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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确的,否则如今你们也不会接纳老夫我,更不会将老夫的家人平安送至蜀南境内。”公孙赋感叹道,听得出这都是出自他真心。
我问:“这么说公孙将军早已清楚宋一方并不是能够救得天下的那人?”
我刚说完,便看到敬衫向我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再明确不过,让我不要揭开公孙赋的旧伤疤。但我却不这么想,至少在与公孙赋的对话之中,能够查探出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乱世之中,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信任。
公孙赋叹气道:“宋一方能不能救天下,依老夫来看,没有定数。”
“何解?”我问。
公孙赋道:“谋臣大人,如果宋一方夺得了天下,真的成为了皇帝,难道他还会驱兵屠城,扰乱百姓吗?不,虽然我只是一名武将,但我心中深知,没有一个皇帝愿意手握一个根本就抓不住的江山,不是吗?即便是宋一方当年为了让我起兵造反,用了那些卑劣的手段,我公孙赋还是得实话实说,不可因为与他有仇故意中伤于他。”
我点点头:“公孙将军说与宋一方有仇指的是?”
公孙赋简单地将在佳通关内得知的事情告诉给我和敬衫,听完后,我明白了,这应该是驱动公孙赋尽快离开反字军的一个主要原因。再者,公孙赋并没有在关中起兵内乱,将仇恨加在宋一方剩下的三个儿女身上,也算是深明大义之人。
我道:“公孙将军的家人已经送往蜀南境内,眼下有何打算?”
公孙赋抱拳道:“公孙赋虽不是一个读书人,很多道理心中依然清楚,如今天下大乱,各方势力割据,挑选一位明主归顺,以安天下。”
我笑道:“公孙将军打算投奔蜀南王吗?”
敬衫听罢忙道:“公孙将军如今已是蜀南军中的大将。”
我点点头:“明白了,眼下各位需要我做什么?”
我故意这样一问,想看看敬衫将我放在什么位置。
敬衫将太守大印从怀中掏出来,放在我跟前道:“武都城还给你,你依然是这里的太守,而我还是你的师爷。”
我看着那大印,问:“这是你哥哥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敬衫直言道:“我与哥哥意思相同,如今即将兵临城下,还请大人拿个主意。”
我沉思了片刻道:“只有一条路,弃城。”
“弃城?”公孙赋很是惊讶,但敬衫脸上却面无表情。
我看着敬衫道:“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敬衫摇头:“不问。”
“为何?”我反倒是觉得奇怪,难道他真的明白了我的用意?
敬衫道:“今日刚收到哥哥的书信,书信上也只有两个字——弃城。”
'第一百九十六回'将至
没有鸡鸣,武都城计算时辰的办法全靠入夜之后大堂中燃起的那柱香火。
香火已经换了好几柱,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看样子是要天亮了。
公孙赋早已离去休息,唯独剩下我与敬衫两人,喝着茶,吃着尤幽情做的糕点。本有些怀念这种生活的我,却没有太多心情去享受这种平静的时刻,说是要弃城,但如何弃?我想我的弃城与蜀南王卢成梦所说的弃城不大一样。
武都城已是如此,照敬衫所说,即便是想守也是守不住的,除了弃城而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保存武都城中蜀南军的实力。况且,在不久后,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铁甲卫,也不是天启军,而是即将出现在东陆的皓月国大军。
敬衫得到的情报,天启军已经向武都城开拔,但并没有按照普通行军的那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方式,相反是将辎重全部放在大军之后,而十万大军分别从佳通关以及北陆两个方向向武都城赶来。
十万大军虽然前往的是一个方向,但目的再明确不过,其中五万屯兵于武都城下,另外五万屯兵于蜀南与江中交界处,以防城中蜀南军突围逃跑亦或者蜀南军内的援军来救。如果我是廖荒,也会做相同的布置。当然,前提是,并不知道皓月国大军会兵临北陆。
所以,在天启军还未封锁江中与蜀南交界处之前,我们就必须弃城而走,直接回到蜀南境内,否则便晚了,只能死守武都城到破城的那一天。而在武都城百里之外驻扎的铁甲卫没有要攻城的迹象,这足以说明,铁甲卫已经得知天启军会赶往武都城下与他们会和,一同剿灭我们。
天佑宗果然有办法,能让廖荒轻易地上当,将北陆境内的大军全数调出。即便是在武都战役中,他们在保全自身实力的情况下,既铲除了我们,还消灭了铁甲卫,皓月国大军登陆北陆后,天启军便失去了根据。一支失去了根据的军队,是根本没有办法立足的。武都城也是一座废城,没有任何兵源粮草,而他们占据的建州城还有无数张口吃饭的百姓,没有饭吃?就算让他们从军打仗也不会愿意,况且天佑宗和殇人商业协会已经收集了天下至少八成以上的真金白银,用金票、银票代替,到时候东陆这块土地上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无法想象。
尤幽情又端着一盘点心走进正堂,放在我们面前的桌案上,问敬衫:“够吃吗?”
