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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异于是最难的事儿,不多时,苏风暖额头已经落下大滴的汗珠子,叶裳的眉心拧在一处,面色却如热毒发作时一般,潮红得烫人,可见身体里承受极大的痛苦。
坐在二人周围的一众人等并不好受,叶裳体内的热毒如熊熊大火,被引发后,熊熊火焰喷出身体,如火山一般,几乎要吞噬一切,被苏风暖的至寒功法拢住,由众人运功在外铺住,一点点地移向寒池山寒意的源头寒冰窟。
当第一丝热潮到达寒冰窟时,最年长的师祖忍不住大喜道,“成功了!”
众人也大喜,精神齐齐一震。
成功了,也就是,叶裳体内的热毒,可以不经由苏风暖身体炼化,经由寒池山炼化,这样一来,苏风暖便不会再因热毒入体,而受到无数不可预知的害处。
第六十章 叶昔赶来
叶裳身体里盘踞多年的热毒,无异于在他身体里藏了一座火山。d7cfd3c4b8f3
他的热毒被引出体内到达寒冰窟后,寒冰窟里的寒冰遇到热毒,瞬间在以无比快速的速度融化着,很快无数寒冰化成了水。
整整一日夜,苏风暖所有的功力都耗尽时,叶裳体内的热毒还未彻底炼化。
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叶裳盘踞多年的热毒竟然深到如此惊人的地步,苏风暖自幼修习至寒功法,一身功力可谓是天下少有,她已经倾尽了一生功力,竟然还没将叶裳体内的寒毒吸尽,无可奈何之时,苏风暖动用了元气本源。
元气本源,是一个人的根本元体,若是受到重损,那么,这个人自此一身功力尽废不,还可能会造成终此一生,成真正的废人,再不能承重半丝受力。
叶裳早已经虚脱,但与苏风暖心意相通,立即阻止她,“就到这里。”
苏风暖摇头,也虚弱地道,“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你已经没有能封得住热毒的力气,留有一丝热毒在你体内,也会要了你的命。”话落,她咬牙,将守体的本元引出体内,势必要将他身体的余毒清净。
秋华爹娘距离二人最近,不比二人好多少,闻言也只能帮助苏风暖以本元炼化叶裳体内的余毒。
就在这时,有一人闯进了寒池山。
这人带着一身风尘之气,上了寒池山后,入眼处再看不到天空的飘雪,四处也不是银白,而是涓涓流水时,惊了一跳,他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快步地冲进了苏风暖和叶裳解毒之处。
守在外围的师兄弟们先发觉有人闯入了寒池山,还未分神去看,那人身法极快,转眼已经来到了近前。
他刚一到来,便冲入重重屏障,到了苏风暖身边,将她本来引出本体的本元之气,强行地打了回去,紧接着,与她修习的一模一样的极寒功法从这人掌下溢出,贴入了她后背。
苏风暖一惊,扭头去看,脱口而出,“师兄?”
叶裳也看到了来人,微微一怔。
众人同样惊讶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叶昔。
望帝山的众人都知晓,江南叶家大乱,叶昔于数日前受了重伤,于是,苏风暖给叶裳解毒之事,并没有知会叶昔回望帝山。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时赶来了。
叶裳运气于掌,源源不断的内息输入苏风暖的身体里。
苏风暖惊异于叶昔与她一模一样的至寒内息,不敢置信地转头去看叶昔。
什么时候他师兄竟然也修习了至寒功法?
她怎么从不知晓?什么时候他背着她修习的?
因至寒功法伤身,也极其难学,千百年来,望帝山修习至寒功法之人屈指可数,这一代,据苏风暖所知,唯她一人。
可是没想到,她最熟悉的师兄,竟然背地里修习了至寒功法。
她分神之际,叶昔一巴掌拍在了她脑袋上,清喝训斥道,“臭丫头,专心点儿,你想让我们都跟着你走火入魔吗?”
