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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王朝-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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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个辙补救一下吧,如果能证明这次的阴谋和太子有关,那么敏亲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星海灼灼看着她,“星河,我知道你有办法。”

    星河一惊,心头作跳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星海并没有同她说旁的,只道:“爹昨天和我详谈了,太子即位是大势所趋,可一旦他登顶,接下来必定大刀阔斧肃清朝纲。哪个皇帝能容忍内阁里有个反过自己的臣僚?爹会是头一个开革的,接下去就是我,然后是宿家旁支的兄弟子侄。你和他有情,家里人都知道。”他脸上有尴尬之色,两个人压断了铺板的事儿,确实也闹了一天星斗,“可即便有情,他也不可能纵着外戚坐大,除非他是个昏君。想来想去,只有这样,打铁要趁热,趁着皇上还沉浸在悲痛里,把太子拽进去。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咱们就能稳坐钓鱼台。”

    确实,这是个万全的法子。不用捏造太多,只要说太子本来就知情,是他命茵陈换了信王里衣的,如此一来他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然而如果她一开始追求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何必还要费那么大的力气?

    她心里不赞同星海的做法,嗫嚅着:“家里好了……好得起来么……”

    星海愣住了,“你当初不是立下豪情壮志,说想摄政的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星河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现在揭发,只怕会被视为同谋。太子本来就是太子,他犯不上去害信王,这种做法于理不通。如果非要这么牵扯,我料皇上也未必会拿太子如何,毕竟死的已经够多了,再有人出事,就真的要动摇大胤根基了。太子缓过神来,到时候宿家怎么收场,你想过没有?他这人可不好糊弄,回头再落个满门抄斩,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事儿都有两面性,你这么说,他那么说,各有各的依据。可星海心里门儿清,他这妹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说起权力就血红着两眼的战士了,年纪不大,大约想归隐了,实在可惜。

    她不答应,也没办法,星海退一步说:“我琢磨过,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有投诚示好。你先沉住气,我这头找机会探探他的口风。不过探不探结果都是一样的,要想相安无事,只有辞官。”

    他惨然一笑,让星河感觉到了末路的恐慌。

    辞官……说得轻巧,哪里那么简单。多少盛极一时的官员在回乡的路上被杀,就算他们这支放弃了,其他宿家子弟,也愿意落个慎斋公那样的下场吗?

    星海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星河一个人呆呆坐在公堂上,两旁剑戟林立,她忽然很怕,害怕有朝一日星海被收缴了兵权,结局远不如简郡王。

    哥哥既然让她暂且沉住气,她也就没有声张。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太子日渐忙碌起来,经常是她回东宫看不到他身影,等他回来,她已经往他坦里去了。

    也许这才是一位储君正常的状态,既然监国,那朝堂上的事都要靠他决断。他经手的不单是税赋营田等,也有布军屯兵。枢密院被分解成五军都督府后,正副使的职权略有高低,但不至于哪一方独大。但随着宵禁的完全被取缔,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开始正式分割,正副使的职权有一部分被转移到了新设的枢密同知手上,霍焰交付了两成,星海却损失了近一半。

    她再见到星海时,他目光微漾,什么都没说。太子为京畿军事分流的决心摆在眼前,国事上他不卖任何人的账。

    所以有些事根本不能说,撒个娇抱一抱就能让他昏头,那他就不是霍青主了。

    茵陈看她忧心忡忡,问她怎么了。她把太子削星海兵权的事告诉她,她哦了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太子这人记仇嘛。做京官儿本来就不容易,像我们家似的,外放在边关倒还好些,毕竟看不见就想不着。”说罢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要是太子敢把您家赶尽杀绝,我就回去鼓动家里拥戴敏亲王。就说信王本来要娶我,太子逼我动手脚害死了他,等太子将来继位,一定不会放过上官家,这么一来您这头势就大了。”

    星河听了,简直要惊叹于她的城府,其实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傻,她只是没把心思用在正途上罢了。往好了说,她确实可以助她;但往坏了说,如果哪天她倒戈一击,倒也是件十分棘手的事儿。

    茵陈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见她这么看她,乖巧地依偎过来,“姐姐您不用怕。”

    星河在她发上捋了捋,“你是个好姑娘,应该过上好日子。”

    她嘻嘻笑道:“我的好日子就是和您在一起,太子想抬杠时奉陪一下。”说罢顿下来,觑着她说,“您答应我的,难道要反悔么?”

