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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阁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的学生都以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出现的老先生。他们不是新生,自然知道那个入学考试中的面试官,真正的身份。
三百年前黑白学院遇到了建院以来的最低谷,在其他三家学院联手打压下,黑白学院摇摇欲坠,当时甚至有传言,大周王朝要废除黑白学院的资格。
就在那个时候,有一名天才少年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独战其他三家学院顶尖天才,以完胜的姿态,拯救黑白学院于水火。
老人的故事被一代代学生流传了下来,他是学生眼中的英雄,偶像。
老人的名字已经没几人记得,大家只知道他爱喝酒,便给老人起了一个绰号——醉逍遥!
面对秦武的行礼,老先生点头含笑,“你这是要把老头子的酒楼拆掉啊!”
“学生不敢,不知是先生的雅阁,还请先生责罚!”秦武郑重的说道,老先生摇摇头,看向还躺在一旁的宋晓。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老夫不齿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滚吧,醉仙阁以后不欢迎你们!”
老先生的话平平淡淡,却带着一股威严,宋晓身子一震,重重的行了个礼,带着自己的人跑出了醉仙阁。
秦武看了一眼宋晓,眉头微皱。
一个温暖的手掌拍在了秦武的头上,秦武浑身杀气刹那间全部溃散。
“小小年纪,杀气却这么浓,还真是个怪胎。”
老先生从地上拾起酒葫芦,仰头喝了几口,他打了个酒嗝,开口道,“天道无情,人多情,迷失不得,陷入不得!”
秦武默然,过了许久,躬身向老先生行大礼。
“多谢老先生教诲!”
老先生笑呵呵的走出醉仙阁,仰天笑道,“孺子可教!”
醉仙阁的学生们面面相觑,那个把醉仙阁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老先生,今日这是……喝醉了?
第31章 闭关
当蛮子火急火燎赶到醉仙阁时,刚好看到老先生大笑着离开,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不会来晚了吧?
跟老先生行了个礼,蛮子急忙进入醉仙阁,当他看到秦武安然无恙的站在大厅中,心中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笑着向秦武走去,可越往里走,他的笑容越淡,到了最后,蛮子的脸上甚至可以看出一丝紧张。
蛮子的确很紧张,因为他发觉醉仙阁内的气氛有些不对。
往日的嘈杂荡然无存,整个醉仙阁只剩下他的脚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他喉咙滚动一下,向着四周看去。
无论楼上还是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武身上,如同看一只怪物。
重新将视线回到秦武身上,蛮子心里终于颤抖起来,秦武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已经断裂,柱子到墙之间,一道清晰的血线触目惊心。
强压着心中的颤抖,蛮子终于走到了秦武的身前,秦武的身上看不到伤口,这让蛮子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蛮子焦急的问道,秦武笑笑,他从蛮子的话中听到了关心,想来这个朋友没有交错。
“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了醉仙阁,待到秦武走出门外,醉仙阁终于出现了一丝议论声,随后议论声越来越大,如同吵闹的集市。
顶楼上的林山和陆不语终于惊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惊讶与不解。
“醉前辈今天改性了?”陆不语对林山说道,林山挠了挠脑袋,“鬼知道。”他想喝一口酒,却发现酒杯早已被自己捏碎,随即苦笑起来,“幸好你请客,这玉质酒杯可不便宜。”
陆不语白了他一眼,展开纸扇,轻轻摇动。
秦武与蛮子一路无语,回到了寝室,玉龙玉石正各自照顾着一只灵兽,吱吱气息已经平稳,正在沉睡。
秦武与蛮子坐下,秦武二话不说,抓起一个酒瓶,倒了两碗烈酒。
递给蛮子一碗,两人对碰了一下,仰头饮尽。
长舒了一口气,蛮子终于开口了,这一路他实在是憋的太难受了。
“你动手了?”
“嗯。”秦武很淡定,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次只是轻轻浅酌。
听到秦武肯定的答复,蛮子想了许久,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醉老前辈没有为难你?”他实在是想不通,那个把醉仙阁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老前辈,出门的时候,似乎很高兴?