苏风暖不敢再乱想,顿时集中精力,将叶昔输入她体内的内息,调以运用,融合吸纳之法,引出叶裳身体里剩余的热度,予以炼化。
叶昔来到之后,有他铺住,秋华爹娘顿感轻松了许多,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每隔半个时辰,秋华娘便给叶裳和苏风暖一人喂一颗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子夜到黎明,天边第一道曙光乍现时,叶裳体内的热毒全部清除干净,苏风暖已经连提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时,缓缓地收了功。
她收功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叶裳想伸手去拉他,手也软得没力气,盘坐着的身子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随后,叶昔喷出了一口鲜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苏风暖惊骇地喊了一声,“师兄。”
秋华娘立即上前伸手扶住他,为叶昔探脉,片刻后,立即吩咐外围的子弟道,“快,将他送去我的住处,他旧伤未好,又强行运功,如今体内空涸,必须立即诊治,否则恐有性命危险。”
有子弟立即上前,扛了叶昔,出了寒池山。
秋华娘又要动手给苏风暖把脉,苏风暖摇头,对她,“师叔,我没事儿,快,去救我师兄,江南叶家以后需要他支撑,他不能出事儿……”
秋华娘点头,立即出了寒池山。
苏风暖又对秋华爹道,“师叔,您也跟去……”
秋华爹看着双双躺在地上的苏风暖和叶裳,两个人的脸都比纸还白,但能话,性命看来无碍了,他点点头,也跟了去。
苏风暖躺在地上,动了动手指,发现连手腕也抬不起来,更遑论起来了,她很累,很想睡去,但是担心着叶昔,硬撑着支撑着眼皮。
这时,最年长的师祖走过来,伸手为苏风暖把脉,片刻后,叹了口气,对她道,“即便叶昔来得及时,但你这一身功力也一丝不剩了……”
苏风暖自然知晓自己身体是什么状况,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虚弱地,“因为师兄的到来,我本元之气未伤,待休养一年半载,兴许还能……”
“还能再练回来?”最年长的师祖接过话,摇头,“一身功力尽废,虽未伤本元之气,但伤了经络,别一年半载,就是三年五载,十年八载,养回来也是不易。再想练武,恐怕难啊。”
苏风暖轻声,“就算不能再练武,不能再动武,变成寻常人,也没什么。”话落,她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我不会瘫痪在床,彻底成为一个废人。比预料好多了。”话落,她担忧道,“只是师兄……”
玄青上前纳闷道,“叶昔这子什么时候修习了至寒功法?我们怎么不知道?”
苏风暖道,“我也不知道,估计师兄是暗中学的。”
玄青感慨道,“你师傅一生,只收了你们两个徒弟,两个徒弟与他一样,都是个怪胎,你修习了至寒功法融合修习了吸纳禁术,他本修习的是绵柔功法,却也融合修习了至寒功法。一个人身体里同时修习两种功法,且能将他们融会贯通,你们也算是开了望帝山的武学先河了。”
苏风暖无言,想着他这个师兄,从到大,便瞒不住她什么事儿,没想到这一回将她瞒了个彻底,一直以来,她竟然没有发现他也修了两种功法。
他这时候回望帝山,想必是扔下了江南叶家的一堆烂摊子?
