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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碧,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被废吧?”
“哦,嗯,是的,”樊篱点头,“因为她谋害龙嗣,事情太大太恶劣,所以太后也没保她。”
龙嗣?
郁墨夜再次惊错地瞪大了眼睛。
龙嗣岂不是他的……郁临渊的孩子?
秦碧谋害他的孩子?
他有孩子了?
哪个妃子有了?
瞳孔蓦地一敛,她忽然意识过来什么,一把抓了樊篱的手臂,急切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樊篱唇角几不可查地一勾,正色道:“那夜你如果没走,就会知道这件事了,就是那天发生的。”
然后,详详细细将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且,实事求是。
包括主谋是池轻,她自己给自己用药假孕,然后见夜宴用的是甘苏罗,自己加了失英香,然后让自己做出滑胎假象,嫁祸给秦碧。
也包括帝王知道秦碧被冤,但是还是顺水推舟,废了秦碧,将其打入冷宫。这样既报了秦碧冰鞋上做手脚,导致她坠湖的大仇,也削弱了太后的一股势力。
还包括池轻目前还自我感觉良好地在宫里受着假宠,其实早已被帝王下了断子绝孙、永不可孕的绝子药。
当然,更包括,那个香差点导致了她滑胎,还直接造成了她的误会、她的出走……
郁墨夜震惊地听着这一切,难以置信地听着一切。
心里早已经是惊涛骇浪翻起。
她只是听着,愕然听着,微微颤抖地听着。
一直是樊篱在讲。
“他刚开始的确是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他有他的考虑,他要顾及的东西太多,时机不对,你们两人的身份又不妥,等等等等,但是,后来,见你想要,他其实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宫宴上发生池才人那事……”
郁墨夜轻笑摇头。
心里完全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想笑,又想哭。
她相信樊篱说的都是真的。
这是大事,不可能撒谎,一进京就能知道。
她只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其实,她做过种种假设,却没有一种能说服自己。
因为她一直只想着他跟她,从未想过旁人,从未想过自己被卷入到了后宫争斗里,从未想过是旁人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他真狠。”
樊篱说完了,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实在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回应,就脱口说了这三个字。
秦碧废黜、池轻绝子,他是真的狠。
都是他的女人。
樊篱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微微笑了。
“他是狠,就连他自己,都从未觉得自己善良
,所以,你是个例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别人,设计于他,让他挑出供上用丝绸的商户,他会甘愿认栽、甘愿服输?”
郁墨夜眼帘颤了颤,不意樊篱连这件事都知道。
樊篱的声音继续:“别忘了,他是皇上,他是天下之尊的帝王,而且如你所说,他狠,这世上,只有他设计别人的,没有别人设计他的,就算有,他也一定会讨回来。而唯独,被你设计了,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你知道吗?昨夜在酒楼,他就当做一件十分有趣的事讲给我听的。”
“还有昨夜,你这样诬陷于他,他何曾受过这种不白之冤?若是别人,他还哪用得着大费周章地去证明自己?早让对方人头落地了。当然,别人也不敢如此冤枉他。你不是也吃定了他不会对你如何,你才敢这样做的吗?”
“我……”郁墨夜呼吸一滞。
“别急着否认!自己好好想想,我有没有说错?换做别人是帝王,你敢这样放肆吗?或者说,换做你刚刚返朝那会儿,你敢这样对他吗?说白,你其实就是心知肚明,他不会对你不利,你才会如此。”
郁墨夜完全说不出话来。
无从反驳,也不知该接什么。
真的是这样吗?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
刚刚返朝那会儿,步步惊心,怕那个男人怕得像什么似的,话都不敢说,哪还敢设计?
“所以啊,昨夜我就跟他说,他活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因为他对你毫无原则的纵容,才导致你如此这般不可理喻!”
郁墨夜汗。
刚准备回个什么,却见他从凳子上蓦地站起,喜悦道:“梁子终于回来了。”
郁墨夜循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果然看到梁子从外面跑了进来。
“梁子,买小笼包没?”
话还未问完,她就瞬间滞住。
梁子的样子……
脸色煞白、慌乱惊惧、跌跌撞撞……。
樊篱也同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蹙眉:“怎么了?”
梁子上气不接下气,唇在抖,话都说成句:“我……他……我早上给他……找的那辆马车不知怎么……上面会有火药…。。方才在路上发生了爆炸……”
郁墨夜浑身一震,差点从矮榻上跌落。
樊篱亦是脸色大变。
“人呢?人怎么样?”
樊篱一把抓了梁子手臂。
“不……。不知道,很多人围在那里……挤不进去,看不到……”
樊篱抬眸看向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的郁墨夜。
“昨天早上你跟郁书瞳的马车出事,今日早上他的马车有火药,这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边说,边拾步往外跑,跑了两步蓦地想起什么,又顿住,回头急急问梁子:“在哪里?”
“就……就出门的这条街一直……一直往东……”
樊篱作势又要跑,被郁墨夜喊住:“等等我,我也去。”
说完,就从矮榻上起身,慌乱跻了床边地上的鞋子,也顾不上拔,追上樊篱。
樊篱蹙眉:“你,行吗?”
