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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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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儿脸上通红,宋氏看的有些厌烦,周氏瞧出来了,找了个机会插了一嘴,“这几日马上要离开了。萍儿姑娘这几天不如回趟家,就算是纳妾,也是人生大事。总要告知父母一声儿。”
  
  萍儿父母自然早都知晓,当时将女儿送过来的时候便是打着这个念头。萍儿脸越来越红,“全听周妈妈的。”
  
  不论如何确实得回家一趟,她跟着姑父去了京城,日后也不一定还会来并州。
  
  宋氏虽不缺她吃穿,可也不会多给她银两。现在说的好听两人是盟友,等日后她受了宠,难保宋氏不会转过头对付她。家里那些银子虽然不多,一时收买下人却必须要用。
  
  想了许多,黄昏的时候便租了马车准备家去。周妈妈送她出了府门,又让她安心等着,过两天就有媒人去她家里。
  
  暮色时分,盛明珠与芸娘并立在廊中,萍姐儿的那小轿子已经走了许久。
  
  “娘,这天下间白眼狼多了去了,没必要费心伤神。”也不知道生了什么样的脑子,才能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亲戚。
  
  盛明珠白日也听见了,萍姐儿跟着盛七老爷说那帕子是她的。她教训了盛烟,如今却再也懒得搭理萍姐儿。
  
  芸娘强笑了笑,“就是想起来你外祖母。”
  
  十五那年爹将她卖到花船上,后遇到了盛谦。芸娘如今心里是真正感谢她爹的,阴差阳错,也让她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可如今萍姐儿这么一来,还有嫂子那封信,也让她切实看明白了,娘死了,她那个娘家早不是她的家了。
  
  她如今有的就只有丈夫和女儿,也足够了。
  
  宋氏在盛谦书房外头等着,后头周氏托盘里放着汤羹。
  
  “谦哥儿,还忙吗?”她轻轻扣着门扉。里头似有人的轻语声儿,很快门开头,马六给开的门,又向宋氏见了礼。
  
  她走了进去,将汤羹放在了案几上,垂头继续道。
  
  “谦哥儿,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儿要跟你商量商量”,摆好了勺子和碗筷,宋氏柔柔笑了,“也是母亲那里的意思。你外派并州也十五余年了,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膝下却没有一子,我晓得你喜欢刘姨娘,可中间隔了十年,她也没在怀上,是得再纳一个了。”
  
  盛谦还没有说话,只听着她轻碎的声音。
  
  “家里的通房丫头许多,你也都看不上。晓得你是爱刘姨娘,萍姐儿你是见过的,刘姨娘的亲侄女。前几日一个人在屋檐下头哭,我瞧着哭的可怜,去问了原因,你猜怎么着?”宋氏故意卖了个关子,等盛谦抬头时才道,“那丫头心里想着……”
  
  “不急说纳妾的事情”,他声音沉沉,伴着喑哑的灯。
  
  “这些东西,我想先让你看看。”
  
  他将那些密集的与京中来往的书信,全都给了宋氏,静默一会儿,他嗓音越发的沉,“是你吗?”
  
    
  
    
  
    
第二十四章:成亲

  
  宋氏手里接着书信,那里头的内容她在清楚不过了。
  
  “谦哥儿……”她垂头看着他。
  
  “从到并州开始,你一直都跟京城有联系。”盛谦语速不快,却句句断在了宋氏心里,“你让我纳妾,也是我母亲的主意。是宋家的主意,怕我离开京城这么些年,翅膀硬了。”
  
  他对她说话从来不会这个样子,宋氏已经半跪着到了地上。
  
  周氏在一旁想扶着她,却被她推开,“谦哥儿,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所以她有时候既盼着他知道,让她早早解脱,又怕他知道。
  
  宋氏垂头,不自觉便流出了许多泪。
  
  “晚筝”,因为有着总角时的相处,盛谦也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当年那个美好的女子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宋氏苦笑,“为什么?这世上谁能无怨无恨的活着,人非草木。我不能生育,便似家族的弃子,亏你不弃,我才没变成京中的笑柄。”
  
  “我嫁给你,你对我说,你一辈子拿我当亲姐姐待。新婚之夜,好啊,日子就这么过,一转眼十年也就过去了。可是谦哥儿,你知道十年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她顿了顿。
  
  “我看着刘芸嫁给你,看着她为你生儿育女。可是我呢,十多年我只有这张冷透了的床榻。我的病,慢慢的治好了,我可以做一个正常的女人了,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人老珠黄,更是没有,你不给我孩子,就是因为她!你碰都不碰我!”
  
