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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便咬住了鱼钩。
“难道刘大哥的意思是……”刘祜点点头,而南程言却显得越发迟疑。
“虽说这个法子来钱极快,但风险也是极高,南老弟不愿冒险也是情理之中,再说玉娆姑娘在醉花楼尚处头牌地位,想来老鸨也不会去刻意刁难,依刘某之见,南老弟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可谁知听完刘祜的话,南程言啪地一拍桌子,“刘大哥,为了玉娆,再大的风险南某人也愿意担,只是南某如今手头实在紧的很……”
刘祜心中暗笑,这南程言果真禁不得激将法,自己不过三言两语竟将这厮的斗气给挑了出来,只是如今事情不过刚刚开始,好戏尚在后头,于是面沉如水的盯着南程言轻声道:“南老弟好生健忘,方才那荷包中不是还卧着五十两文银?”
“大哥说笑了,其实方才南某便是想着因这些文银乃刘大哥相赠,所以心中犹豫,不敢贸然使用,想不到刘大哥这般豁达,”南程言说完起身微鞠一躬,可刚坐下不久,又听刘祜叫过身旁的小厮,吩咐一声又从店铺预支来五十两银票,递给南程言,这下南程言早已激动地连连道谢。
饭毕,两人起身去往虎头庄,南程言虽心中忐忑不安,但一想到滚滚而来的白银,便又坚定了信念。
刚到虎头庄,便有人认出南程言,由小厮带着走入内室之中。只听室内一片喧闹,十数人围在一张方桌前大声呼喝着,南程言素喜热闹,也探着身子往前看。
方桌上摆了三个竹筒,众人站在桌旁分为两拨,每人面前都丢着些银两,口中不断喊着“开大开大!”而另一端亦有几人兴奋的呼喝“开小,我赌这局必是小点!”
吵吵嚷嚷的声音令南程言越发兴奋,他伸手掏出一块银子,啪地拍在桌上,口中大喊“本爷也压小!”说罢兴致勃勃的拖过一条凳子坐在桌前。
众人围在桌前,眼看那竹筒在面前晃动,而后在桌上定下来,大气都不敢出地等待开局结果,只恨自己没有预知的功能,好将面前的财富尽数收入囊中。
☆、第142章 踏足
“你们看,我没说错吧,果然是小,”南程言身旁的小矮子看到骰子上的结果乐得直拍手。 南程言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骤然翻了一倍的银钱,兴奋的脸颊通红,下一场赌局索性将面前的银两又尽数押上,随着众人大喊起来。
兴许是南程言财运旺盛,接连几局竟将赌资翻了好几番,乐得他越发上瘾,恨不得将整个赌场都赢过来,而刘祜站在一旁,见他眼睛只盯着面前的竹筒,已将他全然抛掷脑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同方桌前喊得最凶的小矮子使个眼色,抬脚往外走去。
小矮子找机会跟在刘祜身后,行至无人处,两人这才压低了声音交谈起来。
“爷,那人现在已经赢钱赢昏了头,接下来可怎么办?”小矮子看左右无人,这才捏着藏在衣袖的骰子拿给刘祜看。
刘祜接过来,这骰子本被灌了铅,如今拿在手中却也感觉不出异常,于是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约莫二两重的碎银,连同骰子塞到那小矮子手中,“如今他昏了头便再让他红了眼,一切照计划行事,千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等事成之后,必定重重有赏。”
“您就请好吧爷,豆子办事您还不放心?”小矮子不着痕迹地将骰子重新塞回衣袖中,眨眨灵慧的眼眸,见刘祜摆手,便又重新返回方桌旁,而此时南程言的面前早已摆了大堆的银子。
周围的一众见南程言赢得忘乎所以,心中自然不忿,于是又有重头客从口袋掏出大把银票直接拍到桌上,同南程言较起劲来。
南程言之前虽纨绔恶劣,却也不曾真正到过赌坊,今日一来便得了这么大便宜,便以为赌钱也不过尔尔,也不甘示弱同那人耗上了,初始几次南程言尚有甜头可吃,可赢过几场之后,却忽的转了运,不管下何赌注都输得一塌糊涂,眼看手中的银两已下去大半,恨得牙痒痒,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仍加大了赌注,妄图将方才输掉的再赢回来。
