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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将琴取出,置于膝上,信手弹来。
琴音绵绵不断、缠绵缱绻,就这么自他指尖汨汨流出。
铮铮淙淙的琴音流入夜色之中,将这夜色亦染上了几分温柔。
伴随着夜露的清凉,似乎又一丝一缕地沁入了肌肤之中,滴落在心底某一处。
小弥望着无情,他回以她一个无比温柔的微笑。
有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小弥的心脏,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幽绝。
榆儿的心思被这琴音扯了回来,只觉心中柔情绵绵,暖如初春。
抬起眼来,忽然迎上了一个陌生的目光。
幽绝正望着她,这目光似乎不似平常的他。
倒有些像雾海村中的他……
小弥望着幽绝,察觉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自己一直渴望、却从未见过的神情。
而此时,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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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得还好吗?”无情的声音响起。
“好……”小弥呆望着幽绝迟迟言道。
“不错。”榆儿向无情笑道。
幽绝望着面前的时明时暗的火光,并无回话,又恢复了平常的冰冷模样。
“不早了,都早些歇下吧。”无情微笑道。
“好。”榆儿赞同道。
拉了小弥,挨着睡了。
幽绝则坐于火堆边闭眼休息。
无情自横卧一侧。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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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都由幽绝驾车,他内伤复原的速度似乎也快了起来,已恢复了有七八成了。
而榆儿无论要去哪里,做什么,他都会跟在一旁。
夜间亦不躺下,皆是坐着闭眼休息。
“我出恭你也跟着吗?”榆儿不满地道。
幽绝便立于树丛的另一侧,隔着树丛看着她。
“你看着我我要怎么办呢?”榆儿苦着脸道。
幽绝便侧过身去,余光扫着她。
榆儿匆匆了事,也不理他,自己往回走。
幽绝立刻跟了上来。
“喂!”榆儿回身瞪着他道,“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幽绝却不答言,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往前走去。
榆儿挣扎一回,哪里挣得开。
“你放手,不然等我恢复了法力,第一个先拿你开刀!”榆儿怒道。
幽绝便松开了手。
跑是跑不了了,榆儿只好再回到马车上。
无情在车内望着榆儿微微笑着。
“你笑什么?”榆儿坐在小弥身侧瞪着无情道。
“你们夫妻感情真不错。”无情笑道。
“什么?”榆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哪里不错了?
哪里看出来像夫妻了?
小弥在旁脸色却变了变。
“你的眼力也太差了吧?”榆儿向无情道,“跟他做夫妻,我宁愿现在就死一百遍!”
无情却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去看车外飞驰的绿荫。
☆、暗夜巧诈谋出逃
第一次逃走未遂,此后恐怕是很难了。
幽绝他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他真的相信我还可以恢复法力?
若说他要想办法恢复我的法力,西行的路线却并未改变,仍是去往重雀城。
我到底还能不能恢复法力呢?
那日为了安抚幽绝确是那么说了,可是,究竟该往何处去寻恢复法力的法子,却毫无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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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绝想做的事,其实很简单。
等。
等一封回信。
他早已修了书信传回净月城,让玉溯寻找化解封妖掌的办法。
在这之前,他绝不会让她逃掉。
但是,那之后呢?
这封回信究竟会是怎样的答案?
他又该怎么做?
这其中无非是两个结果。
一个是有。
那么无论多难,他也要做到!
还有一个就是——没有……
……
不!
一定有!
幽绝不允许自己去想那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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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总是让人焦急的。
更何况是关乎于他切切关心的那个人的生与死。
这等待与那七天七夜的心情,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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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雀城方向传来消息。
乔凌宇大军初至,首战告捷,一举攻下了白炙城。
明丹原只有西凉城之外的游牧草原。
二十五年前,浣月良将受旨身死,明丹乘机拿下西凉城,并乘胜连攻,一并夺得八座城池。
其名为:西凉、番升、足濂、除舆、奉池、白炙、齐悦、越策。
在重雀城受阻,多年征战不休。
终于在五年前,被蒙匡大败,折兵惨重,失去齐悦、越策两座城池,不得已只得向浣月求和,年年进贡。
如今这白炙为攻克明丹第一城。
不想乔凌宇竟如此神速,这么快便夺下了白炙城。
看来此人确是有些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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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路西行。
无情几乎每晚都会弹上一曲。
曲目不尽相同,有时欢欣、有时伤悲、时如春风撩人、时如秋思成灰……
繁复起伏之中,总有一种缠绵不尽之意。
每次琴音流淌时,榆儿总觉幽绝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同,常常望着自己发呆。
白日马车之中,榆儿忽然坐至无情身侧,悄声问道:“会弹催眠的吗?”
“不会。”无情侧头望着她微笑道。
榆儿失望地坐回小弥一侧,摸了摸袖中的睡神散,暗暗可惜。
清漪姐姐说过,这睡神散便是让人睡上七天七夜也没问题,再重一点,那个人就可以永远不用醒过来了。
这日无情方打开琴盒,幽绝却忽然道:“你难道不会弹别的吗?”
