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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不在官署,在家招待客人呐?”我冷冷讥讽他,“还专挑我出门的时候?”
五哥萧昱眼神在我俩之间转了转,笑道:“明璋,五哥今天……”
“五哥,下次来不用这么遮掩,也让妹妹招待招待,反正我一个深闺女子,怎么也威胁不了你的……”我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掉了下来。
我不想叫他们瞧见我的不堪,一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阿翎,阿翎!”苏行止在后面喊了我几声,我权当没听见。
路这么远,绊脚石那么多,跑回来的时候还被园子里的树枝绊倒,跌了个灰头土脸。
我恨恨地拔起那绊倒的虬枝,嚎啕大哭:“连你也欺负我,连你也要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是我不更这几天电脑都不在身边,写的存稿在电脑里,我也没办法啊,呜呜呜
☆、和离
锤了几下地,我颤巍巍爬了起来。
果然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不过摔了一跤,竟然扭到了脚,我又跌回地上。
“混账苏行止,混账苏行止!混账……”我狠狠地骂,反正他也听不见。骂了几声,觉得出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土。这样灰头土脸的实在太没志气了,还是爬起来再说。
“阿翎!”
苏行止的声音飘了过来,他远远看见我,惊讶地张了张嘴,不过什么也没说,赶过来扶我:“怎么跌倒了?”
我恶狠狠拍打开他的手,讽刺道:“你不去陪你未来的主子,来找我做什么?”
苏行止叹了口气,“阿翎,你听我解释。”
“不是听你解释,是听你找借口吧。”我没好气道,“你要扶持谁是你的自由,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不得志的公主罢了。”
“阿翎!”他很无奈,扶起我说:“咱先起来好吗。”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脾气,就赖在地上了,任凭苏行止只在一旁好说歹说也不肯爬起来,苏行止生气了:“你起不起来?”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理都没理他。
“好,好。”苏行止双手叉腰,俯视着我,突然哼了一声,伸手把我扛了起来。我被他扛在肩上,吓得尖叫:“苏行止你个混蛋,你放我下来!”
他也跟我之前一样,理都不理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扛进了院子。
他把我丢到软榻上,转身寻找东西,我看他来意不善,警惕的往后退了退:“你干什么?”
他转过身,亮出手里的湿毛巾,无奈道:“给你擦脸,你看看你像个花猫一样。”
我才不信他会有这等好心,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看他,苏行止伸出两只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听话。”
他迫使我看向他,他捧着我的脸,仔细得如同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他的眼神清亮,脸色严肃,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了。
“苏行止,”我喊了他一声,静静道:“你是不是真的投靠了五哥?”
他擦脸的手一顿,挑眉看我:“那你希望还是不希望?”
我踢了他一脚,背过身去:“你明知故问。”
他蹲下/身,握住我的脚把我鞋子脱了查看,“还好只是轻微的扭伤,不碍事,秋分,拿药酒来。”
他就这样蹲着身子,往手上抹了一层药酒,搽在我的脚腕处,淡淡说道:“五殿下奉命调查摘星楼失火一事,来拜访父亲,顺口和我聊了几句。”
“真的吗?”
苏行止抬头看我,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弹了一记,“当然是真的,我爹是武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站队的。”
我心里还是不安,苏太尉不会站队,代表苏行止不会,他一贯是有主意的,他会选谁?
“你看你,自小就是这个急脾气,要是听我说清楚,也不至于在五殿下面前失了颜面,这下好了,还崴了自己的脚。”苏行止喋喋不休的教训我:“这几日不要出门了,安心坐着,少走动。”
我看着他的手在我脚腕处揉搓,疼痛渐渐减轻,心里的难过却一层层涌了上来,我忽然开口:“苏行止,我们和离吧。”
他手下一个大力,我忍不住痛嘶一声。他抬眸,“你说什么?”
