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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中生们投来的好奇的目光中,宁思压抑的情绪被逐渐升起的尴尬占了大半,格格不入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
宁思忍不住偏头看向陆景和,只见他神情自若,仿佛丝毫没受到那些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的影响。她想开口的动作一顿,默默收回视线,也努力装作看不见周边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若无其事地跟着陆景和的脚步走。
小吃街并不长,两人走得慢慢吞吞,陆景和时而低头跟宁思要吃什么。如此一来,不过百米长的街道,硬是被他们走出大街小巷的感觉。
宁思一开始还在这种小孩子扎堆的地方放不开,到后面适应之后,反而是渐渐恢复了饥饿感。本来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嘴巴痒肚子又咕咕叫,晚饭那会是受情绪影响,才觉得吃不下东西,当下缓过来,闻着味儿就开始嘴馋。
不过跟陆景和走在一起,总不好像大学那会,一手拿着章鱼小丸子,一手拽着烧烤,跟舍友一起不顾形象地边走边啃。所以即便是看到有想吃的,在陆景和问她时,也只是矜持地摇头。
陆景和以为她仍是心情不佳,不忍强迫她,等到一条街快走到尽头了,前面有家虾仔云吞面,顺口提议了一句。
没想到宁思应了下来。
这家虾记云吞面算是老记号,开在这边十多年了,无论环境或是味道却是一如既往的好。两人走进去,点了两份招牌。
店里人很多,除了有学生之外,也陆陆续续有跟他们一样的人进来。忙,店里的工作人员给他们添了茶水,下了单之后就没再理会他们,直到面做好被端上来。
拿面过来的是一个年纪看上去挺大的老人家,手脚意外的灵活,托盘内整整两大碗面,依旧脚步稳健。从厨房走出到将托盘搁到他们桌上,面对的都是宁思,待到把第二份云吞面端到陆景和面前,这才认出了人。
“小和?”老人家的语气充满不确定。
陆景和正在处理一次性筷子,打算蹭掉木筷上的倒刺后递给宁思。听到这罕见的称呼,诧异的抬眼,看到来人是谁,开口时却没有多意外:“徐爷爷。”
“诶!”对比起陆景和像极只是在路上偶然碰到长辈的淡定,被他唤作“徐爷爷”的人明显激动得多,说出的话饱含惊喜,“过来怎么不跟你徐老师说一声?”
陆景和不大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尖:“没想打扰你们。”
“这说的什么话……”徐爷爷看了宁思一眼,和蔼地朝她一笑,又转回到陆景和,寒暄了几句,便道,“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吃。”
“好。”
眼看老人提着托盘离开,陆景和一回头就对上宁思睁得圆骨碌看着自己的眼睛,好笑地将手上的筷子送到她手里,给她解惑。
J市的中学很多,但设在这一带的却是少,三中的师资、教学条件等都能算得上是优等,又加之就近原则,陆景和的初中就是在三中读的。而刚才他们口中的“徐老师”,是他初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他是住宿生,每周五晚回家,徐老师知道他家的情况,也知道有时他父母一忙起来耽搁了,就会顾不上他的晚饭。所以偶尔周五放学之后会领他过来自家店里吃碗面,再顺带送他回去。
如此一来,他跟徐老师倒是比普通的师生关系要亲近得多。
宁思起初只以为是三中离医院最近,所以才会被陆景和带过来,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藏了着类似于“小时候这个地方对我意义重大”的小故事……怪不得他从停车走进小吃街,到在面店里自行找到添加热水的地方,都熟门熟路,一看就十分熟悉的模样。
经陆景和这么一说,宁思这会儿吃着面都会不自觉去留意身边经过的店员。陆景和瞧见她的小动作,无奈又失笑地解释:“前几年听说他带初三了,这会可能还在学校——”
结果才这么说着,耳边就传来一把熟悉的嗓音,细听又比以前更添了几分中年人特有的沧桑:“小和?”
陆景和声音被迫一断,等抬眼,对方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确认果真是他,喜上眉梢:“真的是你啊!我爸说的时候我还心想他是不是认错人。”
“徐老师。”
方才跟徐爷爷碰着面,陆景和就想到对方回后厨会告诉徐老师自己来了的消息,只是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人过来,他才产生了对方还在学校的猜想。
将自己脚下一张空着的小凳子搬到徐老师腿后,陆景和跟小时候一样,尊敬地喊了他一声。
徐老师明显是很高兴能碰到陆景和,毕竟当年陆景和就很得他的喜爱,性子乖巧聪明不爱说话,之后偶然了解到他家里情况的特殊,更是多了几分怜惜。
他高中没有直升三中,后面这十多年来师生两人见面就少得可怜了,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五年前,他替母亲去医院拿药,与正好送病人出院回来的陆景和撞上。
随意闲聊了几句,听陆景和说跟朋友到这边走走,徐老师这才在跟宁思含笑点头打过招呼后,再一次正视她。
然后将刚才就在心底琢磨的问题顺其自然问出:“女朋友?”
