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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嗯？”了一声，“他啊，他是我弟……”
“我是她的未婚夫。”西奥多将手往凯特腰上一放，虽然耳朵有点红，但还是恬不知耻地说，“我们已经订婚了，最晚明年就会举办婚礼。”
凯特，“……”
“你是怎么当丈夫的？竟然让妻子伤得这么严重。如果是我的亲女儿，就算把我扔去雪山上喂雪地苍狼也不会不让她嫁给你。”老医生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对西奥多进行了一番训话。内容大抵就是：身为男人，该有男人的担当，不让自己的妻子受伤是基本的。
凯特在旁边听着，整个人都尴尬了。她几次想打断都没成功，最后，老医生干脆连着她一起教育，“现在的小姑娘啊……一个两个都不懂得心疼自己，事事向着丈夫。你怎么不想想把你一手抚养长大的父母，如果看见你被一个男人欺负，他们得有多伤心，多难过？”
凯特竟无言以对。
说了大约半个小时，老医生摸着胡子嘱咐西奥多，“最近不要让她下地走路，知道吗？”
“知道了。”
凯特以为他只是应付一下老医生，便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凯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仅被西奥多一路从镇上抱回了旅馆，在旅馆里，也是走到哪儿抱到哪。史蒂文学院的学生知道凯特的脚受了伤，西奥多是她名义上的弟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在他们去小镇上时间，奥利尔一行人已经返回克莱伯爵那儿，西奥多回来时没看见艾萨克，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德维特倒是被不少同学，尤其是乔休尔他们议论，诸如在老师面前装模作样，自不量力地跑到雪山去，结果自食恶果等等。
德维特默默听着，没有反驳。
西里教授喝了口酒，决定趁着风雪停下的间隙，提前一天离开吉尔。
西奥多没有异议，这次吉尔之行，除了凯特受伤，全在他的掌控之内。不过……西奥多扫了一眼失落的德维特，他就不一定了，埃文……可能也很失望吧？
……
回程的路上，凯特和西奥多在一辆车上，考虑到部分伤员的身体状况，马车的速度很慢，前后花了十三天才到达王都。
和史蒂文学院的学生在城门口分开后，马车直接回了丹尼尔伯爵家。
临下车，凯特就和西奥多产生了分歧。
西奥多站在马车下，凯特坐在马车上，她拉着车框，不肯让西奥多抱着下去，“西奥多，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上药之后已经好了很多。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你。”毕竟西奥多从地雪鬼那儿救了她，凯特的话语十分和气。
西奥多也不愿意被麻烦，“不行，你是病人，作为病人，应该谨遵医嘱。你忘记走之前医生说的话了？你伤得很严重，最近不能下地走路。”
义正言辞的话让凯特缩了缩手，“可我感觉……感觉还好啊。已经没问题了。”
“什么没问题？”西奥多拽着她的手，把微微挣扎的凯特抱下来，“伤到骨头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好。既然是我弄伤的，我会好好负责。”
这话听着不太对……
凯特被他抱进了屋子，莫森有些惊讶，“小姐，今天不是周末，您怎么和少爷回来了？阿尔娃，让厨房准备晚餐，丰盛一些。”注意到凯特的脚伤后，莫森着急地走了过来，“小姐，您的脚怎么了？是受伤了吗？有没有请医生看？”
“参加学校活动时受伤了，我已经找医生看了，问题不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凯特被西奥多放在凳子上，莫森叹了口气，“那就好。幸亏老爷最近去南面办事了，两个月才能回来。否则看见您受伤的样子，老爷指不定要多心疼。”
晚餐很快就准备好了，都是凯特喜欢的食物，阿尔娃还特意吩咐厨房炖了骨头汤，给凯特补身子。
吃完饭，莫森让人弄了一把木质轮椅，“小姐，您就快成年了。少爷虽然是您弟弟，但也是男的，于情于理都该避嫌。否则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会有影响。”
“您说得对，确实应该注意一些。”凯特简直求之不得，她坐到轮椅上，也不敢看西奥多是什么反应，让阿尔娃推着她回房休息。
