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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残的脸,也正象他心里那道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吧!
“皇上……您早知道残……接受他是这样子的?”古浩天看着我,那目光说不出的奇怪。
第一百零三章 长谈
糟糕,这一幕不该被他看到的。现在,古浩天一定更大起疑心——“我”连相貌平凡的皇后都不屑一顾,怎么可能接受毁容的残!
无语片刻,我岔开话题:“古卿家,你求见朕有什么事?”
“……皇上,臣听闻您曾派使者前往西方邻国借兵?”
我点点头,那是个月前的事了,当时内外交困,人心动荡,重生的我手上连一兵一卒的调动权也没有,才考虑求援西方邻国。不过由于政治上的长期疏远,使者都徒劳而返。
“臣以为,此举不妥。”
“为什么?”
“我大沂长期疏于外交,与邻国关系都冷淡甚而敌对,此刻借兵,谁能保证不引狼入室?如果皇上担忧的是我们军力不足以抗衡入侵者,何不考虑在敌人内部做点工夫,导致他们四分五裂。”
我心中一动,这个古浩天,终于想通要为我出谋划策了吗?
“目前四国合军,看来声势浩大,然则所谓联盟,就是为眼前利益临时拼凑起来的集团。面对攸关自身的问题,一样瞻前顾后,裹足不前。四国以赫图为首,奴尔为次,只要离间其二者的关系,联盟自然不攻而破。”
我示意古浩天在园中的石桌边坐下来:“那依卿家之见,具体该怎么做呢?”
“皇上还记得京城那一把火吧?臣在山野,听闻皇上用计奇袭。烧掉了奴尔军的三分之一。”
“可惜还是没保住京城。”我至今自责当时不够了解鬼刹,低估了敌人。看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隐居地古浩天也知道我的败绩,令人汗颜。
似乎觉出了我的懊恼,古浩天微微一笑:“其实当时皇上的决断够明智了。仓促应敌,在人心不稳,毫无战力的情况下。皇上尚能险中求胜,重创奴尔军。已属难能可贵的。唯惜对敌人了解不够,没掌控住全局。臣要说的是:有一点可以被利用来对付赫图人地,皇上忽略了。”
“对付赫图人的?朕忽略了?”我一时不知其所谓。
“当夜奇袭,为什么驻扎在京城里地都是奴尔人,却无赫图的一兵一卒,皇上事后追究过吗?”古浩天两眼深邃的凝注我。
我楞了一下,答:“有。不过最初朕是以为中了鬼刹的圈套。后来缗分析告诉朕:鬼刹这个人生平谨慎,从不驻兵于封闭狭窄的地方。那晚算他运气好,我们奇袭奴尔的时候给了他反包围的可乘之机,否则,京城沦陷与否,端地难料。”
古浩天脸上掠起一抹赞赏的笑纹,颔首:“缗殿下年少机敏,文武兼备。乃我大沂、皇上之洪福。缗殿下分析得对,那晚,确实是鬼刹占尽了先机。如果皇上多了解他一些,完全能预先部署防范。”
他的看法倒跟缗一致。“那么古卿家指的,可以被利用来对付赫图人的那点是……?”
“作为同盟,受到攻击后一方损失惨重。而另一方非但无恙,还成功的进行了反围剿——按常规的推断能用疏忽的借口掩饰过。但若我们抓住这点大做文章,派人去奴尔军中散步谣言,说赫图鬼刹是故意未及时提醒和援救盟友,以削弱奴尔地国力,为将来的雄图霸业作准备……皇上,您以为奴尔会怎样看待自己的这位盟友呢?”
“好计!”我由衷的赞叹:“可惜事过境迁,奴尔的统帅已换成塞雷,再用这个来挑拨他们怕没用了吧?”
“任何事物都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古浩天淡淡道:“人言可畏。累积起来的猜忌与怨恨才足够弥灭摧毁你地敌人。我们不必急着离间他们,只要先在他们中播下这粒种子。然后静心等待。适时灌溉施肥其萌芽就行了。”
“至于塞雷这个人,皇上倒不必太顾忌。因为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致命弱点?”我讶然。怎么从没有人看出来?
