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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十忽道:“八嫂你会做鞋吗?”
81、第 81 章 …
“做鞋?”玳玳愕然看了她一会儿, 伸手摸了摸额头:“阿十你不是发烧了吧,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阿十拉开她的手, 琢磨自己是有些傻了, 她八嫂除了会捣鼓些香膏香饼子, 别的想都甭想,哪会做鞋啊, 想到此, 摇摇头:“我还是去找大嫂吧,大嫂的针线最好。”
玳玳一听不乐意了:“做鞋而已简单,你若想学, 我教你好了。”
阿十:“八嫂真会, 我怎么不知道。”
玳玳:“你忘了我可是神医谷长大的,神医谷里都是男弟子我师傅也没娶师娘, 算起来就我一个女的,缝缝补补的除了我也没别人指望了,你别瞧我医术学的寻常,针线却不差。”
阿十半信半疑:“我怎么没见八嫂做过针线啊。”
玳玳:“先头我也想做来着,可你八哥说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这些针线活我都做了,府里针线房里的绣娘就没事儿干了, 那些绣娘都是靠着这份差事养家活口呢,若是没事儿干差事也就没了。”
阿十觉得这理由十有八九是八哥想出来糊弄八嫂的,反正八哥糊弄八嫂也不是一两回了,谢府, 大哥大嫂的承恩公府,可都有针线房,可也没见阿娘跟大嫂闲着啊,其实府里的针线房做的大都是丫头小厮的四季衣裳,主子的衣裳鞋子轮不到她们做的,大都是屋里的丫头婆子,就像冬儿的针线就比那些绣娘都强呢,对啊,有巧手的冬儿啊,自己何必舍近求远呢。
而且,既然八哥不让八嫂做针线,必然有八哥的道理,哪怕是歪理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姑子管,想到此,点点头:“八哥说的是,为了绣娘别丢差事,这针线八嫂就别动了。”
可玳玳转过天来寻阿十的时候,发现堆了满炕的布料,阿十正跟冬儿商议着用那块做鞋面子呢,那块做鞋帮子,怎么做鞋底子,完全一副要亲手做鞋的架势。
玳玳不禁道:“阿十你昨儿在车上不是跟我说不能做针线的吗。”
阿十:“八嫂本就会而且也已经嫁给了八哥,自然不用做,可阿十还没嫁呢,大嫂说若是不会做针线,以后嫁了别人要笑话的。”
玳玳奇怪的道:“你会在意别人笑话你?”
阿十:“以前是不在意,以后说不准就在意了,八嫂来寻我做什么?”
玳玳:“你怎么忘了今儿是夜郎王回国的日子,虽已成礼,今儿才算公主远嫁的正日子,太子亲自送嫁,听说街上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咱们也去瞧瞧呗。”
阿十摇摇头:“苏盛兰嫁个人都折腾好几回了,又什么热闹可看的,我还得在家做鞋呢,而且,我跟苏盛兰昨儿才吵了一架,今儿若是让她瞧见我,岂非又要不痛快,我倒是不怕她,只不过昨儿我回来想了想却有些后悔,说到底我与她也算从小认识,如今远嫁夜郎,以她的性子今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太顺遂,我何必跟她计较太多,而且,我倒是挺佩服她有如此勇气,想来若不是真喜欢夜郎王,哪个女子愿意背井离乡嫁去那么远,父母不能见,乡音不可闻 。”
玳玳:“阿十你是心善不与她计较,我听你八哥说过,苏盛兰最喜欢跟你过不去的。”
阿十:“她只是嫉妒罢了,而且这些我从未放在心上,时辰不早了,再不出门可赶不上热闹了。”
玳玳一听赶不上热闹了,也没心思跟阿十说什么了:“等我回来再跟你说。”站起来走了。
冬儿:“也不知八少奶奶成日赶什么呢,总是忙忙乱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要紧的事儿呢,哪知就是去瞧热闹。”
阿十:“八嫂娘家人都不在京里,难免孤清,不像其他嫂嫂娘家亲戚一大帮子,来来回回的串串就打发日子了,八哥又忙,不可能总陪着八嫂,有些热闹瞧也好打发时间。”
冬儿点头:“几位少奶奶中,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八少奶奶了呢。”
阿十:“别说八嫂了,快帮我挑块料子做鞋面。”
冬儿指了指一块天青色的料子:“这个如何,捏上云头最是好看。”
阿十摇摇头:“这颜色太鲜亮,他平常的衣裳没有一件鲜亮的,想是不喜欢这样的颜色。”
冬儿又拿了一块:“那这块棕青的,做个鞋面子穿在脚上稳重大气。”
阿十又摇头:“不成,不成,这颜色也太老了些,他也不是七老八十了,这块给阿爹倒合适。”
冬儿没辙的道:“小姐,从早上一直挑到这会儿,可是连个鞋面都没挑出来呢,照您这么个挑法儿,姑爷得什么年月才能穿上啊。”
阿十眨眨眼,也觉得自己效率差了些:“要不还是用那块玄色的料子好了,压脚也好搭衣裳。”
冬儿生怕她又改了主意,忙去拿了来,想想不禁道:“小姐怎么想起给姑爷做鞋了?”
