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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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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头有什么一闪而过,立即回应:“夜间。”
  “接连两日都醒了?”
  “第二晚醒的比第一晚要迟。”
  她没有再问,抬步往殿外走。我凝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想为什么她不觉得奇怪?显然她并不知道是我批注了那些奏折,以为是阿平下的指示,按理若她对阿平下了毒肯定会知道其毒性,不是应该对此表示怀疑吗?
  随走在后我一直都在想这个事,她在出了殿门面对着方孝孺一干朝臣时说的话我没有去细听,大致就是皇上病重难起,皇后有意隐瞒、居心叵测之类的,她要重掌后宫暂代皇上治理朝政,说我已将金印交于了她。对这些我已然不关心了,脑中盘转刚才那异状许久,最终得出的结论只可能是——吕妃认为对阿平下的毒不至于令他长时间昏迷不醒,而刚才老太医在禀报时其实也隐去了一些细节,所以她打的算盘应该是要让阿平昏昏沉沉醒来时做些事。
  在吕妃话落时,那驸马就立即附和,并高声怒斥我这个妖后胆大妄为,竟敢隐瞒皇上病情。极力赞同由太后先暂理朝政与后宫事宜,但见方孝孺等人面露不快,却也没有提出异议。
  因为在他们看来,事有轻重缓急,目前最紧要的是将我这个一手遮天的“妖后”拿下,至于太后提出的暂代朝政之事后面可以再弹劾。
  吕妃做了个令我诧异的决定,她没有把我打入天牢,也没有将我放逐进冷宫,而是命侍卫将我押进她原来的宫殿。这边笑笑与云姑,还有小同等人则也被关押起来,元儿由刘清抱走,木叔与锦衣卫是唯一没受罚的。
  不过我没有看见燕七,打从太后进门起燕七就不见了。
  不会去怀疑他跑了或是什么吕妃的内奸之类的,在寝宫的任何一个都可能会干这些事唯独他不会。他绝不可能独自偷生了逃跑,但是他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被押进吕妃的宫殿后我就被关在了一间暗室里,原本的心绪澎湃到这时不说平复吧,也没当时那般激动了。我最大的错不是进了这座皇宫,而是看不透人性。
  以前看宫斗剧有些经典台词说皇宫是最多埋葬秘密的地方,当时看看也就看看了,现在身临其境才赫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力度与悲哀。
  我为阿平难过,过往他与吕妃几度起矛盾,但仍然听我劝说试图去走近母子关系,在太妃将我棒打致昏他几乎疯狂时,也没有真正对吕妃做什么,只是削去了她的权利而已。可见在阿平心中已然对这个母亲怀有惦念,殊不知一朝过往,吕妃不是他母亲,也不念养子之情,为了手握重权不择手段。
  不过现在我盘这些也无意义了,甚至连那历史我都不怎么想去盘了。历史上阿平的马皇后是在他当皇帝的第四年,朱棣铁蹄踏入京城时火烧而死的,按理说我不可能会在此次劫难中死。但是历史的轨迹早就偏差了,从我在梦中告知朱元璋将来起就很可能已经改了。我是原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原来的历史定然不会是因为我所致,可能是朱元璋最后的疑心病作祟对阿平下了遗诏,可能是朱棣的风头太强令阿平忌惮,也可能是其它原因。
  所以很可能历史因为我的介入已然改变,至少当下阿平没有再强势撤藩,也放走了朱棣,即使留下了朱高煦在皇宫当质子,但他们叔侄的关系应不至于到兵戎相向的地步。
  我记得在那个空间所看历史是说那靖难之役打了将近三年,往前推算应该是在阿平当皇帝的一年后就发动了。战争之前必有所动,依照目前来看朱棣不可能……
  忽而心头一顿,有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缓缓形成。朱棣无所动的前提是建立在誓言之下,而阿平不再对他撤藩,但若朝政大全让吕妃掌握,会不会就成为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原本被阿平压下的朱元璋的遗诏再搬于桌,从而引发后来的事?