“行。”
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她只知道,如果他有事,如果他有事……
她所有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好吧。”
樊篱抓了她手腕,带着她一起大步往外走,因为走得太急,樊篱直直撞上迎面进来的一人。
那人骤不及防,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见谅!”
急急丢下一句,两人压根就没看撞坐在地的那人是谁,径直脚步不停,赶路。
直到那人喊郁墨夜:“梁女。”
且喊了好几遍,郁墨夜才意识到。
失魂落魄地回头。
这才发现是潇湘云。
也顾不上回去扶他,郁墨夜声未出泪先落。
“他出事了……。”
哭着丢下一句,她转回头,继续跟樊篱快步朝前走。
潇湘云看着她的背影,蹙眉抚上自己受伤的脚踝。
“阁主……”
梁子出来,将他扶起。
这厢,郁墨夜走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起来。
樊篱见状,趁抓握着她的手腕,手指探向她的脉搏,然后停住脚步。
“不行,你不能这样赶路,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挟着你,驾着轻功走,这样还快。”
“那快挟我啊!”
郁墨夜急切地凑到他的腋下,一刻也不想耽搁,
一颗心早已慌乱到了极致,慢一刻也是煎熬。………题外话………今天更新毕,明天继续,这两天素子更新早不早啊?O(∩_∩)O哈哈~谢谢【顾笙季婳】亲的荷包~~谢谢【0302031231】亲的花花~~谢谢【q…20ojdi7j】【huang…ll】亲的月票~~好稀有,爱你们,群么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就是为了治你的口是心非【6000,更新毕】
老远就看到空中还有未散尽的尘烟,还有人,如梁子所说的,围了很多人,乌泱乌泱一片。
郁墨夜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在嗓子眼里,呼吸都呼吸不过来绂。
好在樊篱是踏着轻功的,他直接带着郁墨夜从围观的人群头顶飞过,落在众人的前面。
一片狼藉入眼。
比昨天早上她们两辆马车相撞的现场还要让人触目惊心逼。
因为她们当时,只是马车撞散了架。
而现在是被炸的。
马车被炸得连轮子都成了碎木,窗幔门幔更是炸得布屑一地。
马已被炸死,栗色的马一半焦黑,两条后腿,一条腿血肉模糊,一条腿不翼而飞。
血,一地的血。
到处都是血。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和烧焦的味道,郁墨夜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大口的出气。
没有进气。
她攥着樊篱的胳膊,死死地攥着他的胳膊,脸色煞白、喘得厉害。
樊篱被她的样子吓住,连忙提醒她:“吸气、要吸气……”
她怔怔转眸,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呢?”
“他……”樊篱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已经被炸飞?
连车轮都炸成了木屑,连前面跑的马都炸成了这样,那,车厢里的他……
“不——”她嘶吼一声,冲上前去找。
在一堆狼藉里扒着找。
眼泪再次如同决堤的海水一般往出漫。
他那般警觉,他有武功。
他不会有事的。
或许,或许……他已经跳车而出,对,他会轻功,他可以跳车的……
她抬起头,眸子空洞地转,呆滞地搜寻。
没有。
她又垂眸看向面前。
有块木板比较大,她想将其搬开,搬了两下没能如愿,她哭着喊樊篱。
其实樊篱一直就在她的边上,她以为樊篱也不见了,哭着慌乱四顾,樊篱站在她面前,拿手晃她,“我在这里。”
她这才看到樊篱。
脑子里轰隆轰隆的声音,火药爆炸的声音。
震耳欲聋。
这声音曾经出现在她的梦魇里多次。
让她分不清此刻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梦吧,也是做梦吧?
她怔怔看着樊篱。
直到不知哪里有人唤她。
“喂,梁女!”
很熟悉的声音。
是谁?
她又怔怔转眸,循着那个声音找过去。
蓦地,她瞳孔一敛。
耳边戛然静了。
轰隆声停了。
天地万物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眼底映入的只有一人。
那正拨开人群走上前来的男人。
白衣黑发,长袍轻荡,兰芝玉树一般。
虽然一只眼角伤着,虽然腿有些不便,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高洁出尘。
她看到他在一片金黄色的晨曦中朝她走来。
一瘸一瘸,一步紧似一步,大步朝她而来。
然后,展臂,将她抱了满怀。
围观的人群一片唏嘘声。
而这些都未能入郁墨夜的耳,她就僵在男人的怀里,一动不动,任由男人结实有力的臂收了又收,将她紧紧裹在自己宽阔的怀中。
良久。
良久之后才有
tang心跳入耳,一声一声,苍劲有力。
和着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强烈地撞进郁墨夜的耳朵里,她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男人一怔。
疑惑瞥向边上的樊篱。
樊篱嘴角一撇,双手一摊,意思,我也不懂,看我作甚?
