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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了你的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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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冷梅香,挺舒心的,这摆设也很合她心意,宁楚克踢了鞋躺到榻上,她闭上眼回想今日种种,还在递消息回提督府和暗自观察之间犹豫,就感觉身上一暖,小太监送走太医之后听闻主子回房躺了,赶紧抱了床薄被来。
  房里炭盆原就没熄过,再加上男儿身不太怕冷,她也只是往身上搭了个被角,换个更舒服的姿势阖目躺着。
  宁楚克平素不爱着急,遇上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她有多慌张,还在想从谁那儿打听九阿哥的喜好,怎么应付他皇阿玛他额娘,还有那么大一票兄弟。
  也不知道这位爷还用不用去上书房报道,或者已经在为皇帝分忧?
  甭管哪种,对她而言都是挑战,别看宁楚克是女儿身,她点亮了纨绔子弟需要的所有技能,舌头比谁都刁,会吃,会喝,会摇骰子。甭管是蛐蛐儿、斗鸡、八哥、甚至提督府那条养来防贼凶悍无匹的大狼狗都亲近她……她爹是武官,她跟着学了一身武艺,上马能挽弓,下马能甩鞭,觉罗氏老说这闺女是投错了胎,可惜她没生成男儿。
  同九阿哥这么一换,她可能要些时间习惯,等习惯之后笃定是龙遨深海凤翔九天,惬意得很。
  只怕皇帝想不开想考校她功课,或者想磨炼她让她为朝廷分忧。
  宁楚克虽然阖着眼,其实压根没睡着,她仔细合计了一番,越想越躺不住,就翻身坐起,将留在房里伺候的尽数轰出屋去,关上门就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练起坐姿走姿。练到一半,就听见小太监在房门口通报,说郎格格煲了补汤送来,求见爷。宁楚克有些饿了,就开门让他们把汤端来,方才揭开盅盖,那点食欲就去了个彻底。
  这汤不够鲜不够香,闻着就是一股子药味儿,真是糟蹋东西。
  郎氏捧了碗来想替她盛汤,宁楚克眉心皱起:“汤放着,你退下。”
  听得这话,郎氏脸色泛白,泫然欲泣说:“爷心里再不痛快也用些,您这样奴婢担心得很。”
  宁楚克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她冷眼一瞥,郎氏一个腿软噗通就跪下。宁楚克没再搭理她,直接吩咐小太监将汤盅撤掉,又吩咐他燃上熏香:“往后别脏的臭的都往爷房里送,坏了一屋梅香。”
  阿哥所这头,伺候九阿哥的奴才都满心惴惴,不安得很。
  另一边,胤誐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去寻他皇阿玛,他要把自己的担心说给皇阿玛听!虽然老太医说没事,但胤誐坚信,九哥那不自然的走姿背后一定有故事。
  还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亲眼见过的都说九阿哥在清泉寺摔了个大马趴,伤了鸟,扯了蛋。
  晚些时候,八阿哥胤禩过来瞧她,一开口就是抱歉,那话却不大中听,他说什么:“是做哥哥的不好,若早知道九弟近来运势不佳,笃定不会邀你出门。”
  就这话还能是道歉?这听在宁楚克耳中就是奚落人来的!就这套她都玩烂了!
  眼下宁楚克却没那闲功夫同胤禩计较,她遇到了新的难题,她突然有了尿意……


第3章 黑锅
  宁楚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为这么件小事犯愁。
  她平常解手习惯让两个丫鬟候在净房外,自个儿脱,自个儿尿,不假于人。提督府那边,净房连着主屋,内置恭桶,恭桶形似绣墩,用起来非常方便。
  可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宫里是怎么一套流程她真不清楚。
  眼下没时间想那么多,尿意一来,就不想忍着,也忍不住。
  看胤禩还想说,宁楚克截了话:“八哥你等会儿,我解个手。”
  小太监也机灵,赶紧吩咐传官房,同时领着宁楚克往侧间走。开这个侧间也是为了方便起夜,宁楚克进去发现官房已经置好了,这官房本质上就是便器,里头置恭桶,外头有木框,木框上衬了软垫,方便坐下解大手。
  等他就位,小太监就准备解腰带脱裤子,宁楚克伸手一拦:“出去候着,爷自个儿来。”
  哪怕感觉有些反常,做奴才的还能违逆主子?那太监果真退了出去,等不大的侧间里仅余她一人,宁楚克才拧着眉心为难起来。
  脱吧,九阿哥就要被她看光了。
  不脱吧,今儿不得尿裤裆里?
