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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来接我了……”星涟眼中情不自禁泛起泪花,想要投入他怀中。桓肆摸摸她的脸,示意这里还有别人在,一切话等离开王宫再说。
萨莉认出了星涟,瞪着她道:“小星?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又看看桓肆,咬牙切齿道,“原来你要找的就是她?”
“不错,其实我到洛夏来也是为了她,她是我的未婚妻子。”桓肆再次向萨莉一揖,“虽然你我是敌国人,不过看在这次你帮了我们的份上,他日洛夏战败,我可以饶你一命。”
萨莉哈哈大笑,嘲笑道:“你太狂妄了吧?就算今天你威胁我帮你们逃出克林城,你以为你们就能顺利回到大新吗?”
桓肆微微而笑:“说这些没用,以后你就知道了。”他牵起星涟道,“我们走吧。”
四人前后走出去,然而刚走到宫殿门口,便正面遇上了身后跟着几个侍人的佩萝。
佩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不明白这四个人怎么会一起从她的宫里走出来。而且萨莉不是被聿恒拒婚,气跑了吗?她怎么会又带着他到这里来?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萨莉知道了小星在这里,想趁她不在把人带走,甚至之前在大殿上有可能是他们俩一唱一和做戏给自己看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佩萝盯着萨莉,问从渊,“阿无,是不是他们逼你和小星一起走的?”
“你在说什么?”萨莉气急败坏地骂她,“你是什么猪脑子?看不出来我才是被逼的那个吗?还不快去告诉王上,这些人把我劫持了,要我带他们离开克林城!”
佩萝愕然,看了看星涟和从渊,嘴唇动了动,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见从渊点头,佩萝叹气道:“我已经答应帮你们离开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佩萝!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萨莉怒目瞪着她尖声叫道。
“抱歉公主。”桓肆上前一步,对佩萝微微一颔首,“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今天利用萨莉公主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别怪星涟。我是她的未婚夫,来洛夏就是为了把她找回去,谁也不能阻止。”
佩萝摇摇头,望向星涟:“小星,我没想阻止你们,你们把萨莉放了吧,由我来送你们走。”
桓肆看向星涟,星涟又看向从渊,佩萝也看向他,从渊与佩萝对视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我相信佩萝公主。”
“佩萝你怎么敢与这些大新奸细勾结?”萨莉这会儿忘了她刚才被胁迫,人家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站在道德的高点指责起佩萝来。
从渊听她说的难听,仿佛佩萝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记手刀砍晕了她。桓肆收回缠在她脖子上的金线小蛇,佩萝令人将她抬进屋去。
佩萝经常出宫,守卫见是她的马车,没有人敢盘查,他们直接就出去了。一直将他们送出城外,到了桓肆指定的地点,他的人马已经等在那里。
三人下了佩萝的马车,桓肆先去与手下们接头。佩萝也跳下来,欲言又止地看看星涟,然后定定地看着从渊。
星涟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只觉得自己太亮,跑去桓肆身边了,留给他们俩这最后的独处时光。
佩萝眸中水光闪闪,从渊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深吸一口气,装作镇定地对她说:“就送到这里吧,你一直不回去,会令人怀疑的。”
“我们,今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是吗?不知道你回去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个人?”佩萝低下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落下来,从渊还没回答,她便眨掉泪水,抬头对他一笑,道,“阿无,不,楚从渊。认识你们兄妹,我觉得很开心,不过人生开心过便也够了,你还是忘了我吧,这样会更开心。”