赌场之中日夜都燃着蜡烛照明,根本看不出时辰变化。南程言越赌越上瘾,自然也不在意时间变化,就这样不知饥渴的在方桌前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得来的银两早已在赌局中输得干干净净。然而看着众人面前积得满满的白银,南程言心有不甘,他来之前怀中尚有百两文银,然而不过小会时间竟都落到他人手中。
“好啊,你们竟然使诈!”南程言越想心中越气,又见身旁二人不断交换眼色,便顾不得面子直接喊出声来,这一喊却令负责掷骰子的白脸男子脸色一沉。
“这里每场赌局都在众人眼皮底下完成,这位公子莫要信口胡言,”白脸男子语气沉稳得警告南程言一声,眼底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漠,令南程言一阵发毛,但为了讨回那百两文银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无赖。
“谁信口胡言了,你们若是没作弊,就让我检查一下那骰子,”南程言索性厚脸皮到底,又重新在长凳上坐下来,伸手便要掀开竹筒取骰子,却被白脸男子一把捏住手腕,顿时疼的冷哼出声。
“好,既然公子不愤,那便请公子检查一番,若是这骰子真有问题,任凭公子发落,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没发现问题,咱们虎头庄的规矩,公子可是知道的。”此话不轻不重,却在南程言心中搅起轩然大波,他不是没听说过虎头庄的做派,在庄中输钱耍赖的几乎个个都没有好下场,也难怪普兰城中人们提及虎头庄时,总是一副忌惮的表情。
一旁个子矮小的豆子也轻轻扯下南程言的衣袖,暗示他切莫鲁莽,南程言方才输钱一时昏了头脑,如今一听反倒冷静下来,再看身旁众人虽无太大反应,但早都不做声地往旁边闪去。
“呵呵,这位大哥,方才小弟跟您开玩笑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接着玩,来大伙儿接着玩,”南程言满脸堆笑,冲那白脸男子谦卑地笑着,审时度势向来是南程言的一项特长,他虽然心疼方才输进去的那些银子,但相比于个人安危来讲,银子和面子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摸/摸干瘪的荷包,这等捉襟见肘的困窘,令南程言颇显无奈,可是他的银两早已挥霍一空,方才那些赌资也还是刘祜所借。南程言想到这里,才意识到同来的刘祜早已不见踪影,再想借钱也已无法。
于是站起身来向白脸男子问道:“大哥,小弟方才出来的匆忙,没带足银两,可否先从庄中借支些银两,待我派小厮取来一并奉还?”
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有人说话:“哟,这不是南家二少爷嘛,听说二少爷最近忙得很,今儿怎么也有闲来这儿耍乐子了。”
南程言回头,见那人生得面色白净,一双细长凤眼微微含笑,唇边尚余一抹笑意。素白但质地极佳的绸衫显得此人越发出尘,手中执一把折扇在面前轻轻晃动,不是城中赫赫有名的尤公子又是何人。只是南程言同尤子期并无过多交集,只不过在一次酒宴上相遇罢了,没想到今日却在虎头庄又相遇。
“呵,原来是尤公子,幸会幸会,”说完,南程言才缓缓转身,公子派头十足的打量尤子期一眼,微微笑道:“南某不过近日闲来无事,久闻虎头庄的大名,因而今日前来凑凑热闹。尤公子风度翩翩,原来也有这等嗜好,快请坐请坐。”
两人口中虽这般客套,然而心中却各有千秋。南程言袋中空空,但见尤子期如此,便仍做足了派头,断然不敢失了颜面,而那尤子期却仍旧面带笑意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方桌上的竹筒,又见南程言面前空空,于是惊讶地看了南程言一眼,“莫不是南公子在赌场中只爱观人赌,却独在一旁洁身自好不成?”
南程言面上略微一僵,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作答,正尴尬中,却听见尤子期爽朗一笑:“看我真是糊涂,南公子出门自是要带银票的,哪能直接真金白银摆在桌面上呢!”