  宁楚克想了想,脱他裤衩是占人便宜,大小便失禁是毁人名声,怎么对比都是后者更严重,要是九阿哥明白他自己的处境,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就是脱个裤子么?
  她都不嫌辣眼睛,她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呢!
  宁楚克心一横,利索的解了腰带,等真正扒下裤子,她一低头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早先为了弄明白情况她虚摸过一把,感觉九阿哥本钱很厚,这会儿瞧过,还真了不得。
  她哥情窦初开那会儿在房里偷藏过春宫图册,还装模作样包了个论语的封皮,赶上宁楚克过去找他比划拳脚,从靠枕背后翻到过一回,她就瞄了一眼,然后顺手把册子投进碳盆里烧了。
  只那一眼,她记了许多年。
  今儿这一眼,更是直击灵魂。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她站好位置准备放水,大兄弟却不像预想的那么听话,头一下就没能尿进恭桶,又调整了站位,还是尿了满地,直到宁楚克鼓起勇气把上,这才让噩梦终止。
  这回是对准了,又遇到新的问题,不过是上手一扶,大兄弟竟然精神起来!
  宁楚克顺手按了一把,它非但没跪下去,反而站得更直。
  ……
  只不过尿了泡尿,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宁楚克想了好些法子,都没使它缩回去,索性破罐子破摔提起裤衩,将腰带系了回去。她穿好裤子两腿中间还是顶起来的,放下衣摆也没能彻底解决问题。
  就这么多会儿时间,宁楚克已经把胤禟积攒了十几年的脸面全败活光了。
  她就这么开门走了出去,从容不迫的洗了个手,拿帕子擦手的时候还没忘记提醒小太监把侧间清理清理,给的说法是今儿个不太舒服,尿洒了。
  讲道理,这种事该是很难启齿的,宁楚克看起来太淡定,淡定得就像翻了两页书喝了一口茶,伺候她的小太监都是恍惚的,他深感自己见识短,所以才那么沉不住气。
  小太监清理官房去了,送热水来的宫女只不过多瞄了一眼,一眼就瞅见九阿哥雄厚的本钱。
  那宫女春心萌动,得亏八阿哥还候在外间,否则她怕是稳不住了。
  就不说这些太监宫女,胤禩也尴尬,就今天,他重新认识了九弟。
  说好听点是狂放不羁。
  说难听点是没脸没皮。
  解个手也能冲动起来,冲动了不解决,就这么出来见人。
  宁楚克真没想到她又让胤禟背了天大的黑锅。在她一贯的认知里,爷们都是以本钱厚能力强为荣的,九阿哥强成这样,有啥不好意思?
  这段插曲让胤禩将本来想说的话全憋了回去,他认为有必要好好想想,早先觉得拉拢了老九老十能帮自己度过这段尴尬时期,迅速积攒起同其他兄弟叫板的实力。如今看来,任何事都有正反面,得利的同时他也有被拖累的风险。
  他犹豫了,迟疑了,他留下两句关切的话就起身告辞。怕人多想,还借口要去延禧宫给惠妃请安,说改日再来看望胤禟。
  胤禩离开之后,外头伺候的奴才轻哼一声,暗道虚伪。
  他又想不明白,自家主子怪聪明,咋就没看出八阿哥的用心?
  分明是在利用人呢!
  不过主子有主子的成算,用不着奴才置喙,这么想他就闭上嘴。
  宁楚克也不喜欢胤禩,还没见面印象就不好,等真正见着观感更差……不过她不是胤禟本尊,也没想着要替他断交,能敷衍先敷衍着,不想敷衍了找个借口开溜能有多难?
  宫里头的事,鲜少能逃过康熙的眼,当天他就接到密报说胤禟不对劲,心里像揣着事,总把人往外赶,解手都不要人伺候……康熙立刻想起早先胤誐说的,他说老九在清泉寺摔了个大马趴不是谣传,他当时就晕过去了,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之后就不对劲,尤其是他走起来,扭扭捏捏的奇怪得很。
  康熙真没猜到胤誐想说什么,抬手让他继续。
  只听胤誐说:“儿子猜想九哥是摔伤了子孙根,不信您回想一下那些个太监去势之后是个什么样子……”他说到这儿,迎面飞来三份奏折,康熙好悬没给他气死。
  “这话你也敢乱说!你个混账!”
  “皇阿玛您听儿子说完……”
  康熙一句话也不想听,指着门口的方向:“出去!朕不想见你!”