阿十抿抿嘴:“你不是一直让我学着做针线吗,在如今我起了兴致,怎么倒问东问西的。”
冬儿凑过来:“小姐别不好意思了,奴婢知道,小姐是想姑爷了对不对。”
阿十并否认,而是愣了一会儿道:“冬儿,你说大军这会儿到哪儿了?”
冬儿摇摇头 :“奴婢不知,不过想来应该走老远了。”
阿十:“听阿爹说过,越往北边走越冷,咱们这边儿刚入秋的时候,蒲城那边儿便已天寒地冻的了,等到了冬底下就更冷了,呵气成冰,点着炭火盆子都冻得睡不着,手上脚上都是冻疮,冷的时候还好,就怕暖和,一暖和过来就痒的钻心。”
冬儿:“对了,我记得七少爷哪儿有专门治冻疮的药膏,咱们府里外头跑的小子常就去跟七少爷讨,后来七少爷索性做了许多,一入冬就拿到府里来发下去,最是灵验。”
阿十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你快去看看有多少都拿过来,回头交给刘喜儿让荣昌号的商队捎过去岂不正好,快去,快去,别耽搁了。”
冬儿只得应着去了,到了外头还想呢,小姐可真是心疼姑爷,连冻疮都想到了,而且,一向最不喜做针线的小姐,竟要给姑爷做鞋,就是不知道小姐做出的鞋能不能穿,不过,以姑爷对小姐的喜欢,便不能穿想必心里也欢喜,况且姑爷还能差了鞋子穿不成,不过是个心意罢了。
阿十这头一双鞋做了足足两个月才勉强做好,不管怎么样,瞧着还算像个鞋子样儿,这是大嫂说的,把阿十打击的不善,以至于送不送过去,让阿十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送了出去,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他会不会嫌弃,听见冬儿说落雪了,阿十急忙下地趿拉上鞋子就跑了出去。
冬儿吓了一跳,急忙拿着斗篷跟出去给她披在身上:“小姐怎么跑出来了,外头冷,着了寒可怎么办。”
阿十推开她:“啰嗦,刚下雪而已,又不冷,哪有这么娇气,冬儿,你说咱们这儿都下雪了,北边得冷成什么样儿啊,上回信上说,还得一个多月才到蒲城呢,这会儿还早着呢,九哥的信里却来要了大毛衣裳可见冷的很了。”
冬儿:“小姐就别担心了,姑爷可是主帅,再冷也冷不到姑爷的。”
阿十摇摇头:“你不知道他的性子,他不是那些喜欢端架子摆排场的,就算他是主帅也一样。”
冬儿:“九少爷在,就九少爷也不会让姑爷受委屈的。”
阿十:“亏得九哥在,我才放心了些,不知送去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到。”
冬儿:“荣昌号的商队来来去去轻车快马走的利落,算着日子至多半个月就能收着了,雪大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吧。”
阿十看了眼廊外,刚还细小的雪粒子渐渐大了起来,变成了一片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如初春三月里的飞絮,说起来,自己跟他还不曾在一起赏过春景呢,这雪也一样,不知他那边儿是不是落雪了,若也是如此,他们虽隔着千山万水,也算同赏了一样的雪景。
谢洵提着个大包袱往大帐而来,到了门口,见王顺站在外头,低声道:“怎么,还在商量军务?”
