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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帅到京后第一次拜客,自然是李相,要不还能有谁?”,安禄山扫了一眼安重山,似是奇怪他怎么问出这么个愚蠢的问题。
“是,小的愚笨,只是近来老相公身子不适,而李复道李大人又刚加了同平章事,依我看帅爷是不是先到小李相公府上走动一趟?”。
闻言,安禄山瞅了安重山一眼却是没说话,等侍女伺候着他换过衣服后,才高声吩咐了一句道:“来呀!备车,到老相公府!”。
……………………………………
正在安禄山驱车前往相府时,出花萼争辉楼而出地唐离却是已经回到了自己府上。
今天在花萼争辉楼上心情甚是不好,出了宫唐离也就没有直接到相府,而是回到了自己府中略做照看。
刚走过第三进月门,唐离就见到青儿端着一只托盘斜刺里走了过来,上面放地却是一碗儿冷淘汤饼,碗沿处还隐隐可见透明的冰花儿。
唐时所有面食一体被称之为“饼”,所谓地“汤饼”就是现在地面条,而“冷淘”的意思则是用甜井水或是冬天的藏冰镇过以后再食用。这是唐人消夏时的最爱,只是在这八月仲秋的天气里却有些格格不入。
“你这是给谁送的?”,唐离随手示意青儿不必多礼,边随口问道。
“小姐说心里燥热的很,所以命厨下做了冷淘”,青儿端着托盘福身一礼后,略略放低了声音道:“自蝈蝈小姐走后。这府里一摊子事都落在了小姐身上,这两日又加上少爷赐田交割地事儿。益的忙碌不堪,平日也就没了什么胃口。”
听着青儿替自家小姐诉苦,唐离顺手接过托盘道:“时令都是八月了,卿儿地脾胃本就弱,怎么还能吃冷淘?象这些事你们平日里也该劝着些。”
“少爷责怪的是”,青儿应了一声后才道:“只是小姐现在不想多沾荤腥儿……”。
“你先去吧!卿儿的饭食随后送到”,也没功夫再听青儿细说。唐离端着托盘就向右侧专属内院儿的小厨房走去。
厨下的这些仆役们见少爷居然到了这等地方,忙忙张张的起身在灶头婆子的带领下参差不齐地行礼,看到少爷手中端着的那碗冷淘,这些仆役们的脸色随之一变。
“都各自去忙吧”,随**代了一句后,唐离放下托盘就四下里张望寻找起来。
那灶头婆子小心翼翼的凑到唐离身边,赔笑着道:“贵脚不踏贱地,少爷您有什么吩咐令人传个话就是……”。
灶头婆子刚说到这儿。就见唐离双眼一亮,随即向墙角处的那堆绿色的野菜走去,“来个人,打一桶新鲜井水来”。
灶头婆子见唐离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命人采买的羊奶奶野菜,立时脸上一红,跟上前去揉着衣襟道:“少爷。老婆子是个贱命,如今在府上好吃好喝地,偏还惦记着这羊奶奶……”,婆子刚说到这儿,见唐离居然蹲下身去亲自洗起菜来,顿时唬的连连摇手道:“可不敢,好我的少爷,可不敢让您动手”,口中边说,她忙蹲下身子要从唐离手上抢下野菜。
见灶上一屋子人都傻呆呆的盯着自己。唐离也觉别扭的紧。边挡开灶头婆子的手,边开口道:“有什么忙什么。没事儿忙地这会儿都出去歇歇”,见众人闻声还不动,唐离随即就黑了脸色。
婆子的去抢野菜的手被挡,又听少爷说出这番话来,脸上越来越红的跟要滴出血一样,最终“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唐离身前,“老婆子有什么做的不对,少爷您请直说,就是立即辞了我,老婆子也不敢有二话,您……您这样,不是打老婆子的脸吗!”。
“你做的挺好,有什么不对了!我不过是想自己做顿饭食,也罢,你起来给我帮忙就是”,唐离边伸出手去搀那灶头婆子起身,边笑着道:“这羊奶奶可是个好东西,不仅味道鲜,而且还能治高血……血热,以后灶上就不要藏私了,给夫人们也插花儿着做一些”。
郑怜卿这段时间着实是忙,不说府中这一大摊子事儿,吏部司封司又刚将唐离“开国子”的二十顷实封爵田给拨了下来,这来回交割、安排庄人客户的事儿虽不需她亲自出面,却也需时时关照着,如此以来就愈忙碌了。偏生她又是个好强的性子,不说强过蝈蝈,却一点也不愿比她以前管地差,是以就益地经心。如此以来,身子底子本就弱的她肠胃也跟着不好,心里也总觉燥热。此时她边忙着查验帐目,边等着丫头送来冷淘压压心火,孰知青儿进来却是空着双手。
听青儿说了原委,郑怜卿顺手合起帐册地同时,人已向灶房走去。
等她到了灶房,却见厨下那些仆役都聚在房外,满脸惊疑诧异的神色向灶房内张望不已。