“每日曲目皆不同。”无情望着他笑道。
“不许再弹!”幽绝冷声道,“不然,杀了你!”
“幽绝哥哥,怎么了?”小弥望着幽绝,怯声道。
榆儿在一旁冷眼望着幽绝、无情二人。
“你到底是谁?”幽绝并未回答小弥,却盯着无情道。
“无情。”无情只道。
忽然一道白光切向无情手中遗引。
“啊!”小弥惊道。
琴盖立即合上,无情抱着琴盒闪避开来。
幽绝一双凌厉的冷眼直盯着他。
此人琴音一起,自己眼前总是看见一些让自己烦乱、沉迷的莫名其妙的影子、声音,这些影子和声音都只有一个人……
他的琴音太诡异,此人定不简单!
“若让我查出来,哼!”幽绝冷哼道。
“琴音不过是些曲调,情根却在听琴的人。”无情笑道,“遗引何错之有?”
幽绝的脸色变了变,收了猿杖,坐回火堆旁边。
小弥立于火堆对面,瑟瑟地望着幽绝。
榆儿则在小弥身侧,望了望抱着琴盒面带微笑的无情,又望了望火堆边面带愠怒的幽绝。
这个无情,绝不简单。
这一点,她倒赞同幽绝。
他究竟为何而来?
究竟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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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幽绝仍坐在火堆边。
榆儿偷偷睁眼看他,捏了捏手中的睡神散,悄悄爬起身来,蹑着脚走近他。
双脚踏在草叶、枯枝之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可恶!”榆儿暗骂道,没了法力,这身体真是又蠢又笨!
幽绝并没有任何动静。
榆儿继续悄悄向他靠近。
幽绝仍是一动不动。
但是,这笨重的身体……
于是榆儿干脆直接稳稳地踏在地上,走到幽绝身边,坐了下来。
将握着睡神散的左手靠近火堆。
幽绝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榆儿坐了一回,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呢。”
“什么事?”幽绝闭着眼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要去出恭,你要跟着我吗?”榆儿道。
幽绝睁眼站了起来,望着她。
榆儿向他展颜一笑,转身往林中走去。
幽绝便跟在她身后。
走得几步,榆儿踉跄了一下,忙站稳了身子,叹道:“这里的路真不好走。”
幽绝未发一言,仍跟在她身后。
“好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榆儿在一处灌木前回头向他道。
幽绝便立于原地不动。
榆儿转至灌木后。
“哎哟!”榆儿忽然叫道,“痛死我了!”
幽绝忙转过灌木,见榆儿半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右脚哼哼不止。
幽绝便立在一旁等她自己起来。
榆儿试着站了两次,方起得一点,便又蹲了下去,捂着右脚连连叫道:“疼死了,疼死了!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幽绝只好走上前去。
榆儿坐于地上,将右脚伸出。
幽绝抬起她的右脚,借着月光查看伤势。
榆儿握了握紧手中的睡神散,这个温度应该没问题。
于是她悄悄打开了睡神散的瓶盖,屏住了呼吸。
银色的月光下白色的轻烟几乎看不见。
榆儿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望着正低头察看她伤势的幽绝。
幽绝却忽然抓住了榆儿握着睡神散的左手,利落地抢下了她手中的小瓶,盖了起来。
“喂,还给我!”榆儿跳起来道。
“你的脚这么快就好了吗?”幽绝冷笑道。
“我、我疼过去了就好了。”榆儿道。
幽绝看了看手中的青色小瓷瓶,冷眼望着她道:“别想耍花样。”
“这、不过是女孩子的熏香,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快还给我!”榆儿撇嘴道。
幽绝忽然一手揽过她来,弹掉了瓶盖,将瓶口凑在她鼻下。
榆儿立刻屏住呼吸。
“怎么?不是熏香吗?”幽绝冷声道,一手将她推了开去。
榆儿撞到灌木丛上,连忙立稳脚跟,怒瞪着他。
幽绝拾起瓶盖,仍将睡神散盖好,收入袖中。
榆儿暗骂了他一千遍,甩手往歇息处走去。
幽绝便也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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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儿走到火堆处,仍在熟睡的小弥身侧躺下。
无情背对着她们,似乎睡得甚是香甜。
幽绝却没有立即出现。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出现在火堆边。
跳动的火焰映着他的脸,泛着掺杂着绝望的狂怒之色。
榆儿心中大惊,一动不动地躺着。
幽绝却向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地上的枯枝在他脚下折断,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走至榆儿近处,突然伸出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硬生生悬空拎了起来。
榆儿被他勒得气息难畅,两手抓住他的手死命往外掰,哪里掰得动半分。
脚下不断地踢他,却只是踢不到。
幽绝浑身迸发出浓烈的杀意,眼中怒焰胜火。
小弥睡梦中立刻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待睁眼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幽绝、哥哥,快、快放手!”小弥哭着喊道。
无情已翻身立起,双眼紧望着幽绝。
“幽绝,有话好说。”无情道。
“你、你杀我,也、也要给我个理、理由吧……”榆儿勉强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若不是你,”幽绝的声音中愤怒与沉痛夹杂,“神龟早就死在我杖下!”