一边的西奥多，蛇一样紧紧盯着阿尔娃。
第31章 再度白的大魔王
“我不要坐这个东西。”西奥多一脸嫌弃地盯着面前这个木质轮椅，脑袋一扭，“把它拿开，现在就拿开。”
“可是，你摔伤了。”凯特穿着淡蓝色的蓬蓬裙，像个洋娃娃，可爱的脸蛋一点也不比身边的西奥多逊色。她担心地看着西奥多裹着绷带的脚，“医生说，你最近不能走路，必须要用轮椅。”
魔王的尊严让西奥多很不愿意，“你把它拿走，凯特。”
小孩子又闹脾气。凯特“姐姐”走到他身边坐下，小手在西奥多软嘟嘟的脸上捏了一下。西奥多的脸红了一下，迅速躲开，“凯特，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谁让你背着莫森和阿尔娃，偷偷摸摸跑到树林里躲起来？”凯特指着他骨折的腿，奶声奶气地教育自己不听话的“弟弟”西奥多，“莫森说过好几次了，好宝宝是不能偷偷跑去林子里玩的，更加不能偷偷爬树。昨天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坐在树上，哭得像只大花猫，可丑了。”
“胡说八道。”西奥多气急败坏地打断她。他不是在爬树，而是练习移形。
至于哭，那是因为控制不好这具身体。
稚嫩的身体在感受到疼痛之后，泪腺里不由自主地溢出水花。虽然知道这些，但被一个小毛孩这么说，西奥多的面子很挂不住，要是换作过去，他早就把她给……
“以后不要爬树了好不好？”凯特觉得，自己不能太严肃，珍妮说，应该“恩威并施”，她刚刚已经严肃地批评他了，现在要温柔一些。凯特巴着西奥多的肩膀，在他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胖胳膊环着他的身体，弯弯的眼睛笑得甜甜的，“你经常一声不肯地跑到林子里区，我真的很担心。”
西奥多挣扎了一下，但凯特比他力气大，不得不由着她将自己越抱越紧。
从没见过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孩子。
西奥多红着脸，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凯特听了，笑容愈发甜美，她在西奥多脸上迅速亲了一下，表扬道，“西奥多好乖，我最喜欢西奥多了。”
处在童年阶段的西奥多确实很好看，唇红齿白，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得让凯特忍不住就想抱着揉一揉。
凯特抱着她，在西奥多右半边脸上又亲了一下，“等会就坐轮椅，姐姐和阿尔娃推你去餐厅吃饭，好不好？”
西奥多的头部烫乎乎的，他从来没被人这样轻｜薄过，尽管是被轻｜薄，但一点没有被玷｜污的恶心感，西奥多的大脑一时缺氧，迷迷糊糊地回答，“好。”
“西奥多真是全天下最乖的宝宝。”凯特在他通红通红的脸上亲了一下，末了，又抱着他软绵绵的身子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西奥多快不能呼吸了。
……
还是在斯柯城古老的城堡里，凯特用水晶盘子盛着刚刚烤好的小兔蛋糕，刚端出来，就发现坐在餐桌前的西奥多不知道去了哪儿，问阿尔娃，阿尔娃也不知道。
凯特只好迈着小短腿满城堡地找人，稚嫩的嗓音软软的，在空旷的屋子上方回荡，“西奥多——你在哪里啊？”
西奥多躲在柱子后面不说话。尽管他不应该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些，但现实就是，他生气了。
凯特转了一圈，忽然发现柱子后面的衣角。
她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蹑手蹑脚地靠近，西奥多果然藏在后面。凯特像猎捕的雪狼一样朝前用力一扑，抓住了西奥多的手臂。
“西奥多，原来你藏在这里，我在城堡里找了你好久。”凯特抱怨道，红扑扑的脸蛋上还带着汗水。
西奥多哼一声，抬手就要甩开她。凯特见状，便像毛丽斯虫一样黏上去，“西奥多，我都和你道过歉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西奥多还是不理她。
“我刚刚给你做了小兔子蛋糕。”凯特抱着西奥多的手臂，她比西奥多足足高了小半个头。
西奥多还是没有原谅她，他们明明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去博物馆看展览。可半路上，凯特转过头就和隔壁家的李斯特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然而凯特觉得很无辜，李斯特来和她说话，她总不能不理别人啊，怎么说都是邻居，这样不好。
