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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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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柳明见我询问抬头看了看天,“应该是过未时了。”
  未时?那就是说我将近睡了一天了?听到阿平先走虽感失望,但也能理解定是时间来不及了,他才不得不先一步而行。我想了下便问:“咱们还要多久能到京城?”
  “天黑之前便能到了。”
  那也就是不出两个时辰了,回到马车里看见座椅下面放了一个食盒,打开来看发现是一盒子的桂花糕。挑了一块送进嘴里,松松软软的,桂花味很浓,让我不由想起与阿平洞房的那晚,屋中放着的糕点似乎也是桂花糕。不过味道缺了点什么,也或者感觉差了些,是因为没有阿平在身旁吧。
  又想那陈二狗还说要今日一早来找我呢,恐怕他来时发现人去楼空定气恼之极。等等,陈二狗的目的是要下我们家那地下,现在家中无人岂不方便了他?
  转念一想应该会有人留守在家的吧,那杜家兄弟不是之前被喊到隔壁守着嘛,有他们在陈二狗当不能悄然下地。赶路虽然沉闷,但胡乱想些事又再看看窗外的景色,到傍晚黄昏时马车朝着都城而驶,这是我来到这时代第一次看见巍峨的城墙,严防的士兵,心头难免忐忑。
  不过想到阿平在里面心就安定下来了,他这会儿估计是已经进考场了,明日考完便能来找我。若不是他带我一同来京城,哪里可能有这机会见到他呢。
  城门渐近时我眯起眼去看城楼上的刻字,聚宝门?不由讪然而笑,这古时的人怎么连个城墙门都要起名聚宝呢,不觉得俗气吗?
  正吐槽中马车帘子被挑了起来,一个兵士在外面将我打量了一番后又放下帘子,放我们入城了。原以为柳明会驾着马车带我入住客栈,没想却停在了一所私宅前,我看这宅院高门大锁的,有种庭院深深的感觉。但等柳明推开门,却发现也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宅子,没有前屋后屋之分,进门是个院子,几间房平铺在四周,有点四合院的意思。
  柳明说我可随便挑一间住,想着反正也就是住上几晚没那许多讲究,找了最左边的一间放下了包袱。柳明自当不方便与我同处一室,安排完后就先出去了。
  夜幕降临,我走进院中抬起头,昨夜乌云密布,今夜却是星辰密布,月光又如此皎洁。不知阿平在考场里也否在抬头看月?还别说,此时的心境与那日他离开自己孤单一人截然不同,就好似离得近了,连看到的月亮都感到亲近了许多。
  隔日我很早就起身了,可等了一天都不见阿平出现,去问柳明他也不知考场情况如何,说会试是全封闭的,考生进去后就不能再出来,必须等到全部考生结束这场考试后再由考官决定何时放人。我叹了口气,考个试而已,规矩也如此之多。
  后来等得实在太晚了,柳明来说应该公子不会回来了,我只得洗漱就寝。
  还在沉睡中,感觉身上有一丝凉意,迷蒙着睁开眼看见有个身影正在掀起我的被子,霎时惊醒过来,急拽住被子刚要怒喝,却定睛一看竟然是阿平。
  他见我突然醒来也不由一愕,再看了看被我俩拽着的被子,“媳妇,你这是不想让为夫上床睡觉吗?”我噗哧而笑,松了被子掀开一边,拉来他的手坐下后笑问:“哪学来的为夫这说法?好好说话不会啊,听着别扭。”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也没反驳,看着还有些憨态。也是有一阵子没见他萌蠢的样子了,发现自己还有些想念呢。


第112章 杀鸡引起的争吵

  我又询问:“怎么回得如此之晚?”
  “会试必须提前一日入场,后一日离场,我已经是提早出来了。”
  还有如此规矩?“那你提早出来会有事吗?”
  “没事,上下都打点好了。”
  那这样算来,十五日是第三场会试,他要提前一日入场便是后天就得进去了,出来也就只有一天的功夫。哎呀,别想这些了,等考完了会试就可好好休整了,也不差这几日。
  原本要为他宽衣,却心头一动问道:“你饿不饿啊?”
