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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吕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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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策马到了场边,和林仁肇见礼之后,林仁肇一时忘了和他见礼,只见那十三骑列了一个小小锥形阵,如锋利战刀一般在那两百余骑里横冲直撞,居然如入无人之境!喝杀声吼得价天响,如刀削泥一般。
    边上吕布又叫了一声,林仁肇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苦笑道:“兄弟,我的文纪兄弟,你三天,十二场挑选,弄出了二千伤兵了!其中还有一百多重伤,二十多个当场被乱马踩死,六千骑兵供你挑选,你还选不出三千人么?你现在到底选中了多少人?”
    “有十九骑勉强能用。六人养伤中。”吕布淡然道:“这一场稍好些,应有五六骑可用。”
    “六千人你选了十九个?”林仁肇那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气得胡子都发抖,怒道:“那你那三千骑,竟不是要整个唐国会骑马都来应试还选不够!你、你、你!你这么选法,什么时候才能凑出三千骑?”本来他气得要吐血,但转头一望校场,却又骂不下去,只好道:“我不管你,就这六千人,再给你三天,你选出三千就是了!”
    吕布淡然道:“诺。”
    这时场中已结束了战斗,骑在马上的,只有九个人了。目送林仁肇离去,吕布冷然策马到了点将台边,原来跟在他身后的十三人,四人落马的,此时也挣扎着骑上马,列队到吕布身后,张川呕了一口血,抱拳对吕布道:“幸不辱命。”
    他论骑术在军中不是顶尖,论箭术在军中也不是顶尖,论步战也排不上名号,论马战也不是翘楚,本自认这一生就这么平平庸庸混下去,谁知这左突骑使不知为何竟选上了他,这三天除了第一阵随大队跟吕布作战之后,就跟着吕布冲杀了五场。开始第一场他只是被吕布那血勇激起豪气,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能撑下来,五场之后,张川觉得,自己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他觉得,左突骑使赋予了他一种新的东西,如说父母给了张川躯体,那左突骑使便生了他的战意!战意,只要跟着这个男人,千军他敢挺枪去闯,百仞他敢横刀立马。
    吕布却对此没有什么感触,他本就是被人崇拜的人,傲倨一生,前世手下张辽高顺之辈,哪一个,诸候不是求之若渴?吕布能给张辽高顺他们的,会比曹操刘备孙权他们更多?他们为何一直跟着他?无他,人中吕布,人中吕布天生就是要被崇拜的。
    他对张川点了点头,淡然道:“检视,身上无石灰印记的,全数逐回。怯者亦退。”
    不一会,便有小半士兵痛苦地捂着伤外,离开了校场。要知道吕布这边总共不过十三人,战力再强也不可能把五百人全挑落马下,不少人是因为对冲之时控马太弱,被惊慌的战马甩下马、或是自己心神不定吓得落马的。
    这时张川逐了身上无石灰印记的士兵出场,回报吕布:“死三人,重伤五十,尚有二百一十二人。”吕布点了点头,张川又对场中那二百来人吼道:“左突骑使有命,凡不愿留下的,皆可回营。”这一嗓子又吼走了百来人。
    “考校他们奔射之术,再考队形。”吕布淡淡的对张川吩咐,然后翻身下马,站在点将台下的台阶上,招手让那除了张川的十二骑围过来,一个个给他们检查身上伤势,结果有一人断了臂骨,有一人伤了胸肋。吕布便招手让早就在场边侍候着的医正过来,给他们治疗。
    这时校场外站哨的新兵,铁青着脸问那老卒:“老哥,你怎么不去试试?”老卒苦笑地摇了摇头,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新兵突然用力站直了身子,坚决地道:“一会不当值,我一定要去问问还招不招人,要是招人,我一定要去试试!”
    “你啊?你有毛病啊?你没见一地伤的伤,死的死?这左突骑使大人太狠了……”老卒无奈地说。谁知新兵这次没有再听他的话,只是道:“无论如何,我也得试一试,当兵吃粮,都是脑袋栓裤腰带的勾当,跟在这样的将军后面,死了也值!”