  本来康熙是不相信,直到听了密报。
  万一真的摔伤了咋办?
  要是让那混账说中了呢?
  就算不能脱了裤子检查,也得让太医好好给他号一号脉!老九是个不成器的,惯会气他,可好歹是亲儿子!
  你打死胤禟也想不到宁楚克有这么能耐,更想不到他同老八的友谊即将走到尽头……
  他方才应付了好几波人,从宁楚克她额娘觉罗氏到她阿玛崇礼,再到她小弟舒尔哈齐以及她大哥福海,隔房那边也来了人。庶出姐妹不见也不妨事,长辈过来总不好拒之门外,借这个机会,胤禟将这一家子摸了个清楚。
  宁楚克她玛法叫额图浑,从前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赶上亲娘没了,丁忧三年。
  他脾气臭,能力也不强,出孝之后一直没能重回官场,到现在还赋闲在家。
  额图浑只得三个儿子,老大崇善,老二崇礼,老三崇文……他原是文官,也希望儿子能科举入仕,老大老三勉强完成了他的期许,这俩一个在翰林院清闲度日,一个在工部熬资历,官阶都不高,未来也难说。倒是老二,自幼好武,能骑善射,满门文人里就出了他这么个败类,哪怕他已经是正二品九门提督,深得皇帝信任,从他爹那儿还是讨不来笑脸。
  无论是额图浑,或者他老妻佟佳氏,又或者大房三房对崇礼都是嫌弃居多,哪怕遇上事儿需他出面也是虎着脸吩咐,连句软话也舍不得说。
  恩怨还不止这么一点,早年崇礼初入官场,就展现出相当的能耐,他一下就让甘陕总督相中了,想把爱女嫁过来。
  八大总督作为封疆大吏权势不小,像直隶、两江、湖广、两广都是香饽饽没错,也不是没有讨人嫌的,比如云贵总督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甘陕总督只比云贵稍稍好些,那一带地贫人穷民风彪悍暴乱多发,在那儿当官捞不到太多油水,还格外作践人。
  额图浑发自内心没相中对方,他一点儿也不想同甘陕总督做亲家,谁不知道对方是个死不要脸的浑人,脾气又硬又臭,人缘差得可以。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别忘了,本朝婚配权掌在皇上手里,额图浑那会儿还没丁忧,也不过是个清闲度日的小官,他连面圣的机会也没有,甘陕总督就钻了个空子,到御前撒泼打滚求来这门亲事。
  崇礼娶了觉罗氏之后,两亲家非但没冰释前嫌,反而越闹越僵,觉罗氏刚过门,又不得公婆喜欢,受了些委屈,得亏崇礼和他岳父是一样的人,卯足了劲抢着立功,官阶连跳,还得了御赐的宅邸,把二房单独分了出来,才红红火火过上了好日子。
  崇礼升官的时候,他岳父也没闲着,甘陕总督本来就不好当,前几任全没好下场,他岳父却生生熬了三任,在他的治理下,那几年甘陕人民没给朝廷添乱……皇帝大为感动,也觉得让对方在甘陕总督的位置上连三任有点太狠了,转身给了补偿,补偿就是平调到漕运上,做了漕运总督。
  盐政和漕运那就是谁看了都眼热的肥差,再肥也没有,得亏他能力强并且人缘奇差无比,皇帝才能放心。
  亲家公就这么熬出头了,额图浑差点没气死。平复了心情之后,他准备大仁大义主动与对方言和,想着往后好好处,结果对方非但不领情,还反过来羞辱他,整个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大概是说:当初你看老子不上,如今轮到老子嫌弃你,你什么玩意儿?