  他挑了下眉,“饿又如何?你还能为我做呢。”
  “怎么不能?”我下了地就拉着他要往外走,却被他拽住皱着眉头道:“披件外衣再出去,外面凉。”我披上外衣后便带着阿平来到院中,知他意思,这屋内虽有几间房却并无灶房,白天柳明是有问我要否去外面酒馆吃东西,我并无什么胃口就推脱了,不过却拜托柳明买了炉子和铁锅,并且还买了些米粮与面条。
  既然要住,我还是习惯吃自己做的饭菜。就是没有特定的灶房,无法通风散烟,暂时只能将炉子搁在院子里了。我一边生火一边指派阿平:“诶,别傻站着看啊,给锅里加水呢。”
  他左右看了看,茫然而问:“水呢?”
  我抿唇而笑,“你傻呢,那边不是有一口水井吗?拿水桶去吊啊。”
  看他乖乖去打水,我便觉得乐。等水在锅里烧开后,便把面条给下进去,出来整整两大碗,又起了个油锅熬了葱油给浇在面上。
  要问我什么时候最满足,那便是看阿平吃完我做得东西的时候。
  等重新躺回床上已经是深夜,被窝里早就一片冰凉,我微微颤栗的同时阿平就抱了上来,心漏跳了一拍,现在是不是可以向他证明我清白了?
  尝试着将手伸向他搁在腰间的掌,一触及就被他给握住了,然后……没了下文。抽了抽没抽得动,他握得很紧,迟疑了下,往后蹭了蹭身子,但,无反应。
  不由纳闷,以往与他躺一块基本上也不用我暗示,他像一团火,在对情事食髓知味后很着迷,兴致起了能折腾上大半夜,反而是我每每吃不消了在他身下求饶。又等了一会,我回转过头,却发现他已经呼吸均匀,气息清浅的睡着了。
  好吧,他昨天连夜赶路,今天考试又很伤神,再往前推,恐怕他从初八起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也难怪这时候根本没意会到我的“暗示”,短瞬间就睡过去了。
  我也闭了眼很快睡去,有阿平在的晚上,整夜手脚都是暖的。
  隔天醒来发现阿平的眼帘下都有了青色,还有他竟长出了胡渣,虽然不至于有颓废感,可也让我怪心疼的。悄悄从他脚边下地,低了身穿好鞋要起时忽然头感一阵晕眩,眼睛也发花,本能地抓住床沿闭了眼缓了下再睁开,晕眩感不见了。
  虽感奇怪但也没太在意,多半是有点贫血吧。走出房门就见柳明在院中,便上前拜托他帮忙买点食材回来,打算给阿平熬一锅鸡汤补补。
  柳明应了声后就出门了,我赶紧漱洗完了生火烧水,阿平起来了可以泡茶喝。
  炉子有一点好,加好了柴在里面便不用一直看着,只需等水开就行。柳明回来的很快,进门时一手提了灶房用品,一手拎着一只鸡,活的。
  我不由愕然,怎么没有把鸡杀好了带回来?以前家中的鸡都是处理好了送过来放在灶台上的,我从未宰杀过活鸡啊。柳明把东西放下了忽然想起还有一处东西没拿,又匆匆跑出去了,于是就剩我和那只鸡大眼对小眼。
  还是很久远的记忆里记得小时候曾看过大人杀鸡,应该是割脖子吧。咬咬牙,想为阿平好好熬一锅鸡汤的念胜过了一切,拎了菜刀走过去,但伸手去提鸡的时候它忽然惊跳而起在半空中扑腾了两下再落到地上,着着实实把我给吓到了。
  难道这鸡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了吗?尝试再伸手,果然鸡又惊飞而起,看得我受惊之余是目瞪口呆,这鸡也太“明白事”了吧。
  “笨蛋。”一声轻斥从后传来,扭回头,见阿平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笑。他径直越过我走向鸡,弯腰就拎起了鸡后脖并朝我伸手,“刀给我。”
  我立即将刀柄递过去,他接过后就走至井边,却又回头来问我:“该割哪?”