“佩萝……对不起……”从渊向她伸出手,快要碰到她的脸时,佩萝却后退了一步。
她笑着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是自己愿意帮你们的,可惜我们有缘无分……要是你不是大新的将军,我不是洛夏的公主,该有多好啊。”
“这个,如不嫌弃,可留作纪念。”她还是不希望他把她忘掉,摘下自己的一只水晶耳环,放到他手里,从渊低头看了一眼,将它紧握在手心。
两人互相凝视着,却沉默不语,直到那边桓肆开始催促他。洛夏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来,越早离开越好,毕竟这里离两国交界处还有三四天的路程呢。
“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一路保重。”佩萝勉强自己笑着,满眼都是依依不舍,却毅然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背道而驰,距离越来越远。彼此暗含情愫,却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就此分离,他们这一别,就真的是后会无期了。佩萝坐在车中泣不成声,而另一边,从渊注视着佩萝留给他的耳坠,他知道他的身体离她越来越远,心却留在了她身边。
星涟知道哥哥难过,她也为他们难过,一直闷闷不乐,桓肆拍拍她的头,将她按到自己怀里安慰。
“对了皇上,我们是走了,可影九他们还被关在洛夏呢,他们怎么办?”星涟这会儿才想起来,不禁有些着急。
“不要紧,我已经查到了关押他们的地点,早就买通狱吏,把他们换出来了,他们很快会跟上来的。”
知道大家都没事星涟才放心,现在她最心疼的就是哥哥和佩萝,有情人不得不分开,这伤痕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平复。
。
萨莉回公主府后气得病了一场,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然后一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她恨死了欺骗她的聿恒,但人已经跑了,她只能将这份痛恨转移到佩萝和苍行身上。
正当她心如火烧之时,格瓦高力上门求见了。萨莉听说过有角戎使者在洛夏,但没有见过,奇怪他怎么会想到来找她,见了面,才发现这人是昨天她进宫时被侍卫往宫外送那人。
被引进萨莉的客厅,格瓦高力一见她就上前单膝跪倒在她脚下,俯身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格瓦高力见过公主,您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美丽。”
虽然萨莉不如佩萝,但也是个大美人,而且她风情万种热辣美艳,正是格瓦高力最喜欢的那一类,所以他这个马屁拍得很是真心实意。
萨莉见多识广,知道吻手只是一种礼仪,也没有很生气,不过她脸上却带着嘲笑的意味。她刚才问过了,这个人名义上还是角戎王子,实际上却是在王位争夺中失败了被赶出来的,而角戎王也因为他冒犯佩萝拒绝跟他合作。
她嘴角往上拉出一个讥讽的弧度,跷起脚睥睨着他:“本公主与你素不相识,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格瓦高力没有在意萨莉态度的轻蔑,她能跟他说话就好了。
“公主,我听说您被人拒婚了。”
萨莉一听火冒三丈,这个落水狗居然还敢在她面前提起她的伤心事:“混账,你从哪听来的?!谁给你的胆子到我面前来说?”
她气得一脚踢向他,格瓦高力身体往旁边一歪躲开,急忙道:“公主别生气,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告诉您一些事……昨日跟你在一起那男的,你可知他是大新的皇帝?”
萨莉正要叫人赶他出去,听见这话怔住了,缓缓放下手,道:“你说他是大新皇帝?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证据。”格瓦高力摇摇头,“但我去过大新,亲眼见过他。公主,他这样践踏你的脸面,你想不想灭掉大新?”
萨莉重新坐下,哂笑道:“你疯了吧?我们那王上也不敢说灭掉大新,你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说这种话?”