西奥多准备等她再道一会歉，没说满两个小时“对不起”绝不原谅她。
可画面一转，凯特忽然消失了。
西奥多仓皇地转身，四处寻找凯特的身影，都没有。
等凯特再次出现时，已经长高了不少，人也变得更加漂亮、稳重，手里捧着厚厚的一堆书，连微笑都夹杂了几分疏离，“西奥多，我要去上学了。”
西奥多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
接着，就看见她抱着书慢慢走。
她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认识到这点的西奥多捏起拳头，很不甘心。
她有那么多朋友，譬如从小玩到大的贝蒂、珍妮，譬如在学院里新认识的伊诺克、艾萨克，分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在加入列得教授的实验室后，连周末都要忙着做实验。
从最初的一个月回来一次，到半年一次，再往后，甚至只有在新年的那天才能见着面。西奥多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他有一种预感，凯特会渐渐从他的生活里剥离，一点一点地消失。
这样的剥离没有随着他去上学得到改善。
她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令他讨厌、反感的艾萨克，他就像只鼻涕虫一样粘着凯特。不知道有多少次，西奥多远远注视着她和艾萨克的背影，冰冷的眼神像一条在草丛中暗中窥视的毒蛇。
明明他才是凯特最重要的人。
西奥多睁开眼，月光从窗户外洒进来，照在他血红色的眼睛上，泛出诡异的色泽。
怎么会突然梦到小时候的事？西奥多坐起身，发丝间隐隐有了湿意。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凯特的房间，推开门，凯特正抱着枕头，睡得甜甜的。
……
之前在吉尔雪山的时候，因为危机四伏而担惊受怕，离开雪山后，又在小镇上伤了腿，一路颠簸返回王都，凯特已经很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她躺在熟悉的房间里，整个人都格外舒服。
然而睡到一半，她梦到一座“大山”，忽地从天而降，严严实实地压在她的身上。凯特试着去推它，却被越压越紧。
“唔……”凯特睁开眼，认清来人后虽然有点惊讶，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西奥多，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睡不着。”西奥多穿着宽松的睡衣，随手掀开她的被子钻进去。
丹尼尔伯爵出于不能言明的原因，一直不让凯特见自己的母亲娜丽。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娜丽的葬礼。
那会儿，凯特经常失眠。
她没办法接受，好好的母亲，突然就没有了。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帮自己梳漂亮的鞭子，挑选优雅、可爱的裙子。
每次失眠，她就会跑到西奥多的小床上，掀开他的被子钻进去，软软地，可怜巴巴看着他，“西奥多，我一个人睡不着，我们两个一块儿睡好不好？”
或者抱着反抗不能的西奥多到她床上，还要找一个令他嗤之以鼻的借口，“你的床太小了，我怕你翻身的时候掉下去。”
不过随着长大，凯特渐渐明白了男女之间的区别，便开始对他避嫌。不仅让莫森把他的小床搬走，动作也注意了很多。
“失眠……你可以吃点儿安神的药。”凯特很不愿意被他像章鱼一样缠着，就算之前在吉尔，他救了自己，但也不该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她试图和西奥多讲道理，“西奥多，在诺兰，一个男人……一个男性，是不能大半夜跑到女孩子的房间里，和她睡一张床的。”
“哦。”西奥多把她搂得更紧一些，毫不在乎道，“我不是诺兰人，不需要遵守诺兰的规矩。”
“……”凯特哽咽了一下，“难道在魔族，你们是可以在半夜里随意跑到女孩子的房间里吗？”
“不是。”凯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讲道理，没想到西奥多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将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我们如果有了心仪的对象，会直接抢过来。”