敬衫如同好久都没有吃过饭的饥民一样,嘴里塞着整块点心,左右手还各握着一块,“呜呜”地点头,说的话根本听不清楚。
尤幽情笑笑,又给我与敬衫各倒上了一杯茶后,转身离去。
我看着尤幽情离去的背影说:“这种生活很舒服对吗?”
敬衫点头,将点心咽下道:“谁都渴望这种平静的生活,可毕竟这是在乱世,我们想想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去奢求。”
“敬衫,没有奢求便没有让你一心想去达到目的的力量,这事实,不要去否认。”我道。
敬衫将整杯茶喝光,一抹嘴巴道:“我终于不用天天再装成太守样,轻松太多了。大人,你说要弃城怎么个弃法?说说看。”
“事不宜迟,今日开始便将城中兵力聚集,然后分批离开武都城,直接回到北陆,留下五千精兵在城中。”
敬衫有些奇怪:“既要弃城,为何还要留下五千精兵?”
我道:“就算要唱一出空城计,也要唱得漂亮,空城计带着连环套不是很好?”
“怎说?”敬衫来了兴趣。
我指着盘中的糕点道:“就如这糕点一样,你想一口将他们全部都吞下去,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一个一个来,充其量你先在每一块糕点上都咬上一口。可结局会出现几种情况,一是发现自己根本吃不下那么多,二是你能吃下,但浑身却不舒服。”
敬衫点点头:“你我都想要吃这些糕点,但按照如果我饿,你不饿,我在每一块糕点上都咬上一口后,你这个并不饿的人便不会对这些糕点产生兴趣。”
“对。”我点头,“铁甲卫就如那个并不饿的人,因为他们的行为是被迫,而天启军则是饥民,想一口将我们全部都吞掉。在廖荒眼中,不仅仅你我是糕点,连铁甲卫也是糕点。一并想要吞下,那么我们不如就让他去吞。”
“你所说的弃城就是这个意思?”敬衫问。
“大意如此,但有些偏差,吃了糕点之后,再喝水,表面上会舒服,但实际上会更加难受。”
“谁会是水呢?”敬衫放下茶杯问我。
我笑道:“几十人的奇兵便可。”
“几十人的奇兵?”
我点头:“对,只需几十人,而我现在手上也有那几十人,该有的道具都有了,只需要在城中大军分批离开之后便可行事。”
敬衫正要起身离开,我又问:“铁甲卫领兵的大将可是远宁的哥哥远虎?”
敬衫道:“正是,有什么不妥吗?是不是担心远宁会……”
“不,我不会担心远宁。”我道,“那五千精兵留下的同时,将杵门和远宁也一同留下,你和公孙赋率大军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
“那你呢?”敬衫问,我不知道他是否在担心我,亦或者有其他什么目的。
我抬头看着他说:“不用管我,我自有安排。”
敬衫离开后,尤幽情从内堂中走出来,收拾着桌子。
“你开始不信任他了。”尤幽情一边收拾,一边说。
“我谁也不相信。”我看着她手中的托盘,“除了轩部。”
尤幽情默默地将桌子上的盘子和剩下的糕点都放入托盘之中,起身时说:“其实你连轩部都已经不信任了。”
我没有回答尤幽情的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等着第一缕阳光射入正堂之中,照亮我的脚尖,又看着阳光慢慢地延伸,一直延伸到大堂之上那块牌匾。
牌匾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上面的灰尘已经积压得够厚,依稀可见好像有“公正”二字。
有公正才有信任,没有公正,谈什么信任?