王顺担心的道:“从早上一直到这会儿,饭都没吃几口。”
谢洵:“你们家王爷是做事儿的人,一忙起来顾不上吃饭有什么新鲜,你是头一次跟你们家主子出征吧。”
王顺点点头:“主子本不让奴才来的,是奴才非要来的。”
谢洵:“你来了也好,身边儿总归有个妥帖的人,我妹子也能放心些,你说是不是。”
王顺:“九少爷怎么知道是王妃让奴才来的。”
谢洵:“我这妹子不开窍则已,这一开窍一颗心就都扎你们主子身上了,若非军中不能有女人,这丫头说不准自己跟来了,既不能来,自要寻个妥帖的人,你伺候你们主子多年,自是最佳人选,让我猜猜,肯定是那丫头跟你说,男儿一辈子没上过战场不算真男儿对不对?”
王顺愕然看着他。
谢洵拍了拍他的肩膀:“虽那丫头忽悠了你,不过这话倒不错,好好干,没准这回就落个战功,也算给你王家光宗耀祖了。”
82、第 82 章 …
王顺忙道:“九少爷您打趣奴才呢, 奴才就是伺候主子的,哪敢奢求什么战功啊, 只要主子熨帖了, 奴才就光宗耀祖了。”
谢洵:“有你这么个忠心不二的奴才, 还真是你们主子的福气,放心吧, 一会儿我陪着你们主子喝两口, 保证你们主子胃口好,对了,这个酒囊给你, 这边可比京里冷的多, 你总在外头站着,穿多少也挡不住寒, 倒不如闷口酒,一会儿就暖和了。”
王顺接过酒囊看了看道:“这是狄人的酒?”
谢洵:“这越往北边儿走越冷,咱们大晋的酒多绵软清甜,若在家品品滋味还成,如今这北沿子都能冻死人, 这酒就不是为了品滋味是救命的,冷的时候闷上一口, 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也难怪狄人酿的酒如此之烈,天冷,酒若不烈跟喝凉水似的, 不是越喝越冷吗。”
自打狄人下了战书,狄人知道他们的酒能取暖,便下令严禁售卖,尤其不能卖给大晋,所以这狄人的烈酒变成了紧俏货,寻常兵将摸都摸不着,就算里头那些跟主子议事的将军们也偶尔才会弄来一些,看的宝贝一样,轻易不舍得吃,倒未想到,九少爷出手就是给了自己一囊。
不禁道:“这可是好东西,奴才给我家主子收着。”
谢洵:“这是给你的,你家主子还能缺了酒吃不成,跟你说吧,这不是狄人的酒,是我荣昌号下头的酒坊比着狄人的酒酿的,虽仍不如狄酒烈,也差不太多了,取暖是没问题的。”
王顺惊喜的道:“这么说,以后兵士们都不用挨冻了。”
谢洵:“这行军最苦,北疆又冷,冻还是要挨的,只是有酒终归能好些,狄人以为不卖他们的酒,咱们就没辙了,想什么呢,也不想想本少爷是做什么的,区区一个酿酒的房子就能难道本少爷不成。”
王顺听他吹牛忍不住道:“哦,原来上个月,主子让奴才交给九少爷的那张纸上写得是酿酒的方子啊。”
谢洵看了他一眼:“若没有本少爷,光你们主子的酿酒方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酿出这么多烈酒来吗?”
王顺:“是,是,都是九少爷的功劳,没有九少爷,奴才连饭都吃不上呢。”
谢洵点点头:“还算明白。”
两人说话的功夫,帐内也散了,议事的将领们鱼贯而出,见了谢洵没别的事儿就是要酒,如今军中的粮食物资都是这位经手的,找他要最有用,生怕开口晚了,就要不到了,争先恐后的开口。
谢洵道:“众位将军别急,酒有的是,在下已叫人送到了各位将军的大帐之中,照着人头送的,从上到下人人有份,只不过那酒性烈,将军们可得交代下去,让兄弟们悠着些,吃两口暖和暖和身子就好,吃多了一是怕误事,二也伤身子。”
众人笑道:“这是自然,酗酒误事当军法处置。若不是这北疆实在太冷,兄弟们受不住寒,这酒是不许吃的。”
待众人去了,谢洵方进了大帐,见睿王站帐内的地形图前蹙眉沉思,一张脸消瘦了不少越发冷峻,估摸阿十那丫头若是瞧见不定要心疼了。
谢洵并未打断他的沉思,而是让小厮把提盒里的酒菜摆在桌子上,挥挥手让小厮下去,待睿王过来坐到桌前,才道:“这蒲城之外与北狄接壤,尽是一马平川的荒原,打起仗来唯有真刀真枪的上,可咱们大晋的兵士的骑射功夫本来就不如以狩猎为生的狄兵,加上不能适应北疆的寒冷,体力能力上都大打折扣,若真刀实枪的对战,对我军很是不利,且姜氏显然筹谋已久,对你知之甚详,知道你善用兵法奇谋,以姜氏的悍兵,一鼓作气连下数城不在话下,何以却老老实实的等在蒲城与你决一死战,正是看中了蒲城的地形之便,便你再熟络兵法,善用谋略,这一马平川的地方也施展不出,姜氏此一番可谓用心良苦,被北狄王如此费尽心机的对待,睿王殿下有何感想?”