“醉前辈?”秦武楞了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你说老先生吧,他只是点化了我一番。”
蛮子无语,自从他认识秦武来,这个少年似乎总能给他带来惊讶。
慢慢喝完一碗酒,秦武又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
“这酒烈,少喝点。”蛮子好心提醒道,秦武笑笑,不以为意,“没事,今天不喝,好久都喝不到了。”
蛮子不解,秦武解释道,“今天若不是老先生赶到,恐怕宋晓就被我杀死了。”
蛮子无语,他见过秦武强悍的实力,自然明白秦武所说的是事实。
“虽然老先生没有追究,但学院总会有所行动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日早上,对我的处罚就会下来。”
蛮子点了点头,“既然宋晓没死,那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的,放心吧,醉前辈没有责罚你,那学院顶多也就关你几天禁闭。那地方我也去过几次,日子是清苦了些,但总不至于过不下去。”
“没关系,我可以趁机苦修一番。”秦武很看得开,“可惜碰不到雷天那家伙了。”
蛮子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眼睛长得极大,“你不会想要和雷天交手吧……”
秦武奇怪的反问,“为什么不呢?”
蛮子闷闷地喝了一大口酒,在他看来,秦武是一个十足的战斗狂,跟他打交道,一定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思考问题。
“秦武,虽然你只是刚刚突破到聚灵期,但我知道你很强,比快要突破筑基期的我都要强,”蛮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与黄毅交手过了,你应该很清楚,你们之前存在不小的差距的,雷天和黄毅两人实力十分接近,在你没有绝对的把握干掉他之前,不要轻易动手。”
秦武摇摇头,“不是他是否比我强的问题,而是我不能胆怯,如果我潜意识里都要躲避他,害怕他,那我这辈子的成就,也就要止步于此了。”
蛮子不说话了,他虽然很想继续反驳秦武,但他心里却是认同秦武所说的话,修仙者,应当无所畏惧!
不知不觉中,秦武与蛮子坐着喝了一夜,清晨到来,有人推开了蛮子寝室的门。
秦武从昏睡中醒来,入眼是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秦武站起身来,微微行礼。
“老师。”
来人正是陆洲,秦武与陆洲一同走到门外,陆洲叹了口气,“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秦武点点头,“请老师责罚。”
陆洲并没有急于宣布学院对秦武的处罚结果,“你与宋晓究竟有何旧怨?”
“在前些日子的随缘会上,雷天的表弟与我的朋友发生冲突,我打残了他,雷天让宋晓来教训我,入学第二轮考试的时候,他想要截杀我,被我教训了一顿,因此结仇。”
秦武并没有隐瞒,如实回答。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调查的,你这一个月去朝圣崖去静修吧,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去领你。”
陆洲说得很委婉,但是秦武明白自己被关禁闭了。
没有收拾东西,陆洲带着秦武来到了学院最边缘的一处山谷内,山谷的出入口有守卫把守,陆洲把秦武交给守卫,便离去了。
临走的时候,陆洲留给秦武一句话,“醉逍遥前辈让我捎一句话给你,并不是只有绝情绝义才能直达天道,修仙之路三千,要找到自己的道路才行。”
秦武行礼,告别陆洲,“麻烦老师给老先生捎一句话,就说学生已经知道了。”
陆洲走后,山谷守卫让秦武交出纳戒,告诉他禁闭结束后自行领回。
秦武将纳戒摘下,又询问可否带聚灵石进入,在得到守卫肯定的答复后,他取出装聚灵石的小包,将纳戒交了出去。
秦武只身入谷,谷内是一片荒芜,只有一条清凉的小溪。
守卫告诉秦武,沿着小溪一直走,走到尽头便是他闭关的地点——朝圣崖,闭关期间不会有人送吃食,秦武需要自己采摘野果果腹,取溪水饮用。
第32章 难兄难弟
谷内非常冷清,没有蚊虫,也没有鸟叫,让秦武唯独感到庆幸的是,谷内灵气很浓郁,非常适宜修炼。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秦武怀着一颗平静的心,向着溪水的尽头走去。
这条小溪并不长,秦武很快便来到了溪水的上游,踩着山坡蜿蜒而上,秦武见到了陆洲口中所说的朝圣崖。
高十余米的山崖上,一怒目横眉的仙人持剑冲天,一大慈大悲弥勒佛含笑诵经,然而秦武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两幅无比震撼的壁画上,因为他在山崖下,看到了一个熟悉不过身影。
