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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别着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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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表示理解。但有些事还是要另归一码。
  “姐姐脚上这双百蝶穿花的绣鞋真好看,我记得那日在撷香居,姐姐穿的也是这双吧。”苏可眉头微皱似在回想,但猛一抬眼皮,眸子里却透着十足的肯定,“我就记着我回身的时候,满眼都是乱飞的蝴蝶”
  ——所以,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推的我。
  重芳脸色一变,眼神中带着几分刻薄地盯着苏可,“是这双,又怎样?”
  ——我就是推了你,你又能奈我何?可有证据?
  苏可笑道:“不怎样,我就是喜欢姐姐的这双绣鞋,打算回头也做双来穿。不过我穿鞋挺费的,做一双只怕不够,得多做几双。”
  重芳倒是无所畏惧,“做出来也要有脚穿才行,苏姑娘还是赶紧养伤吧。”
  苏可是个很能吃话的人,哪怕背后气得牙痒痒,人前仍旧云淡风轻,总是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这性格有人佩服,有人恼火。重芳属于后者,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苏可表示莫名其妙,即便她进府时挤走了刘婆子,和重芳也没有什么干系,怎么重芳这样瞧不上她?
  无解。
  午饭后,王宝贵家的又过来了,掖着手,表情略显愧色,“姑娘,当时屋里只有无双和侯爷带去的一个丫头在跟前侍候,无双自然是守口如瓶的,而侯爷带去的那个丫头昨儿叫了个人牙子给打发出去了。故而屋里发生什么事,真打听不出来。”
  “那个丫头……”
  苏可刚开口,王宝贵家的便明白过来,忙给解释,“那个丫头叫思雪,本是三太太跟前服侍的,后来被老夫人要过去,过后又送去了侯爷跟前。这其中的意思,姑娘肯定明白吧。但如今瞧来,肯定是思雪服侍得不好,惹了侯爷不高兴,这才给打发了。”
  关于侯爷身边的通房丫头的事,苏可进府后可是没少听说,这会儿一点就透,也就没有深问。而且侯爷的心思她也能猜到几分,就算真的想要女人,也不会碰老夫人送过去的。否则什么时候碰的,一晚上碰了几回,身边有风吹草动回头都得告诉老夫人。
  这就跟太后喜欢的嫔妃,皇上都不喜欢,是一个道理。
  掀过这篇,王宝贵家的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四太太去找老夫人,是为了给她的一个陪房媳妇找差事。”王宝贵家的献宝似的眨了眨眼睛,“姑娘猜那个媳妇最擅长什么?”
  苏可心里咯噔一下,灵敏的直觉告诉她,心里的这个想法应该八/九不离十。
  “她很会打算盘,而且很会算账,对不对?”
  “咦,姑娘怎么知道?”
  苏可特别想笑,老夫人最讨厌会算盘的女子,四太太还弄这么一出跟老夫人对着干,也真是够难为的了。可谁让她是福瑞的外甥女呢,谁让福瑞的身后是侯爷呢。四太太如今在府里势单力薄,想要有个靠山,自然只能找侯爷。直接搭不上线,就只能迂回地从她身上下手,找准了她的软肋,直接勾/引她,再让她替她们办事。
  不过找她没用啊,她自己也没和侯爷搭上线呢。
  “那最后老夫人给那媳妇子找差事了吗?”苏可直接问结果。
