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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北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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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人大喊,“玄德宫走水了!”
  从房顶往下看去,有一处宫殿火光冲天,围打的人群渐渐被夺走部分目光。
  “快走!傻子。”宫南枝不知从哪出来的,伸手拉住白峥就往前方跑去,速度之快,难以估算。
  “宫小姐果然大气,不计前嫌。”白峥面色有些苍白,压着疼痛调侃道。
  “闭嘴,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推下去。”宫南枝现下烦他说话,二人很快出了皇宫。
  那着火的地方,却不是玄德宫。
  那一把火,将养心殿烧了个干干净净。
  后面有成千上万的箭射了过来,有人却在慌乱中大喊,“住手,都给朕住手!”
  火光冲天的养心殿,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来往的宫人一趟趟的去拿桶倒水,场面甚是混乱。
  夜月笙负手站在那里,身上穿的中衣,正红色的喜服,外面什么都没套,这时,白音从甘泉宫也赶了过来,她手上拿着一件厚重的披风。
  那人站在那里,就像在送别最深刻的情人,尽管只是背影,已然让她感到无形的苍凉无助。
  白音给他披上衣服,将头靠在他肩膀,柔声问道,“这样不好吗?”
  夜月笙身形一怔,继而低下头,揽住她瘦弱的胳膊,“音儿,我只是担心她,毕竟剑伤太重。”
  “你无需总跟我解释,我信你的,月笙。我们回去吧,今天是你赐给我的福日,不要让无关的人破坏这份情谊,好吗?”白音说的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他们两人心中独有的默契与包容。
  “钟南,你带人将各个宫中都仔细盘查一遍,有嫌疑的宫人,全都驱逐出宫,养心殿即日起,重新修葺,明日你上报工部礼部,一月工期,若不能完成,一律重罚。”
  钟南答了声是,便带着一队士兵迅速撤离了。
  “我们回去吧,音儿,良辰美景,春宵一度,美人在怀,岂能辜负?”
  夜月笙换做左手牵着她的右手,歪头冲她笑笑,二人并肩走在这凉凉月色里,乌云遮去一缕光亮,似乎欣喜于情人的暧昧,这黑夜如同氤氲的墨砚,浓烈到化不开来。
  他们二人倒是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去了,段飞在一旁咬牙忍着,好吧,谁让他是我家殿下呢。
  方才夜月笙明面上对于宫南枝的离去毫不在意,暗地里却是吩咐了段飞,连夜追击,务必将人找到。
  黑灯瞎火的,那人轻功又如此高强,这一小会,指不定已经逃到哪里去了。
  本来还想着去看看皇上洞房花烛夜,多少闹腾一下,现在看来,全都见鬼去吧。
  “没事吧。”宫南枝看白峥那张脸越来越白,跟那黑白无常一样惨烈吓人,心里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那厮却抬头依旧笑笑,“宫小姐不必担心,我定能带你逃出这深宫大院,再往北走几天,大约就能离开南国的边境了。”
  许是疼得厉害,他说到最后倒龇牙咧嘴起来。
  宫南枝皱起眉头,压下心中的诸多情绪,看那被血染红的右边肩膀,浓重的腥气时时氤氲在鼻间,荡漾烦人。
  “就知道废话,你这身体能扛过这一晚再说,谁带谁还不一定呢,最好不要再惹恼我,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哪里哪里,我怎么敢,宫小姐能返回搭救我已经感激涕零了,你可真是百世难寻的大好人。”白峥依旧不好好说话,右肩受伤,导致右手无力提剑,左手将剑支在地上,半垮着身子半是强撑。
  想到北朝他的所作所为,宫南枝一时气血上涌,毫不留情的剜了他几眼,一只手不带丝毫怜悯的将白峥拉起来就往前继续赶路。
  “最好别让我想到你对我们宫相府的所作所为,我怕自己忍不住乱剑砍了你,剁成肉泥喂狗去。”
  “宫小姐,我早就说过,你生性天真烂漫,定然下不了这狠手的。”白峥还是不知死活的迎风顶上,肩膀上的剧痛让他的面部表情一直处于狰狞状态。
  “你大可试一试!”宫南枝深吸一口气,自己胸口的剑伤本就没好利索,此刻动气不由得丝丝阵痛,气运丹田,说来还多亏白峥给自己吃下的凝神聚气丹。
  服下之后,体内似乎内力聚集,气血旺盛,人也像突然间有了力气,昏迷了那么多天,竟能转瞬即醒。
  “你没事吧,那丹药可没有止血的功效,顶多给你内力加上几成,万事不要大悲大喜,学学我,淡然处世,莫要急躁。”白峥看她表情便知她旧伤发作,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然而,话语间还是嬉笑玩乐,真假难辨。
  宫南枝自己调理了片刻,伤口不在那般疼痛,她冷着脸看那强撑镇定的人,“不说话能死吗你。”
  “能!”