  我不敢肯定了,一路走来许多事实都在告诉我明明远离历史,却偶然或被迫地走入了历史横流。会否本被我拉离的轨道因为吕妃这一闹又重新转回去,我没有答案。


第274章 宫变(3)

  暗室内空无一物,也无处可坐,索性依墙坐在了地上。坐下后才发觉全身酸痛,这几天的日以继夜亏空了我的体力,能够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
  往地上躺卧时想,吕妃为了平衡以及更好掌权不会真的对阿平下杀手,元儿已被封为太子,且是阿平唯一嫡长子,吕妃若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即便是不保阿平,也一定会保元儿。
  忽而我惊惶醒悟,吕妃留下阿平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平衡朝政,而是她要扶持元儿上位!只有当元儿成为了皇帝,吕妃才能真正摄政,成为朝政背后的推手。否则阿平但若醒来,必然会反之,她的“傀儡”政策不可能实行的下去。
  可以肯定阿平定是在中秋夜宴上中的毒,而在我们离开时她要求将元儿留下,怕是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她这计划不可能是在念转之间,定是从她要求修建佛堂起就有了。
  那她将我拿下不关押天牢的原因很可能是为了要挟阿平,我是阿平的软肋,只有拿住了我才有可能使他妥协。等于说吕妃现在手握双重保险,势必要她吕家一朝专制了。
  后来因太过疲累昏沉地睡过去了,但睡得不安稳,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就好比那被锁上的门忽然打开时,我几乎立即惊坐了起来。
  室内一片幽暗,看不清从门外走进来的是谁,看其身影不像是吕妃。
  对方似乎也在辨别我在哪个位置,顿了片刻锁定了这处便走了过来,一碗饭菜搁在了我面前的地上,对方默声要走时我轻唤出声:“刘清。”
  与她生活一年有余,她走路步伐和习惯自是熟悉,所以当她走近过来就判断出是她了。
  她顿住了脚没有回头,也没作声。
  我肩背靠在墙上仰着头看她的背影,轻声询问:“阿平会有事吗?”
  长久沉默,在我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听见她说:“不知道,权看娘娘如何处置。”
  “阿平是你一手带大的吧。”刘清对阿平的感情在银杏村时就一目了然,吕妃身在高位,或许会因嫉妒而对阿平怨恨,但是刘清则不同。哪怕她是吕妃的贴身婢女,那在阿平被吕妃所养后必然都是她在尽心竭力照看。就连阿平去银杏村守孝三年,她也一并跟随了去。
  她没有回应我,大步向门而迈,眼看着她要走出门我蓦的扬高声询:“看着阿平那样,你的心不会痛吗?”很明显的她的身体颤了颤,脚下也有了迟疑,只见她一手扶着门框缓缓转身,“许兰,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我默声静等她的下文,目光紧紧凝着那处。
  “你错在不遵守这个皇宫里的规则,可能你是一心对皇上,但是你也让皇上走出了规则,从而有了现在的这个结局。我跟了娘娘几十年,她对我推心置腹,也对我有恩,所以你不用再来煽动我,我不会背叛娘娘的。皇上自有皇上的定数,娘娘的决定我也改变不了,你……”
  “那至少,”我抢言截断了她的话,“不要让阿平活得没有尊严。刘清,我不管你忠于谁,谁又对你有恩,只知道在银杏村时看到的你对阿平有感情,你真心为他担忧,只垦请你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保护他,也保护元儿。”
  她静默片刻,只道了句:“元儿不会有事。”便走出了门并且将门重新落锁。
  刘清的最后一句话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元儿果然是吕妃的依仗。我不知道刚才那番话能在刘清心中起多少效应,可能真如她所言她永远不会背叛吕妃,但只要当吕妃决定对阿平痛下杀手时她有一分的迟疑,或许就还有机会。
  不过将希望都寄托于刘清身上太过渺茫,这个局要能翻盘最大的可能只有是未被下罪的木叔和失踪了的燕七。他们二人都是一心只忠于阿平,不可能放任这一切,就只怕他们势单力薄,根本没法与吕妃背后的吕氏一派抗争。
  想多也无意义,目光回落于地上的那碗饭,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去碰。
  按理到了这种时候了吕妃也没必要在饭食中下毒来害我,她要杀我有的是别的法子可冠冕堂皇定我罪,但是我还是心有忌惮。怕饭中下的毒或药不足以让我致命,却让我活得苟延残喘,而且成为要挟阿平的手段。
  倒卧于地,蜷曲了身体,继续昏沉睡去。
  再醒时头很沉,觉得耳边有悉悉索索声在传来,睁开眼又漆黑不可见。静默了片刻发觉那并不是错生的幻觉,是真的有悉索声从墙角传出来。因为眼睛不能看,人脑会天马行空地通过耳朵去辨别事物,从而产生恐惧。我头皮发毛,怕那是老鼠或蛇一类的东西在钻,越是不想去听,耳朵就越加灵敏。
  总算那悉索声并未往这边来,像是一直在原地徘徊。这让我心理上稍微安抚了些,从地上撑坐起身,打算随机应变。可突然间那声音消失了,一下空间就静谧了下来,我正要侧耳再去细听,蓦的一声钝响将我吓了一跳。
  之后一番声音不算大的动静让我赫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目光凝于声音来源处一眨不眨地盯着,依稀间那处冒出了一个黑影。
  我屏住呼吸,听见黑影嘀咕了句:“难道错了?”
