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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的心中被怨气占据,早就失去了身而为人的神智,是无法沟通的。它们看见林淼这样的生灵,只会不顾一切地攻击她以吸取生气。
这是死灵的本能,就像人类的求生欲一样。
这样一来,只能回头了。
林淼叹了口气,再一次返回到三岔路口,选择了那条下坡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晚点还有
第50章
对于眼前的景象,林淼是有些吃惊的。
或者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沿着那条路往前走,发现这条路较先前两条路都要短上不少,很快她就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上。
红色的纤维状植物交织成网铺在地上,像条镂空的地毯,质地却是硬的;从缝隙里能看见下方的幽谷,深不见底,弥漫着黄绿色的瘴气。
这些瘴气似乎没有影响到上层空间。
在红色地毯中心有张石桌,用黑色的晶石凿出来的,材料贵重,做工却质朴。
旁边的石凳上坐着个女人,背对她,黑发,白衣,袍子是长的,一派仙气飘飘的姿态,正在喝茶。
花泡的茶,应该很香。
只一眼,林淼已经辨认出来,那是石蒜。
她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即使知道或许有危险,即使知道自己此时毫无力量,依旧一步一步靠近了她。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喝着茶。
等林淼快要走到桌边时,那杯茶恰好被她放下,而后拢了鬓角,转身。
林淼被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震住,而后眸色便是一沉。
那人笑:“你为什么要用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我呢?”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来,坐下,喝杯茶。”
林淼不置可否,面无表情:“我要走了。”
“你走不了。”她一扬下巴,“坐吧,聊聊,要不是在这里,我也不想和你聊天。”
她说的在理,现在还没搞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位置,林淼力量不能使,想跑也跑不掉。
至少得知道如何取回自己的力量。
只不过有些不甘心,不知为何,在这个用着自己脸的“人”面前,她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是濒临崩溃的理智。
这可能是所谓的“怒火中烧”?愤怒这种情绪,可真是叫人觉得新奇的体验。
林淼沉默地伫立,忽地动了,走到对面坐下。
那人翻了个杯子给她,取一两干花放入杯中,冲水。
没有热气冒出来,水是冷的,香气却扑鼻而来。
冷香味。
不懂欣赏石蒜的人闻不到。
“喝吧。”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淼盯着杯子不动手,那人又笑了:“现在我要杀你,动动手指的事情,水里没东西,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理是这么个理,就是林淼不太想喝,即便她本能认为,这杯茶的味道不会差。
那人笑笑,没再说什么,拿过茶壶又给自己冲了一杯。
淡淡的石蒜香气蔓延,一同侵略四处的还有沉默。
远处忽然传来极其轻柔的、类似海浪的声音。
林淼微怔,抬头看天,然而天空是不存在的,头顶被蓝绿色的雾气掩盖,再上方像是黑色,不知天在何处。
潮汐一般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尽头传来。
“还没猜到这是哪里么?”那人笑。
林淼回神,看向她。
回答她,有种承认自己愚蠢的感觉,她不想丢失自尊。
于是沉吟片刻,从桌上拿起了那杯无人问津的茶。
石蒜花茶……是不是在哪里喝过?
“我换句话问,”见她没回答,那人又笑了,“还是没想起这是哪里么?”
想起?
林淼拧眉,看向她:“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那人喟叹,“林淼,你真是让我很失望,我真没想到事到如今,你既没有想起这是哪里,也没想起我是谁,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林淼本能感觉这背后蕴藏深意,倒是不慌,反而套话。
“我当然知道,我甚至还告诉过你……”那人说,“我就是你啊。”
“……”
“我就是你啊。”
在丰南嫦月弯的时候,那个怪物也曾那样说过。
“原来那次真是你。”林淼似乎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几次命案背后都有你的手笔……那些命格属阴的魂魄,都是你带走的吧。”
她点头:“可以这么说。”
“你究竟想做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她笑笑,并不正面回答,“对了,我有个名字,你可以叫我……林忘川。”
林淼皱眉:“林?”