周围众人听了小会,也觉无趣,仍旧围在桌旁喧闹起来,那白脸男子倒也给南程言几分薄面,并不提方才之事。南程言听闻尤子期的话,心中一松,也顾自笑起来。
“既如此,南公子请继续,在下有事便不奉陪了,”尤子期说完,冲身旁两个小厮一挥扇子,小厮忙在前开道,往后方走去。南程言目视尤子期走远,慢慢松了一口气,心下犹豫还否继续赌下去,却又舍不得丢的那一百两银子。
正迟疑中,便见那白脸男子起身走来,低声道:“南公子,按说我们庄主规定不得随意向赌客借贷,但既然南公子开了尊口,在下也不好拒绝,请公子至拐角处,找一位白须账房,就说自慧宣桌来,欲借些银两,届时请公子同账房写好借条便是。”
南程言得了话,正中下怀,也不推辞,谢过白脸男子之后,便找到一位白须老者,借了百两文银,重又在慧宣桌前坐下。又打发了跟在身旁的小厮庆子回南府去取些银票回来,虽则南程言已同母亲闹翻,但若寻些借口,南夫人又岂会容许自家儿子在外受苦,于是想到这些,南程言便在桌旁心安理得赌了起来。
不过不知是因手气实在太背,还是初入赌途不谙此道,南程言依旧输得一败涂地,自虎头庄借得的一百两文银眨眼也已只剩些细碎银子,而被派去南府取钱的庆子却始终没有消息,南程言摸/摸几块碎银,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眼看身上没了银子,手中还欠着虎头庄百两银票,南程言抽身欲偷偷溜走,刚到门口,却被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伸手拦住。
而就在这时,南府上下也已是乱哄哄一片。
南家几位长老不知从何处听来消息,不顾南府门卫阻拦,直接冲至南府大堂之中,口口声声要见南程言,南夫人见势不好,顾不得头痛难忍,起身至大堂中迎接几位长老,刚强挤出一丝笑意,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大老爷手中拐杖猛地一敲地面,满脸怒气的呵斥道:“程言呢,让他出来,好好的家业被他败坏至此,成何体统!”
“大哥,您消消气,言儿最近忙于公事,如今也不知在何处忙碌呢,”南夫人虽对南家这些仗势欺人眼中只认钱财的主恨得牙痒,但为了南程言只能低声劝慰。
可谁料这一劝却把在座众人的火气噌的勾了起来。
“呵呵,忙于公事?敢问南夫人所说是何公事,是在夜宿青楼饮酒作乐,还是在赌坊聚赌营私?”说话的正是前些日子极力为南程莫讨回公道的三老爷,前些日子大病之后,他便在家中誓不再过问外界之事,可今日不知为何却又踏足南家大门。
☆、第143章 都是借口
南夫人听完此话,心中大惊,看在座各位的脸色,兴许便是为问责言儿而来,然而言儿是她的亲骨肉,虽有千万般不是,她仍难免打心底护着自家儿子,于是面上佯装震惊回道:“他三叔,这话怎么说,言儿虽是任性了些,但胆子却极小,又怎么做出这些事来,毕竟您也是言儿的长辈,怎好这般说您的侄儿呢!”
“好你个糊涂娘们,现如今还这样护着你那不长进的儿子,”二老爷一向性子粗犷,说话难免也糙些,见南夫人而今仍护着自家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咱们祖上传下来的石头记而今被败落一空,直接倒闭歇业,这倒罢了。 只是一个青楼的女子怎能做咱们南家的媳妇,这岂不是败坏门风嘛!”