最年长的师祖又上前为叶裳把脉,片刻后,欣慰地道,“所有热毒俱已清除干净,虽然经脉也有些许受损,但休养月余,便能恢复活蹦乱跳了。总算功夫没白费。”
叶裳手指动了动,手腕一样抬不起来,但他却感觉四肢百骸都顺畅不已,再没有积压在气海里的热毒,也再不必如以前一样,修习的全部功力都用来镇压热毒,更不必再喝什么三月醉,更不会在喝了三月醉酒醒后,满心的苍凉迷茫。
他费力地伸手勾住了苏风暖软在一旁的手指,用尽力气地勾住。
苏风暖能感受到叶裳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一朝散去后的心情,她觉得,无论付出多少,总算还了他一个安然无恙的身体,也就值了。
他从容安王和王妃战死后,多年来,从幼年长到少年,未享受过一日好日子,如今总算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地活着了。
叶裳勾住苏风暖的手指半晌后,对玄青道,“师叔,将我们也送过去看看表兄情况。”
玄青点头,众人也都担心叶昔,着还有力气的人扛了苏风暖和叶裳,下了寒池山。
来到秋华娘的住处,秋华娘正在为叶昔医治,众人只看到她一碗又一碗地药灌入叶昔的嘴里,便可见叶昔伤势之重。
苏风暖和叶裳没力气地半靠在画堂外的躺椅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叶昔。
若非叶昔来,又暗中修习了与她一样的功法,躺在这里昏迷不醒的人就是苏风暖了,一身功力尽废是事儿,瘫痪在床兴许是最好的结果,也许她解了叶裳的热毒,自己也会支撑不住了,一命呜呼了。
二人等了一个时辰后,秋华娘才擦着汗疲惫地坐在了苏风暖身边,为她把脉,待苏风暖刚要问叶昔情况时,她放下手,叹了口气,开口道,“他的伤势太重,一身功力几乎尽数干涸,比你好不了多少。不过他比你强的一点就是,內腹尚有一息细微的余息,若是休养得好,功力在半年后慢慢调息还可恢复。但你啊,一身功力,自此废了。休养得好,也要十年八年之后,兴许才能调息重新修习内力。”
苏风暖松了一口气,“师兄没事儿就好。”完这句话,她已经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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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下不为例
苏风暖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三日,她睁开眼睛,转头便看到了叶裳。
叶裳靠着靠枕,躺在她身边,手中依旧拿着那本他早先研读的古籍,见她醒来,他放下古籍,对她露出笑意,“醒了?”
苏风暖眨眨眼睛,看着他,他面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眉心处隐约透出红晕光泽,她也笑了一下,因睡的太久,刚开口,嗓音沙哑,“我睡了多久?”
叶裳摸了摸她的头,“睡了三日夜。”
苏风暖问,“师兄呢?情况怎么样?醒来了吗?”
叶裳道,“他比你早醒了半日,但还不能下床,依旧在床上躺着呢,师叔,他的伤势最少要躺上半个月,才能下床走动。”
苏风暖点头,动了动手指,发现依旧没什么力气,她道,“将你的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叶裳将手递给她,放在她手指边,同时道,“师叔已经给我号过脉了,我昨日便可下床走动了,也跟师祖的一样,休养月余,便能活奔乱跳了。”
苏风暖将手指按在他脉搏上,片刻后,她笑着点头,“若是吃些好药,半个月就能骑马射箭了。”
叶裳握住她的手,“只是你以后没法活蹦乱跳了,换我活蹦乱跳,也是难以让人开心。付出的代价太大。”
苏风暖轻笑,“代价再大,也大不过性命。这已经是让我觉得最好的结果了。再,我就算是没有内力的寻常人,也不见得就受人欺负了去。”
叶裳道,“以后让千寒跟着你。”
苏风暖刚要摇头,叶裳又霸道地补充,“不能拒绝。”
苏风暖无奈,“好好,叶世子但有吩咐,女子莫敢不从。”
叶裳失笑。
苏风暖试着起身,发现依旧无力。
叶裳伸手将她扶起来,对她,“你本就虚软无力,又躺了许久,昏迷时,只喂你进食了些米汤,你先在床上坐片刻,我给你倒一杯水,再娶厨房给你做些清粥菜,有了些许力气,我再扶你去见表兄。如今他醒来了,一时半会儿只能躺在床上,你想见他,也不急于一时。”
苏风暖点头。
叶裳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苏风暖喝了水后,嗓子总算舒服了些,叶裳去了厨房。
苏风暖半靠在床上,伸手去拿叶裳放在床边的古籍,发现手腕没力气,连拿一本古籍也拿不动,她叹了口气,只能转了策略,慢慢地,用手指,将扣着的古籍费力地翻转过来,看向叶裳正在看的那页。
只见他看的是传功秘术。
她顿时皱起了眉头,明白了叶裳为什么从那日没解毒前就抱着这本古籍研磨,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是想把自己的功力传给她。
传功秘术在江湖上流传已久,江湖上的人一般是到临死之前,将功力传给辈们,一个人若非到了大限,到了穷弩之末,内力是轻易不会外传的,因为内力修习不易,折损自身的修为,与折损寿元无二。
许多人功法不同,以至于传功之时适得其反。但望帝山有一门传功秘术,可以使被传功人不受丝毫损害,但传功人则危害极大。
也就是,叶裳若是研习这个,那么,可能会与她目前的情况对调,他成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他与她躺在床上,又有什么分别?