“……”凯特冷静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抢过来？那如果她有喜欢的对象了怎么办？这很不道德。”
“杀了。”西奥多淡淡道，“魔族的世界里，胜者为王，不需要道德。”
凯特不知道说什么了。。
西奥多不动声色道，“我最近才发现，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第32章 一本正经调戏的大魔王
夜晚漆黑漆黑的，只有书桌上放了几根燃烧的蜡烛，德维特站在书桌前，脸色很糟糕。
穿着黑色斗篷，坐在他面前椅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很多年前杀死西奥多，又莫名出现在学院里的老埃文。他灰蓝色的眼睛透过灰白色的头发打量着德维特，一眼就看出他的症状，，“你被魔力反噬了？”
“是的，埃文大人。”
“说得具体一些。”
德维特很谦卑地低着头，“按您之前的吩咐，我把魔王的衣料交给了魔狱蝙蝠，并跟着魔狱蝙蝠来到了半山处。在破除了洞穴外面起迷惑作用的魔法阵之后，我看见了洞穴外面的巨石门。”
“然后呢？”老埃文让他说下去。
“洞穴被人开启过了。”德维特答道，“我发现开启洞穴的石头上，有凝固的血迹，根据血液的颜色推测，应该是最近才开启的。”
埃文的瞳孔猛地收缩。
德维特继续说，“我再将您给我的血液抹上去，不仅没有效果，石头中还涌出强大的魔力，击中了我，事情……就是这样。我没能拿到您要的东西，请大人原谅。”
“洞穴是最近开启的，德维特，你确定？”老埃文身后的人正在看书，听见德维特的话后抬起头，又问了一遍，“用魔王的血液开启了密室？”
“是的，大人。”
“你刚才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都是真的。”德维特补充道，“我能用性命起誓。”
“如果是真的，事情就变得太不可思议起来。”那位大人合上书，半开玩笑道，“埃文，该不会是……魔王西奥多并没有死，他自己来到了雪山，打开了洞穴。”
“不可能！”老埃文激动地站起身，“他早就已经死了。”
那些慢性毒｜药，不是别人，正是他，亲手添加在西奥多的日常饮食里。
毒｜药发作后，也是老埃文亲自确认，西奥多的心跳和呼吸完全停止了。
之后，他还监督着士｜兵将他的尸体扔入魔狱，锁上大门。那把开启魔狱的钥匙，就在他的腰上挂着，即使西奥多是假死，依旧无法从魔狱里出来，更不可能到吉尔雪山去打开洞穴。
“如果不是西奥多本人，那您认为，是谁用魔王的血打开了洞穴？”那位大人悠悠道，“前一任魔王已经过世了十几年，十几年前，有谁能弄到魔王的血，并完好无缺地保存到现在？埃文大人，您侍奉魔王十几年，能否猜到，会是谁抢了我们想要的东西？”
老埃文的脸色比受伤的德维特还要糟糕。他确实想不出，除了他，还有谁能得到西奥多的血。
西奥多是一个出色的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天赋极高，悟性也很强。尽管弱小时曾经被欺负得很惨，但随着他从魔狱返回魔宫，成年称王，魔族几乎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存在。
“说起来，我们这次一起去吉尔的人里，有一个三年级的，刚好叫西奥多。他会不会和魔王西奥多有什么关系？”德维特听见魔王西奥多的名字，忍不住联想到了丹尼尔伯爵家的西奥多。然而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你想得太多了，德维特。”那位大人摇摇头，“只是一个名字罢了，单是诺兰皇家魔法学院，就有五六个叫西奥多的。如果把范围扩大，在全诺兰做一个统计，所有叫西奥多的人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千。”
德维特再次低下头，不说话，确实是他胡思乱想。
老埃文也沉默。
蜡烛静静燃烧着，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听了西奥多的话后，凯特不停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个梦，待她闭眼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没想到睁开眼时，看见了更惊悚的一幕。
西奥多不仅穿着睡衣，懒洋洋地坐在床边，还定定凝视着她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