什么古怪的名字,还要用林做姓氏,听着就晦气。
林是她的姓,而她讨厌这个人,因此心生不满。
“用我的脸,还用我的姓。”林淼冷冷道,“鸠占鹊巢么?你怎么不干脆取名叫林淼算了。”
“我都说了,我就是你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听不懂么。”林忘川搁下茶杯,笑容敛去,面色变得阴沉。
“谁会信?”
“你不信也得信。”林忘川站起来,“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吧,等……之后,我自然会来收拾你的。”
说罢,她拂袖就走。
林淼站起来:“你打算把我关在这儿?以为我真出不去吗?”
林忘川不曾回头,步伐飞快,三两下不见踪影。
她走路的背影飘渺,看得林淼一怔。
而后,双眼微微瞪圆,手不自觉地颤抖。
一种恐惧在心底生根、发芽,瞬间开枝散叶。
那背影就像是……老宅库房里挂着的那幅……画……
难不成……她说的是真的?
……
林淼的身体站在阵法当中,谢长寒不敢妄动,试着喊了几声,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酆都入口还在,林淼怕伤及无辜,围绕着客厅布了一圈防御用的符阵。
谢长寒环顾四周,忽而听见林垚从卧室内部敲门:“谢哥哥,是你进来了吗?我能出去吗?”
出来……林垚还是个小孩。
但这件事又确实需要林垚帮忙。
他想了想,从手腕上褪下一串檀木制的珠子。
珠子跟了他许多年,一直戴着修炼,应该有些辟邪的效果。思及此,他拿着珠子去开林淼的卧室门。
以他的原则,姑娘的闺房一般是不会进的,甚至于这样主动开门都已经是逾越了,若不是情况特殊,想必他不会从权。
谢长寒打开门,将珠子交给林垚:“这个你拿着,用来辟邪,一会儿你……嗯?”
他正说着话,身体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滚烫的感觉,与此同时,在林淼的卧室内,有什么东西发出了金光。
这股异常的波动就连“学艺不精”的林垚也感觉到了,两人同时回头,就看见那东西正躺在架子上,被一块红绸包裹着。
趴着的乔治受到惊吓,“喵”了一声,一下跳到架子上,走到那个东西前,极其不懂事地将红绸掀开。
一柄……发着光的,看上去十分古旧斑驳的旧剑,就这样映入两人眼中。
“剑……”
谢长寒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在这里,看见这么一柄剑。
剑在剑鞘中,并不很长,若不是发着光,简直像件死去多时的古董。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破碎的画面,想要仔细去抓的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时杂念交织,他愣在当场。
林垚没他那么多想法,她走过去将剑连着红绸一并拿起,调侃道:“诶,三姐姐这里还有谢哥哥的东西吗?”
她就说他俩肯定有一腿嘛……
林垚背对谢长寒做了个小鬼脸,转身将剑递给谢长寒。
“剑……”接过剑的时候,谢长寒那双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它。
“谢哥哥?”林垚狐疑地看着他几乎灰败的面色,“你没事吧?”