  惊愕莫名,这个鬼鬼祟祟的嗓音不是第一次听,也不是第二次,是有过多次交集了,正是那几番上我那银杏村家中的小贼陈二狗,后又在贼窝里遇上,还被他所救过。对他最后的印象是上次回银杏村,在地下密室内发现阿平父亲的棺椁被洗劫一空,于是心中对他咬牙切齿,而阿平则怒不可竭。
  在别的地方还能说是巧合,可这是皇宫,他怎么可能进得来?总不至于从皇城外挖密道一直挖进皇城内,然后刚好撞上了在暗室中的我吧?那真的是太“有缘”了。
  正念转间,忽然听见那处又传来一个轻细的声音,随即见黑影一闪不见了。我愣了愣,走了?却在下一瞬反应过来,陈二狗是弯下了腰,并且好似在对洞坑下说着悄语。
  下面有人?陈二狗不是一个人来的?
  猜测没有突然变故来得快,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心中大惊,但若外面有人进来那这个刚被挖开的洞一定会被发觉。当时连念转的时间都没,我想也没想就朝陈二狗的位置冲过去,惊惶中撞上了人但随即被拉住了捂住嘴。起初以为是陈二狗我使劲挣扎,但耳后突然传出低语:“小兰,别出声。”
  当下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是朱高煦?听出是他肯定不会再挣扎了,极快的速度被拽下沉,脚落实地就被推着往前爬。周围散着一股泥土味,坑洞挖得很仓促,几乎得贴着洞壁而爬,不过有朱高煦在后面顶着我的脚向前,所以爬起来还不算太困难。
  脑中在想陈二狗去了哪?空间狭小又一片漆黑,看不见前方,耳朵也只依稀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并没察觉到第三个人的声息。还有刚才暗室门外的脚步声,这时应该已经进门了,为何没有一点来追的动静?难道那脚步声只是路过?
  本来坑洞里空气很稀薄,爬着我都感憋闷,忽然间有微风扑面而来,立即使我精神一振。果然再爬出一段距离就见坑洞变大,已经可以直起腰了,且我看见了火光。
  空间变大后行动就快了,但在我加快速度向前爬时忽然前方一黑,吓得我一个惊愣,后面朱高煦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在后催促:“快爬。”
  我还在迟疑,发觉前方又现光亮,但依稀可辨那处有个人影。“前面有人。”给朱高煦递话,并不知那个身影是敌是友。但听朱高煦想也没想地道:“无碍,是燕七。”
  燕七?他后面不见了踪迹却出现在这处?虽有犹疑,但既然朱高煦如此说了我也不再顾忌地继续向前,其实爬了这么久其实有些脱力了,腿脚酸麻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等到看清那个身影当真是燕七时,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被燕七从地上扶起时腿是软的,他立即撑了我一把并低道:“先离开这。”
  朱高煦随后跟上来,扶住了我另一边的胳膊,两人叉着我向前走。惊愕于眼前所见,如果说刚才那只能匍匐而爬的是仓促挖凿的洞,那么此刻在走的就是一条很早便存在的暗道。高度足以供我们行走,宽度能并排走三人,刚想询问忽而听见身后有动静。惊疑回头,看到一个矮小的黑影鬼鬼祟祟在后,立即急喊:“小心后面!”