  “……”合着他其实也不会,摆空架势呢。我比了个脖子的手势,本不以为他能下得去手,可看他手起刀落,鸡血朝外喷出,连一声叫都没鸡就因脖断而死了。
  一度血腥的场面将我惊着了,我连杀人都曾亲眼目睹过,不然不是矫情地连杀鸡也看不得,而是难以置信阿平在杀鸡时的果断,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忍不住喃喃而问:“你以前杀过鸡吗?”他将鸡给丢在了地上,摇了摇头说:“没有。”顿了一下又道:“你那么怕,只好我来了。”
  柳明这时刚好走进门来,看见这一幕也不由一惊,连忙道:“公子,这种粗活留给我来做就是了。”阿平不置可否,直起身时我看见那白袍上有殷虹的点,他循着我的目光低头,蹙了下眉便过来拉我。
  回到房中他就指派我:“去,拿衣服给我换。”
  等我拿来了衣服他又张开双手要求:“你为我宽衣。”最初跟他成婚时,确实都是如此伺候他的,后来时间久了他也不有意差使我了,都是自个儿穿好了衣服。
  刚去拉他腰带就被他给摁住,黑眸里一片恼意,“为何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撒谎,你的眼神骗不了人。看你不敢杀鸡便来帮你,结果杀了后你却用这种看待陌生人的眼神看我,我做错了什么?”阿平瞪着我控诉。
  微微闪躲他的目光,我小声解释:“没有拿你当陌生人看啦,就是刚刚看你下手杀鸡好利落,我有点被惊到了。”
  他听后更不满意了:“手法利落也有错了?”
  “没说你错啊。”
  可他完全听不进去,一口咬定了:“你就是这意思!刚才你那眼神不知道有多刺人。”
  我顿时也恼了,声音不由扬高了喝问:“阿平,你一定要这般无理取闹吗?”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重了,那黑眸一闪而过刺痛,旋即他的脸色也变沉了下来,狠狠盯着我,忽然转身就走。门被砸得砰然而响,待我追出去只看见他愤然出走的身影。
  院中柳明不明原委地站在那,看了看我又看向门外,“我去跟着公子。”
  于是诺大的院子顿时就只剩我一个人,原本一团盛火像被人浇了盆水似的,瞬间熄灭了。井边的木桶里,柳明已经用开水烫过了鸡并将鸡毛拔光了。我走过去将后续处理了,便把鸡下在锅里加上水开始熬煮。
  很感挫败,本身一早起来的好意却因为一个杀鸡的问题而弄得一盘糟。算起来这是阿平第二次甩脸色给我看并且暴走,他的脾气有时还真挺大的,不过也可能确实刚才我的眼神不太对,使他感到受伤了吧。诚如他所说的,杀鸡杀得快了难道也有错?
  想了一圈后就觉自己很是不对,而且我分析阿平发脾气的原因恐怕不单单是因为我那眼神,还有这场会试带给他的压力,以及,我身上发生的事。
  是否,这正代表着他其实心中很介意呢?
  有些坐不住了,几度到门边察看,却不见有人回来,就连柳明也没回来报个情况的。我又不敢随意出门寻找,此处是京城不比乡村,怕自己出去了却不认识回来的路。
  一直坐立不安到午后,才见阿平冷着脸走进门,我连忙迎上前问:“你去哪了?”他没理会我,直接擦着我的肩膀走进了屋。我跟着回屋,尽量用轻柔的语气询问:“你吃饭了吗?鸡汤熬好了,我给你盛一碗来吧。”
  “不吃。”他冷声丢给我两字,显然还在赌气。
  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好啦,早上是我不好,你消消气?鸡汤本就是为你熬的,你这几日辛苦要补一补的,我去给你端一碗来,再炒两个菜如何?”
  哪料他用力将我的手给甩开,又面露恼怒:“说了不吃,不吃,不吃!你没听到吗?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要吃你自己去吃,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再吃鸡!”
  再好的耐心也会有被消磨的时候,感觉心中的那丝暖意一点点变凉,我直直盯着那双眼睛,以极轻的声音问:“阿平,其实你并没有真正相信,是吗?”
