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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落并不失望,理解的道,“当时太难了,不怪阿卿。”
左卿辞淡淡道,“可我知道,假如与我父亲易地而处,哪怕再累再难,他绝不会放弃我娘。那时我才发觉,我还不如他。”
他少时最大的挫折就是家变,离了师父后恣意而为,几乎未遇过艰难之时,直到陷身绝境,真正需要担当之时,才觉出自己的软弱,从前的许多想法太过轻率。即使如此,对着长久隔阂的父亲,他依然缓不下态度。
然而一切都晚了,父亲落在最狠毒的敌人手中,能痛快的死去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六王恨不得食肉寝皮,怎么可能轻易给个了结,无数想象让他透不过气,一些从未在意的情感突然变成了巨大的遗憾,压得他难以自处。
苏云落明白他说不出口的怅悔,“他会亲耳听到这些,一定还有机会。”
左卿辞不说话。
明月高远,寂寂映照,一如益州的夜。
那时他心存气恼,字字带刺,同处一府,几乎不与父亲会面。
偶然一次碰上,他也未言语,走远了偶然一瞥,父亲似乎还在原地。
一袭苍色衣袍,孤孓的立在空庭,看不清是何种神情。
征讨西南的大军由承信伯的曹度统御,左顷怀救父心切,不顾孝期上殿请行,天子恤其情,封左顷怀为归德将军,允他随队出征。
左顷怀千里单骑,传诏斩逆调回大军,确实功绩不小,不过如此年轻就受封三品,本朝尚是首例,可见左氏一族圣眷之厚。
大军起行之日,金陵全城相送,楚寄与翟双衡在城外十里亭设席为左顷怀壮行。
而今三人各得功勋,翟双衡也封了将军,比左顷怀低一级;楚寄带宣州兵马勤王有功,受封四品武官,一扫从前的不得意。三人同在金陵,却被繁务缠身,直至今日才有机会聚在一起叙话。
左顷怀尽管心有忧虑,见了好友还是提起精神,叙了一阵方要辞过,一辆马车驶来,赶车的青年近前跳下,伶俐的行了个礼,“白陌见过二公子。”
左顷怀错愕的向车后看去,果然见左卿辞下车,“大哥?!”
楚寄与翟双衡亦是愕然。
这位兄长如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揣测,左顷怀已经放弃了探究,“大哥是来送行?”
左卿辞淡瞥一眼,“我已经与承信伯会过,将随军同行,一路就仰顷怀照应了。”
左顷怀顿觉头疼,赶紧劝阻,“大哥要去西南?万万不可,昭越不仅僻远,更多瘴毒与疠病,百战老兵都未必扛得住,我去就行了;大哥放心,我定会拼尽全力,将父亲救回来。”
左卿辞似笑非笑,“险地何妨,不是有顷怀?你枪马精纯,如今已是归德将军,难道还护不了自家人?”
这话似夸又似讽,说得左顷怀一时哑口,哪还劝得下去。
楚寄暗中摇头,左侯被擒,左顷怀前往营救也罢了,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左卿辞也要去,简直形同儿戏,楚寄遂道,“大公子万勿冲动,君子不履险地,西南为蛮夷之境,土人凶蛮狡恶,绝不能以常理看待,纵是随军也未必能得周全,何必一家人都犯险。”
翟双衡又不同,他对左卿辞的胡姬夫人有一肚子的疑惑,只是不好问,迟疑道,“不知大公子的夫人如今可好,伤势如何?”
左顷怀被左卿辞一言吓忘了,经提醒才想起来,“嫂嫂不是受伤不轻?大哥如何还能远行。”
没想到左卿辞全然无动于衷,“你嫂子遇上一个神医,伤势好了八成,此番与我同去,西南一带她熟得很,不必忧心。”
一句话听得三人面露疑惑,俱觉古怪,离开金陵时还道左夫人伤势沉重,怎么好得如此之快,神医岂是随处可见,至于熟悉西南之言,更简直迹近吹牛。
左顷怀硬着头皮道,“大哥,此去要征讨血翼神教,那里极远,并非拓州一带。”
左卿辞轻描淡写道,“你嫂子早年行遍天下,什么地方没去过,连避瘴毒与时气的方子都有,方才已经献给了承信伯,是否属实,到时候一试即知。”
几个人刹时惊住了,大军出征,最头疼的就是西南的瘴疫,曹度使人询过太医署,又派人在民间寻问,奈何地理不同,水土大异,医者见都没见过,哪有什么对策,唯有按通用的汤决备了药草,终是没有把握,如今竟然有专避瘴毒的验方,左顷怀喜出望外,“果真有效,嫂子可是帮了大忙!”