  “哎呦,这也怪道了,老夫人居然还真同意了。现在那媳妇子就在后院的买办那里算账呢。不过呢……”王宝贵家的凑近苏可低语道:“我听说,四太太好像拿捏了一个秘密跟老夫人要挟来着,老夫人没办法,算是笼络四太太吧,就给同意了。”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四太太居然还能拿捏住老夫人的把柄。
  福瑞家的已经竹筒倒豆子,将知道的都说了,干眨巴眼看着苏可。苏可看出她的心思,决心给个痛快话,“行了,妈妈回去吧,老往我这里跑,让董妈妈瞧见了,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往后?这就是留下了。王宝贵家的真是感恩戴德,同苏可保证了半天才回去。
  这前脚走,后脚又有人来。苏可脑子里正转着这大半天纷至沓来的消息,抬眼一瞧竟是莹姨娘。而她身后就是梁瑾承派来送药的小厮。
  莹姨娘看着药篓子上簪着的两朵芙蓉花,目光耐人寻味起来。

☆、第029章 高帽子一片天

  送药的小厮这两日来得勤,熟门熟路将药送到苏可手上,要看着她喝下才能回去复命。
  碍着莹姨娘在这里,苏可想让他先走。小厮露出个委屈的模样儿来,说不拿着空碗回去是要挨嘴巴的。苏可霎了霎眼,坐在外间的莹姨娘忙转过身来,“我不急,姑娘喝药要紧,难为侯爷的一片心。”
  后面一句似乎有些意有所指,苏可咕咚咕咚灌药的时候,不由琢磨莹姨娘来此的用意。
  好在福瑞家的已带着小丫头给莹姨娘端来茶和点心,尽管从一向的表现来看,福瑞一家对四房也是有些嗤之以鼻的,但莹姨娘仍是半个主子,人前的面子总要给足。而有福瑞家的在这里,苏可的主心骨就稳了许多。
  那边听福瑞家的和莹姨娘假意寒暄,苏可赶忙将药喝完,忙不迭打发小厮走,对带来的那两朵芙蓉花也就没再过多推辞,随手放在枕边。
  莹姨娘侧目,笑得淡淡的,“四太太打发我来瞧瞧姑娘,说侯爷、老夫人和三太太都派人过来了,我们不来是不合适的。又怕姑娘觉得我们来得晚怠慢,所以就让我跑了一趟。”她语气骤然一顿,勉强撑起笑来,“好歹我也从丫头熬到姨娘了不是。”
  福瑞家的忙接话,“不过是崴个脚,瞧把这一府的人惊动的。姨娘过来瞧她是给她面子呢。”
  莹姨娘吹着茶盏里的浮叶,头微微晃动,说得漫不经心,“这府里还不都是瞧着老夫人的主意做事。老夫人对苏姑娘看重,我们自然要趋之若鹜,否则就是我们没眼色了。和老夫人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瞧瞧我们就知道了。”
  自嘲这种事,说者没太当回事,听者却不好接话。福瑞家的虚笑着,一时场面就冷了下来。
  莹姨娘放下茶盏忽然抬了声,“我有几句话要和苏姑娘说,妈妈可否行个方便?”
  前几拨来人,除了无双来时,福瑞家的陪着,重芳和王宝贵家的来,她都没有露面。此时一个姨娘登门,她迫不得已来陪客,却还被下了逐令,面上有些不痛快。不过四房这几日在府里闹腾得很,之前苏可还为四房的事和侯爷起了嫌隙,她颇有些担心,不想苏可和四房搅和到一块去。索性就当没听懂。反正意思就是不行。
  于是场面就更冷了。
  苏可瞧着没办法,出声搭话,“舅舅过两日不是要出门,舅母去收拾行装吧。姨娘来坐坐,话不说完总是要惦记的,索性一回说完,大家都省心。”
  如此一说,福瑞家的也不好再拦阻,对苏可下死眼地看了两下,很有警告的意味。苏可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而莹姨娘带来的丫头也识趣的出去守门,屋里一时就只剩下苏可和莹姨娘两人。
  苏可笑道:“不过就是崴个脚,却惊动了整个侯府的人,还劳烦姨娘跑一趟,我也怪过意不去的。不过我也正纳闷呢,我这是走了什么运道,竟能得这么多人的青睐。”
  “运道?”莹姨娘哼笑一声,“福兮祸所伏,这点姑娘应该比我懂。这天上向来没有白掉馅饼的事,这馅饼捡了,过后就得掏钱。从没有过例外。”
  “经验之谈?”
