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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珵愣了一下,有些惊讶,“抽鞭子?”
苏赢看他这个反应,就大概明白了大概,既然父母对他态度和煦,一方面说明她眼光很好啦,另一方面,则代表着母亲看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出宫了。看来宫中之前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她也听到了。
“我母亲有一条软鞭,从她年轻时候就一直携带,倘若有谁做错了事情,就免不了被责罚,从宫中,到苏府,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苏赢失笑道:“我记得有一次,父亲曾经酒醉后抱怨,说母亲年轻时候曾经抽过他一鞭子呢。”
……
不过被这软鞭抽到到底是什么滋味,苏赢还真是无从了解,她从小犯了很多错,但是最终的责罚也不过是口头说几句。说起来,陇山一直以自己目前为偶像,抽打下人自觉也是效仿这位曾经鲜衣怒马的伊国大常山公主吧。
**
婚宴在城东,苏景和韩筠那处富丽堂皇的新宅子就在这里。
到了之后才知道,这次婚宴请的人寥寥无几,常山公主心中有气,这婚宴,能简则简,人越少越好。
除了苏家的人,还有兵部尚书王准怀的家人。几位苏云旗在官场上的幕僚。
而韩筠的至亲,一位都没有到。
“怎么可以这样……”苏赢喃喃的说着,她当初在父亲面前举荐韩筠的时候,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糟糕透了,一定是母亲觉得,韩筠出身贫寒,所以干脆拒绝了邀请他们前来而用王准怀夫妇代替。可这算什么?!
入赘!?开什么玩笑。
苏赢从苏景贴身的小丫鬟口中问出这些事情之后,气冲冲的就打算去找母亲说理。崔珵一把拉住她,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耐心的劝她,“赢赢,这是你母亲做的决定,婚宴马上要开始了,已经没得余地更改了。”
可这太过分了。
苏赢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像崔珵说的,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拜堂的时候,她才看到韩筠,他皮肤更白了,神色轻松,似乎常山公主那些举动,并不影响他娶亲的心情。
苏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拜堂成亲,苏景坐在轮椅上,比她当初假扮的时候看起来要轻松自在多了。
婚宴很快结束,仿佛没有开始过一样,王准怀夫妇没吃几杯酒,就忙不迭的告辞,韩筠拱手送他们去了门口。看他仪态端庄,坦率自然,王准怀的夫人韩氏鼻子一酸,差点掉了眼泪,“筠儿,是你受苦了。”
韩筠神色自若,“姨母,韩筠不苦。”
他向来话很少,旁人无法窥得他的心思,可他似乎也无意去打探别人。左不过是表面上的一派平和,其实旁人怎么想的,他一点都不在乎。
王准怀拉着韩氏急急的上了马车,韩筠苦笑一声,刚刚他姨夫的表情,好像他是什么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等他回去之后,大概府中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吧。
其实也挺不错的,他最不喜人多嘈杂,这座宅子很大,他回的时候故意绕了远路。时节已到初冬了,他穿的很单薄,一个人默默的走着。突然像是听到了有人喊他,大概是他想她想的快要疯了,才会出现的幻觉幻听吧。
韩筠嘲笑自己的患得患失,不过那呼唤他的声音更加近了。韩筠猛的回头,看到身后站着那个他魂牵梦绕的姑娘。
“赢……”韩筠太开心,以至于有些手足无措,差点唤出她的闺名,明明就算是在梦里,他都会恭恭敬敬的称她为苏副史的。
“苏……副史,你为何在此?”他压抑住心中的一切想法,拱手施礼。一举一动,让人无可挑剔。
苏赢上前一步,她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道:“韩筠,你瘦了许多……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韩筠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眼眶红红的,浓密的乌睫上似乎还有点点泪珠。
为什么要哭啊?