    自然不能,一口唾沫一个钉,她从小就这么局器。

    茵陈满意了,笑道:“您瞧太子爷多忙,以后他整宿处理政务,您一个人也不怕寂寞。反正有我陪着您呢。”

    她是拿她当全部了,星河一瞬感觉责任重大。可她也不是全然信任她,到底这样的喜爱来得太莫名,爱亲近是一回事,亲近到赴汤蹈火,那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可太子说没有什么不可思议,“上官茵这个怪胎喜欢你,就像女人喜欢男人那样喜欢你。”

    星河被他说得一脸茫然,“可我是女的啊。”

    “那也没关系,她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但她什么也给不了她,也许还会拖累她一辈子。她想去和茵陈好好谈谈,太子却说:“没什么可谈的,她要的只是陪伴,还有以后没有男人往她床上钻。”当然后面一点更重要,前面一点倒不难解决,本来她在东宫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她也会给自己找乐子,活得十分潇洒滋润。

    一个姑娘单纯地想找个女孩儿作伴,在星河看来很难理解。她虽然不渴嫁,但还知道年纪到了要找个合适的人家。约定必须遵守,茵陈想留下就留下,等将来想明白了,再想嫁人也不是难事。

    至于她自己,最近一脑门子官司。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她感受到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同太子撕破脸,但他如果真把宿家逼进死胡同,那她也只好拼死搏一搏了。

    你死我活,原本政斗就是这样。靠着儿女情长讨人情,讨得了一时,讨得了一世吗?连惠后都知道,主动权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她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这点从来没敢忘记。

    近来衙门不忙,自从上次春闱的事过后,着实太平了很长一段时间,颇有河清海晏的气象。星河从衙门下值得也早,入了夏,几乎要到酉末天才暗下来。从什刹海到皇城的这一段,路上有各式的小摊儿,有卖豆腐脑的,还有卖果子的。她经常租上两只碗,给茵陈和兰初带吃的回去,每回她们都很高兴,可这回茵陈吃了脑花儿不大舒服,仰天躺在躺椅里,肚子闹起来,头上冷汗直流。

    星河张罗叫太医,东宫有专门的太医署,和温室宫一样,造册记档,不和宫里别处伙着用人。茵陈躺在那里哼哼,星河把太子也闹来了,他本来就不待见她,幸灾乐祸说了声该,“谁让你们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往嘴里塞。这回好了,馋虫要给毒死了,阿弥陀……”

    佛字还没说出来,太医回身看向他,手拱了放,放了想想又拱起来,“主子爷,臣把出喜脉了。”

    “什么?”太子瞠目结舌,连星河都呆住了,“喜脉?不可能,再细瞧瞧。”

    太医舔唇坐在杌子上,并着三指,歪着脑袋又查验了一遍,“没错儿,臣刚进太医院的时候,学过两年女科。这种脉象太容易分辨了,绝对是喜脉。”

    就那么一回,还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就怀上了吗?茵陈嚎啕大哭,星河为难地看着太子,怎么办呢,要是往上报,茵陈这辈子就完了,真要给信王守寡带孩子。可不报,将来显怀了瞒不住……皇上不是一直盼着皇孙吗,这个也算嫡亲的。

    “要不回皇上一声儿,正好让您交差,两全其美。”

    太子寒着脸说胡闹,“血脉是能混淆的吗?你可别给自己埋祸根,二十年后又是一出长子夺嫡的好戏码儿。”

    他的话说得毫不避讳,除了把太医弄得一头雾水,也给了不知何去何从的茵陈一场沉重的打击。

    茵陈还小,遇上这种事难免慌手脚,其实她也害怕,希望这时候有个人能撑一下腰,结果太子这人良心太坏,不给她接济就算了,趁乱还踩了她一脚。倒是星河不忍心,打发走了太医说:“不着急,咱们从长计议,总有办法的。”