    老卒黯然了,他没有再劝那新兵,如果年轻二十岁,他也要去一试,跟在那骑着黑马的左突骑使身后,随他冲杀,随他豪情满怀的呐喊高呼,的确,不能否认,实在令人向往……
    “大人,小老儿斗胆进言,这些军士都是大唐的勇士,这么让他们死在这校场之上……”一个老医正侍候了这三天,实在受不了,鼓起勇气对坐在边上台阶的吕布这么说。
    吕布淡然一笑道:“以众敌寡,落马而不能自活者,多是首轮落马之人,才会被百蹄践踏至死,也就是最弱者,要他们何用?要他们在战场拖累我的儿郎?老丈,我知道医者父母心,但战场,是没有仁义可言的,只有强者才能得到我的尊敬。我选属下,至少,总得能为我背嵬吧?” 嵬,就是酒壶,背嵬就是为主将背酒壶,也就是亲兵的意思。
    说罢他便抛下那老医正,自顾去看张川考校那些军士了。那老医正听了也只能苦笑,自言道:“浩浩六千骑,校场半生死,夺的何所赐?可为背嵬士!”
    又过了两日,那被吕奉先选中的二十余人,便有受伤的也能落地行走了,便推张川为首,带着他们去找吕布,因为只有张川一人和吕布说话最多,用其他二十多人的话来讲:“五日来,唯张兄与左突骑使对答近二、三十来句,当以张兄为首。”也就是说,最亲近的张川,一天也就能和吕奉先聊上五六句。
    只因为吕布的气势,却不是寻常人能亲近得来的。
    要知道董卓骑射都极为过人,当时都不少人赞他有飞将军李广之风,在三国历史上还带出名满天下的西凉铁骑,可就这样的人,被丁原骂到性起,要拔刀杀丁原之时,被吕奉先仅仅“怒目而视”,便吓得不敢动弹,要由手下李儒出来打圆场。
    作为史书的三国志,也说了,吕布有“众虎之勇”!
    在吕奉先身边呆久了,经受得住他气势的人,就算是魏续这样的,眼见宋宪被杀于前,明知不是颜良之敌,也敢拍马上来应战。
    这二十数人,便由张川带着,去找吕布,但谁知吕布却不在帐内,张川回身对那二十数人揖手道:“世间先有伯乐,后有千里马!左突骑使把咱们这些兄弟从六千多骑里点出来,这知遇之恩,我们应当记取于心,哪里能够寻他不在便回去的?”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张川便对众人道:“如此,我们便左突骑使帐外守候,各位兄弟觉得怎么样?”众人都无二话,于是风雪里,他们便在吕布帐外列了左右,披挂盔甲手按刀柄肃然而立。
    此时吕布却在林仁肇帐内,林仁肇苦笑道:“兄弟,你这次可是要千里奔袭的,如何能用那方天画戟?那玩意从我朝太祖以后,基本就成了仪仗用器了,沙场厮杀还是长枪稳妥,我这里有一把沥泉枪,也是用玄铁打造,便送与你好了。”
    他说的太祖,就是一把虎威戟打天下的后唐太祖李克用。
    吕布却不作声,只是望着林仁肇,脸上隐隐约约有些怒气了,林仁肇饶是沙场老将,被他这么盯着,也有点心头发麻,唯有点头道:“好吧,兄弟你硬要方天画戟,我七日之内,便一定给你打造一把就是,但你的三千骑兵……”
    吕布一听林仁肇答应下来,长笑一声道:“画戟在手,何愁三千铁骑?”略一抱拳,转身就出帐去了。
    林仁肇身边谋士等吕布走远了,皱眉道:“大人,这左突骑使太过高傲不羁,方才你要送他沥泉枪,他居然隐隐露出杀意……”林仁肇摇了摇头,挥手止住那谋士的话,没有说什么自顾喝了两盏茶。
    方才长叹一声道:“不出奇,我明明能开七石强弓,若有人要赠三石之弓给我,我也不高兴。这左突骑使的武功,怕是真的能仗戟杀敌啊,你可知,使画戟,有什么不凡么?”