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抹去了眼泪,“眼泪不适合你。”他顿顿的说着。
“咳咳咳!”这时候苏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猛咳,韩筠看向她的身后,是一个身姿高大的青年。这应该就是那位崔珵崔世子吧。刚刚那声咳,应该就是在宣示着自己的存在吧。
韩筠收回了手,拱手道:“见过崔世子。”
崔珵冷冷的回礼,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都挪开了视线。
“若无事,我要回宴中了,贵客们应该还在等我。”他笑着看了看苏赢,“你们这是要离开了么?”
苏赢气急了母亲,可是由怨恨他这样的态度。她回头和崔珵说道:“老崔,你在这里等我。我有话要和韩筠说。”
……
崔珵知道她心里憋着气,可是还是觉得不爽,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说么。“赢赢,你去吧,快些回来。”他说罢看向韩筠,结果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视线,带了一丝冷意。
两人并肩默默无言,走远了一些,苏赢停住了脚步,她认真问道:“韩筠,我问你,你可是真的喜欢我长姐?”
眼前这个外貌清隽的男子摇了摇头。
苏赢觉得自己是眼花了吧,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声音也提高了几倍,
“我再问你,你可曾真的喜欢过我长姐?”
他听明白了,也听清楚了。
可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苏赢彻底傻眼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推了推韩筠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在逗我?”
不怪她生气啊,为了他和苏景,她自己做了多大的让步,当初若不是为了他们二人,母亲就算是拿刀逼着她,她也不会那么自主自愿的上了花轿的。
结果他现在说,他压根对苏景无情!?
苏赢接受不了,她瞪着他,低声道,“那孩子呢?!”
不喜欢一个女人还会和她……
韩筠似乎没有意料到她会这么生气,她会这么在乎自己?
“我也不知道。”他老老实实承认。“我不会和不喜欢的女人做任何亲密的事情。”
……
好吧这话从肃肃如松的他口中说出,带了一丝说不明的意味深长。
苏赢脸有些热,刚刚一个瞬间,她就想出了好多种事情的经过。
韩筠则仿佛没看到她的窘迫一样,继续说道,“那日你叫我来苏府,我等你到日落,可却没见到你。我睡着了,醒来后,我就……”
他脸有一些红,可还是坦诚的说道,“孩子的来源我不知道,可是我毕竟见了她的身子……我就必须……”
他还没说完,苏赢有些难为情的推了推他的胸口,“别……别说了。”
他这人就是傻子,这样的事情说的这么细干什么!
韩筠凑近她一些,低头看着她的脸,说道:“可你想知道……”
他靠的太近,线条优雅的下巴距离她的额头近在咫尺,苏赢一瞬间慌了神,“我是在乎你。”
……
苏赢:“……”
韩筠:“……”
她脸红到了耳根,他试图捕捉对方的视线,虽然强作镇定,紊乱的声线却泄露了心底的慌乱,“在乎我?”他问。
苏赢仿佛雕像般的凝固在那里,她绞尽脑汁的解释着,“我举荐你,可不曾想让你遭受这样待遇,韩筠,那日我并未唤你入府,必定是这其中有了什么误会……”
可是事到如今,是谁假借她的名,把韩筠带入了陷阱之中,再说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可是她苏赢却不得不说,“韩筠,可我所做的决定,认识你我并不后悔。”
韩筠伸出手,拂去了她长睫上的泪珠,他的动作温柔,似乎是在呵护一件稀世之宝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垂下眼眸,
……“我也不后悔。”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还是韩筠
☆、过往
苏赢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那白皙纤细的手猛然攥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想要收回去的手腕。
“这……这是什么?”她声音颤抖,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韩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在盯着看的,是他的手腕,亦或是他手腕上那条扭曲丑陋的伤痕。
他垂下眼眸,用另外一只手拢了拢衣袖,遮住了那道伤痕,“没什么……”他语气轻描淡写,“是我不小心撞到的,已经有段时日了,并不疼,你别担心。”
“撞到的?”她浑身颤抖着,冷笑一声,这种说法她完全不信。因为这样的伤痕,她很熟悉,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被软鞭抽过,留下的伤痕。