“王上对公主有多不公平,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格瓦高力低头,听着好像都是为了她好,“大新国力强盛,仅凭角戎或者洛夏当然对付不了它,可是如果我们两国合作,就有八成胜算了。”
“算了吧,王上不是都拒绝跟你合作了吗?佩萝在他眼里可比我重要多了,你以为你得罪了佩萝,来找我说情就有用了?”萨莉冷眼看着他。
格瓦高力摇摇头道:“我是想跟公主您合作。”
“我?”萨莉自嘲地笑了笑,“我算什么?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公主,既然王上对您这么不公平,您为什么还要屈居于他之下,看他脸色行事呢?”格瓦高力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像一只咄咄逼人的野兽,盯着她,缓缓道,“我听说,在你们洛夏,没有男人的时候,女人也是可以当国王的。”
萨莉深吸一口气,心中一动,眼珠转了几转,笑道:“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第110章
担心洛夏王派兵追上来; 桓肆一行人日夜兼程,轮换着驾车; 马不停蹄地赶路; 中间除了吃饭如厕等,连睡觉都是在马车上。四天左右的路程缩短到了两天半; 桓肆早已安排好了人接应,他们顺利离开洛夏,进入赤方国。
方铃铃和韩亦已经在赤方等他们一阵子了; 与星涟再见面很是高兴。星涟将从渊介绍给方铃铃,让她见一见自己的偶像以偿夙愿。方铃铃面对从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说他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英俊而气质出众; 不愧是让她倾慕已久的人。
而桓肆更让她发起花痴来,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不过知道他和星涟是一对的; 她很主动地与他保持距离。
因为方铃铃第一次见面对这两个男子表示出好感; 韩亦脸色不愉,方铃铃发觉了,赶紧拉他到一边说悄悄话。从他们两人的神情和肢体动作; 星涟看出和之前不一样的暧昧。
或许这段时间韩亦对她不离不弃的照顾; 已经让方玲玲明白到他的心意。不过韩亦一介平民; 方铃铃的父亲是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这两人的情路也没那么平顺。
赤方鱼龙混杂,藏身在这里很难被人发现,洛夏的手伸不到这里来。他们决定在这里等影九黑羽他们回来再一起回大新; 左右也只是两三天的事。
其实到这个时候一切都得到了最圆满的结果,星涟知道了哥哥没死也没叛国,桓肆找回了星涟,方铃铃也如愿以偿见到了从渊,回到虞京,一切都能回归正轨。
唯有从渊情绪低落,时常握着佩萝公主的耳坠怔神,星涟和桓肆见他这样子,虽然已经团圆了,也开心不起来。桓肆倒是愿意放他回洛夏找佩萝,可从渊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就算他们能在一起,洛夏与大新一天敌对,他们之间也横亘着家国情仇。
两天后他们等到了影九等剩下的几个人,他们在洛夏的监牢里被严刑拷问过,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不过好在是救出来并成功逃脱了。
只是其中最年轻的鸣音神色异常,一直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也不敢与人对视,桓肆和从渊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出发之前桓肆问着几人,眼睛落在鸣音身上。他比较年轻,经历的事也少,藏不住秘密,问他比问其他几个有效率。
黑羽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对桓肆单膝跪下,道:“主上,鸣音是被吓着了,请您别责怪他。我们哪敢有什么事儿隐瞒您啊?”
桓肆狐疑地看向影九,他仿佛犹豫了一下,也点头称是。桓肆不信他们会背叛他,不过也没有蠢到真相信如他们俩说的没事发生,于是强制把黑羽和影九支开,只留下胆小的鸣音和性格比较单纯耿直的宣君。
“你们两个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黑羽不让说,可朕一定要知道,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到底隐瞒了什么?”桓肆端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少年。
鸣音哆嗦着嘴唇,欲言又止,看向宣君,宣君被桓肆盯得额头直冒冷汗。帝王刻意释放的威压几乎令他喘不了气,就算老大交代过绝对不许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向桓肆道:“皇上,我们逃出克林城以后,听到一个消息,说洛夏王突然暴毙,萨莉公主即将继承王位,还有佩萝公主……她要嫁给角戎王子格瓦高力了。我们不敢说是怕楚姑娘听了难过,她和佩萝公主交情挺好的。”
“奇怪了,洛夏王怎会突然暴毙?”桓肆喃喃道,又扫了他们一眼,“洛夏王死去,洛夏易主是大事,你们居然知情不报,脑子怎么了?”
鸣音和宣君惭愧地低下头。
桓肆前两天看见苍行的时候,觉得他身体和气色都很好的,绝不像短命之人。听佩萝说在他和萨莉进宫之前格瓦高力刚因为向她求婚被洛夏王赶出王宫,如果现在她要嫁给格瓦高力,定然是被迫的。
那么细想一下,就应该是格瓦高力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萨莉,两人合谋弄死洛夏王,两人结盟,萨莉做国王,再把佩萝嫁给格瓦高力。
于国来说,洛夏帮格瓦高力夺取王权,两国再联手对付大新,对他们十分不利。于私来说,从渊与佩萝有情,星涟又与佩萝是朋友,她被逼与格瓦高力和亲,从渊和星涟知道了一定受不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把他俩叫进来,告诉了他们这件事。
“佩萝和格瓦高力成婚?”星涟惊讶得声音都变尖锐失声了,连连摇头,“那怎么可能,佩萝喜欢的是我哥,怎么会那么快同意嫁给那个大坏蛋?!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也没用,你看洛夏那边来赤方的人,都已经开始穿丧服了,洛夏王应该是真死了。”桓肆道。
从渊低头不说话,紧紧握着拳头,耳坠硌得手心发痛也没感觉。
“哥哥,你说话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佩萝嫁给别人?”星涟着急地摇着他的手臂。
从渊猛然抬头,看着桓肆,道:“请皇上允许我回去,佩萝一定是被逼的,我要去洛夏阻止这场婚事。”
“你怎么阻止?”桓肆皱了皱眉,“难道你一个人能打进王宫把她带出来?”
