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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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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为何?”袁丘道。
  “要娶妻,总得是个女子吧?”孔怀虚笑道。
  “啊?”袁丘愣了一回,忽朗声大笑起来,道:“原来如此。”
  桀风正坐于清漪对面。
  此时,她已全非当日自己初见她时的那般忧愁模样,虽不曾如袁丘般开怀大笑,然而其喜悦、平静、柔情之意,举手投足,无不洋溢其间。
  而她此时眼中所望,亦不过一人罢了。
  此时满场欢宾、满城欣悦,却似乎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红萝就坐于他左侧,见他一声不语,只默然饮着杯中之酒,心中自明。
  然此结乃他自己亲手所结,若他自己看不明,终难脱出。
  宾客散去,夜暗如酒。
  迟凛终于脱身,来至宁葭等候之所。
  推开房门,红烛之下,她一身红衣,还如从前一般身形。
  迟凛走至床前,挨着宁葭坐下,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过,哑声道:“宁葭……”
  “嗯。”宁葭轻声应道。
  迟凛抱了一回方松开她,掀起大红盖头的一角,缓缓揭了开来,望着她的脸,有些发呆。
  宁葭低着头,咬了咬下唇,轻声道:“让你失望了吧。”
  迟凛摇了摇头。
  “其实,今天清漪姑娘她、给了我一瓶华颜露,道可使我容颜复旧,可是我、没有拿……”宁葭道。
  “红萝都告诉我了。”迟凛轻握她一手道。
  “你、不开心了吗?”宁葭顿道。
  “不,”迟凛道,向她展开一抹微笑,“我今天、还想看看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宁葭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迟凛道。
  说着便凑近宁葭,吻上了她温润的双唇。
  ……
  夜幕深沉,红烛熄去。
  明月之下,一袭红衣如血。
  红萝独自坐在高高的屋顶,望着明月下仍暗黑如许的夜空。
  “人家洞房花烛,你坐在外面偷听,这不太好吧?”桀风几个起落过后,落在她身侧笑道。
  “这你可管不着。”红萝道。
  桀风将壶中酒喝了一口,在她一旁坐下,道:“礼都已经成了,他们不会来了。”
  红萝侧头望他,微微点了点。
  “看来这琉轻珠确有神力,不知那位仙人如今身在何方。” 桀风抬头望着高悬的明月道。 
  红萝亦望了望夜空,忽转头抢过他手中酒壶,亦灌了一口,敞颜笑道:“好酒!”
  宁葭亲事了结,清漪等自回青罗峰不提。
  袁丘亦自别去。
  幽绝独自骑了马,向隐州回转。
  行至隐州城外十里处,见一人抱着腿坐在树下呻/吟不已,不免下马相询。
  原是那人所乘之马突然惊起,将他摔落在地,狂奔而去。
  他跌坏了腿,行路尚不能,那马更是无处追寻。
  幽绝了得此情,道:“你且莫急,我随身带了些外伤之药,与你撒上便好。”
  “那真是多谢了。”那人忙道。
  幽绝果取出一个小瓶来,将瓶中粉末洒在那人伤口之上。
  暗暗运起麒麟之力,微微青光泛起,粉末之下,那伤口已渐渐凝了血。
  此人忽道:“公子这是什么药,这般灵验?竟一点儿也不疼了!”
  又起身走得两步,喜不自胜,道:“果然一点儿也不疼了。”
  “那便好,早些回去吧。”幽绝只道,转身再回自己马上,作别而去。
  那人兀自惊奇不已,道:“真是神了。”
  宁葭与迟凛成亲后,两人仍回原来的小院中与红萝、桃叶等同住。
  得闲时亦常与红萝两人同坐,说讲些浣月之事、或是家常闲话。
  宁葭常有时会失神地望着红萝。
  “宁葭,你怎么了?”红萝道。
  “没、没什么。”宁葭只道。
  有时候,红萝自在一旁看天天、六顺他们写字、演武,宁葭却在一旁呆望着她。
  红萝口中不言,心中自明。
  这日,红萝向宁葭与迟凛二人道:“如今我在此亦无事可忙,正好去人间四处游玩一番,寻些灵兽、奇禽什么的,你们不必挂念我。”
  说罢,也不顾宁葭、迟凛劝说、挽留,自乘了小桀子,离了净月城。
  偶尔回转看望迟凛与宁葭,不几日仍自辞去。
  这一年秋,西风渐深,青黄交接。
  终日静谧的驰天庄来了两位访客。
  梧桐悉索的窗下,幽绝合上经卷,道:“该是他们了。”
  立起身来,缓步踱出房门,向外走去。
  方至门口,已见两人跨门而入。
  “他们都已来过,又走了,我想着,你们也该来了。”幽绝向两人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第264章 弦月西楼

  ☆、终章 踏千山佛莲如幻(大结局)

  “朝中有些事务,是以晚了些。”宁葭向他笑道。
  “榆儿还好吗?”迟凛道。
  “嗯。”幽绝轻应道。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引着宁葭与迟凛穿过前苑、弯过长廊,来至一处梧桐悉索的房前。