……
是谁会这样对他?谁又敢这样对他?答案还用想吗?苏赢觉得她的神经仿佛被一片薄薄的刀刃在缓慢的凌迟一样,她没说话,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把他的衣袖向上推了一些。
衣袖遮着的地方,是一条新的伤痕。颜色比之前那一条要浅一些,看样子是不久前才新添的。
她不信,继续向上……
“韩筠……”她再也忍不住,手指抚过他的胳膊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心也晃荡的沉下去,“何至于此!”她低声吼着,带着隐忍的哭音。她并不知道她被眼前这个青年暗恋着,也不知道她被这人思念着……但是若是没有她……若是没有她的自作主张的举荐,韩筠,他前程大好,就算是尚处困境又如何?总比现在这样受人冷眼打骂强。
想到这里苏赢开始无比的痛恨和厌恶起来自己,她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在他面前也毫无顾忌的宣泄了出来,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到了他的胳膊上,他的伤痕上。
韩筠有些手足无措,他被她扯着衣袖,也怔怔的,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可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哭的这么厉害,犹豫了一下,他眉心隐忍地蹙起,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看到她的食指上依旧戴着他之前给她的那枚戒指,也就是这一瞬间,他觉得心里洋溢着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别哭……”他说,“我已经不疼了。”
……
苏赢哭的意识朦胧,却不肯松开他的胳膊。这时候阴沉了一下午的天气终于开始展露它原本的意图。冰凉的雨水夹着着小小的雪花,淅淅沥沥的落在脸上,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苏赢心中那份罪恶感灭顶般膨胀到了极致,接踵而至的则是出奇的镇定。
她抹了抹眼泪,眼角红肿着,松开了他的手。
她似乎听到了远处崔珵在呼唤她,下雨了,夹着雪。他会很担心,苏赢似乎听到了他大步的向她走来,脚步稳重而又坚定。
她后退一步,捏紧了拳头,无比虔诚的说道:“韩筠,有些话我不能说,可是你记着,你会好好的,你会一步一步,成为人上人,你会比谁都好。”
双方的距离拉开了,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也一下子冷了许多。他觉得很冷,却又从未如此茫然过。
他强迫自己冷静,可四周袭来的只有风声和雨声。
……那个他魂牵梦绕的人早已经离开了。
她走之前说了什么?他会比谁都要好?怎么会,怎么可能。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一股咸味的水滴掉到了嘴唇上。
他不可置信,伸出手摸了摸,可眼泪却沿着沿着脸颊淌进嘴里,咸涩一片。
“别走……”他低着头,于巨大的空旷中站了不知道多久。周围似乎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以后他就是一个人了,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能尝到彻骨的孤独。
……
他浑身湿漉漉的,有气无力,像是发着烧,头晕沉沉的。要不是府中的管家寻来,他怕是都忘记了,接下来等着他的,还有一个洞房花烛夜。
人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可是这洞房花烛,对他而言就是个恶意满满的笑话。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进了屋。
屋内红烛高烧,床畔坐着一个盖着喜帕的少女,这是他的妻子。苏景。
韩筠没说话,他不善饮酒,晚宴时也只喝了一小杯。饭菜并没有多吃,可他也不觉饿。兀自坐到了床旁边的椅子上后,就听到苏景自己掀开了喜帕。
她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等久了,不由后怕起来,万一韩筠洞房夜晚归的消息传出去,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其他人。
“我去送了客人。”他回答道。
苏景目光上上下下怀疑的扫了他一眼,她声音有些急切,“韩筠,你可是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
韩筠摇摇头,他整个身体陷入了椅中,头垂了下去,似乎疲累不堪。
苏景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腕上。
……她笑声尖利,嘲弄似的看着眼前这个疲乏而又一事无成的男人,说道:“韩筠,我猜猜,你把伤口给苏赢看了?”
