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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实在与你身份不符。
我没有说话,强忍着眼眶中那种叫泪水的东西流出来,我试图让这种东西重新回到体内,哪怕变成其他必须排除身体的液体,也不愿意让这种东西成为从眼睛里滚落的泪水。
我忍住了,到寅时我终于强忍住了,我双手抓住自己的大腿,应该是死死地抓住,毫不留情,另外一种身体上的痛让我化解了身体内的痛。
王子府邸后门打开,那个我很熟悉地侍女官走出,左右看了看,随后转身,此时我看到青叶从府邸后门走出,青叶走出之后,侍女官点燃了手上的灯笼,借着灯笼我看到青叶转身,转身的刹那,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顺着灯笼的光,我在树丛中看去,那双手的主人只能是一个人——王子。
我的殿下,我的主人。
那个我与他下棋,永远只能输,不能赢的人,因为我本来就是那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因为是棋子,所以不除了在棋盘上行走,不能得到任何自己想得到的人,哪怕是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没有能力能够保护,只能任由主子摆布。
因为是棋子……
大人,最近几日有何公干?
青叶这句话一直在我耳朵里钻来钻去,甚至钻进了身体内,我坐在树林之中,只感觉到青叶和那名侍女官离我越来越远。
我是谋臣呀,为何会被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所算计。她在听我说起那些宫内的琐事时,为何那样不厌其烦,为何要在不经意之间,问起王子,问起王子时总是挂着一脸天真无暇的表情。
我以为那只是青叶好奇,但那并不是好奇,而是如平日中谋臣与人交谈一般,收集着自己想要的讯息,时间、地点、人物、人物喜好……
我猛然抬头,仿佛还看得见青叶留在王子府邸后门的残影,残影中带着她的嘲笑,还有王子脸上那种永远一切掌握的得意的笑容,我浑身发抖,我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
肆酉依然是那种冷冷地语气,问:你觉得很丢人吗?智倾天下的谋臣,竟然载在一个姑娘手中,一个民间,并未饱读诗书,只是识字,会做得一手好菜的姑娘。
我没有回答肆酉的话,因为她说得对。
我为何这么愚蠢?
她是为何而来?为择秀而来。既为择秀而来,最终的目的是何?为了嫁给王子,成为王妃,出人头地,成为皇室一员。
我,我只是一个谋臣,一个毫无实权,没有身份,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真实身份的人,一个根本就不完全的人,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看上我?她的苦,她的累,她的委屈,她所承受的一切又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因为她的样貌和苔伊一般,便一厢情愿地介入,成为她利用的一枚棋子。
曾经,我这枚棋子,左肩上搭着王子的手,总是指挥着我在棋盘上厮杀,而现在我右肩上又多了一只手,青叶的手,指挥着我引领她去找到了王子。
她的目的达到了。
我呆呆地坐在树林之内,天空中的大雪又变成了小雨,雨滴落在雪地上,打出一个个小坑。我用手插进其中一个雪洞之内,肆酉坐在旁边一动未动,不,她一直都一动未动,但我能感觉到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对我输了,我又赢了。
因为输,我才赢了,我输了小局,却为一个大局赢得了开始的彩头。
我看着肆酉,现在唯一剩下的一个问题便是——肆酉到底是谁?
一夜之寒,寒冬之雨彻底将我淋醒……苔伊、青叶,青叶、苔伊,这两个名字在我脑子里不断重复,不断重复,不断重复,一前一后,一后一前
我起身,轻轻抖落身上的雪,在起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肆酉脸上挂着的那两道还未来得及擦掉的泪痕,因为寒冬,泪痕已经在脸上结成了两道泪冰。
这两道泪冰如果是真的,加上那个彩头,我已经赢了五成,剩下五成,就看“天下乱,银鱼当”。
第四十六回
第二天,还是寅时,我撑着一把纸伞站在王子后门外的转角处。
白色的纸伞,我记得,在苔伊还在的时候,每逢雨天,雪季,苔伊总会撑着这把伞站在谋臣府邸的拐角处等着我,看见我身影之后,便小跑上前,将伞撑在我的头顶。
雨早已经停了,不知为何,天上又重新飘起了雪花,很小的雪花,但地面上那层厚厚的积雪依然存在。
我紧握着纸伞,一直盯着王子府邸那扇不大的门,甚至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青叶不要从里面出来。
此时,我需要确认,需要给自己确定,虽然亲眼所见,但我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肆酉站在我很远的地方,应该说躲着,我知道她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她没有惊扰到我,我也不会去“发现”她。
寅时到,侍女官打开门,提着灯笼走出,随后是青叶,但这次大王子并没有出现。
青叶的头上罩着披肩,侍女官给她撑着伞,两人一前一后向我这个方向走来,我所站的地方是她们必经之路,因为往右走便是谋臣府,她怎么可能去那个方向呢?