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误会他们了,宁思下意识看向陆景和,以前这种情形之下都是他来澄清的,只是这次只见他也是听到这三个字的问题后,望向自己。
徐老师问的是她。
宁思舔了舔唇,重新将自己的视线跟徐老师对上,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跟陆景和现在的关系,是以前的病人,还是说大学同学。嘴唇微张,就听到自己对面的人终于开了口:“不是。”
她心头蓦然一紧。
徐老师还没循声从她脸上移开目光。
不知怎么的,在对方的目光以及轻愣之下,宁思总觉得自己在听到他的否认时,心里忽的翻涌起了窘迫、丢脸、委屈……以往他都是这样的答案,但大概是听到他刚才讲的,眼前的这位徐老师在他的成长里,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宁思尴尬地扯出一个礼貌的浅笑,正要自觉替陆景和将后面“只是普通朋友”这几个补充完整,就听到陆景和道——
“现在还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我的收藏涨了十几个……
好害怕,我这个更新速度,心虚地都想把这篇文藏起来……每次把新章扔上来都不敢看评论晓得吧QAQ
然后我以为能写到的地方又没写,但是下一章是真的会有了。
毕竟章纲这种东西,一下笔,就感觉不受自己控制。
☆、第四十二束光
简单的几个字; 足以让宁思好不容易从沉闷当中摆脱出来的情绪; 陷入另一份紊乱里。
尤其是陆景和说这话时的语气,同平时无异; 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在阐述某个事情,偏偏话中的内容又让人心率乱了几拍……
厨房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徐老师没在他们这桌呆太久,叙旧了几分钟就赶忙回到后厨帮忙。
徐老师起身离开了,陆景和这才重新看向宁思; 敏锐注意到她碗中的状态跟自己方才看到的一模一样,毫无变化,因为见到初中老师而愉悦的心情减了几分。
“还是没胃口?”陆景和眉心浅蹙,担忧问道。
宁思没说话,先是定睛盯了他半晌。
他的眼底除了因为她完全没动筷而泛起的关心在流转之外,丝毫不见其他东西,真的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很普通的几个字。
确定他不会主动提及了; 宁思才摇头,否定他的问题,从善如流地夹起小口面条放进嘴里,用动作给他答案。
听到他说现在还不是他女朋友时加快的心跳慢慢缓下来,反倒添了几许郁闷。
而在陆景和这边看来,却以为她摇头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即便重新拿起筷子,也不过是因为听到他在问; 所以逼自己将面往嘴里塞。虽埋头吃得认真,脸上却尽是闷闷不乐。
陆景和压根没想到是自己的话造成的影响,满心都是她一晚上只吃了几口东西,却依旧没有食欲这件事。
托对方的“福”,两人都没能将自己的面解决完。
一碗云吞面的分量其实不算多,既不会腻又刚好有满足感,能吊住一口瘾的那种,当然价格也很实惠。
徐老师过来收拾桌子,在陆景和将提前拿好的面钱递来时推回去:“不用,你难得过来,还跟徐老师客气啊……”
说着一低头就注意到两人碗里剩余的大半碗面,一顿,转口问道:“是不合口味吗?”
“不是。”陆景和温声解释,只是总不能实话实说,便隐了大半事实,“我们晚上吃过饭了才来这边的。”
“怪不得……”
这顿饭钱徐老师最终还是没收,陆景和也没固执。虽然跟老师多年未见,但师生间的感情却丁点没有因为暌违经年而减弱,反而因为如此,再见面显得越发珍贵。
像一坛酒,越久越醇香。
离开时,徐老师将两人送至门口,一直叮嘱着陆景和有空多过来看看他。
当老师的总是容易操心,年纪稍微大一些,各种身体的小毛病就冒出头来。他现在在学校担任了一个管理的职位,不教书了,以往三十几年间教过的学生很多,可还保持联系的能见到的,也就这么百来个。
陆景和有想过约定过年去他家探望他,只不过医院的放假通知还没出来,他不能确定自己假期的某一天会不会需要回去上班。
没办法给出具体准确的消息,还不如不说,免得到时候成了一句空头承诺。陆景和便只能答应了一有空就过来这边。
即便只有这么一句话,徐老师也很满足了,他突然转头看向宁思:“思思到时候跟小和一起来的吧?”
这个问题……
宁思心头一悸。
一男一女,同行去探望男方最敬重的老师,双方又不是亲缘或是同班同学,那这两人会是什么关系,可想而知。
问题乍一入耳,宁思就下意识扭头去看身侧之人,寻求他的意见。
怕是她自己都没反应到这个动作所表现出的依赖性有多强,眼中尽是交付于他决定的信任,那样纯粹的眸光,让陆景和心里头软绵绵的。
于是他不负所托,接过这份信赖。
陆景和温声替她回答:“思思到时候也会去。”
“哎,好!”徐老师瞧着眼前两人,笑意渐深。
…
已经是八点半有余,附近没有什么适合短时间消遣的地方,恰好宁母那边今日散场得早,回到家发现女儿居然没在家,就打电话过来问。
了解了几句,确保了她的安全,才安心挂电话。只是挂断前仔细叮嘱了好几句,说女孩子家家的,就算有人陪,也别玩得太晚。
从小吃街到宁思家的路程有半个多钟,陆景和不清楚宁思有没有告诉宁母,陪在她身边的是自己。万一宁母是知道的,那他大晚上的将人小姑娘带在外头,这么晚才送回去,怕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就算不知……他暗一琢磨,无论如何也不好让宁思回去得太迟。虽说现在有他陪着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但夜深人静让她一个人走楼梯,怎么也放心不下。
车子顺着车流一路顺利驶至小区附近,在离大门还有几百米远的一家水果铺边停下。
宁思按照宁母刚在电话里头的吩咐,买了点车厘子回去。
提着袋子从水果店推门走出来,发现陆景和的车子还停在原处,也不意外。走上前,朝感觉到有人走近,而抬头看过来的男人建议道:“这点路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你要不先回去?”