这个人!
不多时,叶裳回来了,手中端了一个托盘,托盘里盛放了两碗粥,四碟菜,一碗鸡汤。两双筷子,他将一应物事儿放在桌案上,之后来扶苏风暖下床。
苏风暖费力地伸手指了指古籍的那一页,对他,“别告诉我你研磨这个,是想用在我身上,将你的功力传给我。”
叶裳手一顿。
苏风暖认真地看着他,颇有些恼怒地道,“叶裳,你躺在这里与我躺在这里,有什么分别?到了现在,你难道要与我分出个你我来?那么,是不是以后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可以没关系了?你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我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们可以不结为夫妻,不是一体。是不是?”
叶裳面色一沉,恼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苏风暖看着他,“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裳又沉默了。
苏风暖怒道,“你告诉我啊?”
叶裳沉默片刻,低声,“我总归是男子,你是女子,你没有了内力武功,这么多年,在江湖上虽然知交遍天下,但是得罪的人想必也颇多,我怕我总有照顾不到你之时,你若是出事儿,我该怎么办呢?”
苏风暖看着他,“你不是将千寒给我了吗?有他在我身边,怕什么?再,就算我得罪的人颇多,但也不怕,我虽然武功尽废,但别人要想要我的命,也不是那么简单。保命之法多的是,我不止武功内力,还会医毒之术,金针手法,没有内力也可以提剑杀人。”
叶裳不语。
苏风暖继续道,“江湖上多少成名的高手,因自诩武功高强,目下无尘,狂妄自大,落了个被人大败横死的下场,所以,武功真的不是唯一保命之法,别将它看得太重。我这么多年与师傅师兄行走江湖,虽然喜欢找人打架,但轻易不用内力,与人拼杀之时,几乎没有。”话落,她费力地指了指脑袋,“用在这里,比内力管用。”
叶裳闻言叹了口气,将古籍扔到了一边,“好,听你的,过去吃饭。”
苏风暖点头。
叶裳扶着她下了床,来到桌前,扶着她坐下,他也挨着她坐下,因苏风暖浑身筋骨都极软,除了手指能动外,手臂、手腕都全无力气,只能叶裳喂她吃食。
苏风暖一边吃着一边,“多少年了,我总是被你这个少爷使唤,跟个丫鬟一般,如今总算找回了场子。”
叶裳失笑。
吃过饭后,叶裳扶着苏风暖出了房间,来到叶昔的住处。
望帝山的所有弟子,每个人都有一处单独的院落,即便不时常在望帝山住,院落也会留着,每日有人专司打扫。叶昔早先被扛到了秋华爹娘的院子医治,待他性命保住后,便将他移回了自己的院子,一众师兄弟们轮流照看。
苏风暖和叶裳来到时,叶昔正在由一位师弟帮助着用饭菜。
见苏风暖由叶裳扶着来到,叶昔挑了挑眉,开口便训斥道,“臭丫头,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派人知会我。你是救了他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吗?若是我不赶到,你的命如今早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苏风暖也瞪眼,“我哪里知道你背着我偷偷地也修习了至寒功法?我想着江南大乱,你本就受了重伤,哪能脱得开身?”
叶昔冷哼一声,“我还没那么废物,难道在你心里,你师兄就这么废物?连区区江南都治不了?”
苏风暖顿时笑了,告饶道,“好好,我师兄最厉害了,区区江南,不在话下。早知道你背地里也修习了至寒功法,我早就将你揪回这里了。”
叶昔又哼了一声,“这么多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着急突破至寒功法第九重,就是为了解他热毒。他热毒在身体里盘踞了十一年之久,哪能那么轻易解除?就算你一身功力再加上搭进去自己的命,也不见得解了这天下无解的霸道热毒。”
“所以你就也修习了至寒功法。”苏风暖瞧着他,“这么多年,你隐藏得很深嘛,连我也没发现。”
叶昔忽然怒意一改,露出得意的笑容,“师傅教了我一门隐藏术。”
苏风暖顿时不满,“臭老道,竟然也帮你瞒着我。”
叶昔收了得意,正色,“师傅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