总算不再提劝回的废话,左卿辞一哂,对翟楚二人一点头,返回了马车。
大军启程,兵车辚辚而行,白陌扬鞭汇入了车队,秦尘策马随在一旁。
左顷怀无暇再说,与好友别过,打马追了上去。
左侯半夜失踪,苏璇得了消息追出的时候已经晚了,血翼神教大概用神奴负人疾行,加上山林错综错杂,行迹难寻,终是未能追至。
苏璇归来与虞都尉交待一番,回帐收拾干粮行囊,殷长歌冲进来。“师叔要去血翼神教救人?我也去!”
左侯高洁无私,倾力护民,苏璇深为钦佩,又是阿落的公爹,于公于私都是必救,事到如今只能走一趟血翼神教,他已决意独行,不愿他人涉险,当下道,“尸军暂时无力进犯中原,掌门之令已达成,你明日就带同门回山,其他的不必理会。”
殷长歌哪肯答应,“带人回山有师姐,我绝不会让师叔独自前往!”
苏璇方一蹙眉,长歌又道,“何况中原武林人要是能一闯恶教,一辈子都可自豪,如此壮举岂能错过,哪怕师叔不许,我也定会千方百计追去。”
帐帘一甩,沈曼青踏进来,秀面异常不快,“带人出来的是长歌,回去自然也是你,别指望我,去血翼神教算我一个!”
她一言道出,苏璇与殷长歌俱是诧然,当初让她留下守城已是极不情愿,而今居然主动请缨杀去敌巢,不可谓不奇。
沈曼青冷着声音道,“许多师弟都遇难了,还有靳姑娘,她死在我怀里,我要报这个仇。”
苏璇意外之余,语声温和下来,“你有这份心很好,但血翼神教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沈曼青针锋相对,“那么谁该去?天下事天下人担,师叔能去,苏云落能去,我为何不能?”
殷长歌踏前一步,激声道,“师姐说得不错,师妹都敢只身闯去,难道我们还不如她?”
以殷长歌的性子,请战不足为奇,沈曼青这一句却挟着意气,苏璇自然听得出,对后辈女弟子说轻了无用,说重又不妥,他格外想念起叶庭来,停了片刻道,“阿落是乔装潜入,这次是正面硬闯,两下情形不同。何况守城已经折了许多门中精英,你和长歌不能再有失,既然唤我师叔,就当遵守门规,听令回山。”
沈曼青握住剑,寸步不让,“之前我想走,师叔不让;如今我想战,师叔仍是不让,甚至以门规相责。恕弟子一问,苏云落可曾守过门规?她离山后行事无数,可曾问过师父与师叔?”
苏璇眼神骤凝,气息肃起来。
殷长歌觉出不对,立时屈膝半跪,“请恕师姐一时情急,言语无状,并非有意针对师妹。”
苏璇眉锋一沉,声音极淡,“阿落一无亲友相顾,二无良师扶携,三无同门友爱,所遇无边冷眼,全靠自己闯到如今,你扪心自问,是否能与她相较?你只盯着她的所得,从未想过她的付出,一味耿耿于怀,不过是自昧自误。”
沈曼青不肯低头,硬声道,“而今我愿付出,师叔为何要拦?难道我就不配为门派而战?”
“师姐!”殷长歌终于忍不住责备,“你胡说什么,师叔是心疼后辈,不忍我们冒险!”
沈曼青毫不领情,双膝一落跪下,将长剑举过头顶,“我练剑二十余载,自问对得起师长的悉心教导,别人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师叔敢闯的地方,我也敢闯;如果一心请战却不能杀敌,还请师叔收回这把轻离!”
“好!”一声断喝从帐外传来,昆仑派的严陵一步迈入,正听到最后几句,激赏的赞了一声,“到底是正阳宫的人,比一些男儿还有胆气。”
严陵突然而来,苏璇不好再训下去,“严掌门何时来此?失迎了。”
严陵一挥手,豪迈道,“外头挤了一群崽子偷听,哪会有人通报,我索性闯进来,昆仑路远,门中有些麻烦,我处置好了带人赶过来,确是晚了些,好在你要去血翼神教,正可同去。”
幸而他横来一搅,不然还不知如何收场,殷长歌庆幸的扶起沈曼青,退到了一旁。
苏璇与严陵曾经并肩作战,知他是性情中人,“多谢严掌门盛意,然而此行不知多少凶险,实不宜——”
严陵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我去不为其他,一是敬左侯为国为民,铁骨丹心,二是要跟血翼神教算不死泉这笔恶帐!还拖了老姚一起过来,就在外头,无关的废话就不必再说了。”
苏璇啼笑皆非,知道劝不住,也不再浪费口舌,“那我代左侯谢过严掌门肝胆热肠,一片高义。”
话音方落,有个大胆的正阳宫弟子掀帘喊道,“师叔!昆仑与四象阁能去,我们也要去!”