“洛夏王苍行没有能继承王位的孩子,洛夏女人可以继位,按理说萨莉和佩萝都有资格。佩萝在民间的声望比萨莉高得多,要是萨莉又勾结格瓦高力害死苍行,你说百姓和军队能容忍萨莉耀武扬威吗?”
“要是现在洛夏大权被萨莉和格瓦高力把持,你有那么容易煽动百姓?”
“总有办法的。”
星涟马上转身抓着桓肆衣襟,急道:“皇上,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有这么多人,你能把我从宫里带出来,一定也能救出佩萝的!”
桓肆微笑着点点头:“好,既然你说了,我怎么敢不从呢?”
他有他的考量,既然洛夏人更拥戴佩萝,如果想办法让佩萝上位,两国的关系应该能得到改善。大新一直不是主动出击方,洛夏要是能换一个温和的国主,对大家都好。
有了决定,桓肆当即让人去办好通关文牒,所有人一起返回洛夏。
洛夏王死得突然又蹊跷,洛夏的朝臣们不可能没有疑惑,不止一次问过萨莉到底怎么回事。萨莉假惺惺地掉了几滴泪,说苍行本来抓到几个大新来的奸细,他们被佩萝放跑了,苍行是被她气死的。
这个说辞当然不能让大部分人相信,不过王城卫军的大统领蒙奇是萨莉的入幕之宾,她又许以他高位,蒙奇马上就投靠她了。王宫和王城都被他们控制,能与之抗衡的军队又在地方和边关,苍行一死,暂时没有人有权力调动。
洛夏现在是萨莉一个人的天下,她公然住进了王宫,起初对毒死亲弟弟还有一丝丝的愧疚和害怕,随着格瓦高力的洗脑,和无拘无束更加放纵奢靡生活,也消弭殆尽了。
她的登基大典在十日后,造办处已经送来了为她加急赶制的王冠。萨莉坐在以前只有苍行能坐的王座上,摸着金冠上五光十色的宝石,爱不释手,她有那么多首饰,哪一个也没这一个耀眼美丽。她都快等不及戴上它,穿着华美的女王袍子,正式在群臣的注目下成为新一任洛夏王。
“公主,做王上可比做公主舒服多了吧?”格瓦高力坐在下首,侍女喂着他这个季节的水果,他逃亡出来很久没这待遇了。
萨莉眼波流转,眼神妩媚至极,不过格瓦高力知道她并不是心仪自己,萨莉看谁都那样。
“是呀,怪不得你这么拼命地要争夺王位。我还要多谢王子出这个主意,你放心,等我正式即位,马上借你五万大军,祝你打回角戎夺回王位。”萨莉向他举了举酒杯,再次承诺。
格瓦高力趁势讨好:“到时候角戎回归我手,我们再联合攻下大新,把桓肆那小人捉回来给公主当奴隶。您要怎么惩罚他就怎么惩罚他,以泄公主心头之恨。”
萨莉咯咯娇笑起来,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嘴角的酒渍,道:“承你吉言,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公主,不,现在应该叫您王上……”格瓦高力眼睛一眯,起身来到萨莉身边,“关于佩萝公主,可否提前将她送到我那儿?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萨莉脸色一沉,将酒杯轻轻搁在桌上。格瓦高力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个,她也不是第一次拒绝了。
“高力王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佩萝好歹是我洛夏的公主,是我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