此时郑怜卿也没心思追究他们不守规矩的事儿,径直开言问道:“少爷呢?”。
郑怜卿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又向前走了几步后,就看到了正在灶台边唐离的背影,当即心头一热,迈步而去。
“那新罗红参要切的越细越好!”,唐离正在做地是他小时候极为拿手的“老鸹头”。在他后世的家乡,这几乎是连最笨的男人也会做的饭食,其实就是和了面糊用筷子夹成一团团疙瘩丢进锅里煮熟了完事。
“二夫人脾性弱,尽吃那些太油腻的反而不好,灶下平时该多给她做些清淡的饮食,象这种汤饼或者麦仁饭什么地都不错”,唐离边熟练的用筷子搅动着锅中地老鸹头。边向那正切着新罗参的灶头婆子吩咐道,此时他根本就不知道二夫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听着这样的话语。郑怜卿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心头一股热流反冲上来,随即就酸楚了鼻子,此时的她就象痴了一般,既不知道说话,腿也迈不开步子,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身前这个背影。
灶头婆子拿出全身地本事将新罗参切成细细的碎末,扭头间却见到静默流泪的郑怜卿,当下诧异道:“二……二夫人……”。
唐离扭头看去时,才见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郑怜卿,一愣之后才伸出手去替她抹了眼角的晶莹,“饭马上就好,傻丫头怎么哭了!”,此时他的眼神中满布的都是爱怜。
听到“傻丫头”这原本专属于李腾蛟的呢称。郑怜卿地眼泪就愈的擦不干净了,良久之后,她才用微微哽咽的声音道:“君子不下鲍厨……”。
“我现在不是君子,只是你的夫君”,笑着回了一句后,唐离才想起釜里还煮着东西。忙又转过身去搅动。
“卿儿,今天算你有口福,有这么好的新鲜羊奶奶,老鸹头配羊奶奶,治你这样脾胃弱的可是最合适”,釜中煮地差不多了,唐离顺手将洗好的羊奶奶野菜丢了进去,只一打滚儿之后,这碗老鸹头就正式做好了,等他扭头让灶头婆子把参末来过来时。才现她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溜了出去。
雪白的面团。绿格茵茵的羊奶奶,再加上上面洒着的新罗红参末。这碗儿老鸹头不说吃,单是看着这鲜亮的颜色已足以让人胃口大开。
郑怜卿并不曾上去帮忙,她的双脚就如同被钉子钉住一般动也不会动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厨房根本就与男人无关,如果听说身边那个男人下了厨,别人投去的绝对是鄙夷的目光,所以除了那些没老婆的光棍儿,不说唐离这样地官人,便是那些隶属贱籍地贱民男子也断没有下厨的,正因为如此,在唐离看来不值一提地小事儿,给郑怜卿带来的感动简直是难以言表。
四周飘荡的是淡淡的烟火气,郑怜卿静静的看着身前这个男人为自己忙碌个不停,极度的感动与幸福充溢而来,竟使她的心化为了一片空白,身上连日劳累带来的疲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这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现在就让我死了多好,这样我就能成为一个至死幸福的人”。
看着那碗儿颜色鲜亮的老鸹头,唐离自己也极感满意,“好了,卿儿来尝尝我的手艺!”。
世家高门出身,郑怜卿是一个矜持稳重的人,至少在面对家中仆役时总是如此,但此刻看着唐离这副献宝似的表情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居然就此扑进了唐离的怀中,在这一刻,她忘记了礼法,忘记了灶房外还站着许多下人,他的眼中只有唐离,只有这个肯下厨为她做饭的男人……
……
…………
当郑怜卿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吃饭时,时间已经是三柱香之后了,只是这一刻的她竟似又回到当初金州时一般害羞的不行。只是与金州时时紧蹙着眉头的沉默不同,此时的她眉眼间洋溢的全都是多得要流出的安宁与幸福。