我站在王子府大院的高墙之后,右侧的那条路走着青叶,我听着侍女官和青叶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声,数着青叶走了多少步。
我撑着伞慢慢从墙后走出,两人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侍女官先看到了我,吓了一跳,我知道,是我脸上那张面具在深夜里确实非常骇人。
侍女官见我便跪了下去,小声道:大……大人。
我没有理她,任凭她跪在雪地上。
青叶依然没有抬头,但她握在一起的双手却一直在微微发抖。
我对侍女官说:你先回去。
侍女官战战兢兢答道:大人,我不能独身回去,青叶姑娘必须……
我笑着对侍女官说了一个字:滚。
侍女官慌忙地起身,跑了几步摔倒在雪地里,又爬起来继续向偏宫方向跑去。
侍女官走远之后,青叶这才抬起头,披风下的那张脸虽然挂着泪痕,但却没有结冰,泪痕下的依然还有一种还未消失的幸福。
我直视着青叶的眼睛,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随后青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刚要说话,我抢先道:想好了再说,不过,我想你已经想好了,从刚才到现在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你编一个非常漂亮的故事了,例如殿下强占你,你被迫就范,或者是你与殿下一见倾心,虽深夜相见,却未行男女之事。
青叶的眼神有些游离,张嘴道:大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对不对?其实我……
我又打断青叶的话,笑道:姑娘,和人说话之时,眼神不要游离,一旦游离,只能证明你自己心虚,你自己根本发觉不到此刻你说话时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么?
青叶强撑着笑脸,问:是么?
我依然看着她的眼睛,青叶避过了我的眼神,看着我的肩膀。
我苦笑:昨天,我还认为你是如此的聪明,今天才发现其实并不是你聪明,而是我太愚蠢了……如果你一直保持前些日子的模样,其实这深宫很适合你,但今天你这副狼狈的样子,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离开这里,否则迟早会遭致——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四个字从我嘴里说出的时候,青叶猛一抬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嘴唇上下微微颤动。
我又接着说:你这两行热泪确实太热了,在寒冬里竟然无法结冰,你演得并不够好,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青叶低头:民女不知大人在说什么,青叶的一切都告诉过给大人,毫无保留。
我点点头:可以,那你能把你告诉过我的身世,重新再讲一次吗?如果你的身世不是编造的,那么你所讲的一切都会完全一样。
青叶正要开口,我又说:对了,我想你听说过关于我的传闻吧?我对听过一遍的事,每个字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青叶闭上了嘴,咬紧了嘴唇,一句话没说。
许久后,我看着她道:你走吧。
青叶从我的身边走过时,我又叫住她,说:你确实很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将自己的回去不断重复的时候,还不说错一个字。
我轻笑了两声,摇摇头,向谋臣府方向走去,将手中的那把纸伞扔在了地上,顺着青叶和侍女官来的脚印慢慢的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路过王子府邸后门时,我抬头看着后门左右挂着的那两盏大灯笼,灯笼中还似乎透着血色,我眼角的余光又看向了青叶的方向,我侧过头去,想知道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被我剥掉伪装的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那把纸伞还落在原地,青叶也站在原地,头顶已经铺满了一层积雪。
肆酉从转角走出,经过青叶的身边,拾起了那把纸伞向我慢慢走来,走到我面前后将伞撑在我的头顶,对我说:走吧。
我点头:回府。
转身之后,我轻轻地对肆酉说:谢谢。
肆酉回答:不用。
我们俩慢慢向府邸走出,走出下一个拐角时,我隐约又还看到青叶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实她很可怜,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所有想说的话,都被我抢先给击得粉碎,一点回击的余地都没有。
经过侧门时,我看到了卦衣,卦衣依然是那身盔甲,那柄长刀,依然是面无表情,我冲他微微点头,卦衣微微俯身向我还礼,此时我看到王菲从侧门中走出,身边还簇拥着不少宫女。
我停住脚步,行礼道:王妃安好。
王菲冲我点头:大人费心了。
王菲无时无刻不再提醒我,我应该记住答应她的那件事——如果王子有朝一日,无法登基,引来杀身之祸,我一定得放她走。
我答应了,收下了那颗珠子。
我走得了,她也一定走得了。
苔伊,我今生无法保护你,就连你的替身都无法保护,但不是我想保护……其实你们都不需要我的保护对不对?