  宫南枝的白眼已然翻到天际,只差把眼珠子翻出去了,不再跟他斗嘴,两人修整完便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白峥这个角色我个人是很喜欢的,好吧,写着写着就写多了,他自己身上有该承担的责任,也有任性妄为的一面,一方面对白音从小的照顾,另一方面是对宫南枝性格的新奇,还有宗□□里他应当去继承和发扬的,以后准备开个新文,专门写写这种派系之争,呜哈哈哈,好吧,码字去了。。。。。。

  ☆、岁月静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 两人不知道走到何处; 周边有山有水,远处还有一方村落,早起的人升起了袅袅炊烟,此情此景; 看上去分外让人心安。
  没有商量,不再交流,他俩一起朝着那村落走去。
  现下二人这鲜血淋漓的场面; 实在不宜让这些淳朴的百姓看到; 一来怕吓到他们,二来更是怕泄露了踪迹。
  他们先去水边,宫南枝背过身去; 白峥忍着冬日的刺骨; 用河水清洗了身上的伤口。
  洗过的衣服水淋淋冒着白色水汽; 光看上去就不寒而栗了,白峥咬咬牙套在身上,“走吧; 我们。”
  宫南枝转过身目光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他,没有说话便走在前面; 白峥紧紧跟在后面; 亦步亦趋。
  跟那户人家说他们二人是夫妻; 来这山间游玩,不行落了水,那老人家便赶忙将他们领到屋中; 又找出自己的一套干衣服,热情说道,“你们年轻人就是爱热闹,这山里有什么可玩的,大冬天掉进水里,当真身子骨好才熬得住,你家相公可真是铁打的身子。”
  宫南枝讪讪的笑了几下,白峥打趣老人家,“看您这身子骨,仙风道骨的,比我这枯败的身子强太多了,老人家谬赞了。”
  “呵呵。”老人被他哄得心里美滋滋的,“你先赶紧换上衣服,要不然你家娘子该担心了,一会儿换完你们出来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我家老婆子刚做好,别嫌弃,都是普通的粗茶淡饭。”
  “如此,多谢老人家了!”
  待他走后,宫南枝瞥了他一眼,“真是哪都能混得开,我都不敢相信你就是当初那个书呆子,你怎么就那么多张脸孔呢,活得不累吗?”
  白峥顾自脱下上衣,宫南枝看到那条长长的伤口,斜斜的挂在右边肩膀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将脸别过去,那人真是能忍,换做一般人,此时不晕也得疼的呱呱乱叫。
  “累,那又能如何。”白峥依然在笑,好看的眉眼,此时看上去温和淡然。
  宫南枝冷冷说道,“你先别急穿衣服,将那进了水的衣服给我。”
  白峥不明所以,还是将换下来的衣服扔给她。
  只见她撕拉几下,好好的衣服扯成了几个布条,拿起干燥的布条,她走到白峥身前,抬眼皱着眉头,凶巴巴命令道,“闭上眼睛。”
  白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给自己包扎。
  从未如此听话,他乖乖闭上眼睛,敏锐的耳朵能听到她平静的喘气声,好闻的香气若有若无,甚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咚咚,咚咚,那是心跳的声音吗?
  宫南枝一把打掉他自摸胸口的手,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你还有这等怪癖,难怪,像你这种人,自摸也是常事吧,因为看见镜子里的人,没准还把自己当成别人来爱了,真是荒谬至极。”
  白峥的脸嗖的红到了耳朵根子,他庆幸此刻自己闭着眼睛,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番新奇语录。
  宫南枝包扎的手法极其熟练,松紧合适,三下五除二,她将剩下的布条挂到他身上,冷不丁的说道,“那,剩下的留给你,以后万一裤子松了,还能当个腰带来系。”
  白峥嗖的睁开眼睛,面前那人还未走开,两人挨得极近,宫南枝率先开口,“别拿你那色眯眯的眼睛看我,毛骨悚然的,你这种人,不能做朋友,人人都是拿一颗真心跟别人换取真心相待,你却不是,千万个面皮之下,哪一颗是你的真心,谁都分不清楚,恐怕你自己,也从未将真心对待朋友,不对,你是连朋友都没有的吧。”
  说罢,她嫌弃的走到桌旁,径自坐下。
  白峥想辩解什么,话到嘴边又突然觉得无力回绝,于是他咧开嘴笑笑,“要不然宫小姐过来摸摸,看看我的真心在哪里,可好?”
