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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你信我么?”她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又问了一遍。
谢长寒愣了愣,不过还是点了头:“自然是……信的。”
“那就先等等,”林淼说,“杀了她,我自然能找出那东西去了哪儿。”
谢长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这弥天大雾,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好。”
……
后来的事,落在谢长寒眼中,就像须臾芥子里的存放的影像,又像是一场慢放的老电影。
林淼说完那些话后,从身上摸出一张符箓,卷成尖锥型,然后倒过来冲着自己胸口,就这么慢慢地推了进去。
无尽的风,吹起她松松绑在脑后的发丝,表情竟有一丝决绝的味道。
符箓做锥,百鬼不侵,自然化成了对恶灵的凶器,她将那柄“凶器”面色毫无变化,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雾气中却反而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这声痛呼不太像常可雨的声音,倒是更像林淼一些。
就像是……那符锥没有伤到她,反倒是伤到了那个假的“常可雨”一样。
那以后,雾便忽地散了,四周风骤停,树影不再摇摆,千千万万的鬼影亦不见踪迹,就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幻觉。
接着,林淼连出五道符,以五行方位送了出去,手中掐指计算着什么,不多时,便拉上谢长寒,向着一个方位冲了出去。
两人赶路的速度非常快,大约十分钟后就来到了丰南的另一头。
此处也有河流,如果林淼和谢长寒对丰南的地形能再熟悉一些,就会知道这里的河流正是嫦月弯那里的上游。此处水面宽度较窄,河道一往无前,水流湍急。河上有一座不算大的石桥,供人步行通过,河岸两旁种植树、灌木、花、草等植物,隔了一段才有像样的建筑,非本意的将河岸边上两块地方围成了花园。
林淼示意谢长寒停下,他便收了“缩地成寸”的法术,两人走到河边停下。
林淼伸出手,一滴血从她掌心滑落。
谢长寒微微愣神的瞬间,强烈的气劲以那滴血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忽然变得凌冽起来,就像每一寸空气里都藏着一把隐形的刀那样。谢长寒被那空气激得连退好几步,周身一股金光非本意地荡开,其中有一股撞到林淼后背,将她的背影撞得颤了颤。
来不及去探究身上的金光是怎么回事,谢长寒喊道:“林淼,你有没有事?”
林淼没回头,也没有回答。
河面周遭,空气已经变了一种感觉,天地间笼罩着看不见的结界,湍急河水骤然停滞,时间似乎在此处凝固了。
林淼在等。
或许等了一瞬,也或许等了很久,平静的河面上猛地卷起人高的漩涡,灰灰从漩涡里飞了出来:“主人!”
他的手中牵了一根常人看不见的“绳索”,向林淼站着的方向一甩。林淼迅速接过,然后直接朝着河中跳了下去——
巨大的水浪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哗!
一声巨响过后,水面重归平静。
“林淼!”谢长寒一惊,两步跑到河边,可哪里还看得见林淼的身影?
水面竟连个气泡都不剩,若不是颜色未变,倒像是被冻住了。
“灰灰!”他猛然抬头,就见灰灰远远地落在河岸上,空洞的双眼向着河面的方向,一语不发。
“你主人为什么跳河?”
“……”
“说话!”
“……”灰灰那双黑洞洞的“眼睛”这才稍微动了动,移向谢长寒的方向,轻声道,“主人自有计较。”
谢长寒简直要被他的回答气死了,可一直以来良好的教养又让他说不出什么重话,憋了半天,才道:“那毕竟是你主人,你……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全吗?!”
“主人没事。”灰灰的语气带上了些许疑惑,“我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
谢长寒说不出话来,拂袖扭头,再次看向水面。
只恨他没有可以下水的法术……话又说回来……嗯?
水面上再次卷起漩涡,林淼向上飞起,冲出水面,于半空中变换身形,落在岸边。
她全身都湿漉漉的,头发已经散开了,贴在身上往下滴水。
“你……”谢长寒迎了上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手中还提着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头如狼,身体如松鼠,后腿很长,尾巴则像狐狸,有三条,“这是什么?”