闻得他翻起这个旧账,榆儿知道大事不妙!
“神龟还、还在,你、一定能、拿到的……”榆儿断断续续地道,双手徒劳地抓住他扼住自己脖子的手,脚下已放弃挣扎。
先想办法稳住他再说!
“朱厌之力正被神龟所克,我永远也不可能拿到神龟之心了!”幽绝痛声道,“这都是你!”
他心中剧痛,手下更是加大了力度。
“完了,真要死在他手里了……”榆儿已说不出一句话,觉得自己已到了极限。
“幽绝哥哥,榆儿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小弥瑟瑟说道,泪如泉涌。
她却不敢靠近他。
亦未曾想起要将鹿角刺向他。
两道劲风急速而来,直指幽绝扼住榆儿的右手。
其力深厚,幽绝忙撤了手。
榆儿跌倒在地上,已晕厥过去。
无情手捧琴盒向幽绝道:“世上之事皆可谋,莫徒造杀孽。”
幽绝却一言不发,取出猿杖便向无情扫出一道蓬勃的红光。
无情连忙闪身避开。
“你若多事,就先杀你!”幽绝恨声道。
“榆儿姐姐,快醒醒。”小弥一边哭一边推榆儿。
榆儿终于睁开眼来,摸了摸疼痛不已的脖子,看见幽绝又向自己走来。
☆、分手歧路生死一线
难道真要死在他手里吗?
榆儿苦笑。
忽瞥见无情已摆了琴,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来。
“幽绝,”榆儿抓住小弥的胳膊勉强站了起来,向幽绝道,“你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幽绝却一言不发,又举起了猿杖。
方才已接到玉溯回信,信中道:“封妖掌无解。”
多日的等待与忍耐,终于在这一刻全然崩溃。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唯一一次的机会,就葬送在她手里!
他要她偿命!
“你别冲动!”榆儿忙又道,“你若今日错杀了我,他日找到了封妖掌的解法,岂不更要后悔绝望?”
幽绝的脚步停了下来。
汨汨的琴音已隔着烈烈的火堆传了过来。
其声如柳絮轻柔、如檀音宁静。
榆儿见自己的话似乎奏了效,应是自己所料不差。
“与其杀了我一时痛快,日后后悔,不如再想想办法。”榆儿接着道,“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妖法亦是如此,又怎么会有无解的妖法呢?”
她所言自然是有理。
然而,尊主手下拥有一个严密、遍布各处的情报组织。
这个组织以玉溯为首,勿横、奚忍为辅。
几乎每一件稍有影响的事,都不可能遗漏。
玉溯道无解,幽绝便知此生无望再捕神龟,立刻痛心狂怒。
此时听榆儿此言,似乎又有了一线希望。
并非榆儿此言多么有理,只不过是垂死的人,即便明知是虚幻,也要紧抱住不放。
琴音汨汨不断,连绵不绝地传来。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办法的,”榆儿见幽绝神色已缓和了些,又接着道,“就算真的找不到,我也跑不了啊,到时候你再杀我,我一定伸脖子随你。”
“是啊,幽绝哥哥,”小弥在旁亦忙使劲点头道,“小弥也会帮你的。”
她脸上还挂着数滴泪珠。
铮淙的琴音忽多了些春日的和暖,这暖意穿过跃动的火焰,携着火焰的温度,融融而来。
幽绝直望着榆儿,良久不曾言语。
琴音渐渐淡去,消失在不知何处的夜色中。
幽绝转身走至稍远的一棵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榆儿暗暗舒了一口气,才察觉手心中已全是汗。
小弥忽然跌坐在地上,呆望着远处的幽绝。
无情将遗引收入琴盒之中,静坐一旁。
一轮明月于丛丛的树梢上洒下满天清辉。
方才尚熊熊跳跃的火焰似乎亦怯于这般清冷,渐渐小了,终于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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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儿、小弥、无情坐于原处,幽绝远靠于树下,一个长长的无眠之夜终于过去。
当晨光再次透过黑幕,将天空一点点染亮,四人都没有动。
幽绝忽然站起身,向榆儿处走来。
榆儿与小弥也立刻站起来紧张地望着他。
“你们走吧。”幽绝在两尺远处停下,望着榆儿道。
“什、什么?”榆儿陡然听见这句话,觉得自己好像听不太懂。
“上次你未曾杀我,这次算我还你的。”幽绝道,“不过,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
说罢这句,幽绝自转身向西疾行而去。
封妖掌无解。
玉溯的话怎会有错?
幽绝经过一夜的痛心与爆发,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打下明丹、再打下迟越、仙楼、尤龙、南进……
所有的!
这是师父毕生的宏愿,要在他有生之年为他实现。
即使他只能拥有一瞬,那就让他拥有一瞬。
无论他投生何处,幽绝一定还会让他重新拥有……
幽绝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浓密的绿荫之中。
榆儿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终于、自由了?
“小弥,快掐掐我,这不是真的吧?”榆儿转向小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