我记得在云集城中贾鞠告诉我,他未入朝之前,考取功名时,本着诚心并没有如同其他那些士族出身的人一样采用作弊的法子。考试结束后,其文章也得到了考官的赞赏,不过却排名最后,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几天几夜没有合眼,闭门不出。后来一位和他有些交情的人告诉他,他采取的“诚心”在这个世道之上本就是一坨狗屎,没有人会去理睬。
贾鞠问那人,难道这天下就没有公平而言?
那人向他比喻,这天下虽有规则,就如孩童的游戏一般。遵守规则的人,永远只会玩这个游戏玩到哭,而表面上遵守规则实际上却暗地作弊的人,往往会成为胜利者,这便是实情。
当时年轻气盛的贾鞠并没有听进去那人的话,依然一意孤行,不托人行贿高官,不花钱请那些同为考生的人吃饭喝花酒。直言说,那就是不懂得如何去拉拢人心,用一种最虚伪,但最有效的办法去拉拢人心,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随后,贾鞠经历了两年的失败。最终放弃了从前的“诚心”,让家里寻了关系,塞了银钱进了宫。记得进宫的当天,当时的谋臣之首鬼鹤,从那群进宫的少年中路过,淡淡地说了句:“当他们去我府中的书房。”
二十名少年随宫中的禁军被领到了谋臣府邸的书房中,很多聪明的少年知道鬼鹤的身份,便在鬼鹤身边千般表现。有的是端茶奉水,有的故意在书房中找出曾经的典故大声地说着自己的看法,而有的则是拿着书本询问鬼鹤老师其中的“含义”,唯独只有贾鞠一人坐在书房的角落中,翻看着一本鬼鹤平日内最喜欢看的权谋之书。
当时,在鬼鹤的书房之中,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和贾鞠相同,也缩在书房的角落翻书,一言不发。但孩子毕竟是孩子,没翻看几页后,便打了个哈欠,抱着那本书呼呼大睡。
二十个少年在鬼鹤书房中呆了足足三个时辰,随后鬼鹤让禁军将他们全部带走,只留下了贾鞠和那个酣睡的孩子。
从那天起,贾鞠便一步登天,成为了未来的谋臣之首。而那个抱着书本呼呼大睡的孩子则是后来的蜀南王卢成梦。
“我曾经不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其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别人将我看成是傻子。不想让那些原本愚昧至极的人,能当着面对我指手画脚,所以我要出人头地,只有出人头地,手中握着权力,才可以真正的完成我心中的愿望。”
那是贾鞠留给我的话,话中带着恨意,也带着对我的期望。我想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已不多,自己没有办法救这个天下,也没有办法再选择一个人代替自己拯救天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救天下,不容易。
救世人,更不容易。
天下万民之所以都能被轻易的左右,那是因为左右他们的人心中只有自己,而没有万民。
贾鞠或者是很残忍,将所有人都当作是自己的棋子,目的也是为了跳出那盘棋局,成为掌棋之人。
可是他最终心中还是存有了一丝善念,并没有鼓动天启军反了廖荒,自己当统帅,甚至现在所做的一切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为了廖荒,为了今后天下的平稳。所以他不想让我走他的老路,不要再当别人的垫脚石。
我起身打开正堂的大门,让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我要和老天交换的不仅仅是这颗心的形,还有内在的良知。
'第一百九十七回'将死
东陆二年(大统帝一年)春。
北陆关下。欢送完五万后备军离开的北陆百姓们,已经从振奋中逐渐清醒过来,回归到日常生活中,该做买卖的依然做买卖,该乞讨的依然乞讨。而此时,从云集城马不停蹄赶回的贾鞠三人也终于来到了关下。
看到关下的“一片狼藉”,贾鞠完全可以想象到大军离开前这里是一番什么场景。可在他脑子里面却想的是,百姓兴高采烈地将自己扶持起来的军队当做一块肥肉送进了天佑宗的嘴里,还浑然不知。最让贾鞠无法忍受的是,三人来到北陆关下时,竟要乔装打扮一番才能入城。