一群弟子顿时轰叫起来,哗声沸腾。
柴英也闯了进来,气势激冷,“苏大侠,此去荡平恶教,峨眉派请与同去。”
峨眉弟子不甘示弱,也纷纷嚷了起来。
一声佛号响起,法引大师在外道,“救人诛邪,岂能独行,少林亦当同行。”
陆澜山双臂环胸,慷慨道,“牺牲了那么多同道,还用邪计掳走了左侯,岂能就此罢休,索性杀进恶教老巢,一并清个干净!”
众声无不赞好,一声声俱是呼喊同去,连受伤的都按捺不住,激昂的情绪一浪高过一浪。
战意如火,战志未歇。
任是呼啸的北风,也吹不凉沸腾的热血。
………
第112章 重关阻
一听说要去救左侯,不但江湖人争先,士兵们也是群情激动,鼓噪着要同行,逃难归来的益州百姓获知了消息,大批涌来捐送干粮、衣物与药草,很快凑齐了所需的物资。
军队还有安城之职,未得谕令不得擅动,苏璇亲自安抚了士兵,带着江湖人踏上了西南之路。
随着南行,天气越来越暖,等过了成为废墟的拓州,马匹就用不上了,许多人还是头一回在密林长途奔涉,犹从寒冬闯入湿夏,十分不惯。
昆仑派和四象阁毕竟熟门熟路,适应得更快,严陵不管旁人眼光,当先弃了长衣,他一带头,许多人都换了短褐。沈曼青是其中唯一的女子,跋山涉水从不落后,汗透衣衫也不道苦。
人们对她俱是钦佩,连严陵也难得的青眼相看,对苏璇道,“金虚自己滑头,教徒弟倒不错,你也有个徒弟,比之如何?”
这一句要是换个人说,难免有挑拔之嫌,苏璇知他性情,不以为意,“师兄教徒有方,我如何能比,阿落一切都好,只可惜跟了我这不负责任的师父。”
严陵没想到他如此一答,斜眼道,“不必过谦,凭你的能耐,她学个一招半式也够受用了。”
提起徒弟,苏璇又想起在琅琊的妻子,思绪飞散,整个人都心不在焉起来。
家书道出的消息让他惊喜无限,然而战情如火,只能敛藏心底,并未对任何人言说,只盼战事结束早日回转,却又不得不转赴西南。
怀孕一定十分辛苦,她还惦念着益州夙夜牵挂,也不知身子可安,衣带可缓,是否暗泣伤怀,家人会不会责备。世事从来难两全,他要担当的太多,给予重要的人太少,不论当师父还是为人夫,似乎都未能做好,见信喜悦之余,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
旁人哪知他心神不属,四象阁掌门姚宗敬在一旁嘲笑,“老严也学会绕弯子了,不就是对苏大侠的徒弟好奇?无非是听江湖传闻多了,又没见过,想知道是什么样。”
一言引得人人竖起了耳朵,连正阳宫的弟子对这位师妹也所知不多,其他门派就更好奇了。
姚宗敬一言挑破,严陵也不否认,哼了两声算是默认。
苏璇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失笑,“阿落天性善良,胆小乖巧,遇事多隐忍退让,从来不爱争斗。”
当听说桀骜神秘的飞贼居然是如此稀松的性情,一群人不免有些失望。
沈曼青一言不发,眸中掠过一丝冷讽。
殷长歌将头侧到一旁,极力忍着笑,少时的苏云落确是如此,但要是一直未变,哪能在江湖上独闯十余年,做下各种大事。时至今日还能令她乖怯畏怕的,大概也仅有师叔与师父了。
陆澜山亦是神情古怪,他曾与苏云落同赴吐火罗,印象中这人冷僻独行,犀利狠准,该动时绝不手软,与苏璇所言判若两人,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群雄此次奔赴西南,精气神与前一次大为不同,不仅携了驱蚊虫的草药,带了解毒丸,收集露水也更有经验,加上血翼神教受了重创,撤逃之下来不及掩饰行迹,顺利的涉过一座座大山,追到了神教附近。
苏璇方在搜寻具体方位,转过一道刀削似的险崖,顿时目光一凝。
西南千山皆碧,崖后的这座山上半截草木繁茂,下半截却是赤黑,细看山头的形状,赫然正与记忆相合,不知怎会大异从前。
只见山麓的林木已然被焚烧一空,黑灰的岩层裸露,岩上隙缝密布,生长着许多白花,到了近前才发觉居然是数不清的白骨,有的粗壮如野牛,有的细小如飞禽,森森如刺向天,无言的述说着恐怖。
绵延数十里的黑岩之上是郁青的山巅,一角哨楼从林梢穿出,仿佛一只阴冷的眼睛俯瞰。山风从崖下吹来,阴寒透骨,腥风扑鼻,陆澜山摸了摸后颈,喃喃道;“鬼地方邪得紧,散了这么多骨头,难道山会吃人?”
