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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放答道:“刚刚外出,和别府夫人同游去了。”
韩老爷一听气道:“她还有这个心思去游玩,也不怕别人笑话。”
“听说是去的寺庙,为老太太老爷祈福,也为……”谢放微顿,才道,“也为三姑娘和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丢人!”
谢放说道:“寺庙是神圣之地,夫人大概是觉得,去了那里人也能除去晦气,诚心向佛,大概也能让别人少说闲话,毕竟佛祖在那,侍奉佛祖的人,人们总不会多言。”
韩老爷没有做声,一会才道:“去了一次又能如何,也是可笑。”
“与青灯长伴,也能阻隔别人的闲言碎语了。就好似二姨娘,专心侍奉佛祖,吃斋念佛,老爷于二姨娘,也是记在心中,从不气恼她的。”
韩老爷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不过说起来,那二姨娘性子太过冷清,都说纳妾纳娇,但二姨娘一点也不娇媚,在床上犹如死鱼,久了他就不愿再去她冷冰冰的房里。
但她吃斋念佛,碍不着自己,所以他任由她整日待在院子里。
谢放这次,完全猜错了他的用意。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韩老爷疾步回房,只是思量半会,就觉得为保住韩家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青灯相伴,侍奉佛祖。
韩夫人烧香拜佛回府,就听见下人说丈夫寻自己,她急忙回房见他。
本以为他会黑着一张脸,但此时倒是平静,甚至眼底闪着点点光芒,有些……高兴?
“老爷。”
韩老爷回神看她,说道:“夫人过来坐。”
声音太过温和,韩夫人受宠若惊,几步上前弯身坐下,小心陪着话:“老爷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嫣儿的事令我烦心多日,今日为夫茅塞顿开,再怎么说,嫣儿也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想,不能再让她的名声被人败坏下去了。”
韩夫人见他终于原谅女儿,还为她着想,欣喜道:“老爷有什么办法?其实我也想了一个法子,不如将嫣儿送去她外祖母家,千里之外,谁也不知道她发生过何事,如此嫣儿也开心些,我们韩家也不会受人非议了。”
韩老爷说道:“送去你娘家?可嫣儿怀有身孕,你又不敢让她堕子,说怕夺她性命,那难道要带着孩子去,届时还是会被人知道。我们韩家的名声,便要臭到千里之外去了。”
“老爷,让嫣儿临行前成亲,便借着去探望她外祖母的名义过去,那在路上有了身孕,有什么难的。以我们韩家的财力,要找个这种男子还是难事么?”
韩老爷低眉思量,没有答话。
桌上常年焚烧的沉香香气扑鼻,沉香有让人凝神静气的作用,但韩老爷此刻的心已有纠结之意。
想了许久,他才道:“嫣儿走了,她倒是落了个清静,但我们韩府怎么办?为夫倒是有另一个法子。”
韩夫人又失望又期待:“老爷您说。”
“将嫣儿送去尼姑庵吧。”
韩夫人一愣:“尼姑庵?”
“对,就送去那望青山的尼姑庵去。”
韩夫人差点站起来:“那望青山的尼姑庵早已荒废多年,山又高又陡,您为什么非要将她扔去那里?”
韩老爷说道:“就是因为那里荒废了多年,所以让嫣儿去!唯有如此,才能让别人觉得她诚心悔过,一心向佛,愿意做别人不愿做的苦差事。那山又高又险才好,省得她再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
韩夫人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心,她怔了怔道:“是不是谁跟您出谋划策,说送嫣儿去尼姑庵?”