  宋氏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有时候看着这宅子大的心慌,半夜醒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你和刘芸是一家人,我就像是一个看客——”所以她恨刘芸,又看着盛谦,表情难说,“你为什么要娶我,你不该娶我!”
  
  哪怕他放她当年自生自灭,也比如今日日守着冷榻好。
  
  盛谦看着那张泪脸,一时又到了十多年前。宋晚筝会护着他,从他出生起,“一直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从一开始宋晚筝给母亲挡那一刀,就没有他。若没那一开始,她会正常的成亲,生子。
  
  “我派人送你回京城别院。”盛谦道。
  
  “老爷”,周氏在一旁噗通一声跪下来,“夫人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夫人没害过什么人呐?”
  
  盛谦一张一张的将染了墨的白纸拿出来,“十年前,替芸娘接生的接生婆和大夫。那碗被人换了的药,你骗了我十年。我对不起你的,偿还不起了——可是我不能放任自己的妻女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之中。”
  
  无情也罢,宋晚筝闭上眼睛。
  
  他非无情,只是有情的不是她。
  
  ——
  
  夜里突然起了急雨,芸娘忙带着黄妈妈去院儿里收了衣服,又督促下人熬了姜汤。
  
  夏秋换季,免得这场急雨让两个孩子起了风寒。
  
  夜里风作的正大,她与黄氏安顿了两个孩子,正垂头整顿行礼,便有水滴渐渐不断往地面上垂落。芸娘抬头,却见盛谦一身的黑衣,黑发淋漓的搭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有些狼狈。
  
  “下这么大雨怎么出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她忙想给他解开湿衣服,却直接被人按住了手。
  
  黄妈妈多年的老油条了,当即就退出门儿去。
  
  “过两日就要走了,我还没收拾好呢?”芸娘本能的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只好躲避着亲吻。很快便被盛谦脱下了最外头的衣裳,圆润的肩头便似夜里的珍珠“别——”
  
  惊雷划过,女子细嫩的肌肤与男子有利的肩胛交缠在一起,一刻清醒,一刻又复入混沌。
  
  ……
  
  事毕,两人靠在一起,外头窗大开这散着味。
  
  有细雨漫过窗飘了进来,盛谦就挡在外头,狂风浪雨之后便是细腻的情怀,“还疼吗?”他揉了揉她的腰,被她推开。
  
  “别生气,你声音小,几个听不见的。”他哄着她,又咬着她的肩膀。
  
  芸娘转头看他,她素来心细,也觉察出他今儿不正常,“发生什么事儿了?”
  
  盛谦还装糊涂,“怎么了,是我弄的你太疼了——”话还没说完芸娘就转了头,“你若不想说我也没强逼你,没得拿这种话来糊弄我。”
  
  她半天不理人,瞧着是真的生气了。过了会儿还没转过来,盛谦便伸胳膊把人揽进怀里,又把头窝进她怀里,芸娘本来想退开他,他却说话了。
  
  “今儿确实有些事儿”,他搂着她,声音有些干涩,“刚才我派人将她先送回京城了。”
  
  芸娘微微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他继续道,“今儿与她说了许多。又想起这么多年,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个恶人一般。”早些日子他就告诉了她当年为什么娶宋氏,“我是耽搁她许久,如果一开始没带她来并州,兴许她有更好的归宿。”
  
  对于女子来说,宋氏确实可怜。可对于芸娘来说,这只是个威胁到她们母女的人,如今盛谦这样做,好似将她们母女三人摆在更安全的位置。
  
  她笑了笑,轻揽着他的头,“别想许多了。对于她来说,你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以宋氏那样的身家若要嫁的门当户对,日后又无嫡出,日子只会比现在难一百倍。
  
  也许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一开始就欠了因。
  
  宋氏度不过,盛谦也是,一开始他就欠了她的,可情这个字古往都难,她也是,世上普罗大众都度不过的坎儿,“你若觉得愧疚,下辈子应承给她,还她就是。”
  
  盛谦看了眼她,芸娘还愣着,他突然朝她下巴咬了一口,“你下辈子还想撇开我?”
  