“我说,”我坦坦荡荡的和他对视,“我们和离。”
他忽然笑了,“阿翎,别闹。”
“我没有闹。”我依然正色看着他,“我是认真的,苏行止,我们和离。”
他终于察觉到了我不是在开玩笑,笑容僵在脸上,死死地盯着我:“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我们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一场协议,现在我不想拖着你,我想要嫁给柏屿。”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我只知道苏行止的脸色越来越沉,几乎面无表情。
“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他声音平平:“想必你也不想惹怒陛下吧?”
“你说的没错,可是今天之前我还能考虑到这些事情,在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后,我觉得我等不了,以你消息之通达,肯定已经知道柏屿选择了五哥。”
他眉毛皱了起来,“你从哪儿知道这件事的?”
“这你不用管。”我顿了顿,“你当年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应该不知道,早年太子哥哥身边最亲近的伴读,是柏屿。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缘由选择了五哥,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苦衷。柏相一直是支持太子哥哥的,只要我……”
“所以你以为只要你嫁给柏屿,凭借这层姻亲关系,他就会死心塌地支持太子是吗?”苏行止卡住我的手腕,字字讥讽:“萧翎,自甘沦为交易的筹码,你是不是犯贱?!”
苏行止从没有这样骂过我,我一时愣住了,声音也带了哭腔,“苏行止……”
他梗了一下,气得甩开我的手,背对着我怒道:“我受够了,和离就和离!你要和离就去跟爹娘说,然后请示陛下,我苏行止要是说半个不字,就猪狗不如!”说完,他拂袖而去。
还真是决绝啊,不过这样也好,我不用再去考虑他的感受,不用再为心底那点情绪担忧。
苏行止的那头肥鹰终于给我面子,肯啄食我手里的东西了,它不时打量我几眼,等我瞧过去的时候,它又傲慢地把脑袋转过去了,真是跟他主人一个德行。
晚间秋分在侧房照顾寒露,我过去的时候正巧寒露醒着,见了我眼眶就红了。我最见不得她哭,忙安慰道:“别哭别哭,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寒露嗓子被烟熏哑了,一时半会还不能说话,她只是抓着我直哭,大抵有什么想说的。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左不过是那天摘星楼的火,并非偶然罢了。
我把秋分悄悄支了出去,问寒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寒露直点头,用手指在我掌心写了一个“陈”字,我了然,“死去的陈小姐,是跟我穿一样衣服的那个。”
寒露点头,又在我掌心写字:“柏清,我,误认为您,谋杀。”
我垂了眼眸,跟我猜想的不错。幕后黑手看见柏清、寒露同时出现在那位陈小姐身边,将她认成了我,所以这次失火事件中,陈小姐才死的那么惨烈。
我沉道:“看清楚是谁吗?”
寒露摇摇头,不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郑重在我掌心里写:“柏姑娘,知道。”
我心一动,安抚寒露:“明天我会去拜访柏清,你好好休息,等伤好了,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寒露眼泪汪汪,我又嘱咐她:“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秋分,她胆子小,到时候又要为我担惊受怕。”寒露听话的点了点头。
离开西厢后,我晃晃荡荡的回了房,任由侍女们服侍梳洗,脑子里一团乱麻。
躺到床上的时候,我还在思索寒露的话。诚然我早就得知了摘星楼失火一事并非偶然,可再一次从亲历者那里听说是这是特意针对我来的谋杀时,内心还是惊惧。
我一个不受宠的已下俩的公主,最多有个嫡公主的头衔,太子胞妹,究竟有什么值得对方不惜火焚摘星楼来害我?
他们针对的是我?还是太子哥哥?如果针对的是我,我有什么把柄吗?如果针对的是太子哥哥,我有什么让太子哥哥介意的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我就特别希望自己能像柏清一样聪慧机智,至少离了别人的时候,我也不用跟无头苍蝇一样不是?
我侧躺在床上叹气,忽然腰身一紧,身后一人环了上来。
我下意识就要大叫,身后那人连忙捂住我的嘴,“别叫,是我,是我。”
苏行止的声音?