一秃头小和尚,静静的坐在山崖下,低着头,肩膀不断地抖动着。
小和尚的身形秦武认得,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忽然间玩心大起,于是捏着脚步,一步步走了过去。
秦武的脚步很轻,轻到他来到小和尚的背后,小和尚都没发现他。
秦武用力的拍了下小和尚的肩膀,小和尚“啊”的一句向后仰去,一只已经被啃食了一半的大鸡腿,飞向空中。
秦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倒地的小和尚,鸡腿从天空掉落,掉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
小和尚从惊吓中醒悟过来,他一把扑向鸡腿,看着上面沾满了泥土的鸡腿,欲哭无泪。
忽然间,小和尚满脸怒意的回过头去,他要看看究竟是谁毁了了他的早餐。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一回头不要紧,小和尚的表情从震怒变成惊讶又变成狂喜,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秦武一脸笑意的站在他的身后。
“秦武!”小和尚大呼一声,转身就给了秦武一个大大的拥抱,秦武分明感觉到,小和尚的双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又擦。
不用回头看,秦武也知道自己的后背沾满了油渍,不过他并不生气,只是象征性的给了小和尚一拳。
“胖子,你怎么在这?”秦武奇怪的问道,小和尚顿时间怒了,对秦武怒吼着,“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叫苟胜,不叫胖子!”
见秦武不为所动,苟胜只能无奈的认命,“算了,算了,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你愿意叫就叫吧,反正我的确是个胖子。”
秦武一阵无语,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苟胜,这家伙在择师大会时被老先生拦住,说是对他另有安排,然后便没了消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见了。
几日不见,苟胜又胖了几分,他身上穿着一身青色僧衣,额头上也多了六颗戒点。
“你要修佛?”秦武好奇的问道,就像陆洲捎来老先生的话那般,修仙之路三千,佛修便是其中一条大道。
“麻痹,别说的我想修佛似的好不好。”胖子一脸的悲痛,就好像刚刚看到鸡腿落地时的表情。
“怎么回事?”秦武好奇的问道,虽然苟胜口中说着不愿修佛,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苟胜体内有一股极为浩然正大的佛气。
“坐下来慢慢说吧。”苟胜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从袖子中掏出两瓶清酒,递给秦武一瓶,秦武接过酒瓶,一脸的惊讶,“你是怎么做到的?”
进入山谷时,守卫可是要暂扣纳戒的,可是他明明看到苟胜随手就拿出了两瓶酒。
苟胜嘿嘿一笑,显摆似的又掏出一只鸡腿,递给秦武。
“这叫袖里乾坤,是佛家一门绝学,根本不需要纳戒就能盛放东西。”
苟胜的话匣一打开,便停不下来,秦武也不打断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胖子这些日子的经历。
原来择师大会结束后,苟胜被老先生单独领去了学院边角处的一处茅房,茅房很简陋,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张竹毯。
茅房里住着一老僧人,僧人身上的袈裟已经破破烂烂,老先生推门而入时,老僧正闭着眼睛打坐,口中诵念着佛经。
不知为何,苟胜在听到佛经的瞬间,感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涌入体内,他打了个哈气,竟然就坐在地上睡着了。
当他醒来时,老先生已经不见,只有那老僧人用一种狂热的眼神盯着他看。
讲到这,苟胜不禁打了个哆嗦,“麻痹,要不是看那老僧年纪太大,那方面估计不好使,我都以为自己要失/身了。”
秦武大笑,继续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糊里糊涂的拜师了,”苟胜一脸的悲痛,“这不是你们那种老师与学生的关系,是真正的拜师,老子足足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响头啊!”