“这个你不必管,快去帮嫣儿收拾东西,明日就动身。我许她带一个丫鬟,也算是我仁慈了。”
韩夫人突然冷笑出声:“老爷这是想让嫣儿死在那么?堂堂韩府大小姐去了那,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到时候有人有歹心,去劫持你的女儿怎么办?你定不会管了。就算没有,那山高风冷,嫣儿怎么受得了这种苦?哪怕是住的地方好,可是……老爷知道嫣儿是最爱玩的,她如何能忍受那种孤清啊,老爷,您这是要逼死嫣儿啊……”
韩老爷对韩嫣并非没有半点父女感情,但较之韩家名声,他实在不能原谅她。
如果她愿一死证明“清白”,那便不会有今日苦恼。
但他也没法狠心对女儿下手,所以谢放无意中提的“向佛”,让他想到一个法子,便让女儿去尼姑庵,至少能挽救名声。
最好一辈子待在那,再也不要回来。
“如果她不去,我们韩家一辈子都休想抬起头来做人。说到底,还是要怪你这个做母亲的!岳儿痴傻,也是拜你所赐。嫣儿不检,也是你为母溺爱。”
韩夫人怔神,愕然得几乎气疯:“岳儿痴傻你竟怪我?如果不是老爷你当初做那种事,岳儿怎么会变成个傻子?当年他和赟儿同被誉为神童,老爷可还记……”
她急匆匆要将话说完,但是还差最后一字,就生生咽下了。
丈夫的双眼赤红,已然暴怒:“谁让你提他了?你怎敢提他?谁给的胆子你提他?!”
韩夫人被吼得浑身冰冷,想起那男童,也是全身一震,发起抖来,不敢再说。
韩老爷气急败坏道:“去收拾嫣儿的衣服,将她送走!你若不答应,我就将她掐死在房里,休要再丢我韩家的脸!”
韩夫人此时才回神,双目有泪夺眶而出,抱住他的腿泣道:“老爷您就饶了嫣儿吧,我陪她去别的地儿,您不要再分开我们母女。岳儿还未回来,您又要将女儿从我身边带走……看在我们多年的夫妻情义上,求您不要把嫣儿送走。”
但韩老爷已经下定决心,根本不想跟她多说半句废话,更何况方才韩夫人戳了他早就埋在地底的伤口,此时更不想看她的脸,免得又想起她说的那些话。
韩夫人见苦求无用,心也跟着寒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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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放将韩老爷的决定转达给韩嫣,请她上车时,韩嫣没有一点抗拒。
只是心底冰冷,因为这是她父亲的决定。
“我爹知不知道那个尼姑庵,早就没有人住了?”
她痴痴问道,谢放答道:“知道,位置是老爷挑的。”
韩嫣凄凉一笑:“那我爹又知不知道,那里是座险山,可能有山贼呀?”
谢放没有半句隐瞒——也完全不想隐瞒,更不想说得委婉:“知道,老爷曾说,正是因为又高又险,所以三小姐更能安心在那里静修,念佛诵经。”
韩嫣怔然半晌,突然凄冷地笑了笑,觉得周身冰凉,忽然又听他说道:“夫人也同意了。”
直到听见这句话,韩嫣无神的双眼才猛地睁大,嘶声道:“不可能!我娘不会答应的,她不会答应的!她怎么可能送我去死,她知道我最害怕一个人了!我还有身孕,去了那里还能活吗?她怎么会让我去死?!”
旁边下人忙将近乎癫狂的她拦住,韩嫣还在等谢放回答,盼着从他嘴里得到她想知道的话。
谢放眼中没有半点怜惜,眼前的人,就算此刻是个娇弱女子,但是在不久前,她却是想要阿卯性命的人。阿卯的一身伤,也是拜她所赐,对韩嫣,他凉薄已久的心,更是寒冷得堪比寒冬腊月,能剜出冰刀来。
“夫人的确同意了。而且……”谢放抬眼盯看着她满眸的恳求,像在求他不要说出来,哪怕是半句欺骗的话也好。谢放继续说道,“这些细软,都是夫人亲手为三姑娘您收拾的。”
本来还在挣扎的韩嫣,突然就被这句话钉在了地上。
还未眨眼,眼泪就从面颊滚落,瞬间心死,几乎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你们……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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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韩嫣上车,谢放依照韩老爷的吩咐,怕她回头,便一直送到城外,这才回去。
回来时途经胭脂铺子,脚步不由慢下。已经走过铺子十几步,他又折了回去,进了那满屋飘香的铺子。
掌柜见是个年轻人,便笑道:“少爷要买些什么?”
谢放点了点头:“哪种白玉膏能让手润一些,不会那样粗糙?”
他始终记得阿卯用手滑过他掌心的触感,也记得阿卯懊恼的模样。她在意她的手,所以他想,给她买盒白玉膏之类的,让阿卯开心些。
头一回为一个姑娘细心着想,谢放觉得自己变了。
但并不反感,也不慌张,相反,那空荡荡了十几年的心,正被那姑娘一点一点的填满。
不会那样冷,那样空落落了。
掌柜一时拿不准他是要送给母亲还是姑娘,毕竟姑娘的手又怎么会粗糙,笑问:“少爷是要送给谁?是长辈还是心仪的姑娘?”