我要转过头去一看究竟,却被他紧紧搂着,苏行止贴我贴的很紧,从后面揽着我,他下巴搁在我肩上,磨磨蹭蹭地:“阿翎,咱们不和离好不好?”
☆、共枕
我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白天信誓旦旦说不会说半个不字,转过头晚上就来求和解,简直就是无赖嘛。
我拍了拍他环着我的手,叹口气:“苏行止,你有点男子气概行不行?是谁说,说半个不字就猪狗不如的,脸呢?”
这家伙哼哼两声,“我说不会说半个不字,没说不能说一个不、两个不字啊,不要和离了阿翎,不和离行不行?”
我被他的话堵的一愣,好容易才扒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瞧他,“为什么,你也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他离我极近,近得可以看见明亮的眼眸,和株株分明的眼睫,青年五官轮廓深邃,隐隐有几分勾人沉沦的意味。
我看的入神,只见他眉毛一挑,我忙回过神来,讪讪地低下头。头顶有个温和的嗓音,低沉悦耳撒娇一般:“为了我,行不行?”
嗯?为了他?
我疑惑地看他,苏行止眼神忧伤,“唉,想必之前我腿伤那件事你早就知道了,根本不是撞上石头,而是陛下罚跪的。陛下心思难测,这桩婚事是他当初定下的,我们执意和离岂非驳了陛下的面子?我是不怕的,大不了被御林军乱棍打死,反正得罪了陛下也逃不掉,我就怕陛下迁怒于苏家,到时候连累无辜的人。”
他说的没错,我若真的一时冲动,保不准连累苏家、连累他,我拧着眉毛不说话。
“阿翎。”苏行止执我手,握在掌心里,语气哀伤,“就算我死,就算苏府败落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你驳了陛下的面子,他怎么可能放你逍遥自在,怎么可能任由你嫁给柏屿,你只可能在一个小院子里,过着不如意的生活——孤独终老。”
他言辞恳切:“阿翎,行止哥哥照看你多年,怎么忍心看着你孤独终老?”
我瞧着他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是说,找到一个好时机再说?”
他一脸欣喜不迭点头,“对对对。”
好吧,其实苏行止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为一己之私,伤害他和苏家,才是真正的绝情残忍。更何况,我和苏行止的私交摆在这儿,这么多年,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俩面对面侧睡,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悄悄往里面移,“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往我身边凑,“书房漏水,睡不得。”
我又往里挪了挪,“哦,那你睡外间呗。”
他也往里挪了挪:“下人眼杂,传出去不好。”
“哦。”我再挪,“我睡相不好。”
“我不介意。”他几乎把我逼到了床角。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深秋的夜已经十分寒凉,今夜风紧,隐约听见外头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我心里忽然很烦躁,像有小虫子在心头爬啊爬似的。
屋子里安静得不得了,静的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行止哥哥。”我叫了他一声,通常私下里我都是直呼其名的,极少这样叫他。
苏行止没有睡着,但他显然愣了一下,“什么?”
我静了静心,轻声道:“你真的选择了五哥吗?”
选择了五哥,放弃了太子,就意味着将来有一天,我们必不可免的要成为对立面,成为举刀相向的仇人,所以你真的——选择了五哥吗?
这话我不敢说,我怕所有说出口的话,在将来某个时间里,一语成谶成为一生的痛苦。我童年的玩伴不多,能相信的人也不多。他们一直跟我说,苏行止是个机心帷幄的人,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我没有见过,我只知道我认识的苏行止是不靠谱的,是经常带我闯祸又会为我收拾乱摊子的,不是兄长胜似兄长的人。
苏行止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我的心就越慌,我倒宁可希望他找个借口搪塞我,而不是这样斟酌词句,然后说出来的话刺人。
“阿翎。”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一字一句:“无论何时,我都会护着你。”
他终究没有给我一个确切地答案,这样温暖的话语里,也听不出真正的意图,我忽然觉得好累,自己驽钝无比,还要这样一个个去猜忌,到头来,连曾经最信任的人都不敢轻易相信。
我迷迷糊糊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早上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约莫已经是辰时了,身旁的苏行止笑眯眯对我道了一声早,满屋子丫鬟垂头办事,个个憋着笑。
不就醒的有点晚么,这是什么情况?