  看见他身体一震的同时,我心头就有一股刺痛,闭了闭眼再睁开,却是垂着眸语气沉凉:“我被山贼抓进去足有三日,你根本不信我还会是清白之身,所以你情绪焦躁、易怒。另外,之所以先我一步来京,除去要赶在十一日进入考场外,实际上你是不想与我同处。阿平,我猜对了吗?你不要骗我。”
  这时我信服了一句话:最怕世界突然变得安静。
  诚如此刻,在我一番话说出来后,空气就像是凝结了般,沉寂一点点击溃我的心。


第113章 四书五经

  然而当我抬起眸时,阿平眼中的惊痛让我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他一步步往后退,脸上神色像是被重击之后的懵然。
  我想伸手去拉他,可是臂长不及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我话说得太重了吗?但这是一个结,不把它打开两个人都不好受。这两天我只要闭上眼就被梦缠绕,醒来又记不起一点梦境,只是头昏昏涨涨的好累。
  阿平退到了门槛边被抵住了,已经不能再退,我以为他接下来会拔脚而走,可是沉顿了片刻他竟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深埋下头在膝盖中。
  我怔愣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在他表态之前。
  双腿一弯也坐了下来,抱住膝盖将脸沉埋。很浓很浓的挫败感和失落,原本陪着他一同上京考试心情很愉悦的,可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说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导火线居然是一只鸡!可真正的问题是这吗?显然不是。是早已种在心底深处的一簇火苗,随着时间推移而燃成一团火,再压制不住。
  忽觉双肩被扶住,我轻颤了下,并没有抬起头却听见阿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兰,是我错了。”我不由泪目,如果这场纷争的结是由我而起,那么我的初衷决然不是以阿平道歉而终。只觉他的长臂将我整个都圈住,硬是带我进了怀中后才又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恼怒自己没在你身边,如果我在,又怎么会给那陆锋机会乘虚而入!媳妇,我跟你坦白,心里真的不好受,我怕因为他救了你的性命而让你感动,怕……很多很多的东西。”
  听到此处我再也忍不住将头从臂弯里抬起,泪光后阿平的脸是模糊的,之前经历种种都没能让我如此难受,好像也就是到他面前了才会这般脆弱爱哭。
  “我这不是跟着你来了吗?”一开口就感到委屈,“我之前救他一命,他回过来救我,这样就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我嫁给你了,自是不会再对别人动心思。”
  “如果你没嫁给我,你会喜欢他吗?”听阿平依旧不确定地问,气得我去抓他的头发,对着他的耳朵连喊三声:“不会,不会,不会!我喜欢的人是你,没有别人,也不会再有别人!你听见了吗?”
  他呆滞地看着我,喃喃而语:“听见了。”顿了一下,“能再重复一遍吗?”
  我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阿平,我喜欢你。”
  如果表白可以让他心安,那我不在乎由自己先来。不过我也需要安全感,所以紧接着就问:“你呢?喜欢我吗?”见他急切地要张口,我用手捂住摇头,“不用急着告诉我,你问问自己的心,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我希望他能认真地想一想,不要错把依赖与习惯当成喜欢。
  阿平拉下来我的手,控诉出声:“让我讲话。媳妇,我喜欢你这件事还需要问吗?你都不知道离家的这些天,我每个晚上都想你想得睡不着。”
  “阿平,你不觉得这种感情也可能是……”我迟疑着说出那个词:“依赖。”
  “媳妇,你连鸡都不敢杀,我能依赖你什么?”
  呃,一句话就把我给堵住了,想要挣扎反驳:“但是……但是我年龄比你大,刚嫁过来时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难保你不把我当成姐姐。”
  阿平又把话堵了回来:“有这么爱哭的姐姐吗?你嫁我时不是照顾我,而是我在配合你好不?媳妇,咱和好吧,不争这些了行吗?今早是我脑子发热糊涂了,只要你给我定心丸吃就不怕了,以后我就守着你,谁也别想再来招惹你。”
  话都说到如此了,我焉能还否决。于是这场吵架以无厘头的杀鸡开始,又以这种方式偃旗息鼓,回头想想都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咋就成了阿平口中的爱哭鬼了?年龄都活哪去了。
  幸而柳明没跟着回来,要不让看到我俩这副场景还不得暗中嘲笑。把鸡汤盛了两碗出来,一人拉了张椅子就坐在院子里喝。一碗下肚,阿平把碗递过来,“媳妇,还要喝。”
  我眼都没抬地道:“自己盛去。”
  于是他屁颠屁颠地跑去锅里又盛了碗汤,还夹了个鸡腿送到我碗里,“媳妇,给你加鸡腿,你那么瘦要多补补。”
  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这只鸡是买来给他补营养的,瞧他眼下都有黑眼圈了,忍不住询问:“考试考得如何?”他倒是一脸轻松:“没太大难度,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第二场试论一、制五、诏、诰、章表内科各一。”
  抽了抽嘴角,对他所论我连一知半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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