韩筠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挪开视线,“没有。”他淡漠的说完,就打算起身离开。
苏景厉声呵住他,“韩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让她心疼你,可怜你,对不对?”
看着他的背影,她尤觉话不够狠,“真可悲啊,韩筠,我之前只觉得我是最可悲的人,没想到遇到你这样一个废物。”
韩筠没回头,他沉声道:“若你愿意和离……”
没等他说完,苏景毫不犹豫的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威胁的刻薄,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道:“别想,韩筠,你和苏赢,谁都别想。”
“我和你要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她声音中带着彻骨的寒意。
“一辈子有多长啊,相公。我们还要举案齐眉,儿孙满堂呢。”
“疯子……”他留下一句话,然后推门而出。屋外的小雨已经听了,北风裹着细雪飘到了屋中,红烛的火光有了一丝摇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
红烛摇曳,只留下了苏景一个人颓然的身影。
**
苏赢不敢回头,逃也似的离开了韩筠,她知道有一个人在等她。就算是下雨了,他也肯定在。
果然,细细的雨帘中,在一片阴影之下,一个颀长身影执着一柄伞,正在原地,等着她。
崔珵等的有些急,他恨极了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雨夹雪,让他总是想起前世中的那些情形。他害怕她离开,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离开。这天气太糟糕了,恍惚间他觉得似乎回到了前世,他腿疼的厉害,稀里糊涂的,就把她娶进了门。
他这边正在胡乱的想着,却远远地看到有一个身影冲着他走来。
苏赢走到他面前,他撑着伞,微微蹙眉,“都淋湿了,要着凉的,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他什么都没有问,但是还是嘟嘟囔囔的语气还是泄露了他的担忧和焦虑。
苏赢伸出手,揪扯住他的衣领,将头埋进他的胸口。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但是打心底还是觉得甜蜜。
苏赢一声不吭,而是反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身,也不走,也不回,两个人就在一片小雨雪中,撑着伞傻傻的站着。
“崔珵,快点把我娶走吧。等我们成亲后,就离开京城好不好。”她声音闷闷的,额头蹭着他的胸口。
“你不愿待在京城?”他觉得现在这样子撒娇打滚的小姑娘分外可爱,就想逗弄她一下,“愿意和我远走高飞?舍弃这些锦衣玉食?”
“我愿意!”她依旧抱着他,抬头找寻着他的视线,“你愿意吗?”
崔珵看着怀中的少女,她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没了平日的娇蛮,却多了一股柔和的气质,绻缱的伏在他的胸前,她唇畔含了笑意,犹如冬日最后一抹斜阳,一点点的染暖了他的身体,而他的心竟然也不可思议的变得柔软起来。
“我们到时候去巴陵好不好,那里有一株老的梅树,长得古怪丑陋,我带你去看。”
……
崔珵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梅……梅树?”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如何知道的……”
苏赢低头不再看他,而是专心致志的抱着他得腰身,晃晃悠悠的说道:“巴陵名山,有一棵特别老的梅树。我在很久前就去看过,大概是没到京城前,只有祖母和我二人去了。”
“梅树的主人叫做介生。那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牙齿都没剩下几颗了,可是却狡诈的很,梅树结的梅果涩极了,可他还是骗我,说是很甜,还骗我说倘若吃了便可如愿。”她说着脸上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那时小,却信了他,缠着祖母花了大价钱,买了一颗梅果……”
他仿佛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全身动弹不得,血液亦凝固在周身,他顿顿的问道:“好吃吗?”
苏赢笑了,因为刚刚哭过,她话说带着明显的鼻音,“难吃死了,我吃了一口,都吐掉了。”
……
崔珵看着眼前的人,他僵立了片刻后,抬起手臂,手指轻轻掠过她的面庞,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脸蛋,她的唇畔。察觉到她的身体因为这样的触碰而渐渐地松弛下来。他觉得刚刚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赢赢,原来你早就去过了。”他指腹有着微糙的薄茧,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