  ——
  
  行礼收拾妥帖也不过一天的功夫,府内外都整顿好了。
  
  今儿便是处理下人的事情,宋氏已经走了,芸娘遣了自家小院的人,便又忙着处理府内的事情。昨个儿夜里她被盛谦缠了许久,如今眼底还有些青黑,“所以登记在册的人,一人二两银子,返还卖身契。”
  
  将册子给了黄妈妈,又对底下的仆人道,“一会儿领了钱,都回家去吧。”
  
  “谢姨娘。”一干人叩谢之后,便去官家那里领了银子。除了陈岑。
  
  芸娘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陈岑垂着头过来,又跪在芸娘跟前,“姨娘,小的不想离开。小的想跟一起去京城,小的想一辈子伺候你们。”
  
  他十一二入的府,也是芸娘看着长大的,“说什么胡话。哪有一辈子做人奴才的,你爹娘可盼着你给家里长脸。”
  
  陈岑还想说,后头黄妈妈已经拿着册子点完了名,道,“老爷把马五马六两兄弟放回家了。如今身边正缺个赶车的,陈岑小子不也要进京赶考吗?夫人,赶个巧?”
  
  “姨娘,小的要进京赶考,一路同行,愿再签活契给府中。”
  
  陈岑要赶考,芸娘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寒门难出贵子,他亦是真本事,已经考中了举人的名头,“你如今也是个举人,当个奴才进了京怕被人笑话。若真有能力会试出众,恐会影响你前程。”
  
  “盛府有恩于我,若没有盛府。陈岑与父亲已经饿死街头。便是高中状元,陈岑亦是府中下人。一辈子尽忠夫人。”
  
  芸娘皱着眉头,还没想好。那头末尾便出了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手里还牵着另外一个捏着糖葫芦的豆沙包。
  
  “陈岑,快去牵马车,我要出府。”
  
  红衣白面,明眸皓齿。世间最美不过如此,陈岑垂过眼儿,冲芸娘行了礼,很快又跑到后头去牵了马车。盛明珠怕被她娘抓住拦着不让出门儿,逃也似的拎着灵珠走了。
  
  “都是个半大姑娘了,还没个形状。”芸娘摇了摇头。
  
  “马上要离开并州了,京城那种地方要拘着性子”,黄妈妈叹了口气,“也让她如今好好散散,眼看也该说亲了,日后成了别人家媳妇,就没如今这么自由了。”
  
  说到闺女的婚事芸娘也有些烦闷,她是妾,明珠是庶出。虽则盛谦没有明说,可她也知道,若真的进京,明珠的婚事不由她安排,她是妾生女,做高门的妻不成,嫁入寒门,里头牵扯许多,盛家不一定会同意。
  
  黄妈妈看她皱着眉头,晓得她担心什么,“还早呢,入了京也有一两年考量时间。再说了,老爷定然会好好相看。”过了会儿又道,“陈岑小子模样倒是挺好,如今也考上举人了,只可惜身份太差,娘又死得早。”
  
  芸娘摇了摇头,又开始动起了手底下的算盘。结清了下人的账,还有盛谦前几日交给她的私产。
  
  ——
  
  另一头盛烟还等在家里,两头没出过门了。
  
  前几日盛明珠来家里那般闹,人尽皆知,现如今外头都传她是毒妇。并州城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如今只盼着伯娘那边回京城带着她。
  
  “郑家又来催婚了”,陈氏拿着二人的庚帖,今日事情多,她眉上皱纹又多了许多,“你到底怎么想的,婚事年前就定下了,如今一拖再拖,再过些日子郑家怕是要连彩礼都要收回去了。”
  
  这几日郑家一直催婚,便是因着前些日子闹的太大,郑瑞成了想吃癞蛤蟆的天鹅肉。若跑了盛烟日后婚事怕不成,可同样盛烟也是如此。
  
  盛烟摇了摇头,“不着急。”
  
  陈氏瞧她摇头就是一顿火气,前些日子盛明珠将家里砸的一通全是因为她,也不知道搞的什么,弄的现在她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扔下庚帖,“随你的意。”
  
  她扭头出去,前头盛烟爹往过走,看见她远远的就道。
  
  “你知道今儿早我赶车回来,路上看见什么了吗?”,盛烟爹走近了,语气更急,“盛家的马车,坐着的人是宋氏,一车垂眉搭眼的,一看就是失了宠的。可瞧见这刘姨娘多大本事了吧,我说让你别惹她,你偏爱跟着瞎凑合,便宜占不成,差点没把自己家砸完了。”
  
  盛烟猛的抬头,从床上跑下来,“娘!”
  