“就是那个东西。”林淼提了提,那东西便瑟缩了一下,“我还道是个女鬼,原来是只……淹死的狈鼠,连人魂都不是,难怪要吃人的灵魂。这种东西,吃人的魂魄能更快修炼。”
谢长寒:“那常可雨呢?”
说起这个,林淼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她捏了把狈鼠鬼魂的后颈,厉声道:“再说一遍。”
“是是是……”狈鼠鬼魂已经被收拾老实了,口吐人言,委委屈屈地说,“小的抽了那女人的魂魄,正要吃,谁料阴兵过路,小的怕被抓走,不敢久留,那魂魄……魂魄也没带回来。”
“在哪儿?”谢长寒马上说,“我们过去看看,若是新死不久,兴许魂魄还能从阴兵那里追回来!”
林淼抬了抬手,示意那狈鼠鬼魂:“带路。”
第43章
常可雨的尸体在不远处的林子里被发现,看上去是新死,趁着天黑,他俩将尸体遮掩了一番,装出醉酒的样子,由谢长寒背着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进屋后,林淼负责布结界,谢长寒点香炉,从带来的包里摸出一沓纸钱,一张一张放进香炉里烧了,而后将香炉放在窗台上,躬身三拜。
不多时,一寸寸冰从窗外沿着窗台爬进室内,气温骤然由炎夏降至寒冬,两个人的衣服便显得有些单薄起来。不过,他俩谁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唯独被林淼用阵法锁在角落的狈鼠魂魄全身上下抖得跟筛子一样,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紧接着,一个长衫长帽长发长舌的“人”出现在窗口,皮肤如同他先收了那香炉里的青烟,随后才道:“二位有何见教?”
谢长寒便上前一步,和他见礼,随后将发生的事情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下。
“人之命数,该生还是该死,此事需得请示判官。”那阴差说道,“将那精怪的魂魄交予我,我下去请示判官,若无误,自当将人放回来。”
“那就劳烦大人了。”谢长寒再拜,又烧了些纸钱。林淼则是走到角落,将被她锁起来的狈鼠鬼魂提起来,送到窗边。
阴差当面,狈鼠动都不敢动,更别说逃跑了。
狈鼠生前胆子就小,死后倒是胆子大了些,但碰见阴差却是没辙——像它们这些遗落人间的鬼魂,都是阴差遗漏没抓回去的,平时躲着阴差还来不及,哪敢在阴差面前造次?不当场昏死过去已经算非常有勇气的了。
谢长寒烧足了纸钱,恭恭敬敬地送走提着狈鼠鬼魂的阴差,屋中的薄霜又一点点退去。阴差一走,结界也没必要存在,林淼便将其撤去。
“我果然还是讨厌和阴差打交道。”她突然说道,“你说他真会把可雨带回来么?”
“那位白无常信誉尚可,从前我曾与他打过几回交道。”谢长寒说,“其实阴差也没那么难打交道,纸钱烧够了,又没犯到他们手上,这些阴差还是很好说话的。”
林淼摇头:“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讨厌他们罢了。”
撤完结界,她在床边坐下。两人看着床上常可雨的尸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谢长寒长叹一声:“没想到那个案子真是那狈鼠做的,真是……造孽啊!”