古浩天含笑说:“奴尔,是一个非常讲究出身贵贱的国家,没有显赫的家世,欲平步青云根本难如登天。这次塞雷获得破格提拔,除了他本身立下的战功,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久前奴尔的统治者上层出现了点小变动。”
我精神一振,日日困顿于战事,忧心现状,基本忽略了各国的形式。没想到古浩天人居荒野,信息却如此灵通。呵呵,这不也正说明他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大沂臣的事实吗?对“我”对朝廷的失望,不代表他已抛弃了这个国家和人民。
“与赫图人联合出兵不久,奴尔王就病倒了,目前国事,均由王后奥娜莎代理。这个女人,刚断果毅,颇具头脑和野心,擅于识人用人。塞雷不过是她发掘出地其一罢了。但根深蒂固地传统可不是那么容易让她打破的——被降职分权地蒙察汗,乃奴尔王的王弟,他背后站的就是一群顽固维护旧制度的富豪贵族。奥娜莎企图革新国家陈旧的体制是好的,然则个人的力量有限,所以她才积极地培植新一代的效忠者。别人会任由她率性而为吗?肯定不!所以,奴尔的内乱是迟早的,作为新近的臣子,塞雷为大多数人所嫉恨。他现有的力量也难以辅佐奥娜莎,对于一个奔赴在敌国沙场的统帅,这是致命的弱点!皇上,您明白臣所言的意思了吗?”
我用力点点头:“朕明白!爱卿这么一分析,令朕看到了眼前的曙光。”
古浩天笑笑,停顿一会才又接下去:“所以,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大局上静观其变,小范围内推波助浪。搅得他们彼此猜忌彼此内讧时,才是我们反戈一击的机会。”
“皇上……”几次的欲言又止,我才注意到旁边久候的小柜子。再看天色,居然都黄昏了。跟古浩天聊,竟聊了这么久,把要出征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忙站起来,好在来日方长,向他讨教的机会很多。
“古爱卿,随朕一起进驻石棣吧!朕还有很多疑问不得其解。”
古浩天沉静的看着我:“臣记得当年被皇上罢黜的时候,说永生永世都别再听见古浩天这三个字,看见臣这张棺材脸……如今皇上是否可以再给臣一个,重靓天颜的理由?”
第一百零四章 迷惑
“……若朕答:记不得曾说过这种话怎么样?”
古浩天淡笑,笑得冰凉。wWw、
我垂下头,轻叹一声:“那就是,因为朕背负的责任吧!作为君王,之前再荒谬无能,面对灭顶之灾的时候,也必须勇于承担。朕深苦一个人的脆弱,所以,要多拉些肩膀来替朕分担。你,若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的。”
毕竟,要挽回一颗死去的心,太难了。
古浩天凝视着我的眼睛,良久,缓缓跪了下去:“臣,乐于为我主分忧——因为,”他嘴角挑出了柔和的笑容,就象寒冷的大地吹拂过了一片春风,笑得人从心底里都暖了起来:“臣自孩提时代起,就企盼得逢皇上这样一位仁义明君。”
我双手扶起他,心神激荡。他这么说,是不是已代表完全摈弃了对我的成见,也默认了我的身份?那可对我将图的宏愿,是个好消息。
移驻石棣的路上,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走着。感觉出他们高昂的士气,古浩天这几天的努力训练没有白费。下一步,该是拨调军饷统一他们的服装,发放武器了。否则,这么花花绿绿的一支军队冲锋陷阵,有些贻笑大方。
石棣原有驻军五,六千人,加上我带去这两万多,将近三万。按兵力来拼,该不输于塞雷了。剩下来,比的作战技巧和实力。古浩天说:“敌军远来疲惫。皇上不若派人分兵囤扎外围,余者留守县城,成犄角之势。塞雷若攻其一,另一可及时救应夹击。耗他数日,自然粮草告磐,一鼓作气可歼之。”
我想了想:“好是好,但朕身边已无可用之将。让谁引军出城驻扎好?”我可不希望古浩天离开左右。
古浩天踌躇了一下:“此战干系重大,臣想亲自驻外。以援皇上。”
也没别地办法了,我只好点点头:“那有劳爱卿了,凡事小心。揲儿,你跟随古大人去,悉心保护。”
“皇上,您身边就揲儿这么一个护卫了,还……”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打断他们的阻止,毫不迟疑道:“朕深居城中,还算安全,古爱卿你才该保证有用之身,为国家效力。明白朕的意思吗?”