人人心底都在嘀咕,苏璇也拧起了眉,这座山变化如此之大,绝不是普通林火造成,血翼神教盘踞山巅,山脚连个守卫也不见,必定有古怪,遂道,“都不要踏上去,捉几只活物试试。”
人们很快捉来了一只野鹿,三只野雉,这些活物似乎极畏惧黑岩,野雉被扔上去,拼命扑打翅膀纵飞,岩缝中猝然钻出无数长蛇,通体漆黑,头如烙印,闪电般游移追近,一口咬中野雉,野雉落下来一动不动,瞬间被群蛇覆没。
野鹿上去同样引动群蛇纷逐,好在它天性灵巧,屡屡跳过了蛇袭,围堵的长蛇越来越多,宛如一条妖诡的蛇流随着鹿足蜿移,奔出数十丈外,蛇群忽然奇迹般的不追了,野鹿仍不敢放松,继续向上逃远,不多时猝然发出了哀鸣。
野鹿四围并无别物,它却似受到了无形的折磨,拼命蹦跳起来,左冲右突,发疯般要冲回长蛇所在的领域,然而没到边缘已经跪伏下去,皮毛下渗出了大量鲜血,鸣声惨烈异常,眼看鹿脊宛如被恶鬼啃噬,竟然逐渐现出了白骨。
如此可怖的场面让人们惊悚莫名,均有些不安起来,难道真如西南边民所言,血翼神教有恶神之力?
人心不稳,气氛骚动,苏璇双眉一挑,“各位在此稍待,勿擅动。”
一言既毕,他一步踏上了黑岩。
江湖人无不忧虑,轰然而唤,却见苏璇挥鞘一振,三条黑蛇还未暴起已被气劲击碎,他大步流星,丝毫不停,数不清有多少黑蛇群起而袭,不断被击散为血泥,竟无一条能近身。
人们看得惊心动魄,险些滞住了呼息。
正阳宫的弟子尤其心惊肉跳,殷长歌见苏璇一路行至黑蛇停止追逐之处,心跳几乎都停了。再往上黑蛇不敢进,野鹿又死得如此诡异,必定伏着极可怕危险,他几乎要扬声提醒,苏璇忽然停步。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苏璇没有踏前,伫立观察了一阵,终于转回。
直到他彻底踏出黑岩,所有人才算松了一口气,悉数围上来。
苏璇摊开一方袖布,里面有几只指节长的褐蚁,头部略方,生有两只尖长的大颚,被劲气所抑不能逃,足肢兀自乱颤。“上面全是这东西,口颚锋利,极可能有毒,活物被咬后无法奔逃,只能任其啃食。”
人们恍然了悟,原来黑岩上并非恶神,而是无边无际的蚁群。
再一细想,越加不寒而栗,毒蚁铺了半山,活蹦乱跳的野鹿转眼成了骨架,人又能撑多久,如此恶毒细小的祟物,哪怕奔得再快、武功再高也逃不过侵袭,何等怵人。
每个人脸上都不好过,严陵眺了一眼远处的山头,“我就不信血翼神教的孙子也是这么上山,一定有其他通道。”
山脚极大,人们用了大半天才绕到山阴一侧,抬眼一望,果然如严陵预料,血翼神教留了一条狭长的通路。
山脚是一片参天巨木的密林,上方有一方巍峨的石殿,随后是一条笔直的长阶。一路地势峻陡,步步难测,不知伏了何种凶险,藏了多少蛊毒蝎蛇。
………
第113章 道相异
天光低暗,细雨纷纷,浸润着神教最中心的黑曜石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