谢放微微抬眼,看着满屋的琳琅脂粉,想起阿卯的脸,说道:“意中人。”
作者有话要说: “赟”,读音y春。涵义美好,多用于人名,延指大,形取通文解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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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白玉膏就在袖中; 并不大,但里面的药膏有点重。谢放本是放在袖子里,但压得袖子垂落; 他便转而将这小小的瓷器盒子放入怀中。
他手上还拿着一罐蜜饯; 昨日去探望阿卯时桃花也在,说宋大夫开的药又苦又难喝; 蜜饯都要吃完了。
他刚从大门进去,就见琴姨娘正好要出门; 两人迎面碰见; 谢放偏身问安; 琴姨娘轻轻笑道:“管家这是刚回来?又是替老爷办事去了吧?”
谢放说道:“今天是送三姑娘去望青山的日子。”
琴姨娘想起来了,她这几日忙里忙外,都忘了这件事。她微微笑着:“送去和青灯相伴; 也好。”
笑颜得意又略带讥讽,谢放明白她的心思。将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夫人踢出局外,独揽韩府大权,自己的儿子又是未来韩府继承人; 她完全有高兴的资本。
琴姨娘还是敬他的,但下人众多,她不方便多言; 便领着下人出门去了。
她今日的穿着,较之往日,颜色更亮了一些。
谢放看着那明亮的色泽,只觉像琴姨娘此刻的心思一般; 明晃晃……
这边刚见过琴姨娘,再走几步,又碰见了柳莺。
无论何时,柳莺都以璀璨夺目的姿态出现,那张脸,能令花月失色。饶是脸上还带着点点淤青,也没有半分丑态,倒是更显得楚楚可怜,惹男子喜爱吧。
谢放同她问了安,柳莺就问道:“阿卯那傻丫头好些了没?”
听见傻字,谢放略觉奇怪,毕竟认识阿卯的人都说她聪慧,柳莺倒是用词奇怪。他说道:“好些了。”
柳莺吃吃笑道:“怎么,不掩饰了?这像是在问你的妻子如何了,不是么?”
谢放闻言眼神也没躲避,说道:“四姨娘可是要出门?”
“我被老爷禁足了,哪里能出去。我只是从东边走到西边,从南边走到北边,都是在这牢笼里打转。”
柳莺还没说完话,就见儿子拿着风筝跑了出来,她将剩下的话都收住,以最温柔的笑颜快步走过去,轻唤她孩子的名字。
总是露着笑颜的她,都比不过这一刻身为母亲时,笑得那样明媚。
韩府很大,但要让谢放驻足问好的人不多,见了琴姨娘和柳莺两人,便一路走到后院门前,不能入内了。
他在外头站了一会,见有丫鬟出来,就让丫鬟将东西送给阿卯。
蜜饯香甜,而白玉膏因一直在怀中放着,阿卯拿到手中时,还有余温。
这白玉膏不过一个巴掌心那样大,但香气扑鼻,色泽纯白,如沾了香气的白银卧在这小小圆盒中。
刚回来的桃花伸手要拿来瞧,就被阿卯以手遮住,竟不给她看。她气道:“阿卯小气。”
旁边的彩月笑道:“阿卯要是拾得一块金锭,你要,她也会给你的。但这个可不行。”
“难道它比金子还要贵?”