“没事,我……”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身体中有所残缺的一块被拼上了的感觉,不全是高兴,或许是有点激动吧,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激动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救林淼。
不需要人教导,他自然而然明白了该如何将剑收入身体之中,金光就此散去。谢长寒定了定神,让林垚戴上他的那串珠子,到客厅里坐着看。
“我打算下酆都一趟去找她,这期间,希望你坐在这里不要走开。”他说,“如果林淼她出现什么痛苦的表情,你就找些尖锐的东西刺她手指。”
“为什么啊?太残忍了吧?”林垚被这大胆的要求吓住了,“她是我姐姐啊,再说……”
再说要是被林淼知道她敢拿东西扎她,一定会弄死她的。
“十指连心,刺手指比较疼,她才容易醒过来。人一旦醒来,说明魂魄归位,那就没事了。”谢长寒拍了拍她,“这是很重要的工作,你姐姐的命就握在你手上了,千万不能心软。”
“啊?哦哦……好、好的。”
“珠子你千万拿着,酆都门里有阴气出来,没这串珠子,我怕你承受不住。”
林垚点头。
她虽然学艺不精,年纪也不大,好在有足够自知之明。
谢长寒嘱咐完这一切,便走到那扇敞开的酆都门前,闭眼、掐诀、念咒,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一阵光闪过,原地已然不见了谢长寒的踪影。
林垚微微瞪大眼睛:“为什么这个人进酆都都不需要灵魂出窍的……”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林淼双目紧闭,魂魄不在肉身之中,客厅里除了林垚,就只剩下了乔治这一只猫。
它“喵”了一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厨房内,跳起,将一张有些松动的符重新拍回了原先的位置上。
第51章
“吱吱,吱吱吱——”
“嘎嘎嘎——”
“臭老鼠,死乌鸦。”一个块头挺大、皮肤皱起的长鼻子老汉瞪着旁边的两个摊位,压着声音咆哮,“吵死了,能不能闭嘴?你们在酆都里大声嚷嚷,想把判官引来还是怎么的?到时候大家跟你们一起完犊子吗?!”
那老鼠精和乌鸦精本来在争执着什么,碰见老槐树挑衅当时也就不吵架了,反而瞬间组成了动物联盟,同仇敌忾一致向外起来。
谢长寒到的时候,就在靠近酆都入口的位置看见了他们吵架。
酆都不得大声喧哗,说怕惊扰押送去投胎的新死鬼,因此,在这里,有什么小妖小鬼吵架的,也都得压着声音。
气势是一夫当关的,音量是悉悉索索的,内容通常是繁琐无聊的。
不同的修行者,关心和烦恼的事物从来不同。
原本,谢长寒不会理会这些。
然而他正要路过,耳中飘进了几个关键词,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走上前去:“几位,请教一下,方才你们说的‘鬼差乱抓人’……是怎么回事?”
酆都有酆都的规矩,不成文,但是千万年来往来过客口口相传,大家都在遵守。
天地人三界,地府地位实则很高,所有生灵皆有死去的一天,谁也不想为了些小事得罪地府。
就这么一向相安无事着。
今日林淼在酆都买东西,自然落入了不少妖妖鬼鬼的眼中,生魂本就鲜少有到酆都来逛街的,每来一个都会引起注意,自然,和那鬼差取东西却无端打起来最后失踪的事情也早已传开。
林淼规规矩矩的,什么违规事都没做,却被带走,这让许多小妖自危起来,总觉得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被无缘无故带走的主人公,谣言突然在这安静的酆都传开。
“都说地府那头是不喜欢我们来这里抢鬼差的生意,看着也乱……”乌鸦精是个黑色皮肤的女性,嘴有点突出,看着一脸丧气,“唉,这生意也不知道能不能做了,做不成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些天材地宝修炼啊?”
谢长寒抱拳拱手,施礼道:“请问那位姑娘被鬼差带往哪个方向去了?”
“还能去哪儿?地府呗。”一旁的老鼠精推开挡住他的大块头槐树精,凑到谢长寒跟前,搓了搓手,陪笑道,“修士大人,您是修士大人吧?您看,小的要是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能不能……”
这些化形都吃力的小妖来酆都的目的就是期望能够天降大运换到些有助于自己修炼的东西,人族的修士对他们来说浑身是宝,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谢长寒明白这个道理,倒是没有生气,法力在指尖凝成一道金光,看着他:“那得看你提供的消息有没有用了。”
有利起早,那老鼠精见状立刻跪下了:“我说我说,小的跟守城的打听过,今年是大殿的判官在当值。那位……还是挺公正的,也比较好说话,若是寻人,修士大人也许可以去找他试试……毕竟,也没有把生魂带进地府的规矩……”
十殿阎罗下有十位判官,在地府权限很高,这条消息确实有用。
谢长寒颔首,正想将那点金光点在鼠精额头,一旁的乌鸦精和槐树精顿时就和解了,同时跪下磕头。
“小的也说,也说,将那位姑娘带走鬼差身高八尺,穿着黑袍……”
“那黑袍还有点破。”
“我看见了,他走路不睬地!胆子是真大啊,在地府‘脚踏实地’可是阎王爷定下的规矩!”