  幽绝打开暗门,领着他们走下荷花千姿的阶梯,来至冰室之内。
  这里并放着两副冰棺。
  一副中是一位玉颜清丽的女子。
  另一副正是驰天帝。
  “榆儿不在这里吗?”宁葭并未望见榆儿。
  “在。”幽绝道。
  说着便引着二人转过一道冰墙。
  在墙的另一面,摆放着另一副小小的冰棺。
  一只雪白的狐狸静卧其中,眉目安详,恬然而眠。
  “榆儿,我们来看你了。”宁葭扶着冰棺,黯然道。
  然而,冰棺中的榆儿却一动不动,毫无回应。
  三人伤心一回,回至冰墙之外。
  宁葭在驰天帝冰棺外亦祭拜一回,拜罢,望着棺内驰天帝尚如生的容颜,叹道:“皇伯父一生,只因一念之差,不但祸及天下,也害了自己至亲至重之人……”
  回身望着幽绝,摇头叹道:“也害了你。”
  “不。”幽绝摇了摇头轻声道。
  走至驰天帝棺前,伸出一手轻抚棺身,缓缓道:“这一切,或许都只是我自己的错。”
  “你的错?”宁葭、迟凛奇道。
  “我确是生而不同于人,人们皆害怕我、恐惧我、远离我,其实不过是害怕被伤害,若我能坚强一些、宽容一些,就不会造下祸事,亦不会、种下祸根……”
  言至此处,幽绝顿了一回,方又接着道:“纵然我已错了一次,若我能多一些勇气,直面自己所犯之罪、而不是只一味怯懦地逃跑、甚至于、拒绝别人的善意,或许、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了吧,如果……”
  幽绝回身望着那面冰墙,缓声接着道:“如果、我能在遇见榆儿之前,多勇敢一些、多坦荡一些,那么对师父的依赖与眷恋就会少一些,就能早一些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就不会铸下穷此一生也无法弥补的大错,榆儿她也不会……”
  “幽绝,世上并无太多如果,”宁葭柔声道,“榆儿她能为你解去封印,就表明她已经不再怨你、恨你,对你只有一片赤诚。”
  “是啊,不管你的过往是对还是错,榆儿她都相信、你是值得她生死与付的人。”迟凛道,“别再责怪自己了,麒麟既然选择了你,这也许并非偶然,望你能善用麒麟之力,造福苍生。”
  幽绝向二人微微点头,道:“多谢。”
  又道:“红萝她常回来看望你们吗?”
  “嗯,”宁葭道,“有时两三月才来一次。”
  “不知无相境中那位仙人如今在何处,”迟凛道,“你多在人间探寻,还烦你多多留心。”
  “我自会得,若有消息,必会知会。”幽绝道。
  “那位仙人仙踪难寻,若别有奇遇,能得知解去封念咒之法,无论如何,宁葭必要成之。”宁葭道。
  “你之心意,红萝她早已明白。”幽绝道。
  桀风常在外四处寻访灵兽,偶尔亦会回青罗峰来。
  这日,桀风来至流霜林,寻到柳默与清漪,将那本羊皮册子仍交还与柳默,道:“这册中所有之阵法我已研过,今日起便将此中阵法之术皆说与你们知晓。”
  果然便将阵中所记一一解与二人知晓。
  月余之后,已皆授完。
  清漪自往雪爷爷雪松行去,帮他研药去了。
  桀风望她转下山崖,默然一回,向柳默道:“你好生研习,精习这册中之阵,可保你二人平安。” 
  “多谢。”柳默道。
  “以后,我不在明溪了,你们、自己保重。”桀风道。
  “你要走?”柳默惊道,“去哪儿?”
  “谁知道?也许随意看哪里合意的,就住下了。”桀风道。
  说罢,唤出赤雪,跃身而上。
  “你不辞她一辞吗?”柳默道。
  “罢了,你替我说了就是。”桀风道。
  赤雪乘风而上,霎时便只见一点白痕消失在丛云之间。
  莲峰山。
  桀风绕了几处,终是回到了这里。
  闲来无事,领着奇虎在山间闲走一回。
  行至山腰林深之处,闻得一阵风起沙落之声。
  桀风跃至树梢,探看一回。
  只见一人红衫如血,正与一只稚羽兽斗在一处。
  桀风前行一段,落下树梢,靠着树干悠闲笑道:“就你这两下子,连只稚羽兽都捕不着,可别说你的捕猎之术是我教的。”
  红萝闻声,忙回头看时,那只稚羽兽连忙拖着翅膀就跑了。
  “你怎么在这儿?”红萝望着眼前这个忽然出现,脸却熟到不行的人,奇道。
  “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桀风道。
  “你家?你的家不是在明溪吗?”红萝道。
  “这你可管不着。”桀风道。
  “我还不乐意管呢。”红萝道,随手扔出一个山果砸向桀风。
  桀风接在手里,见这果子尚是青碧之色,便摇头道:“这样的果子根本就没熟,真不知道你在人间这些年是怎么混过来的。”
  “没熟吗?我看长得不错啊。”红萝咬了一口,立时便觉苦涩满口,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道:“味道、不错。”
  七情谷。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悠扬的箫音。
  “难得,你竟还能来看看我。”无情向树荫中转出之人道。
  来人一袭银灰素衫,半面青色面具。
  正是幽绝。
  “封印已解,怎么还戴着这面具?”无情道。
  “揭下这面具的人,已经不在了……”幽绝道。
  无情默然望他一回,稍时道:“可喝一盅吗?”