十几日前,他们在官道上刚刚避过了那支开拔武都城的五万大军。换做从前,贾鞠必定会喝令那名领军的将领将军队调返回北陆境内,可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天启军军师中郎将的身份,成为了一个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又能做什么?除了混在人群当中假装欢呼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三人并没有直接选择入关,因为即使他们乔装打扮过也难免被关下把守的军士给认出,贾鞠和苔伊都不是北陆人,本身就容易引起怀疑,当做是细作给抓起来。更何况稍微有点眼力的军士凑近便会认出那是曾经的军师中郎将贾鞠。
在关下的树林中,三人商议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进城办法。千山从随身的行李中找出了剩下的那锭整金,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道:“主公,我看还是用最管用的办法,塞银钱给他们,放我们入关。”
“不可。”贾鞠制止道,“虽说廖荒并没有下令要为难我们,但此次我们回北陆是有急事要办,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你这个法子对一般人管用,但保不准这些人在收钱以后还是会将我们回到北陆的消息走漏出去。到时候行踪败露,一向疑心颇重的廖荒肯定会让人时刻监视,还会引来大批的风满楼杀手,我们出了什么事没关系,可不要伤及了无辜的百姓。”
苔伊默默的点头,紧握了手中的青花剑和装有首饰的包袱。如今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她可以丢弃掉任何东西。
千山有些焦急:“主公,那我们如何能够入得了城?照这样下去,入夜之后我们再想进关,就难上加难了。”
“恩人”三人正在一筹莫展时,几个推着大车的百姓从他们身边经过,领头的壮汉冲贾鞠喊道。
贾鞠先是一愣,但看清那人的容貌后,松了一口气,笑容浮现在了脸上……
还未入夜,三人就藏在那辆百姓的大车内混入关中。
再聪明的人,也必须要有运气,但运气并不一定就是从天而降,也许是自己多年前就创造出来的。那几名所谓的平民,曾经的身份是赤羽部落的军奴,乱世开始前,曾帮贾鞠和廖荒造出了“天下乱,银鱼当”的谣言。政变结束后,天启军重返北陆,因为担心这批身强力壮的人造反,在带领天启军平定了赤羽部落所谓的“叛变”之后,将那三万军奴全数“解放”至冰海边缘。
放他们自由只是掩人耳目,实则只是流放。
要去冰海边缘,必须走过北陆境内的冰川,那一段峡谷冰川距离虽然不远,但沿途中布满了各种危险,单单就是刺骨的寒风就可以致人死地,更不要提还有那些北陆特有的猛兽。当时还手握天启军兵权的贾鞠于心不忍,私下派了一支军队带着粮草衣物护送这批军奴走过了冰川,当时领军的将领便是军奴出身的千山。
将那批军奴送至冰海边缘后,千山自作主张将麾下军队的武器留下一半给军奴们,让他们用来保命、狩猎,又帮助他们按照贾鞠的法子修筑了部分房屋后,这才率军折返。
贾鞠和千山的善心之举,竟成为了今日他们最后的筹码。离开佳通关时,贾鞠告诉苔伊自己建立的那支只忠心自己的军队,便是指的这一支军奴部队,希望靠着他们能够抵挡住皓月国大军的入侵。当然,那只是希望……
关中一间简陋的客栈中,那群军奴挤在贾鞠的房间内,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恩人,领头的壮汉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野兽干肉递给贾鞠,让他尝尝“家乡”的特产,说这样能够使他尽快适应北陆的水土。
贾鞠接过那块干肉,正要吃,看见苔伊正笑望着他,忙将干肉递过去。那壮汉见状又递给苔伊一块儿。苔伊接过,咬下一口,在嘴里细细地嚼着,笑道:“好吃,不过有点咸。”
贾鞠也细细地嚼着:“是用的江中的精盐还是你们从冰海中自产的粗盐?”
那群军奴嘿嘿笑着,并不答话,意思是让贾鞠自己猜一猜。贾鞠又咬下一口道:“嗯,应该是你们自产的粗盐,精盐没有北陆的味道。”
领头的壮汉听罢哈哈大笑道:“恩人,虽说在咱们北陆,鲜肉放在那也能储藏几个月,可没有盐,谁也活不下去,江中精盐的价格我们可买不起。”
贾鞠笑道:“对,谁也少不了盐,如今你们生活得如何?”
“回恩人的话。”壮汉道,“和从前在赤羽部落当军奴的日子相比,我们可是自由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