  宫南枝冷哼出声,再不看他。
  吃过饭后,白峥面色愈发难看,就像偷偷抹了几斤面粉一般,白的更加惨烈。
  那老人家还惊奇的问,“你一个男子,怎么肤色这样白皙,比你娘子更加细腻。”
  白峥强撑着笑笑,“别人家都是你耕田来我织布,我家娘子格外厉害,她耕田我织布,是以我是被她金屋藏娇的。”
  听着他漫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宫南枝知道他情况不是那么和善,于是找了由头,两人先进屋躲了去。
  一进屋子,白峥便疼的昏厥了过去。
  我亲爹的,你就不能选个好地方昏倒吗?宫南枝看着那人大大咧咧横倒在地上,心中一阵哀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连拉带扯的弄到床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透出血来,这血的颜色现下竟有些发黑。
  宫南枝心叫不好,俯身将他衣服解开,横亘的伤口已经将中衣湿透,发乌的血迹看上去惨淡至极。
  心里思量了许久,说是许久,不过刹那间脑子里过了万种念头而已,顾不得什么,宫南枝心一横,低头凑在伤口上,大口吸吮起毒血。
  一边吸,一边暗自咒骂,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留着那琼浆玉露丸,那么轻易给了夜月笙,现在也不至于落得个浑身毫无解数,还得冒着中毒的危险给这死人吸毒。
  那守卫也忒狠了点,换而言之,昨天不论他们俩谁中箭,中刀,都是被浸了毒的,生死都会难测,真够绝情狠辣!
  宫南枝不愿去想这命令由何人所下,何人指使,几大口下去,白峥那伤口渐渐往外流淌正常血色,他面上也算好看起来。
  心里稍微松懈,她倒退几步坐到凳子上,拿起一旁水壶咕咚喝了一大口,唯恐哪里没有漱干净,咕噜了好一阵子,一口喷到地上。
  头微微有些晕,门外老人家轻轻叩门,“姑娘,你们无妨吧?”
  宫南枝一惊,这老人家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就知道白峥有事,后来想,定是他昏倒的时候弄出了大声响,这才让人有了疑心。
  “没事的,老人家,我相公太累了,刚才不小心摔了个大跟头,睡一觉,晚上让他出去谢你。”
  “那就好,那就好,我那老婆子非要让我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都说她多嘴了,小年轻,身强体健的,怎么会有事,你们忙你们忙。。。。。。”老人家说的暧昧,言语间都是调侃之意。
  宫南枝顾不上解释什么,只盼着这人赶紧醒来。
  头是真的有些晕,她使劲揉揉额头,试图保持清醒,那究竟是何种毒,早知道该好好跟缪竹学一下医术,当时只顾得顽劣,跟莫雨成天不着调。
  当时多跟缪竹求几颗丹药也行,中毒后随口服食,倒也能保得住性命。
  不能晕,绝对不能晕,宫南枝用左手拇指和食指,狠狠朝右手虎口掐去,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还没看到他,怎么能晕,她强撑起身子,手顺着桌子滑了下去,恰好勾住了胸前的执子佩,手脚无力,她用最后一丝气力将执子佩拿到脸前,傻傻一笑,天下人都爱你的权力,别的我不敢多求,只求你能保住我的性命,至少让我看到莫三,到时候再死也不迟。
  咣当一声,脑袋狠狠摔到桌上,也是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只听到外面几人客套喧闹的声音,“老人家客气了,我娘子向来体弱,心疼我落水,一时伤神,未免劳心劳力,这下子自己累倒了。”
  “是是,我定会好好照料她的,老人家放心。”
  “那这米粥我先端进去了,你们先吃,不用管我们,谢谢老人家。”
  “好好,等她醒来我们再出来吃饭,客气了老人家。”
  门吱呀一声开了,宫南枝努力撑开眼皮,见是他,又放松的合上了。
  那人将米粥搁到桌上,又拿起扇子使劲往床那边扇着热气,还一边哼着小曲,看上去毒应该无碍了。
  清新的米香味阵阵的扑进鼻孔,吊起她胃里的饿意,无数声音喊着自己,快起来,快起来,去喝粥,去喝粥。。。。。。
  她抬起眼皮,歪头看着桌前在那胡乱动作的粗布男子,岁月静好,任谁也想不到如今二人能冰释前嫌,躲在这山野乡村。
  “你真吵。。。。。。”身上力气全无,加上胸口的伤此时悄然崩裂,宫南枝只道这人当真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否则每次遇到他,总是让自己无比落魄,伤神。
  白峥莞尔笑道,“娘子,还不快些起来喝粥,难不成真是累倒了。”
  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宫南枝微微阖上眼皮,不再动弹。
  “若不喝粥,身子不见好转,你怎么往北走,难道真是看上我了,找了个借口不再北去?无需这般缠缠绕绕嘛,直接告诉我,咱们就去南边的宗左派,做对神仙眷侣可好?”