  “你以为呢?”莹姨娘睨她一眼,“姑娘是个聪明人,心智上比我们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强得多。我这么说,不过是给姑娘提个醒,姑娘心思通透,一点就明白了,不过悟出来之后该怎么办,就看姑娘自己的了。”
  苏可为难地皱皱眉,“可我现在并没有悟出来,可见是姨娘点得还不够多。”
  “我发现——”莹姨娘促狭地勾了嘴角,“几日不见,姑娘愈发精明了。”
  苏可笑而不答,莹姨娘和她对视须臾,叹着气摇了摇头,“姑娘心里其实明镜一般,只是不肯承认罢了。姑娘和老夫人有过交情,如今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姑娘应该也能猜到几分。如果三太太没有派人过来,这事可能还真说不准,但现在已然有七分准了。”
  “老夫人想让我当第二个思雪,是吧。”苏可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莹姨娘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知道”的表情来,挑了挑眉,“具体的不能跟姑娘说太多,总之那日在老夫人那里,侯爷和老夫人闹得有些不愉快。老夫人现在急需一个人去稳住侯爷,而这个人不单要长得好上得了台面,还要玲珑剔透,既能拴住侯爷的心,还能为老夫人所用。苏姑娘如今,就是这砧板上的鱼肉了。”
  这个比喻很得苏可的心,赞同地点了点头,仰头一乐,“莹姨娘真是抬爱了,我哪里就这么好了呢。不过就是老夫人瞧着顺眼些,我又岁数大,翻不出什么波浪来,才起了我的心思。”
  莹姨娘不置可否,好不好,不是她说了算,甚至老夫人说了也不算,终归还是要看侯爷的意思。而侯爷呢,若不是气急败坏地让府里所有人将她的称呼都改了,老夫人也想不到她。
  这就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姑娘这从早上到现在,见了几拨人了,可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莹姨娘这么一问,苏可也意识到了,不由试探性地问道:“莹姨娘说的,莫不是称呼?”从人人口中的“可儿姑娘”变成了“苏姑娘”,还统了一口径,如果不是这一天不停地有人来,她早就开始琢磨了。
  “是侯爷的意思。”莹姨娘耸了耸肩,“姑娘崴脚那日,侯爷在屋里和老夫人正闹呢,听见有人喊姑娘名字,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觉得‘可儿’这名字太过亲昵,是仗了家里亲戚的脸面。于是一声令下,侯府上下谁都不能再这么称呼姑娘。要知道,府里叫‘什么儿’的多了去了,老夫人身边就好几个,怎么从没听侯爷腻烦过?要说当时只是侯爷迁怒于姑娘,过后怎么还找了梁太医来给姑娘医脚?”她陈了陈,笑容里带了几分窥破天机的优越感,“这男女之间的事啊,不一定非要先动心动情,只要留心挂意了,后面自然水到渠成。”
  苏可对这总结出的头头是道不甚赞同,脸上掬着笑,但是目光却清冷许多,“瞧姨娘说的,好像侯爷对我另眼相看似的。其实我和侯爷至今未曾见过面。”
  莹姨娘眉眼一挑,视线自然而然朝苏可手边的那两朵芙蓉花看去,再扫回苏可脸上时,笑容放大了许多,“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苏可觉得无语,看莹姨娘那样子,自然是误会了。可是当下这境况,扯着侯爷总比扯着梁太医要好,没必要再添个让人嚼的话柄。至于侯爷,对她的看顾其实完全因为舟公子的关系,改称呼也好,请太医也好,如果不因为她是舟公子的女人,侯爷连她这个人都不会记得。
  她只会担心侯爷会不会嫌她麻烦事多,恼了她,别的才顾不上。至于老夫人对她动的心思,侯爷那里自会回绝的,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所以莹姨娘这里,苏可想了想,也就不去解释了,白费口舌。
  只是这样子落在莹姨娘眼中就仿佛默认一般,莹姨娘觉得事情尽在掌握,心情说不出的轻松,起身拎着带来的竹篮坐到了苏可跟前的杌子上。那竹篮有个铜盆那么大,一堆大枣桂圆阿胶之类的滋补品下面藏着个蓝色的小布包。
  莹姨娘将布包塞到苏可怀里,目光明亮,“正好借这机会给姑娘送来,若是在府里未免打眼。”
  苏可不知怀里何物,诧异着打开,只见一个尺长的锦盒和一本簿子。这簿子眼熟得很,若是没猜错,肯定还是那本珠算口诀。要真是如此,那锦盒里装的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
  莹姨娘道:“那日姑娘走后,我和四太太琢磨来着,姑娘不像是不喜欢算盘的样子,不肯接受也无非是不想和我们四房有什么牵扯。我们理解。不过后来瞧姑娘很是为难,估计姑娘是没有门路,也弄不到东西。今日正好有这机会,我们一合计,就把算盘和口诀一块给姑娘送来了。另外,我们也有句话要告诉姑娘。”
  莹姨娘神色忽而认真起来,“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说翻脸就能翻脸,除了自己,没什么是能靠得住的。东西姑娘尽管收下,什么时候不想要了,还给我们就是。但姑娘学会的本事,是任谁都拿不走的。”
  东西是人家的,可学会的本事却是自己的。
  苏可怔怔的,心里被这话搅得心浮气躁,手指摩挲着簿子的封皮,几乎能感觉到里面每一笔墨字都在低声呼唤她。扯着心神,牵着血肉,一点点蛊/惑着她。
  “姑娘不瞧瞧这算盘吗?”莹姨娘志在必得地眨了眨眼,“这可是四太太特意着人找来的,虽只是普通的木头,但打磨精细,手感圆润。不似男人们使的那些笨家伙,这个小巧精致,正是咱们女子用的。姑娘看看?”