“臣明白——谢主隆恩。”古浩天深深拜伏下去。
石棣城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下。又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我站在城头,目送古浩天率众远去。十三揉着微微红肿的眼睛走过来,叫声:“皇老哥!”
“怎么样。十三,查出太子中的什么毒了吗?”
十三点点头:“是一种特制的慢性毒药,主要成分是萸蔺草。长期服用,不仅使人迷失心智,还损伤身体。”
“绿萼这个女人,竟然魅惑太子服这种东西!”怒火由心而起:“十三。能帮太子解毒吗?”
“唔,应该能,因为太子中毒尚浅。不过,也需要花一点时间。”
我把手轻轻放在十三地肩上:“那么太子就拜托给你了!唉,国家乱成这个样子,我根本没办法追查这件事。”
十三笑笑:“有疑问等太子清醒后就可以问出来了,皇老哥不要担心。”
沉寂一会,十三慢慢说:“皇老哥,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是谁做的?”
我呆立良久,苦笑:“我根本不敢去想。”
扳倒太子。最后得益者屈指可数。不是算不到幕后操纵者。而是预料到其结果会令人心痛。十三默然片刻:“野心总是伴随才智而加成。皇老哥给他机会,就看他以后能否有自知之明改过吧。”
傍晚。李初发来信使讨救兵,塞雷地两万大军已开始大举进犯汾川。左思右虑,苦于手下无良将,只得派人召回古浩天商议。古浩天沉吟半响道:“奴尔军四面围城,小小县城,难以坚拒。救的话,怕是圈套,不救又恐害了满县百姓。依臣之见,不若使奇兵断其粮道,迫使塞雷回防,方可解汾川之危。”
他指点军事图上的地理位置:“皇上请看这里:敌人自西北方来,途经尚志、利原、甲山一带,路势奇峻,车马难行。作为后方补给,关系整支大军生死,他们不可能因怕失误而花十倍、数十倍的时间来饶路运送。所以,这个地方,是我们奇袭的埋伏点!”
我凝神思索:“塞雷若不见我方行动,只怕他生疑。不若我先引几千军声援汾川,大张旗鼓诱他注意,古爱卿再自后面予以他痛击?”
古浩天讶然的抬头看我:“皇上要亲自带兵?不,这样太危险了!”
“放心吧,朕就是去虚张声势,不与他正面交锋。再说,从坠宏关到现在,恶战朕也经历得不少了,不会出事的。”最主要地是,身边没可用的人了,只得硬着头皮亲自上阵,倒非我多热衷于去冒险。
古浩天自然也明白这种说不出来的尴尬,苦笑一下:“那么,皇上一定要小心保重龙体,凡事不可强求。臣力争在最短时间内达成目的,以接应皇上。”
我们又商量了下联络办法,作战方案。古浩天连夜出兵,饶路赶赴敌后方。我待到天明才点起一支五千人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杀奔汾川。从南门进入县城,已过午时,李初将我迎上城头。向下俯览,敌人的连绵军营尽收眼底。奇怪,为什么塞雷只围困了西门?南门面向内腹就不说了,好歹北门和东门不该留有空挡啊?他是故意诱我们出城还是根本就没安心夺这小小县城?后者的话,他又打着什么鬼算盘?
皱紧眉头观望敌营良久,我问李初:“奴尔人围困西门多久了?中途,有攻城和夜袭的行动吗?”
李初摇摇头:“我们一直没交锋。从城里望,只听见敌营里震耳欲聋地金鼓和喊杀声,以及看见漫天的灰尘,不懂他们在等什么?!属下怕中了他们的诱敌之计,不敢轻出。”
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呆立一时,蓦地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惊出身冷汗来!——该不会,这也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吧?石棣危险了!!!
第一百零四章 蜕变
沉吟片刻,我对李初:“安排一下,今晚劫营。wWw;”
李初惊了一跳:“皇上,会不会太仓促了?万一这是敌人的圈套……”
我摇摇头:“朕就是想弄清楚这是否是圈套。”回到房中,我修书两封,派传令兵分别送往石棣、古浩天处,嘱他们加强戒备。另外,准备大量硫磺硝石作引火之物。将近一更天,把城中人马分为三支,一支留守,我和李初各带一支,悄悄开了北门而来。
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靠近目标,战马的四蹄预先包裹了稻草,落地无声。远远只见敌营内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辕门外的卫兵三三两两。我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切,实在太可疑了!——他们是故布疑阵引我们冲动,还是虚虚实实、别有图谋?