在回来的路上,两人逼问了狈鼠鬼魂,问三年前江盈市XX大学的许愿池溺毙案件是不是它做的。也不知当时林淼在水下做了什么,狈鼠鬼魂被吓破了胆,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它的叙述中,二人渐渐还原了这件事。
熊沁、祝贝妮、冯若兰、葛薇薇、任姣这五个人是同一间宿舍的室友,在外人看来,她们五个形影不离,感情很好,但实际上,五个人也各自有“派系”——冯若兰家里穷,成绩却很好,平时不善言辞,经常被其他人明里暗里地欺负;熊沁和葛薇薇玩得最好;祝贝妮家里条件好,人又漂亮,是宿舍里的“小公主”;而任姣,她最普通,却也是几个欺负冯若兰的人中最好心的一个,偶尔还会帮助冯若兰,可问题是,她帮不彻底,也欺负不彻底,反而两头不是人。
只不过,这四人在明面上还是会帮助冯若兰的,所谓的欺负也不过是需要在冯若兰身上找存在感而已,她从小受到更严重的欺负多了海去,因此还能忍受;更何况比起这点“欺负”,从小到大头一次有了同龄的“朋友”更让她珍惜,五个人仍然这样微妙地和谐着。
这样微妙的和谐一直保持到……冯若兰在许愿池面前许了个愿以后。
那是个很简单的愿望,大概是说她其实喜欢她的室友,希望能跟她们一直做朋友,另外就是,那四个人能再少欺负她一点就好了。
……人毕竟还是有一点点贪念的。
这件事,被过路的好事的同学听了去,谁知道人家听也没听清楚,就听见了“喜欢”“永远”几个关键词,以讹传讹,成了个“冯若兰暗恋系草”的新闻,这下,冯若兰突然在年级里出名了,受到了许多系草爱慕者的嘲弄,自然也包括……祝贝妮。
因为祝贝妮是系草的正牌女友。
宿舍的气氛就此变了,郁闷的冯若兰再一次跑到许愿池前哭诉,这回,狈鼠鬼魂便藏匿在水中,装作许愿池显灵的样子,和冯若兰说话,教她在深夜,带着宿舍里的几个人,到许愿池前玩个游戏。
杀人的细节二人不太感兴趣——这只狈鼠是淹死的,只要它本事够大,沿着水系能去遍全世界——林淼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想到从丰南跑到江盈去杀人的?”
“大学生好骗,小的……小的从二十年前就去那儿了……是、是‘那个人’跟小的说那边很好,让小的过去……”
那个人?
林淼追问:“是今天化成常可雨样子的那个?”
“对……”
“那她们班后面的几个人呢?胡娜、丘铭萱、吴可菲、陈诗羽、汤佳嘉、李雨旋这几个,”谢长寒道,“为什么会统统失联?”
“吴可菲、陈诗羽、汤佳嘉、李雨旋,小的吃了这四个。”狈鼠鬼魂说,“其他的……小的也不太清楚……”
吃了班上的其他人是顺便,因为搭上了冯若兰,有了因果,它找到其他几个人更容易。
祝贝妮、冯若兰、葛薇薇这三人命格极阴,吃了是大补,剩下的人里,汤佳嘉、李雨旋命格也属阴,这狈鼠鬼魂将她们吃了以后实力大增,为此沾沾自喜了很久,觉得“那个人”待它真是不薄,有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不吃,反而拿出情报来让它享用。
至于盯上常可雨,自然也是因为她命格的原因,不过人同样不是狈鼠找的,而是那个人找的。
这些就是他们问出来的内容。
林淼抿了下嘴,大概是想笑一下:“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们不就是追着这条线索来的丰南么?只能说明确实没找错。”
“你说‘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呢?”谢长寒有些疑惑,“也没见她有什么特别的战斗力。”
作为幕后boss,“那个人”的战斗力似乎弱了些。
这回,林淼没说话。
“嗯?”谢长寒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我其实觉得……”林淼歪了下头,“是冲我来的。”
谢长寒:“……啊?”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林淼摇摇头,“你带七星盏出来了吗?”
“带了。”谢长寒站起来,从包里将七星盏摸了出来,递过去。
七星盏仍是之前的样子,林淼接过去之后,从口袋里摸着摸着,摸出一团灰色的影子,对着七星盏按了下去。
谢长寒挑了下眉:“这是什么?”
林淼:“你看。”
灰色的影子团被按到七星盏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影子竟然被“灌”进了七星盏的凹槽内,很快,之前多出的那块半透明的东西范围扩大了一些。
做完这些,林淼晃了晃七星盏:“这是狈鼠那边没吃完的残魂,救不回来了,我就拿回来试试。你看这个东西,像不像蜡油冷却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谢长寒一怔,“这是灯油?”