我确实没想到回府之后,在大门口竟然见到了王菲,身边还陪伴着卦衣。
我有些惊讶,这个时辰,作为王妃,怎么能离府在禁宫中随意走动?而且还带着王子的贴身侍卫来到谋臣府,难道是因为王子托王妃有事转告?
我迟疑了一下,但肆酉很快便将王菲迎进了府内,我招呼肆酉将大门敞开,点上所有灯笼,当所有的灯笼都点亮之后,却没有再看见卦衣。
我有些疑惑,正想询问王菲卦衣,却看到在王菲身后的阴影处有个人影略微动了动,随后卦衣从阴影中走出来,对我点点头,又安静地站回了刚才的位置。
我能感觉到卦衣那双野兽般的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我。
我还未开口,王菲便说道:大人,我现在又有一事相求。
我点头道:王妃请讲。
王菲没有看我:“择秀”之时,大人是否通过了一名叫做青叶的民间女子?
我点头:确有此事。
王菲似笑非笑:我是否可以问下大人为何要让这名女子进入最后的鸾凤殿大选?大人有何用意?或者说是谁授意大人?
我摇头:没人授意。
王菲说:哦?那就是大人自作主张了?
我点头:确实是我自作主张。
王菲笑了笑:是因为这名女子的脸孔对你来说,非常熟悉对吗?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保持沉默,我注意到肆酉这次并没有在周围,甚至没有在某个角落,因为在暗处还有卦衣。
王菲又说:大人,如今所发生之事,对你有利,但我还是希望这名叫青叶的女子不要再出现在鸾凤殿大选之上,如何?
我看着王菲:这件事并不是我能控制的,王妃知道鸾凤殿大选是皇上和皇后钦点,和我这个小小的谋臣无关,我顶多能陪王子殿下坐于殿上旁观。
王菲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条件,你答应我做到这件事,我就答应你三个条件,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我摇头:小臣真的无法控制。
王菲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叁”字,随后起身说:我知道,你能做到,你自己也知道,因为你是谋臣,你甚至能做到皇上做不到的事情。
王菲说完之后离开,卦衣却在门外出现,跟在她的背后慢慢离开,离开之时还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语的笑容,一股不同于冬季的寒气。
王子的贴身侍卫为何会时时刻刻都守在王菲的身边?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门关上子后,肆酉从厨房方向走来,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关闭好的大门。
肆酉说:看来王妃是铁了心要离开禁宫了,抛弃现在这个虚无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人。
我点头:也许要跟她一起走的,就是她身边那个叫卦衣的人。
肆酉点头:看来确实是这样,难道他们俩之间……
我说:没有任何证据之前,不能信口雌黄,再说这是皇族的事,和我们无关。
肆酉转过头看着我:她的条件你是否答应了?
我说:你听到了?