    
  
    
  
    
第二十五章:回京城

  
  陈氏还没走,正跟丈夫说闲话。没听见盛烟叫她,等回过头的时候女儿已经站在了她跟前。
  
  “你做什么呢!”她猛地一拍胸口,被女儿吓了一跳。
  
  盛烟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要嫁给郑瑞。”
  
  那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宋氏提前走了,她去京城已经成了泡影。若是再不答应与郑家的婚事,她所有的退路都没了。
  
  “去见郑家的媒人吧,他们说什么时候成婚就什么时候成婚。”
  
  她态度变得太快,陈氏不由垂头狐疑的看着她,盛烟眼珠却定定的看着某个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陈氏甩了甩帕子,“早这样想就好了,姑娘家拿桥也不是这个拿法。”
  
  本来她家里条件就不如郑家,只是个白身。那郑瑞的爹好歹是个八品的小官儿,这样的婚事都算求来的了。陈氏匆忙往前院里赶了,里头郑家的媒人还等着。
  
  前几日都说有事推诿了,郑家等的本来就心急。如今一个想嫁,一个着急娶,也都在为前几日闹下的事情着急,婚期便定的特别近。本身两人早在三月前已经定了婚事,这次婚期便定在了月后,也就是四五日之后。
  
  “似是有些太匆忙了?”陈氏回头跟女儿商量,“你这嫁衣都还没缝制妥帖,不然我跟她们说再拖一拖。”说四五天就成亲,那也得赶的及。
  
  “不匆忙。”盛烟摇了摇头,她知道郑家怕什么,“四五罢了,来得及准备。”
  
  如今她和郑瑞两个人的名声都算臭了,郑母自然想着让两人赶快成亲,好堵住悠悠众口。只是盛烟脑子过东西却快,她心里清楚男子和女子的不同。郑瑞若想脱身只是几年时间罢了,她却不同。
  
  提早答应郑母,自己匆忙些好卖她一个面子,日后进府中过日子也容易。那郑瑞耳根子软,想来日后她只要用点心思,不难把郑府捏在手里。
  
  想到这儿心中又是恨,又是无力。
  
  她捏着被子的手渐渐泛起了白,她拿什么与盛明珠斗。她什么都比不过她,她的婚事自有家人操心,她是盛国公府的嫡孙女,她却得自己斗智斗勇,好拿捏住了。
  
  “你想的什么我不管,可是嫁衣怎么办?”陈氏看着她,“你这些日子天天不知往外头哪儿跑,嫁衣可连根针都没有动。”
  
  盛烟眉头微微松开,“这到不必担心,街面上的半成品多得是,我自己随便缝就是。”
  
  陈氏叹口气儿,也没说什么,她自己的婚事她都不当心,她个做娘的能怎么样。
  
  与盛烟一同待嫁的,还有萍儿。
  
  原本做人妾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要往出去做达官贵人的妾就不一样了。这几天萍儿娘在村里熟门的人家已经串好了门子,大红的嫁衣也缝好了,只等着首饰店将她订好的凤冠送过来。
  
  萍姐儿正对着镜子试她那套嫁衣。全身的红,虽则不算多华美,可女子嫁人当日总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我怕妹妹会不高兴。”萍儿爹靠在自己门栏外面,嘴里吃着农家汉子长吃的旱烟。没一会儿外头便云雾缭绕的。
  
  “有什么不高兴的,她有什么敢不高兴的?”萍儿娘听相公这么说,回头便斥他,“还亲兄妹了,她自己个儿独享了这么多年清福,怎么没见拉拔你这还在土里刨食的兄长一把。如今这造化也是我们萍儿自己得来的,就这她还百般阻挠,挡着萍儿富贵路……”
  
  萍儿娘说着,萍儿也在旁边插嘴,“姑姑万不想我入府与她争宠。好在她在府中这么多年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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