个活物，莫归露稍稍松了口气。
棺材盖一扣上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个人与自己面对面挤在一起，呼出的气平稳的打在自己额头上，莫归露咽了口口水，棺材外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尖锐的物体挠过门框，听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就是想抓点什么来掩饰自己不安的心态，对方却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尖锐的声音路过自己所在的这口棺材，似乎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换了另一个方向走去。莫归露想知道和自己挤在棺材里的人是谁，她的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缓缓地向上摸，对方也没阻拦，莫归露便一路顺着发丝摸到了脸，冰冷的面具，轮廓摸起来像是半狐面具，孑语？
鬼使神差般的，莫归露双手向自己的方向挪动了一点，轻轻取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他为何一直带着面具？是为了遮盖什么吗。。。。。。
莫归露总觉得孑语那双眼睛说不上来的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又伸手摸了摸眉眼的位置，高挺的鼻梁，剑眉，往下微微冒出的胡茬有些扎手。
对方喘息的时候带了一声轻笑，莫归露吓得缩回了手，她在做什么啊！快速收手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旁侧的棺木，发出‘啪嗒’一声，棺材外尖锐的声音又缓缓移动回来。
莫归露左手拿着面具，右手僵硬在空中回不过弯儿不敢动弹，怕棺材外未知的东西突然冲进来。
棺材内两人面对面抵着胸口，谁也不比谁的心跳慢几拍。
莫归露感觉有一只手顺着自己的腰侧捋到手掌，安静的比划。
…别怕…
她也伸出手指在他掌间比划。
…外面是什么…
这样的交流方式很安静，尽管尖锐的声音没有走远，不过最起码不在棺材外徘徊了。
他在自己的掌间写了个‘人’，外面的东西是人？人是怎么发出这种毛骨悚然的声音的？听上去就像是很多根竹条参差交错的摩擦。
莫归露比画了个问号回应，他又在自己掌间写了个‘鬼’字。
鬼乃无形，没有实体，莫归露又快速的写了几个字在他手上。
…声音是什么…
见他没有回应，莫归露又写了几个字。
…还要多久…
他回。
…一个时辰…
开什么玩笑！这个狭小的地方先不说吉不吉利，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真的快上不来气了，棺材盖严丝密缝，再过不了多久，两个人都会窒息的。
莫归露开始感觉头晕，这样站着的姿势很累，棺材外嘶嘶的声音让自己不敢动弹，高度集中的精神将紧张的信息传递到大脑，眼睛前像是崩了根弦，害怕断，似断非断。。。。。。
她的小脑袋在一上一下摇摆间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站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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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画眉低着头站在无氏教教主的面前，她从不敢抬头看他的原因是因为她知晓斗篷下是什么模样。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茶可有送到？”水声孱动，圆形平台上，男人的声音如同鬼魅。
“都是按教主吩咐的做的。”画眉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九歌，他微微点头。
“九歌，依你看，对孑语有几分了解？”教主走了两步，坐在台阶上。
“九歌不敢断言，孑语是教主您亲自带回来的人，只是他来无氏教也有一段时日了，没见他近女色，如今突然带回来个姑娘，甚是可疑。”
“本座见他们感情不太好，就送了份薄礼，替他们加加温。”教主扭过头，空洞洞的双眼透过面具眼眶处的缝隙盯着九歌。“他应该不会傻到渡灵气来化解我的心意。”
画眉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仅仅只是细微的动作也被教主捕捉到眼里。
“怎么了画眉，你在怕什么？”
“画眉不敢。”
“没什么好怕的，这永夜城很快就就会变回它曾经的模样了。”教主站起身来，从空荡的袍子里掏出一枚珠子，珠子在空中释放七彩的光芒，随后一个个光点汇聚成一副立体的地图展开在平台上，红色的光点像带有生命一般在地图上移动。
灯火辉煌，恍如隔世，这座城比地上任何一座城池都要大，都要热闹非凡。
这是过去的永夜城。
教主将珠子收回斗篷内，奇妙的景象消失了，而洞窟也恢复了原本的暗淡。
“画眉你之前曾与狐族接触过，对那小狐狸可有印象。”
“回教主的话，画眉。。。不曾见过她。。。”
“行了，你们回去吧。”
九歌带着画眉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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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归露嘴角微湿，睡着睡着唇齿微张，留出一道口水。。。
她刷的一下清醒了过来，孑语反应很快，将手垫在了她的脑后，她的头才没有磕在棺木上，不过就是这样，却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莫归露慌张了，该不会又惊动外面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了吧？！
可是她等了等，发现外面并没有声音，自己是睡了多久？
发觉一直枕在孑语的肩头睡，而他竟然一动不动，心中尤然而生一股愧疚之意。
莫归露在黑暗中摸索，她都快忘了这是个棺材的事儿了。。。当她摸到孑语肩头湿漉漉的一块。。。内心是一坨什么她形容不上来。。。。
孑语摸索到她的手，他从她手里拿回半狐面具，身后棺材盖一开，踏出去的同时扣上了面具。莫归露只觉得他甩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