    最好的办法不就是算在太子头上吗,可他不答应。茵陈也争气,她说:“我好好的女孩儿,用不着糟蹋名声倒贴人家。我的事儿您别管,太子爷只管站着瞧热闹就行,我自有办法。”

    结果她连夜煎了红花,整整灌下去两大海。

    第二天星河去叫门,叫了半天她总不开。急起来破门而入,才发现满床满地的血,她躺在血泊里,只余微微的一点声息。

 第67章 春归何处

    星河吓得头皮都麻了; 失声尖叫; 叫来了命妇院里当值的嬷嬷。

    她见过血流成河的场面,对于控戎司里行走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寻常了。可是茵陈和那些人不一样; 她是娇滴滴的姑娘; 小小的身体流了那么多血,她觉得她的血可能已经流尽了。

    大家齐力把她抬上了炕; 一屋子乱糟糟的; 似乎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侍中啊……”派来近身伺候她的嬷嬷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当然不全是因为她的生死未卜,还有对自己前途的担忧。她抹着眼泪试图为自己开脱; “昨儿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

    星河扭头狠狠看了她一眼; “人从床上爬到地上; 你没听见响动,睡死过去了?侍中要有个长短,你就跟着伺候去吧。”

    探探鼻息; 虽然微弱; 但还未尽。真恨这帮不经事的奴才,她厉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太医!”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 找太医的奔出门; 余下的人开始忙着清扫血迹; 更换铺盖。那血迹一碰着水; 像稀释开了似的,一蓬蓬的腥气弥漫了整间屋子。星河心里钝痛起来,只怪这孩子太傻了,也因有了这件事,知道捆绑在一起的命运是再难更改了。

    她轻轻叫她,“茵陈……”

    可是她不回她,星河到这刻难免有些迁怒太子,如果他说话留情一点儿,也不至于把她逼成这样。

    茵陈的手冰凉,要不是颈间还有脉动,真要以为她已经死了。星河尽心替她捂着,一面摩挲一面唤她:“你睁开眼说句话吧,有什么不痛快的都告诉姐姐,我去替你办。你还年轻,怎么这么糊涂……”

    她依旧无声无息,星河止不住抽泣起来。

    这事儿太大了,很快便惊动了太子,他从中朝赶回来的时候,太医恰巧也到了。忙让诊断,太医说气血两亏,要调息,要大补。这些其实都是套话,即便不懂医术的,也知道这两句。可是后面的一席话才让人惊讶,太医说:“能留住一条命真是好大的造化,但侍中损耗巨万,且是强行堕胎,根基伤得太厉害,今后只怕再也不能坐胎了。”

    这席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这深宫之中谁都知道,不能生育意味着什么。别说注重子嗣的帝王家,就是寻常人家,生不出孩子也是犯了七出的。她小小的年纪,一辈子就这么毁了,等她醒后会是怎样一副惨况,没人敢去细想。

    星河追问:“有没有什么法子可挽回?或是用什么药先固住元气。”

    太医摇头,“元气都散完了,这会儿补也来不及了。”说着又去看药吊子,“这么重的剂量……侍中对自己也太狠了。”

    大家都怔怔的,宫里最近风波不断,多少性命须臾之间交代了。如今看上官侍中,虽然还剩半条命,其实和死了也没多大分别。

    宫里便开始流传这样的说法,说宿大人容不得人,上官侍中这样的家底儿,都叫她挤兑得活不下去,这宿大人的妒性儿实在是太大了。

    星河又背了黑锅,反正她的名声一向糟糕,也不在乎多这一项。

    可这事儿私下传倒罢了,传到了皇后耳朵里,她便借着机会大惊小怪了一番。

    “早前信王举丧那会儿我就说了,上官侍中应该尽一份心力的,哪知她一口咬定了没牵扯,谁也没法儿不是?这会儿来了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倘或是太子的,那可是咱们大胤的皇长孙,就这么没了?还是因宿大人的缘故?这事儿应该呈报皇上,可不能就这么囫囵带过了。”

    于是星河和太子都被传来面圣,皇帝对星河的小肚鸡肠大为寒心,从她的无所出,一直怀疑到了她任锦衣使的能力。

    星河跪在地上只管受训,她终归是要保全茵陈的,让上头知道她打了信王的孩子,那还得了么?