  这是十年前的事,那会儿宁楚克将满五岁,漕运总督很疼这个外孙女,每季都送不少东西来,都是借职务之便从南边运来的珍品,吃的用的玩的都有。东西直接送来崇礼府上,赶上额图浑那福晋眼皮子浅,非要儿媳妇孝敬她,觉罗氏娘家那头听说之后找上门来大闹了一场,搞得佟佳氏丢尽了脸。
  人家给外孙女的东西你也敢明骗暗抢,佟家当真好教养,养出这么个老不羞,额图浑也是开天辟地第一废物,养不起老妻,才让她向五岁大的孙女伸手。
  丢人,真的丢人。
  这之后,两亲家关系更差,比仇人还不如。
  宁楚克的日子倒是滋润,那小库房堆得满满的,崇礼还时不时的添点进去,她比同辈哪个兄弟姐妹都有钱,觉罗氏早说了,东西是她郭罗玛法给的,回头全给添进嫁妆里头带出阁去。
  胤禟不动声色打听出这么多,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心酸,提督府这位格格的日子过得比他堂堂皇子还好,要天上的星星她郭罗玛法她阿玛她大哥也能搭梯子去摘。想想自个儿,额娘是好,老十也是好兄弟,皇阿玛和其他那些不提也罢。
  胤禟一不当心又把自个儿气到了,他赶紧回神,不再胡思乱想,琢磨着先糊弄两天,再想办法同宁楚克搭上线。
  料想对方心里也急,定会想法子打听提督府的状况,应该很快就能猜到他俩是交换了神识。甭管能不能立刻换回去,胤禟认为他都有必要见一见对方,交流心得,交换情报,提醒她要注意些什么,并且警告她不许把事情泄露出去,不许穿帮,不许用九阿哥的身体做奇怪的事!!!
  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个娘们这种事,他死也不想给人知道。
  这时候,胤禟还没想到别的,至少他就没想过每月一次的癸水来了该怎么办?也没想过宁楚克来年是要选秀的,觉罗氏请了嬷嬷临时抱佛脚教她学规矩,哦对了……她每隔一阵还能接个帖子,赏花啊,吃茶啊,诗会啊,摆在胤禟面前的满满都是天老爷的恶意。
  和他比起来,正在阿哥所的宁楚克本尊就要松快太多了。


第4章 早课
  宁楚克觉得她这晚恐怕睡不好,结果睡得挺香,就连一直压不下去的大兄弟也在睡梦中放软了身子。
  她上床那会儿是亥时初刻,还在梦中就听见有说话的声音:
  “主子,该起身了。”
  宁楚克平时不容易发火,没睡够一点就炸,在提督府,因为太多血的教训,只要不是必须早起都没人敢从睡梦中喊醒她,胤禟这贴身太监一来就踩了雷,得亏宁楚克在半梦半醒之间想起了自个儿的处境,她如今仿佛实在阿哥所……想到这儿,她才把火气压了下去。
  炕上睡了一夜,初初醒转,她嗓子还有些干,哑声问:“几时了?”
  贴身太监名唤钱方,伺候胤禟有几年了,很有颜色,也挺会讨主子欢心,听主子问起时辰,他立刻回说:“五更天了。”
  那不是挺早的?宁楚克顺势放下她好不容易撑起的眼皮,还想再睡一觉。钱方都要急哭了,又是一阵好劝:“您再睡下去耽误了去上书房的时间,陈大人一状告到御前,皇上又要罚您!”
  这九阿哥都十好几岁了,竟然还要去上书房!
  才五更天!五更天就早起读书!堂堂皇子起得咋比鸡还早呢?
  宁楚克格外艰难的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坐起来,拥着被子坐了好一会儿,她先哀悼了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睡懒觉的美好时光,又诅咒了胤禟本尊,要不是他那一鞭子,哪有这些事?
  既然注定要早起,那往后得早点睡,用过晚膳就睡!
  从起床到出门,从阿哥所到上书房,这一路宁楚克都是困过去的,她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好几次忍不住抬头看向乌漆嘛黑的天,她心里有三个问题在盘旋——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这人一旦困起来哪能注意那么多?宁楚克昨个儿才关上门练习过纯爷们的走姿,这会儿全忘了,于是乎,很幸运的……先到上书房的皇子都亲眼目睹了他清新脱俗的步态,一众伴读自然也看到了。
  胤誐正在为他九哥心痛,那边十四阿哥已经笑疯了。
  “昨个儿听说九哥上了子孙根,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还真不是谣传!”他说着,整个人笑得更欢,“学问什么时候都能做,既然伤了那玩意儿,怎么不好生躺着仔细养伤?这可是关乎传宗接代的大事!不能轻忽!”
  宁楚克只想进去坐下,趁师傅没来打会儿瞌睡,她压根没注意十四阿哥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前方拦路这人叽叽喳喳说不停真是烦,正想绕过去,就被人一把拽住胳膊。
  “九哥这是怎么了?弟弟同你说话呢?”
  宁楚克拧眉:“放手。”
  “……啥玩意儿?”
  十四阿哥还没听明白,宁楚克一脚踹他膝盖上:“让你放手没听见啊?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似的!”
  被踹了个正着的十四阿哥揉了揉膝盖,心道老九今儿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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