“快着点吃,凉了就不好了”,唐离静静的守着郑怜卿,他们俩都不知道,屋子外的青儿正打着一拨拨要来回事的下人。
“这么多事儿你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等关关从大慈恩寺回来,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让她给你搭搭手儿”,唐离边说着话,边顺手取过汗巾子替郑怜卿揩去额头沁出的细汗。
郑怜卿也不知听清楚了没有,只是点着头道:“恩,好!”。
看来这碗儿老鸹头很对郑怜卿的胃口,直到她吃完之后,唐离边递过茶盏让她清口,边随意道:“若是蛟儿父亲的病能稳得住,等千秋节过后,我有意往两河走上一趟,这其间说不得卿儿你要多操劳了”,这是他见过安禄山后一路上反复想过的问题,所以此时说来就显得从容。
“恩,好!”,郑怜卿随口答应了一句,随后才反应过来,就此端着茶盏道:“官人你要去两河……”。
……………………………………
京城的人各自忙忙碌碌,也就是在这样的忙碌之中,玄宗陛下的寿诞正日终于到了。
'长安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清谈
第一百六十三章清谈
寿诞正日早晨,唐离起身后往李林甫房中问了病请了安后,就乘了轩车往皇城而去,虽然王副丞办事尽指靠的住,但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里他自己不去看看总还是放不下心。
车驾一拐上朱雀大街立时就走的缓慢之极,唐离掀开帘子看去,只见整个街道上涌满各式装饰一新的车驾,而且统一去的是一个方向。与这些精心装饰的车驾相对应的是路侧行人簇新的衣衫。连过了十几次千秋节,十几年下来,对于长安百姓而言,这完全是个正牌子节日了,而且若论官府的重视程度,只怕比那些正牌子节日还犹有过之。最起码千秋节开放皇城,准百姓到承天门前面君及解除宵禁这两条可是只有上元节时才会有的待遇。
坐在轩车上等了许久还见不到皇城的影儿,唐离心下烦躁,又探出窗看了看长龙般的车队,索性掀帘下车,换下一个随行的护卫后,驰马向皇城而去。
宫中教坊司,又是几日不见,王副丞明显的瘦了下来,两只眼睛上的黑眼圈儿大老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嗓子更是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所幸那些乐工们都是熟手儿,各自忙着手上的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今日的大宴歌舞。
“老王,今天忙罢你也该好生休息几日了,看看人都熬成啥样了!”,唐离心中愧疚的拍了拍王主事地肩膀后,就主动接过他手中的事务。
忙忙碌碌的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唐离正检查着选定的乐器时,就见一个小黄门走进了院子,当下他心里明白,八成又是陛下娘娘召见了。
宫城禁苑悠然亭,杨妃远远看到唐离随即笑着招手道:“本宫正着急着该怎么给三郎致贺辞,唐卿来的正好”。
生日年年都过,但过生日的是天子。这贺辞就不能随意了,往往宫中有头脸的妃子*人们为这事儿多是绞尽脑汁。当然,最多地还是请银台门翰林院的才子们代为拟辞。
“微臣参见陛下、贵妃娘娘”,先了参见礼后,唐离才转向正伴着杨妃,一身单丝罗滚龙常服打扮地玄宗道:“臣万年县令兼领太乐署唐离祝陛下身康体健,抚有千秋。”
“好好好!”,玄宗今天的心情着实不错。虚抬了手示意唐离起身,口中微笑道:“心意朕领了,只是卿家既为一榜状元,这贺辞实在是太普通了些。”
唐离还不曾接话,就听身后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侧身看去时却见安禄山正抖着全身肥肉小跑了过来,等近了身,气喘吁吁的他没有半点间隔的就地爬下了身去。满脸堆笑道:“臣安禄山见过陛下及干娘,祝陛下万寿无疆,臣粗鄙无文陛下是圣心早知的,所以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吉利话儿来,倒是臣新添地这个孙子看着倒也聪慧,象是个读书的料子。臣寻思着有陛下的宠爱,等他到臣这个年纪时也该有面圣的资格了,介时陛下千秋节再让臣孙子补上就是。”