“只是个猜测。”林淼说,“如果这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是盏灯的话,那多半就是灯油了。”
“所以你……”谢长寒的视线转到她湿漉漉的身上,这一路上过来,她身上的水倒是不滴了,衣服也干了些许,但仍是潮湿的,穿在身上想必很不舒服,“要不要去洗个澡?”
“啊?”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里的?林淼愣了愣,摇头:“没事,我等可雨的灵魂回来再去洗,不然我……不放心。”
“你好像挺喜欢她的?”
“……也许是吧。”林淼说,“毕竟我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
月色从窗外照进来,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寂寥。
常可雨的灵魂大约一炷香之后就回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很疲惫地问林淼和谢长寒这是在哪里。
魂魄刚刚归体感到疲劳是非常正常的,总之能回来就好,林淼松了口气,让她好好睡觉不用太担心,之后便回自己那间房间洗澡换衣服去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将常可雨送回家,因为林淼没有手机,谢长寒就给她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让她有急事联络,二人就打算告别回江盈。
常可雨救回来了,江盈XX大学许愿池案的凶手也送给了阴差赏善罚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只是,仍有“那个人”的阴影悬在心头,就仿佛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样。
前一个案子,是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回的案子,是看见自己的脸。
林淼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了些别的计较。
回到江盈市自己居住的地方后,林淼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冲进洗手间,对着厕所里的镜子看了半晌。
自己的发丝、额头、眉、眼、鼻、嘴……无一处不熟悉。
她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一直看到对自己的脸感到陌生才收回视线。
回来之前,谢长寒曾问过她,符锥入体有没有受到伤害,她的回答是没有。
“我毕竟是人,为什么要怕符锥呢?”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然而现在,对着镜子里逐渐显得陌生的自己,她的喃喃自语改变了内容。
“我究竟……是什么呢?”她问。
真的是人么?
……
另一边,谢长寒送林淼回家后,久违地回到了他和师叔租住的房子内。
一切和走前没有区别,唯独茶几上多了只黄符纸鹤,看见他回来还扇了两下翅膀。
“是师叔的回信?”谢长寒挑了下眉,有些惊喜地走过去,将纸鹤捡起来打开。
他等这封信等得有些久。
然而,纸鹤打开以后,那里面想象中的内容一字未写,葛清夕非常炫酷地留了四个字给他——“御剑飞星”,除此之外没有更多。
“御剑飞星?”谢长寒翻来覆去将黄符里里外外看了三圈,确认没有使什么手段留下的隐形字在上面,顿时就一头雾水了,“这是个什么哑谜?师叔是不是又调皮了啊?”
第44章
谢长寒倒是想得开,或者说,他不得不“想得开”,自他有记忆以来,师叔就是这么一副不怎么靠谱的样子,时间一长只好假装自己已经习惯了。
一般而言,这类特意传信回来的消息,不可能是什么没用的消息,但多半也紧急不到哪里去,因为如果真是十万火急的情况的话,师叔应该会直接回来而不是传信。总之,谢长寒想了一会儿没想到线索,就把这事暂时搁置了。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说起来,像他们这样的修行者还是挺忙的,一年到头不分时间段都要忙于修炼,有时候为了更好的修炼,会做出冬季单衣探访极地,夏日入赤道修行火体之类的事情。毕竟,修行者看似可以延年益寿,但若不在寿数将尽的时候突破到另一个阶段,迎接的就是死亡……
从另一个角度上说,这也是一种和时间赛跑,甚至比普通人的更为残酷。
另外,之前那几个案子也让他有些放心不下,总觉得背后还有一只没有揪出来的手,正在推动着什么,想查清楚还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自然不可能凭空落到头上,他还得抽出时间去寻找。
……
江盈市进入夏季之后分外闷热,全市人民每天都在翘首企盼着能来一场能够降温又不至于造成太大经济损失的台风,其余日子便指着空调活了。然而这样的气温对会用驭鬼术的林家人不算什么,养只鬼在家,那阴气造成的降温效果可比什么空调都好使。
林淼,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屋子里是没有空调这种东西的,别说空调了,除了灯、热水器、冰箱、茶壶和几乎用不到的电饭煲外,她那里就没有其他需要用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