    那谋士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但他做得谋士,腹中自有经纶,略一思索便道:“
    西楚霸王项羽,一把天龙破城戟,杀破秦军无数豪杰;
    人中吕布,一把方天画戟,对尽天下英雄,三国无双;
    李靖、薛仁贵、郭子仪皆使画戟,都是汗青名将;
    我朝太祖更以虎威戟征战天下,打出大唐江山……”
    林仁肇被他说得笑了起来,挥手止住他道:“你这却是文人腔调,便是以戟论英雄了,我问的,却不是这个道理。要是用了画戟,便是英雄,画戟也就不会沦为仪仗用物,大家都一古脑的去使画戟了。”
    “现在没人使戟,只有一个原因,戟不好使!用不好,还可能自伤!”林仁肇脸色一正道:“戟由锋,援,胡,内,搪五个部分组成,用锋之法,近于用枪;用‘援’之法,有冲铲,回砍,横刺,下劈刺,斜勒等;用‘胡’之法有横砍,截割等;用‘内’之法有反别,平钩,钉壁,翻刺等;用‘搪’之法,则有通击,挑击,直劈……”
    “所以,因为戟这种兵器招式细腻,比较适合于车战和步战,在重心平稳或者不需要下肢做出很大幅度动作的情况下,使用者才能细致从容的做出各种技术动作,充分发挥戟的优势。”
    “在骑马快速冲刺的情况下,极少有人能把戟的细腻招式使出来,如只是用‘锋’之法,不如用枪!”望着目瞪口呆的谋士,林仁肇摸了一把如刺虬须,哈哈大笑道:“但如真是项羽、吕布这样的英雄,那用戟又何难之有?来人!命人用那五十斤天降玄铁,制一把方天画戟!”
    林仁肇这却就是爱才了,要知他还有一点没有说出,就是晋代以后,盔甲打造渐精良,戟的啄击功能有所减弱,他也是因为这样,才建议吕布用枪,但吕布硬要用戟,林仁肇便想出个法子,用陨石提炼出来的金属来打造,以使这戟更加锋利。
    当吕布回到自己的帐蓬时,却见立着二十几名手下,皆已全身上下混是冰雪,吕布不假思索道:“高顺,文远,随我进来议事。”只因前世手下那天下闻之变色的铁骑,本来极为精锐,哪里是这积弱南唐军队可比?所以这种为主将守卫帐前,不避风雪的行为,对于吕奉先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但此刻在军纪松驰的南唐军中见了,他仿佛间如回了前世,顺口便唤出前世爱将,话一出口,却无人回应,方才醒起自己已是隔世为人,幸好风大,他顺口说的又是三国时的官话,离现时的口音差得极远,否则怕得花一番口舌。当下吕布也不回头,背手道:“都随我进来。”张川一行在风雪里抱拳道:“属下遵命!”
    锵铮之气,硬把一队巡逻的哨兵吓着几乎落马,以望着怪物的眼光望着这些本来他们以为是雪人的家伙。实在这南唐军中,林仁肇是极爱兵如子的人,绝不会让亲卫这么在风雪里冻着,而其他的士兵里却没有这么严整履行军纪的军人。
    张川方一进帐,便扶着刀把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那二十来人不用吩咐,已把帐蓬门口围了起来。原来一进帐,张川怕有同僚在外边冻久了失去知觉听不见号令,就默默点着人数,却无端发现,居然多了一人。
    那人拍打着身上雪花,却是一身步卒服饰,不理边上围着他的二十来人,当头对着帐里的吕布就拜,口中道:“大人,求你收下小的,小人愿随大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吕布抬眼打量了他一下,便问道:“你怎么来的?”
    “小的见这些兄弟在帐外守卫,怕他们不放我进来,便远远地候着,只想大人出来时,小的便来求大人收留。谁知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大人回来,小的冰得手脚不麻利里,跑进来时便被这位大哥发现。”那步卒拜在地上,哆嗦着回答。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说话颇有条理,可识字?为何要到我手下来?”
    “小的没钱读书,从军前在私塾门外偷听过三年,稍识些字。”那步卒身子在帐内渐渐暖和了些,说话不再打着冷颤:“小人三日前在校外站哨,见了大人英姿,当时便决心追随大人,以附骥尾……”他说到此处,见吕布脸色并无不愉,咬牙道:“反正已是行伍中人,就算万幸不死,也难免小少辞家,老大方归的结局。如能始随张校尉,后逐李轻车,老了也还有点谈资!”
    “你可怕死?能骑马吗?”
    那步卒一听便答道:“大人放心,怕死我就不来了!我没骑过马,但是我会骑牛!”
    这话倒把吕布逗得笑了起来,对那二十来个手下道:“许文和,你带他出去,只考他骑术,如能跟着上你,再带他进来。”那步卒大喜,拼命叩头,千恩万谢地跟了那许文和出帐去了,他却不知这许文和的骑术,却是这二十多人里最好的一个。
    吕布才对其他人道:“张川,能奔射中的,有多少人?”