“哎呦,醒了?”苏夫人笑声传了过来,“明璋醒了。”
我愣愣看着笑吟吟的苏夫人,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大清早的,苏夫人你这样直接到儿媳房里来真的好嘛?还挑在……这个时候。
苏夫人像是猜到了我心里所想,略难为情地扶了扶额,“那个,我以为你受了惊吓,这几天都是一个人睡的,我不知道行止昨晚过来了。”
她说罢又甩了下手里帕子,嗔怪道:“哎呀,都怪行止,年轻小夫妻虽恩爱却也不知道个分寸,也不知道让公主好好休息几天。”
我:“???”
我瞪了苏行止一眼,躺在床上跟婆婆说话这不像话嘛,我打算直起身,“您有什么事吗?”
嗯?什么情况,我的衣服呐?!
我不是一丝/不挂,但只剩这一件内衬绸衣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昨晚苏行止来的时候,我还穿着中衣。
我和苏行止大眼瞪小眼,无声对话。
“我衣服呢?”
“哪件衣服?”
“我身上那件。”我拿眼瞄自己。
“喏。”他目光飘向床脚,我发现我的中衣被胡乱揉成一团丢在那儿。
啊……我的天,这会儿掐死苏行止成不成?
苏夫人没察觉我们之间眼神的激烈碰撞,对我说道:“昨天张夫人跟我说,定华寺祈福最灵,阿翎你前几天受了惊,娘便想着让你去定华寺祈福捐灯,你要是不舒服,让你身边侍女代你去也行。”
“我……”我稍稍一动刚开口,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绸衣松松垮垮地滑了下去。
我就在苏夫人目光炯炯下,哧溜钻进了被窝,捂住了脸。
丢死人了……我还没有震惊完,忽然一个激灵。
咦,我胳膊下这一团又硬又热的东西是什么?
嘶……苏行止的胸膛,他、他他竟然没有穿衣服?!
我立刻探出头瞪向他,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使劲把我脑袋按回被子里。
苏夫人诧异,“怎么了,阿翎怎么又躺下去了?”
苏行止声音平平:“没什么,太累了。”
我:“???”
诛心之句啊,什么叫太累了,大清早你跟苏夫人说我太累了什么意思?你唯恐她不会想歪是吗?!
我狠狠掐住他腰内侧的肉,左拧右拧我拧拧拧!苏行止明显僵了一下,一只手来抓我的手,一只手把我圈进他臂弯里。
他语气明显加快了,像是咬牙:“娘没事快走吧,扰儿清梦不说,大清早的阿翎也不好意思。”
苏夫人连忙“哦”了几声,听声音就知道喜笑颜开,“娘知道了,娘看来是该准备小儿衣裳了。”
就知道苏夫人会误会,我脸快烧熟了,气得扯过苏行止抓我的手,就着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嘶……”苏行止忍不住哼了一声,苏夫人估计已经走出几步了,又回头叮嘱:“不是娘啰嗦,行止你要知道爱护公主!”
“知道了知道了!”
好容易等苏夫人出了门,我猛的掀了被子,苏行止的手腕被我咬出了一排牙印。
“啊啊啊啊,苏行止我跟你拼了!”我怒不可遏,把手刀架在他脖子上,“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说!”
他无奈的摊手,“昨夜太热,你出了一身汗,叫你起来你又不起来,我只好帮你把衣服脱了。”
“胡说!”我气呼呼道:“我这些天都没觉得热。”
“那是你一个人睡,两个人睡就热啦。”苏行止把我手拂开,斜了我一眼,“小时候的坏习惯到现在都没改掉,睡觉还是喜欢往人怀里钻。”
我:“……”
他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我可以理解为他丫的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至于小时候,都说了是小时候嘛!
记得有一年跟父皇去上林苑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