我把手举在半空,停顿了数秒,霍地挥落!身后,万弩齐发,一排排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箭铺天盖地射进了敌营。火借风势,熊熊燃烧,顷刻间,无数座帐篷的顶部在烈焰中翻腾,蜷曲,倾倒下来又祸连其他相邻物,于是,眼前整个绵延宏大的营寨都化为了艳红瑰丽的色。
火光黑烟中,人影幢幢,凄厉的叫声刺破耳膜。冷眼看着人类的在火海中烧焦、萎缩,最后剩一些辩不清本来面目的黝黑残渣粘乎在脚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心底竟有丝快感?!当狂怒幸存的赫图武士嚎叫着杀到我面前,又被我左右地护卫乱刀分尸时。凝注着他们撒下的血雨与破碎的肢体,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潜藏在最深处的灵魂蜕变。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懵懂的小女孩了!
两支人马合并一处,横扫敌营。不到一个时辰,就酣畅淋漓的结束了战斗。翻检尸体,偌大个万人营,只有不到一千具的尸体。我咬着牙。狠狠一拳砸在根烤得漆黑地旗杆上——这、果然是个天大的圈套!若非下定决心今夜地行动,不知还被这些该死的赫图人愚弄多久?!
“皇上。抓住了几个活的,怎么处置他们?”李初走过来,指挥身后一群士兵,拖着几个被绳穿索绑,血肉模糊的俘虏。两边夹道“欢送”的己方兄弟毫不留情地对他们拳脚交加,而这几个奄奄一息的赫图武士,被按跪在地时仍倔强骄傲的蹭起头。用凶狠而睨傲地眼光怒视我。
哼!侵略别人的家园,还敢这么嚣张!我冷冷问最近的一个:“你们的主力军开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们的统帅塞雷呢?说,朕可饶你们不死!”
那人扬起一张被血水早污糊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啐的一口,浓痰朝我飞了过来!李初急闪挡在面前,手掣一拳,砰的将那人重重掴倒在地。
真是死不知悔改!怒火烧炸我心肺,大喝:“把他们拉走。全数斩首!李总管,再派人清理战场,倘有重伤没死地敌方士兵,挨个补上一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已经没有了之前作为女性的怜悯心。
留下三千军守城,我和李初带着其余的兵马。连夜赶回石棣。希望情况没我所预想的差,还来得及。
行到半途,一骑探马给我送来古浩天的回函。原来古浩天得到消息,并没有将部队拉回石棣,反尔加快行动赶赴甲山,照原定计划施展奇袭。信中谏议我也暂不忙回防石棣,而是埋伏城外,等待时机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夹击来犯的敌人。这样做显然要冒风险,但我考虑了会,还是抱着对古浩天盛名地信任采纳了。
取道外围。距石棣还有三十来里的时候。迎面撞上城内派出的讨救使者。塞雷果然给我们耍了记花枪,带着他的主力绕道进攻石棣。若非我预先看破他设在汾川外的疑兵。后果不堪设想。此刻留在石棣的不足五千人马,我的援兵再晚到一步……幸喜整个战局的走势尚在掌握中,甚至可依照古浩天所计算的那样展开反奇袭。
我督促军马疾行,将近石棣城外,只听见杀声震天,土炮隆隆。这种时刻多一分迟疑便多一分危险,我立即将军队一分为二,与李初分别率领,由左右两翼包抄正拼命攻城的奴尔人。城中地守军被困多时,见援军抵达,放开城门,憋足劲从里面蜂拥杀将出来——
我终于领悟到残曾对这些出自平民地义军评价。他们确实不如赫图武士那么训练有素,连起码的装备兵器也欠缺,然他们如狼似虎扑向面前地一个个敌人时,你感觉不出他们有一丁点的怯意和犹豫。他们的每一刀,每一拳,都是拼的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从他们奋力厮杀的身影,我看到了坠宏关殉难的热血将士。
没人甘心做亡国奴,我从来没象此刻这么欣慰过。
我方的人数之众并不低于敌方,三面一夹攻,攻城的敌人惊慌失措。黑暗混乱中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方来了多少援兵,交锋即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