弯弯绕能说出这种话来,唐离心道这胖子粗鄙无文或许是真,但心思的确是称得上“灵动”二字了。
安禄山这别致的贺辞让玄宗及贵妃一愣后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玄宗语带亲昵道:“好你个胡儿,嘴是越来越甜了,来,坐在朕的身边。”
得意的眼神儿似有若无地瞥了唐离一眼,安禄山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在玄宗下手处坐定。
安禄山入座。杨妃抿唇一笑道:“即便没有状元身份。唐卿也是天下交口称赞的才子,又岂能无好辞。定是先听了本宫的话就留下了,来,唐卿来本宫身边坐下”,边说着话,他还特意用手拍了拍身边的坐头。
“多谢娘娘赐座”,唐离神色淡淡的谢了恩,又若有若无地瞥了安禄山淡淡一眼后,便在杨妃身边坐了下来。
唐离刚一坐下,杨妃便凑过了身子美目盼兮道:“给本宫说说,唐卿想到了什么好辞儿?”,见唐离张口要说,她又凑近了些嗔怪道:“卿家身子就不能动一动?若是让三郎听了还有什么兴味儿?”。
汉唐间宫禁本就不如明清间那般森严,此时面对自己喜欢的臣子,爱妃兴致高涨明显是为了自己的生日助兴,是以玄宗也并不生气。
向俯身靠来的杨妃凑了凑身子,看着眼前绝色娇颜上滑腻如凝脂的肌肤,唐离最先反应的却是鼻子,“这是中天竺来的苏莫檀香”,心下莫名起了这么个念头后,他才移开目光轻声说起贺辞来。
可巧不巧的是,唐离移开的目光却正正落在了对面的安禄山脸上,随即他就见到了胖子将军眼神儿中掩饰不住地妒恨之火。
对视着安禄山地双眼,一抹清浅的笑意在唐离地唇边如水莲花般逶迤盛开,而他这笑容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刺入了胖子将军心中,举樽猛灌了一口酒,唐离分明看到安禄山持樽的胖手上全无一丝血色。
最后一句贺辞说完,萦绕在苏莫檀香中的唐离向杨妃晶莹的耳轮中轻轻吹了口气,眼看安禄山全身一震,伪装尽去的露出凶相,唐离觉得当日花萼争辉楼受这胖子轻视而积下的那口恶气,至此终于吐了出来。
唐离这个动作让听完贺辞正欲离开身子的杨妃蓦然一顿,原本艳艳的脸色在这一瞬间竟似有百千万朵花一起开放,欲的美艳不可方物,借着回身的机会向大胆的少年流过一个似喜似嗔的眼波,转过身子的杨妃起身捧起酒樽向玄宗盈盈下拜道:
为妾尽一杯,与君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别致地巧思、雅致的用词,这样天荒地老的祝词从最宠爱的妃子口中诵出,原本心情大好的玄宗闻言长笑起身与杨妃对饮一樽后,移前一步轻握着杨妃的手道:“得爱妃如此祝辞,朕今日再无所愿!”。
恰在此时,唐离带着唇间淡淡的笑意向安禄山举樽邀饮道:“节帅将军,请!”。
玄宗与贵妃当面。安禄山如何拒绝,大大地倒吸进一口初秋的凉气压抑住心火。脸上肥肉抖颤地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将杨妃牵着重回坐中,玄宗轻叹笑道:“今日宫里实在喧闹的不堪,待午间吉时一到,朕怕是要被闹昏头了,倒是现在偷得半日安闲与爱妃及两位爱卿在此把酒叙话来的惬意”,言至此处,他侧身间吩咐道:“来呀!把昨日那副画梅图呈上来”。
接画在手。玄宗边展开条幅边笑道:“把酒清谈不可无话引,今日咱们便以这副画为引如何?”。
玄宗展卷之后,又两名侍侯的宫女接了过去在四人坐前展示,原本趺坐的唐离抬眼看去,只见这副卷轴乃是绘着两行梅花的群梅图,青山碧水之间有一处稚朴的庄园,天际半轮上弦月流出地月华如水一般洗过这充满野趣的院落,披洒在那两行梅树上。落下一地班驳的疏影……
此画用笔蕴籍、构图简练,其画中的疏朗淡远之意直欲透卷而出,诚然为大家手笔,正当唐离沉迷其中时,却听安禄山的声音传来道:“陛下拿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画光用墨。连点儿颜色也没有,实在是太素了些,远没有道子先生的画来地好看。”
玄宗闻言,笑着说了一句:“你这胡儿”后,就不再继续开言,而将目光落在了唐离身上。
“观此画风,必知此画乃是出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