大军行了数月,谢洵一得了闲就会来自己的大帐消磨时间,即便之前还不大清楚这位大舅哥的性子,如今也知道了。
睿王不得不佩服老国公,虽说谢家这一辈儿上没出带兵的将领,可也都不是孬种,先不说前头几个,就是这位外传最不成材,跑去做买卖的老九,说起当前两军战势也是一针见血,的确,姜氏在蒲城外按兵不动,为的就是防着自己,若姜氏连下数城,战场自然就会移往别处,而除了蒲城之外,任何一座城池,都能借地势而行兵法,如此,便劳师以远也能以逸待劳,胜算将会大上许多,如今姜氏把战场摆在蒲城,对自己极为不利,如何能在极不利的前提下胜了这一仗,是睿王这一路都在想的难题。
如今,谢洵既说了出来,莫非他又什么妙计,想到此开口道:“九哥可有对策?”
谢洵执壶倒了两杯酒,自己拿起一杯抿了一口,那股子辛辣顺着舌头嗓子眼一溜下去,热辣辣的,顿时就觉暖和了不少。
谢洵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睿王殿下这一声九哥叫的我这心里直打颤儿,先前被你几句话诓了来,还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呢,如今才算知道,这便宜可是真不好占啊,这商道通了,也得你打赢了仗才行啊,不然岂不白费了功夫,还要你答应我的蒲城的商铺,说的倒是好,可惜是画饼充饥,你说要是这一仗败了,蒲城都成了北狄的领土,哪还有我的商铺啊,所以,跟殿下商量个事儿,以后能不能别叫九哥,你这一叫九哥准没好事儿。”
睿王:“你是阿十的亲哥,自然不能失礼,这声九哥是该叫的。”
谢洵挥挥手:“可你一叫我就心慌,要不这么着,你以后有事儿就说事儿,这九哥还是等你打完了仗回去跟阿十成了亲再叫也不晚。”
睿王忽想起阿十跟自己说过她九哥最是抠门,除了对她这个妹子大方,旁人都别想占他一点儿便宜,活脱脱就是个奸商。
虽说这次瞧着是自己说动了他,其实睿王心里比谁都明白,若自己不是谢府的女婿,谢家绝不会让谢洵随军,谢家这些年不插手军务,就是想避嫌,谢家毕竟不是自己,自己是皇族是皇上的叔叔,这大晋的江山是他慕容家的,他带兵出征名正言顺,也没有功高震主之说。
可谢家就不一样了,世代簪缨名声在外,便如今各国提起谢家也都得竖大拇指,赞一声谢家满门英烈,这文官坐到顶头也无妨,不会让君王忌讳,武职就不一样了,若谢家手握重兵,便再忠心也是皇上的一块心病,所以老国公当年以年老体衰不能胜任军职为由,致休在家乐享天伦,谢家这一代的子女只有老大老八在朝为官,老八还是皇上凭着同窗的情意,请回来当了户部侍郎,巴不得甩手不干呢,可见谢家隐退之意何等坚决。
如今却因自己成了谢府的女婿,谢家重新插手军务,为的就是保自己万无一失,这个睿王比谁都明白,而此次行军之所以如此顺利,也多亏了谢家鼎力相助,即便谢老九嘴上说的不大乐意,可大军这一路上的粮草供给却极为充足,没了后顾之忧,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睿王不理会他的话,而是直接开口道:“这些日子我倒是想到了一计,姜氏陈兵蒲城,求胜心切,可佯装退败诱狄兵进入蒲城。”
谢洵:“这十万狄兵,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杀尽的,若等援兵一到,里外夹击,岂非又是混战,只怕我军占不到半点好处,反倒被狄兵牵制。”
睿王:“故此,不能等北狄援军到来,必须速战速决。”
谢洵拿起酒杯把杯中剩下的酒,倒在炭盆子里,顿时轰一声窜出老高的火苗:“速战速决的话唯有用火,如此一来,蒲城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