    一直被夹在中间的太子沉默了良久,忽然道:“这孩子确实是儿子的,不过先前一直没注意到罢了。前天夜里侍中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摔下来了,孩子也因此不保,和星河没有半点关系。”

    他这么认下了,星河心头倒一松,皇帝却懵了,“你……那为什么还要送到武德殿去?不就是因为你不喜欢她,才打发她的吗?”

    太子耷拉着脑袋叹气:“这事儿……说来话长。儿子有回喝醉酒认错人了,并不是儿子情愿的。事后儿子是打算把她要回来,可还没等我开口,青葑就出了意外。她回来后谁也没当一回事,要不是这回摔掉了孩子,大伙儿都蒙在鼓里。”

    皇帝听得恼火,“糊涂!”

    太子忙躬下了腰,“是,儿子糊涂,皇父教训得是。”

    皇帝还在琢磨:“据说是用红花打下来的,怎么又成摔掉的了?”

    太子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他说:“大内红花是禁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开这味药?儿子年后刚和皇父发下宏愿,说今年要给皇父抱皇孙的,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儿子为此难过了好几天,皇父要怪罪,儿子也认了,但要是听了小人谗言,那儿子就太冤枉了。”

    这么一来皇帝也没法子了,蹙眉道:“命里无缘,不能强求。”看了跪地的星河一眼,“你起来吧,朕原说以你的眼界,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只是你自己为什么不辩解?”

    星河俯首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大家心里都不痛快,怒气总得找个人发泄。臣瞧皇上和主子悲痛,侍中这会儿身子又弱,臣受两句责骂,也是不打紧的。”

    太子暗暗撇嘴,瞧瞧这深明大义,岂止是感天动地!她们俩做的那笔交易,最后还得他来承担。

    果然皇父发话了,“事已至此,给人家一个名分吧。朕和她父亲是几十年的老友了,孩子闹成了这样,上官氏面上交代不过去。”

    太子眼前一黑,心说这辈子果然是摆脱不了了。上官茵的谋策和她的年纪不相当,她闹得这么大,无非是怕他只要星河不要她。这么一来惊动了皇上,借皇上之口逼他就范。计是好计,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瞥了瞥星河,这个缺心眼儿满脸希冀地看着他。他把心一横道:“那就遵皇父的令,封个良娣吧。”

    皇帝道好,良娣在太子妃之下,但已经是极高的位分。至于他究竟要把太子妃的位置留给谁,大概也不言而喻了。

    从立政殿出来,太子闷闷不乐。星河说让他看树上的唧鸟,他连理都没有理她。

    “惠后多嘴的毛病,到今天都没治好。”他边走边道,“这样的女人,不光可恨还可杀。”

    有时候人做一些事,未必利己,只是为了让对手难受。惠后上皇帝跟前告状,除了想让上官茵背负杀害信王遗腹子的罪过,就是暗指星河善妒,不容人。好在太子把事儿扛下来,最后不过赏出去一个位分,避免了其他损失。

    “你看,上官茵成了东宫内命妇第一人,你有什么感想?”太子问星河。

    星河说:“您干得漂亮,脑子转得也快。”

    太子脸上的不甘又扩大了一圈,“你答应上官茵要带着她嫁人的,现在她充了我的后宫,接下来就等你了。”

    可是她笑了笑,没说话。

    茵陈已经醒了,整天靠着床架子喝补血的汤药,听说自己封了良娣,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追着星河问:“姐姐什么时候嫁给主子?反正我已经受册封了,您再一进来,齐活儿啦。”

    星河无奈地看着她摇头,“你就为了让主子甩不掉你,这么坑自己?”

    她被看穿了,红着脸说:“其实我也不单是为了逼他发话,最要紧一宗是为了您。”她笑着,眼睛里有淡淡的波光,“我从小识草药,知道吃多少能永绝后患。您将来跟了太子爷,天长日久难免忌惮我,只要我生不了孩子,对您就没有威胁。咱们高高兴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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