“你说什么!”南夫人听完,猛地倒吸一口气,只觉胸口堵的难受喘不过气来。
“言儿向醉花楼赎人,说要娶里面以为女子为妻,只不过因银两不够,老鸨不肯放人,这才作罢,”二老爷没好气的补上一句,南夫人顿时脑子一黑,险险倒地被身旁的丫环扶坐在椅子上,脸上渐渐由青变白,只恨不得将那逆子扭回家中狠狠教训一通。
“哼,想娶青楼女子为妻,简直是家中耻辱,若是莫儿在,这个家中又岂会变成今日这般田地!”三老爷一向器重南程莫,对于南程莫出走本就对南夫人颇有微辞,又见南程言日日花天酒地败坏门风,更对这对母子心存不满。
“这等逆子,今日若不好好加以管教,他日吾等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把他给我找来,问清罪名家规处置!”大老爷一句话,将南夫人吓得两眼发直,当即连叫两声“言儿”昏死过去。
南氏诸位本就眼馋石头记,可劲的要从南府捞些好处,如今虽说家中最大进项已然倒闭,然而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是南程言继承的遗产想必就足以一辈子不愁吃喝,因而仍都眼巴巴地瞅着南程言这块肥肉,可恰好今日便逮到了这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不过其中一人却心心念念欲为南程莫讨回个公道,对于南家的财产全然不曾放在眼中,那便是当日被南程莫几句话气得几乎吐血的三老爷,他在病榻之上早已发誓不再过问南家之事,可事后听闻民间传闻,越发感觉蹊跷,趁着今日兴师问罪之机便欲借机发挥敲打出南程莫的下落。
可谁知南夫人竟这样直接昏厥过去,几位长老倒落得浑身不自在,只恨不得立刻将南程言叫到跟前狠狠处置一番才算解气。一时之间上下仆人乱作一团,府中郎中恰好外出,而外间请来的大夫过了足足一刻钟才仓皇赶到,进门一看便暗叫不妙,可又怕身边老爷们问责,只好自称医术不精捡了几点弱症说明,开完药方忙匆匆退去。
而三位长老本就对南夫人心存不善,因而也不过纠,又打发了人去寻南程言,过了许久,才有个小厮慌里慌张跑进来,说是少爷被人打得血肉模糊丢在街上。
这下众人却慌了神,他们本是来兴师问罪,却没想有人比他们下手还早,于是忙差了下人将少爷抬回家中,又取出百两银票将尾随而来的三个彪形大汉打发出去,才发觉南程言已是气息微弱,此刻莫说问责石头记倒闭赎娶青楼女子之事,这南家后人能否保全性命还作两说。
大老爷一看情况不妙,早已寻了借口悄悄溜出门去,二老爷见状,也趁乱溜了出去。
家中夫人尚处昏迷,而南家少爷又气息奄奄,府中丫鬟下人早已传得风言风语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往上房张望。三老爷虽素日不喜南夫人,可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同宗族之人遭此劫难自己自然不好坐视不管,于是留在南府开始主持大局,府中这才渐渐安宁下来。
事情似乎就这般停将,然而过了几日,府门口却出现一伙霸道壮汉,口口声声要南程言归还欠款五千两,消息传到府内,病情方有起色的南夫人又是一阵头晕。
“言儿,你在外究竟做了何事,为何别人竟追债追至咱们家门口,五千两啊,咱们家哪里还有这么多银两!”南夫人噙泪指着面前腿脚仍有不便的南程言,又气又恼,而南程言却似哑巴似的低头一句话都不肯说。
门外越闹越凶,最后直接打砸一番冲入府中。南夫人哪见过这阵势,吓得脸盘发白,但见南程言跪在地上身子几乎都要瘫软在地,只得硬撑着走到大厅同来人商议。
为首的是一位面色沉稳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粗布青衣,然而行事说话却极稳重,见南夫人亲自出面,便忙制止身边正欲打砸的诸位,轻轻颔首微笑算是向南夫人施礼行好,开门见山直接道出此行原委。
只是五千两银子,纵使南夫人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银两,虽说当初老爷在世时,拿出五千两银子也绝非不可能,可毕竟而今不比从前,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怎可能短时间内那出这么多银两。
那中年男子虽面相不恶,但却也断不肯让步,还放言若两日内再不还钱便以人头相抵,着实将南夫人吓得后背冷汗直流。谁知好不容易做出还款承诺,将那班人支走后,南程言却一口咬定从不曾向人借过这些款项,直将南夫人气得血气上涌恨不得将其痛打一通。
不过事已至此,总是南程言红口白牙否认此事,那伙人收不到银两便杀人灭口之事却真。南夫人担忧儿子安危,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便叫来张管事,欲将石头记拍卖转手,虽说石头记已倒闭,但仍归南家所有,将其拍卖虽诸多不舍,但毕竟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及得了祖宗颜面。
消息刚刚放出,便有几位外表精明的掌柜前来打探消息,只是南夫人要价实在高的离谱,又都摇头叹气无功而返。
石头记本身虽早已倒闭,但其店面位置却极佳,居于闹市之中,又极显眼,因而客源极佳,周边许多店铺掌柜无一不对此处虎视眈眈,今日听闻南家欲出售此地,自然都不愿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而南家诸位长老听闻祖上传下来的石头记不保,火气不打一处来,却被南夫人三言两语劝了回去,毕竟他们出不起那么多银两,就算出得起,南程言的性命与他们又有何忧,况且牵涉到钱物相关,他们躲还来不及,又怎会主动往枪口上撞!
就这样过了一日,南夫人却越发焦虑,眼看时间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