“还有还有,他……”
三个小妖七嘴八舌说了许多,总之听下来就一个意思——这位并不像寻常的鬼差。
但具体是谁,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地府的鬼差实在是太多了,并不是所有小妖都能认识的。
不过谢长寒却听出了不对,因为地府穿黑袍的鬼差总共就那么几位,黑无常就是其中之一,可惜黑无常谢长寒认识,那位从不穿破袍子。
“谢谢,那我这便去寻人了。”他道了谢,将金光分别点在三位小妖眉心,匆匆奔赴酆都的另一扇门。
比起林淼,谢长寒对酆都更熟悉一些,他从前还是来过几次的,因此很快就找到了那扇通向地府的门,门口很反常地站了两位穿着类似于衙役服装的鬼差,头戴红色高帽。
见谢长寒过来,两名鬼差拦住了他:“干什么的?”
穿着这种衣服的鬼差在地府级别都不太高,谢长寒并不和他们多言,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块木牌,往他俩面前一晃。
两名鬼差先是不太耐烦,谁料看清楚那块小木牌的样子后,立刻双双后退半步,行礼道:“原来是清净派的修士,失敬了,不知修士前往地府是准备做什么?有什么小的们可以帮助的地方么?”
“你们怎么在这里执勤,”谢长寒道,“我记得从前来过的几次里,这扇门并不设看守。”
生魂过了这扇门,多半就再也回不去人世间,傻子才会没事往地府跑,而真正来去自如的存在,一般鬼差也拦不住,地府自然不需要在此处浪费人手。
“回修士大人的话,小的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判官大人吩咐办事。”
“既如此,我便去求见判官。”谢长寒手往后一背,昂首,“烦请二位给引个路。”
他提的要求并不过分,鬼差没有反驳,立刻就有一鬼差走在前方为他指引方向。
清净派在历史上,出过真正的大罗金仙,即使门派到了谢长寒这一辈人丁单薄,在天界和地府也是有一定名气的。虽说他不确定那位据说“好说话”的判官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但至少在面对这样低级别的鬼差时,他可以吩咐他们做一些原则内的事。
黄泉路上,放眼望去满目寂寥。
无尽的黑在这里蔓延,同样蔓延的还有寂静与绝望。
不知出处的鬼哭声时不时就从远处传来,若是寻常人在这里,肯定会感到恐惧。
好在这里寻常人也不会来。
谢长寒跟在那鬼差身后,面色未动,心中却焦急于林淼的状况。
她果然是被什么东西带走了,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他们赶路的速度极快,他想着想着,便见到前方出现了一座挂着红色灯笼的宅邸,像是古时候的衙门。鬼差带他到那座府邸的半里地外,再不敢前行。
“小的只能送到这里,若是要见判官,还得请修士大人亲自上门求见。”
谢长寒知道地府规矩多,并不介意:“好的,多谢。”
“不客气。”那鬼差再次行礼道,“另外,地府的路,想必大人不太熟,千万不要乱走。”
“这个自然。”
鬼差告退,谢长寒独自向那府邸而去,这回他加快了速度,几乎是飞掠而至。
未及门前,门从里面打开,判官自己从里头走了出来。
谢长寒慢慢停下脚步。
“谛听过来告诉我,有位贵客要见我,我道是谁,原来是清净派的修士。”
“原来是崔判。”谢长寒拱了拱手,“在下姓谢。”
“谢修士。”判官回了个礼,道,“不知修士为何事来我地府?”
“在下有个朋友,今日到酆都买卖。现在,她不见了。”谢长寒说,“外面的小妖告诉我,说她被一名鬼差强行带走,但我听了描述,实在对这样一名鬼差毫无印象。”
他将小妖七嘴八舌描述的鬼差模样转述给判官,紧盯着判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