肆酉笑了笑:有那个如幽灵一样的卦衣在,我怎么有机会能听到,我只是猜测而已。
我摇头:看来我不答应都只得答应了。
肆酉不再说话,半响之后才开始收拾桌子上剩下的茶点,收拾妥当之后对我说:青叶是肯定会进到鸾凤殿参加大选的。
肆酉说完之后端着盘子离开,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快干涸的那个“叁”字,盘算着愈来愈近的鸾凤殿大选……
第四十七回
腾龙殿上,文武百官齐到,因为丑时刚过,禁宫了望楼上的铜钟就敲响了——飞鹰信使便带回了边关的新消息。
铜钟一响,便表示皇上急召京城文武百官,有要事相商。丑时未过,文武百官就已经全部出现在了腾龙殿之上,不过大多数都非常惊恐,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边关的战局到底如何?
多年来,但凡有战事,无论是战事发生之地,还是在这腾龙殿上,都会死人。不过战事之地,所死之人在死前都能尽力反抗,保持自己作为人的唯一一点尊严,而在这腾龙殿之上,要生要死,自己都无法做主,只能任凭那个坐在龙椅上的老头大手一挥,要么你官升三品,要么你乌纱不保,甚至人头落地,即便你只是不小心露出了一个那个老头那时最不愿意看见的表情。
飞鹰信使将随身的包袱解下,取出其中夹有三根箭羽的书信,递交给那名太监。太监接过书信之后,根本不敢念,低着头小跑着到了皇上面前,直接呈上。
呈上后,太监退到一旁,埋着头,紧闭双眼,隐约可见双腿还在不停地发抖。
皇上故作镇定地打开了那封信,不多一会儿便龙颜大展,脸上洋溢着一种很久不见的喜庆之色。
我想,必定是平叛大捷的消息。
皇上起身,将书信放在案台之上,大声说:廖荒将军北陆平叛大捷,反叛的军奴和关外的赤羽部落逆贼都已归顺,并将赤羽部落长老之子扣为人质,不日便押解上京
皇上说完之后,腾龙殿上一片欢呼声,文武百官开始互相道贺,几乎用尽了平生所有的贺词祝贺身边所有的人,因为如果边关传来的是坏消息,恐怕今天腾龙殿上又得多几个冤魂了。
我转身面对皇上,跪倒在地大声说:皇上洪福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说完之后,整个大殿瞬时间鸦雀无声,此时其他人才学我一样,跪倒在地大声道:皇上洪福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仰天长笑,说:天不亡朕天不亡朕
我转头看着飞鹰信使,那名飞鹰信使单膝跪地,似乎一直一动都没有动过,就如一座雕塑一般。
皇上又打开信,继续往下看,看罢后说:贾掬平叛虽然还未大捷,但廖荒将军已经带其麾下水陆大军赶往援助贾掬军师,不日便可以班师回朝。
皇上说完之后,除了……大王子、我和那名飞鹰信使之外,腾龙殿上又是一片欢呼之声。
大王子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我,眼神中带有一丝疑惑和不解,但很快便将这种眼神收了回去,变成和平时一般。
为何信中未提起纳昆的那五万精锐虎贲之师?为何未提起蜀南王子那一万屯田之兵,还有沿途所带的各州城水陆军?大王子又发觉了什么?或者说这一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皇上,从人群之中慢慢走出,壮着胆子上前低声问道:皇上,虎贲之骑现在何处?蜀南一万屯田之兵又在何处?
本在大殿之上,我贸然上前“质问”皇上,在这大喜的时候,一旦犯了龙颜,我就是死罪,但我只能孤注一掷,如果今日要我死,便是天要收我,如果我未死,这句话便会成为今后救我的一道屏障。
我想这一句话,便是我此后的一笔最大的赌注,看似简单的一句话,能救我,还能救其他人,不,或者说这应该是一枚我此时此刻唯一拥有的筹码。
我说完之后,皇上脸色一沉,将飞鹰信使召上前,下面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还在庆贺之中,除了大王子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注意到我和皇上,还有那名飞鹰信使……
飞鹰信使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低声问:虎贲之骑现在何处?蜀南一万屯田之兵又在何处?
飞鹰信使想都没想,立刻回答:虎贲之骑还未赶到北陆,廖荒将军便已平了北陆造反的军奴,故虎贲之骑又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