然后,眼角一斜,意思,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拂袖转身,扬长离开。
郁墨夜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嚎啕,郁临渊就有些慌了手脚。
“那个……别哭了……”大手轻拍着她的背,郁临渊徐徐抬眼,看向人群,与人群中的潇湘云四目相对。
“大家都看着呢,别哭……”似乎除了说别哭,他也找不到其他的语言。
潇湘云转身,郁临渊将目光收回,继续低声哄慰。
郁墨夜忽然伸手朝他胸口一推。
他骤不及防,又加上一条腿受伤,被推得身形一晃,后退了两步。
还未站稳,郁墨夜又扑打了上来。
一双手挥舞着,又是推他,又是打他,又是哭,又是骂:“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被炸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郁临渊被推搡着、捶打着,脚下缓缓后退,脸上却是逸出笑来。
他伸手将她挥舞的腕抓住,一拉,再次将她带进怀里。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边收了手臂将她紧紧裹住,边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唇瓣几乎咬上她的耳垂,“那么多人看着呢,难保没几个在选丝会上见过你的,你就不怕他们说,阁主夫人红杏出墙,跟钦差大人搞在一起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郁墨夜鼻音浓重、满口哭腔地轻嗤。
可下一瞬,又猛地意识过来什么,将他再次大力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并且还后退了两步,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潇湘云想想。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自己跟别的男人这样,的确不妥。
大大的不妥。
方才一慌一急,她就乱了分寸。
“我回医馆了。”
抬手抹了一把泪水,她吸吸鼻子,转身,朝人群外走。
反正,他没事了不是吗?
“一起。”
郁临渊连忙紧步跟上,连小腿的伤也顾不上。
郁墨夜边走,边回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惨烈的现场,问郁临渊:“你就将这些丢在这里?”
“难道要我收拾干净?”郁临渊心情愉悦地挑挑眉尖,一副拽拽的模样,然后,跟着她并肩前行。
“不是,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官府一会儿应该会来人调查吧,你就这样走了?”
“樊篱会处理。”男人丝毫不以为然。
郁墨夜汗。
“你是当事人,樊篱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处理?”
“他知道。”男人随声回道。
郁墨夜脚步一滞。
下一瞬,又继续前行。
“车夫呢?车夫幸存吗?”边走,她边问男人。
“嗯,”男人点头,“幸存得很,啥事没有。”
郁墨夜眸光微敛,“所以,车夫也是武功高强之人?”
“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那,那么多血是怎么回事?是谁的?”
“马的。”
一问一答,男人都答得爽快。
郁墨夜就停了下来。
然后就左右看,一双眼睛四处搜寻。
“怎么了?找什么?”
男人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意欲何为。
郁墨夜也未理他,继续左顾右盼地找。
男人更加莫名。
直到看到她吧嗒吧嗒气冲冲走到边上的小店门口,拿起人家放在屋檐下的扫帚,他才蓦地明白过来。
想躲,却已然太迟。
某人的一扫帚已经挥舞了过来。
“打死你这个骗子!”
所幸他转身快,扫帚只拍到他的袍角。
郁墨夜心中气结难当,自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继续追打。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什么事情不好骗,用这种事情来骗?生死是好开玩笑的吗?”
她气喘吁吁,边骂边挥帚追打。
怕她用力过猛,又防止她追得吃力,男人并未逃,也未跑,只是笑着闪身避躲。
郁墨夜连续挥舞了几下,一下也没打到对方,自己倒是累得不轻。
她只得停了下来,心中气结更甚。
站在那里一副自己生自己气的样子。
见她如此,男人只得乖乖送到面前。
“好了,让你打,保证不躲,尽管打,只要莫打脸,我的鼻骨破了,眼角受伤也未好,也莫打腿,腿骨也受了伤,其余的地方随便打!”
男人站得笔直,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地方也千万不能打,伤了,日后你就要守活。寡。”
郁墨夜汗。
自是知道他说的是哪里。
无。耻!
而且,她还不知道他那点小九九,说了那么一大堆,这里伤那里痛的,无非就是博同情,以为她会舍不得打。
她舍得很!
咬牙,用尽力气,一扫帚扫向他的臀部。
“这里总能打!”
“啪”的一声,男人结结实实挨了重重一扫把。
扫把上的尘土被打落,飞扬,男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那意思,你还真打。
她可不就真打!
真打她还不解气好吗?
用这种事情来骗她,她刚才差点没急疯。
气恼地将扫把扔在地上,她冷着脸,不理他,愤然朝前走。
男人大步跟上。
身后传来女人的叫唤:“喂,那是我家扫帚!”
两人回头,就看到凶神恶煞的女人从小店门口出来。
郁墨夜看向身侧男人:“身为君王,你要爱民如子,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还不快去还给人家,跟人家道个歉!”
男人汗。
郁墨夜举步离开。
男人只得回去,将扫帚捡起来,送还给人家。
做完这一切,又再次跟了上来。
“现在打也打了,气总该消了吧?”
郁墨夜哼:“你跟我的账又何止这一笔?”
“嗯,”男人非常认可地点头,“对,几时是要好好清算清算。”
郁墨夜一怔,忽然想起樊篱的话来。
樊篱说,说她人不知心知,自始至终都心知肚明,他不会对她怎样,所以,她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