  白峥说的愈发放肆,宫南枝实在不能忍受,挨着疼痛她支起身子,唇角都干裂的发疼,说出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何时这般粗劣干哑。
  “把粥给我端来。”
  “得了,这才乖嘛。”白峥不知为何这般高兴,端着粥晃晃悠悠来到她跟前。
  “你之前那呆子模样,后来狠辣面孔,今天油头粉面,你最中意自己哪张面孔。”
  宫南枝伸手欲接过粥来。
  那人打掉她的手,一只手端碗,另一只手盛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而后挪到她唇边,宫南枝心里泛着恶心,推阻再三。
  “我自己来就行。”
  “娘子,小心你的伤口,若下次你再昏倒,我可要解衣冒犯了。”固执的将勺子再次推到她唇边。
  宫南枝气得哆嗦了几下,忍之忍之再忍之,忍到无可忍之时,再忍一次,当能下地将他擒拿之。
  

  ☆、同病相怜

  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碗粥; 伤口撕裂的有些难受; 如今真是两个病号相扶相持了。
  “真乖,娘子喝完睡一会,相公我就在屋里候着,有什么事随时吩咐。”白峥肩膀伤口其实还是疼的剧烈; 此刻却强颜欢笑,说白了,也是给她提提神。
  “我睡两个时辰; 之后你叫我起来; 我们接着赶路。”宫南枝小心翼翼的躺下,尽量保护好伤口。
  “对了,你如何知晓他没死。”
  白峥突然收住笑脸; 喝了口水回道; “恰好路过看到他跑了; 是三石苑掌柜的亲自扛着回去的,放心好了。”
  恰好,你可真够凑巧的。
  宫南枝心里微微荡漾; 总算听到点他活着的确切消息了,转念一想; 这白峥也确实神通广大; 两国这般水深火热之时; 他竟能对北朝事宜了如指掌,更何况向来行事低调的三石苑。
  居然也被他摸了个大概。
  竖子难防!
  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舒畅,睁开眼时竟已到深夜。
  宫南枝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桌上趴着睡得正香的那人,她快速穿上衣服下地,伤口走动时隐隐作痛也顾不得,提脚踹向他的凳子,白峥一个没留神便摔了个四张八趔。
  他皱着眉头捂住右肩,“你可真是无情!”
  宫南枝把剑扔给他,低声说,“若你想跟我一路同行,就赶紧穿好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发,若你另有打算,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大半夜的,看不清楚路你也能走吗?不如明早天一亮。。。。。。”
  话未说完,宫南枝自己开了门,见老人家都关着门睡得正好,不由得放轻脚步,径自出了院子。
  月明星稀,偶有几声尖锐的鸟鸣。
  山里比苏城冷不少,宫南枝抱紧双臂摩擦了一番,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你等等我啊,又没说不走。”白峥压低了嗓音,穿好衣服赶紧追了出去,跑动牵扯的伤口渗出点点血来,倒是也顾不上了。
  宫南枝虽没回头,脚步却也放慢了。
  她知道那伤口的厉害,虽然白峥面上一直无恙,甚至嬉皮笑脸不断,她就是知道他伤得很重,没有缘由。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晚上虽黑,可是这月色实在迷人,暗哑发白,皎皎斜照,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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