  苏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匣子,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紫黑色的珠子蒙着一层柔光,伸手拨弄一个,声音低沉浑厚,像一个智者在讲经说道。她觉得自己正在沦/陷,为了个算盘便如此,这世上也是没谁了。
  可最后的一丝神智牵着她,让她心惴,“既然东西说还就还,关系说断就断,那姨娘还为我费这些心思做什么?作何让我非学算盘不可?”
  莹姨娘坦言,“因为姑娘有双巧手,有颗好学的心,有个敢学算盘的勇气。旁人会忌惮老夫人,姑娘不会。反而姑娘的心比天高,想学更多的东西,说不定姑娘将来就会成为女中英雄。我们在老夫人跟前挺不起腰板子,因为我们有我们的位置,被算计走了一棵灵芝足见我们没有本事。我们来侯府快十年了,姑娘也看见了,为了避免老夫人三言两语的呲对,四太太连打扮都不敢。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等来了姑娘,姑娘是个有志气的,我们愿意做垫脚石。算盘是理账的前提,姑娘先学会了这个,往后才能爬得更高。把姑娘抬上去换换府里的风向,我们不说得好,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
  相对话里吹出来的高帽子,苏可除了觉得讪讪的,一点也没往心里去。但是别的话倒是让苏可的心起了波澜。
  如果在侯爷整肃侯府的这件事上,四房能够站在一个不插手不搅局的位置上,许多事会方便许多。而她的确能力有限,算盘是她如今的心头好,什么话都能成为推动她学算盘的理由。她是拗不过了。
  而且她心里也在和舟公子赌一口气,究竟她一介女子能不能为侯府做些贡献出来,全凭个人本事了。
  送走莹姨娘后,苏可看着门扇外湛蓝的天空,被视线和门框规划得只剩那么一条,仿佛是挂在门楣上的一面旗。它看上去那么小,可所有人都知道天是没有尽头的,能从视野里看到多大一片天,真的要看心能装下多大的一片天。
  自那之后,苏可的作息慢慢变了。白天的瞌睡越来越多,夜里熄灯的时辰越来越晚。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不停揪着手指头,嘴里还念念有词,时不时紧缩眉头,偶尔还唉声叹气。
  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落在福瑞两口子的眼睛里,他们自然不知苏可是为了学不明白算盘而生气,只是觉得苏可能也只能是——
  想侯爷了。

☆、第030章 无所不用其极

  在苏可连着几天都魂不守舍、无精打采之后,福瑞两口子就此起了一点分歧。
  福大管家信誓旦旦地说苏可肯定是想侯爷了,平日里忙着库房的事或许还不觉得,这伤了脚闲下来,心思转得一多,难免悟出其中真谛。他马上要动身去南京,临走前挑个时间和侯爷说一说,只等“舟公子”肯从天津卫回来就行了。
  但福瑞家的作为女人,想得就比较多。她当然希望苏可是想侯爷的,可有梁太医在中间横插的这一脚,她就有些不确信了。梁太医无论从样貌、家世、年纪上都略逊侯爷一筹,但梁太医够主动,拿捏女人心也比侯爷强多了。
  更主要的是,侯爷即便对苏可再用心,名分永远是个坎。梁太医却上无父母,平无姊妹,孤家寡人一个,想要将苏可明媒正娶过去,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人最怕比较,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可有了选择,心就难免偏颇。
  福瑞家的害怕苏可动摇,眼瞅着福瑞已经离家两天,侯爷还没有登门,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在苏可崴脚后的第五天,福瑞家的拎着食盒去了侯府外院的荷风斋。
  侯爷还没有下值,奶娘孙妈妈迎出来,因是老相识,直接将福瑞家的领进了平日坐卧的暖阁。听清楚来意后,孙妈妈荒诞地笑笑,“他天天装得浑不在意,反带累咱们跟着他揪心。正验证了那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福瑞家的被说中要害,忙道了句可不是么,“不过呢,侯爷既然将人交给我,我就得把人照顾好。她脸皮子薄不肯说,行动坐卧却都带着相。她不说是她不说,我看不出、不来传话却是不行。眼瞅着俩人也闹了有些日子了,还要嫂子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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