    “回大人,计八百一十五人。”张川躬身答道,尽管吕布没有让他做这个统计,但他感吕布知遇之恩,于是这数日里不分巨细,都一一记下,此时便派了用处。
    吕布转头望着张川道:“张川,你愿在我身边,还是愿意当官?如愿当官,你就在这里选十人,带着他们去做那八百骑的头领吧。”
    “川愿为大人背嵬!”
    “如此,李颜,你选十名兄弟,去练那八百骑,七日之后,以八百骑对阵五千骑,如果到时锥形阵仍不能操练娴熟的话……尔家中有寡母幼弟,我以黄金十两相赠,可保他们生活无忧,你提头来见便是。”
    李颜那长满了青春痘坑坑洼洼的黑脸涨得通红,抱拳道:“诺!”当下高声呼喝“不惧死者跟我来”,便选了十人,出帐自去。
    吕布点点头,对另外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手下道:“岳风,你选十人,去选三千射术精良的步卒,去教他们骑马,不论吃喝拉撒睡,不许他们离开马鞍,违令者斩!七日后,我要他们之中,至少二千人能策马行军五百里后,一通鼓内,能下马列阵而战。军中能射之卒不下数万,此事易如反掌,你可能行?”
    岳风白净脸皮上不见喜怒,只抱拳道:“诺。”他胸有成竹点了十人,又向吕布行礼,方才辞出帐去。
    吕布抬起眼,扫了一下帐中张川在内的三人,过了片刻,许文和带了那步卒进来,回禀吕布:“在下前来复命,奔驰三十里,此人拖下三个马位,勉强能跟上。”那步卒虽站立着,但却双脚禁不住的颤栗,因他大腿内侧已磨着皮破肉裂,鲜血狼狈,此时入了帐内一温和,那本来在雪里结下痂,已渗出血来,一滴滴往地上滑落,但他只是满脸希冀望着吕布,全然不顾其他。
    吕布点了点头道:“你姓什名谁?”
    “小的姓刘,还没取大号,小名叫二狗。”
    吕布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名字太过俚俗,我给你取个名吧,不如,叫破虏,刘破虏,如何?”
    “谢大人!”
第三章 锦襜突骑渡江初
    难得这日无雪,此时已是各家各户,堪堪将门前新桃符换了去年旧桃符的光景。那各处乡里,大都在杀猪宰羊,只因乡中供奉的神佛,大约游神赛会的日子,都初一到初九,这也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日子,大抵游神时节,乡间众人都会凑份子请戏班来晒谷场里,搭个棚子唱大戏。富有的地主,往往还会因为还愿或摆阔,开上流水席。各家走亲戚跟着的小孩,压岁钱凑起来,也能吃上好些日子的糖了。再过两天,便又是游灯的元宵。
    但九江沿长江一带官道,却没有一伙走亲戚的人,因为这路上行进着一支军队,两侧侦骑沿着田间小路快速的穿梭向前突进。
    队伍中的主将剑眉星眼间透着逼人英气,所谓鼻若悬胆、脸如冠玉不外如此,乌黑发亮的长发箍着的束发金冠上,两条长长雉尾风中招展,一身兽口吞肩的山字文甲,鳞次栉比披挂在鲜红战袍上,和手中倒持着的通体黝黑七十二斤方天画戟上的红缨相衬如血!
    若不是那胯下漆黑战马四蹄如风,周围风尘仆仆的将士杀气沉沉,单是这个主将,怕十个见到会有九个以为是哪国的君主要去祭天或封禅而摆开的仪仗,那个沉默的,该是一见便已芳心暗寄的窈窕淑女。
    这一路上被他们所遇的人等,全数被截了下来,老弱妇孺则由五十骑马的步卒逼使他们留于原地,等后面林仁肇大军赶上移交,青壮人等皆由后队两百骑马步卒驱赶着前进。只因这三国之时的将帅,裹胁两字却是十分耳熟,吕奉先纵横沙场,自然也明白其中精髓。
    这时前方侦骑急驰回报:“报,前方二十里,有宋军驿站,约五十余人。”
    张川望了一眼吕布,淡然对那侦骑道:“知道了,再探。”
    吕布冷冷道:“背嵬之士何在?歼之。”
    “诺!”张川答了,打个呼哨,伸手指了刘破虏和许文和,三人足不沾地,在奔跑的战马上快速换骑到身边一直空跑的备用战马,策马加鞭从大队边侧电驰而出。
    吕边身边一个白衣文士模样的,是林仁肇派来给他的行军参赞,此时不禁急道:“大人麾下,尽是虎狼之师,但毕竟他们才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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