他家跟这里是相反方向,她明天就开始放假了,当然是折腾到多晚都没关系。可是陆景和明早还要上班,做医生的一旦分心就很容易出差错,而有时看似细微之处,也足以酿成大祸。
就算宁思猜到之后这段时间,直到过完年两人估计没时间见面了,想今晚多跟他呆得久一些,却也并不想因此打扰到他的休息。
只是对于此时此刻的陆景和而言,很明显,在某些方面,有着跟宁思一样的认知。
车子本身就挨着路牙停靠,这条路一侧都是画着黄线的临时停车位。陆景和甚至不用移动车子,听到宁思的话,直接就关掉车里的暖气,“不急,我陪你。”
说着关上车窗、熄火,下车。
两人有默契地抛弃了继续开着车将宁思载到家楼下这个方式,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顶着寒风,多花那十几分钟的时间,用两条腿慢吞吞地走回去。
时至冬末,寒意似乎不舍离去。
这段时间降温不规律且频繁,日夜温差也大,今天白天还有几缕阳光破开云层冒出个头,夜晚便是凉风飕飕,把树叶吹得簌簌作响。
途径一个十字路口,风从小巷中灌进,狭管效应将风势放大了好几倍。
陆景和偏头看着宁思手忙脚乱地把乱舞的头发压下,干脆抬手将耷拉在她颈后的羽绒服帽子抓起,盖在她头上。
宁思条件反射,要摘下来。
“戴着。”陆景和强硬地将手固定在她手顶,不让她挣脱。
“不要戴!”宁思晃着脑袋企图从他手下逃脱,含糊不清地反抗,“很臃肿的。”
“风很大。”陆景和耐心解释。
“反正不会吹成傻子。”
“……”
突然没听到他声音,宁思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只见他只无声盯着自己,并不出声,宁思顿了几秒,反而是自个先怂了败下阵来。她默默将脑袋掰回去看前路,手自觉抓着帽沿两侧靠近脸颊的部位,免得等会帽子真的会被吹掉。
以散步的姿态,走得很慢,几乎是一大步分成三小步的速度在往前挪。周遭是同样归家的行人,沿路各式的商铺都装饰好了过年的饰品,触目所及皆是一片红火,J市的一角十分喜庆。
傍晚的时候,陆景和顾及到她的心情,对于张姨的情况,除了病情跟原因之外,并没有解释太多。这会一放松下来,宁思想起还在医院饱受病魔折磨的张姨,难免向陆景和又问起她的具体状况。
这才知道她入院已是半个月前的事,上次陆景和约好了跟她吃午饭却爽约,就是因为张姨突发急情。
这段时间,张姨一直在接受治疗,但效果却甚微,尤其是当事人从身体素质到心理状态并不好,更是大大提高了治疗难度。
宁思:“那有估计说,还能活多长时间吗?”
陆景和:“半个月吧。”
宁思:“这么快?!”
听出她惊讶语气中难掩的几许伤感,陆景和安慰道:“只是就现在的状况而言的,有奇迹出现也不是没可能……医学是门科学,但有些事情也是用科学解释不了,以后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但奇迹出现的概率也小吧……”宁思不敢太乐观。今天第一眼看到张姨,脸色灰白,瘦骨嶙峋,她差点就没认出来。
“乐观点。”陆景和怜惜地隔着厚绒绒的帽子,轻抚了抚宁思的脑袋。
虽然这种所谓奇迹,连他都觉得在张姨身上出现的几率不大。
毕竟就他目前为止,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所遇见过的所有奇迹,都是以病人的全力配合,以及他们本身心态的积极向上为前提。
而在张姨身上,对方的确每次治疗都很合作,可大抵是家里的原因,总是会在心里惦记着很多事情,大多数时候是消极情绪——偏偏癌症病人最需要的就是放轻松,最好什么都不要想。
“换个角度,其实张姨现在的状态,早点解脱对她也是好事。”
“我知道,”宁思点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说的没错了。”
陆景和哭笑不得:“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但其实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在想,劝人家早点死可还行……”宁思撇了撇嘴,抬脸问他,“那你怎么不说节哀顺变?”
陆景和十分配合:“节哀顺变。”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跟表情也是十分的正经,宁思被逗笑,心头上的压抑顿时消散了许多。
提及张姨,难免心情就会低落,好不容易在陆景和的帮助下缓过来,宁思不再去继续纠结了,很干脆地聊起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