  “嗯。”幽绝只点了点头。
  “无情哥哥,有客人吗?”篱外忽跑进来一个杏黄身影,正是小弥。
  小弥见了幽绝,拍手笑道:“幽绝哥哥,原来是你!”
  “小弥!你又跑哪儿去了?”燕楚自屋内出来大声道,“叫你这丫头烧点儿水,怎么水都干了,人却没了?”
  “啊!我给忘了!”小弥大惊,连忙跑进屋内,一边跑一边道:“锅呢?锅没烧坏吧?”
  “等你来?等你来早就烧坏了,还好有我,英明神武,先把锅端了下来。”燕楚道。
  “燕大哥真是神力无比,真是太厉害了!”小弥道。
  他们两个吵吵嚷嚷地进了屋。
  “小弥她、住这里?”幽绝望着无情道。
  “这个、暂时、好像是这样吧。”无情将旧箫在手中轻敲了两下,无奈笑道。
  “看来,这七情谷快要名副其实了。”幽绝向他笑道。
  “你还要喝酒吗?”无情道。
  “自然。”幽绝道。
  无情便转至屋中去取酒。
  “无情哥哥,我来帮你吧。”小弥连忙上前道。
  “你别把我的酒坛子打了就好。”无情道。
  小弥望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道:“这、次、一、定、不、会、了!”
  “那、你去取吧。”无情道,仍回至院中与幽绝同坐。
  不一会儿,小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酒坛子出来,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小心,而且,非常慢。
  无情望了她一回,她才走了几步。
  无情摇摇头,上前将小弥手中捧着的酒坛子一把拎了过来,道:“你去看看有什么下酒菜没有吧。”
  小弥突然被他抢了酒坛子,正保持着捧坛子的模样发愣,忽听到他这句话,连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说罢,便转身跑进屋内去了。
  幽绝与无情一人一盅,相对而饮。
  “麒麟之力如何?还顺利吗?”无情道。
  “嗯。”幽绝道,“从前错得太过,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
  “救人总比杀人难得多。”无情道,“不过,也别太为难自己,时日还长着呢。”
  幽绝向他点头微笑,举起酒杯,饮下一盅。
  “她呢?”无情道,“可有什么线索吗?”
  闻他此问,幽绝神色黯然,道:“茫茫人间,不知她究竟落在何处,又是否回了这人间来。”
  “一切已成过往,又何必去寻?”无情道,“她既然要永世忘了你,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是啊,人有时候,总是会和自己过不去。”幽绝笑道。
  “罢了,干!”无情举起酒杯道。
  “干!”幽绝亦举起酒杯道。
  一声脆响,回荡在满山青翠之中。
  不知过了多少年。
  夏日蝉噪,熏风如醉。
  一匹棕色的马在山道间缓缓而行。
  马上之人一袭灰色素衫,半面青色面具。
  面具旁清瘦的半脸透着琉璃般的颜色,比春日中最醉人的花朵还鲜嫩些。
  只是,这琉璃之上,似乎蒙了些尘埃,显得有些许晦暗。
  他松着缰绳,任马独行,自己却只顾摩挲呆望着手中一枚褪了色海螺,隐约还能看出它原是金黄的纹络。
  耳边传来微微流水之声,他也走得有些疲乏了,便下了马来,牵着马走向林木之中,向流水声传来之处缓缓走去。
  山间树荫重重,风中满是草木清幽的气息。
  他牵着马穿过密密的林木,远远便望见一处池塘缓缓现了出来。
  一湾小溪自山上汨汨而下,融入池塘之中。
  来至池边,只见池塘中莲叶田田,重重洁白的莲花开满在碧绿的池水之上。
  幽绝见了眼前之景,倒有些恍然。
  这番景致,好似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曾经望过……
  不觉呆望着满池莲花,忘了身之所在。
  “你也喜欢莲花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幽绝恍然侧过头,望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右手捧着一朵洁白、绽放的莲花,左手拉着自己的衣角。
  “你也喜欢莲花吗?”小女孩儿见他转过头来,又脆声问道。
  幽绝望着眼前这个纤小的身影,只觉整个天地忽然都消失不见,只望见了她依稀熟悉的容颜,还有她额间隐约可见的千叶莲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265章 弦月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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