在这片大陆上有两种拜师,一种就是学院中广泛的师生关系,比如陆洲与秦武,他们只是暂时的师生,一旦秦武踏出学院,这种师生关系便结束了。
而另一种,则是真正的师徒,拜师时徒弟要行大礼,发天誓,从此师如父,徒弟应当一辈子敬重自己的师父。
显然,苟胜的拜师就属于第二种,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然而秦武从苟胜的脸上看到的更多是一种抱怨。
“一开始老子真以为捡到大便宜了,那死和尚上来就教给我一手袖里乾坤,我学的也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学会了,可把那老和尚高兴死了。”
秦武耐心的听着,苟胜喝了口酒,继续讲下去。
“兄弟,你也看到了,这袖里乾坤的确很厉害,老和尚说修炼到极限,乾坤内可自成天地。天地啊,那要有多大啊!
我很高兴,心想自己找了个好师父,该好好供着,趁着老和尚午休的时候,我偷偷出去买了酒肉,想犒劳犒劳他,毕竟教了我一上午,也不容易,
谁知我回来后,那不知好歹的老和尚气的胡子都直了……哦,他没胡子,总之他很生气,就把我扔到这里来了,说什么时候我知道错了,就把我弄回去。”
苟胜说到这,一把抱住秦武的大腿,一把鼻子鼻把泪。
“兄弟!你凭良心说说,我就是想孝敬他,他凭什么把惩罚我?!我做错什么了?!”
秦武一脸僵硬的看着嗷嚎大哭的苟胜,随后再也忍不住,大声放笑起来。
秦武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山谷,久久回荡。
“胖子,哈哈哈……你笑死我了……哈哈……”
“笑你妹啊!”胖子怒了,“老子都这么伤心了,你还笑!”
“哈哈……不行了,让我喘口气……”秦武强忍着笑意赶紧喘了几口气,他憋笑憋的非常难受,还必须强装正经,一字一句的告诉苟胜。
“胖子……和尚是不能喝酒吃肉啊……哈哈……哈哈……”
第33章 天仙
听着秦武放肆的笑声,苟胜一脸的呆滞,直到秦武笑的没有了力气,他才反应过来。
苟胜一脸的不可置信,磕磕巴巴的问道,“秦武……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武很用力的点头,怕苟胜不相信,他还特意解释了一下,“佛修讲究修身养性,他们认为酒肉淫色乃污秽之物,自然要远离……这难道不应该是常识吗?”
咕嘟!秦武听到苟胜下咽唾沫的声音,只见苟胜翻了个白眼,松开秦武的大腿,啪的一声倒仰在地上。
秦武笑够了,他踢了踢苟胜,“喂,别装死了,修仙之路三千道,成为一个佛修又怎么了?”
苟胜白了秦武一眼,对秦武的话嗤之以鼻,“什么狗屁佛修,连酒肉都不能吃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对了,刚刚你说酒肉淫色都不能沾,难不成老子以后还不能娶媳妇了?!”
见秦武再次点头,苟胜干脆翻过身去,自己难过去了。
秦武又踢了苟胜两脚,苟胜如同死狗般毫无动作,秦武无奈之下,只能先不理会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山崖上的仙佛升天图。
那大慈大悲弥勒佛对秦武自然没有吸引力,他所看的,是那怒目飞升的天仙。
仔细一看,秦武才发现这天仙图十分入神,图的顶端迷雾缭绕,恍惚间能看到仙界一角,云中有九道天雷轰下,天仙持剑向天,怒目而视,不屈不折。
天仙的表情被刻画的淋漓尽致,似乎他就在秦武的身旁,冲击天道的最后一步。
不知不觉中,秦武又回到了当初在学院外看黑白图的状态,他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天仙图所画的那个时代。
一个新的生命呱呱落地,而后长成坚毅少年,少年半夜瞭望星空,忽然有了成仙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少年留下一封家书,远离家乡,云游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