  燕七与朱高煦两人同时回头,能感觉到他们的肌肉紧绷了又松弛下来,随后听燕七道:“没事,是陈二狗。”
  矮个子黑影立即快跑上来,朝我笑呵呵地打招呼:“大姑娘,咱又见面了。”
  确定了是陈二狗,我也稍稍心安了些。只听燕七询问:“上面情况如何?”陈二狗答:“丢了个烟雾弹,让那群宫女太监都慌了,我就轻轻松松地再放把火了,这会儿估计都在忙着救火,等火扑灭时之前挖的那个洞也埋了,咱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大姑娘给换出来了。”
  我听得疑惑,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给换出来”?放把火至多是造成混乱,等火被扑灭后只要一查就能知道我逃了。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惊声而询:“你们把谁换进去了?”
  顿时四下静寂,意味着我猜中了。还是燕七回了我:“是一个天牢里的女死囚,与你身形差不多,等火灭后她们就会误将那具尸体认成是你了。”
  我无语凝咽。如果这时去说不该让别人代我死的话显得太过矫情,能活着谁想死,而且燕七与朱高煦这般费尽心机来救我。可是想到此时有一条生命在火焰中消没,心头就像是被遮了一层阴霾。


第275章 宫变(4)

  这时前方一块石板看似没了路,燕七松开我快步上前不知在哪按了下,石板就上升起,露出后面更大的空间。
  这是一个早就建好的密室,这是我走进石板门后的第一判断。在我以为会在此停留时,却听燕七对我询问:“你还能走吗?”见我点头便又道:“那继续走吧,尽早离开皇宫才最安全。”心头一跳,他说离开皇宫?
  接下来在燕七的领路下,我们相继走在一条深长的暗道里,等到重见天日时已经是在一片树林中。我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已经走入了死局却柳暗花明又一村露出了光明,竟然当真离开了皇宫,但是我放不下的人都还在里面。
  “你们快走吧。”静寂中燕七忽然道。
  我一愣,转眸看向他,“走去哪?”
  他说:“你是公子最在乎的,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放手一搏。”
  我懵懂不明,“你打算怎么做?现在阿平肯定已经被吕妃控制住了,元儿也在吕妃那,你要怎样放手一搏?”但见燕七紧蹙着眉头,一脸坚定地对我道:“你只要相信我一定能把公子救出来就行了,还有元儿与你弟弟,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拼。”
  “不行。”我坚决反对,“吕妃定然命人对寝宫层层戒备,你单枪匹马一个人如何可能救得出人?就算你有木叔与你配合胜算也很低,不然吕妃为何不定木叔的罪?不就是为了引君入瓮,要将我们所有人都一网打尽吗?”
  可燕七态度绝然:“我不可能将公子丢下不管的。你们速速离开京城,若我救出公子与元儿,定会来寻你们会合。”说着他不顾一切就要返回秘密通道,我急声喊:“燕七你给我回来!”但见他头也不回,只得向朱高煦求助:“阿煦,你快去拦住他。”
  然而朱高煦却一把拽住我胳膊往外走,惊急怒喝:“你干什么?”他丢来一句:“我只在乎你的生死。”愕然间已经被拖着走出好一段距离,我惊惶回头,见陈二狗被燕七也一同带回去了,拼命踩着地面想要挣脱开朱高煦的桎梏,但他一回头就将我给扛起在了肩膀上,并且抬足狂奔起来。
  无论我怎么拍打怒骂,他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到后来我脱了力气只能急喘。
  离那出口处已经很远了,即使这会朱高煦将我放下来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一种无力感吧,就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费尽心思让我活,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个去死。
  燕七的回头无疑是走入火坑,有了我这边的火烧换人后吕妃不可能不加以警惕,再行这一手行不通的。就算他跟木叔有密合,但是怕也难逃吕妃算计。而他明知这个可能性,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回去了,是他对阿平的忠义之情,却让我沉痛不已。
  不知跑了多久朱高煦终于累了,将我从肩膀上放了下来,有些胆怯地来看我,小声问:“你是不是很气我?”这时候我连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也不想再开口了。
  朱高煦又说:“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燕七势必是要回头去的,你不可能拦得住他。既然费了那么大功夫把你给救出来了,总不能让你再回去送死吧。”
  “说经过。”我冷着脸道。
  他的手缩了一下,还是向我吐露了经过:“燕七来找我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要救你,但这里不是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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