“可不是么,价值连城呢。”说了一番,彩月这才道破天机,“因为这是管家送的。”
话落,桃花恍然大悟,也不去抢,只剩满眼羡慕了:“管家人长得好看,还这样贴心,我什么时候也能碰见这样的人。”
“去问问月老。”
“问过了,他不给我上上签,还给我扔了个下下签,气死我了。”
阿卯听着两个姐妹嬉闹说话,此时也不觉得羞了,只剩满心欢愉。她舍不得用这白玉膏,说起来,也算是他第一次真正送自己东西,她想藏一辈子。
她现在已经搬回丫鬟房里休养,不能再留在宋大夫那,这也是老太太提的,觉得丫鬟低贱,不能跟主人共用一个大夫。阿卯回到房里,有姐妹们照顾更方便些,但就是见不着谢放了。
他不能进来,她不能出去,她想见他,这一想,就等了半个月。
十月的天在夜里已经有些凉意,不知这几日气候的阿卯穿得有些薄,端热水盆子的时候恨不得端久一些。
这是她痊愈后第一次当差,见到了半月没见的韩夫人。
韩夫人自女儿去了尼姑庵后,日夜挂念,人已经削减得不成样子,双目无神,话也不怎么说。琴姨娘将内宅的事全都揽了过去,韩夫人也无心争夺,也根本争不过。
阿卯见了韩夫人这个模样,略觉不适,毕竟如果不是韩三姑娘先咬她一口,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来。才伺候了一会,有个小丫鬟就溜了进来,跟她说不必在这伺候了。
阿卯如释重负,忙悄声出去。
从满栽树木的庭院出来,阿卯更觉得身子冷,看来人果然不能偷懒太久,这半月没做活,身子骨都脆了许多。
她突然想到谢放每晚会每个院子都查看一遍,再回屋里,那现在这个时辰,该差不多到这了。
阿卯想罢,又折了回去,在庭院门口附近等着。
月凉如水,晚风微寒。谢放穿的衣裳并不厚实,但他不觉得冷。只是脸被凉风吹得久了,面色略白略青,又因不带半分笑意,看起来更是清冷。
但阿卯不觉得,这张脸于她而言,无比的快乐。
“管家。”
一声轻唤,让谢放在瞬间卸下心中终日的防备和冷漠。他偏身往那看去,只见一个姑娘从草地中站起身来,快步往他走来。
那姑娘一身杏色衣裳,面庞含娇含媚,似月光明亮皎洁。
谢放微微屏气,直到她走到面前,才道:“怎么蹲在草丛里?”
“我在等您。”阿卯深吸了一口气,毫不躲避直言道,“有点冷,就躲草丛里了。”
谢放想寻了衣裳给她披上,但看看自己,根本没多余的衣裳,只能说道:“快回去吧,别冷着。”
刚见面就要她快走,阿卯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见了他,她的心都暖了,偏是不走:“现在不冷了……那白玉膏阿卯收到了,很香。”
“喜欢么?”
“喜欢。”
“嗯。明日我会跟琴姨娘说,让你不要再当晚差。”
阿卯小声问道:“那能不能不去夫人房里了?我总怕她因三姑娘的事记恨我。”
这个问题谢放早已想过:“这段日子在夫人那里伺候,是最安全的。三姑娘已经离开韩家,夫人无暇考虑这些事,你大可以放心。”
安全……阿卯忽然明白过来,他说的安全,指的是近期只怕韩老爷都不会去韩夫人那里,但相反会经常去大姨娘、四姨娘那走动,所以她离开韩夫人房里去别的房间伺候,反倒是羊入虎口。
她暗暗一惊,又觉谢放考虑事情更周全,她是远远达不到那火候的。
“阿卯明白了。”
谢放又何尝不是觉得她聪明,一点就通,他还是怕她冻着,又道,“快回去吧。”
要是普通姑娘,早就要被他气哭了。好在阿卯不是敏感的姑娘,她知道他是真的在关心她,而不是在赶她走。心有可惜,但阿卯还是点点头,又道:“管家什么时候得空教我认字?”
谢放没想到她还想着这件事,答道:“我一般午时有空,夜里也有空。”
“那明日午时我去找您。”阿卯说着又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香囊给他,“这是谢礼,我……我也有一个,是一样香气的。这里头装了一些药,可以安神,可以驱逐蚊虫……你晚上每个院子都要巡视一遍,院子里那么多草木,虫子肯定不少。”
香囊很小,塞得鼓当,但形状不难看,甚至就是因为塞得香囊腹饱,才更好看。谢放知道她手巧,但姑娘给男子送香囊,其中用意,他再迟钝,也明白。
阿卯双手捧着香囊伸到他面前,怕他不收,怕他又像之前那样,有事来助,无事就要跟她划清界线,一刀两断。
手上忽然轻了,那香囊已经落在谢放手中,只听他说道:“嗯,我会带着的。”
阿卯顿觉欢喜,娇俏的脸上更是明媚,不冷了,一点都不冷了。她怕自己太开心,要像个疯姑娘,便主动道:“那我回去了。”
谢放笑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