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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盛赞,周冲和茅焦都不敢当,逊道:“王上过奖了。”
秦王接着道:“管鲍之交,后世称颂不绝,那也只是在举荐方面,要是挡刀挡剑,鲍叔君子,可以为管仲挡刀,管种却未必,他还未展鸿图,不能死啊。你们却不同,寡人相信,危难之时,茅先生可以为周先生挡刀,周先生也可以为茅先生挡剑,这份情寡人真的羡慕你们。”没想到后世称颂不已的管鲍之交,在秦王眼里居然也有漏洞,周冲他们不由得愣住了。
“以寡人看,茅先生绝非常人,世间一英才。茅先生,寡人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茅先生能不能答应?”秦王对茅焦很是欣赏,以商量的口吻和茅焦打起了商量。
以他刚毅的性格,万无与人打商量的道理,他如此做为,可见他对茅焦是何等的欣赏,茅焦道:“王上请讲,只要茅焦能够做到,就是万死也不辞。”
秦王点头道:“先生言重了。寡人是想给你一个官做,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历史上的茅焦因谏秦王而得官,历史重来,他的官给周冲无意之中夺走,现在秦王亲口相邀,正是时机,周冲心念一动,道:“王上有所不知,当日,茅先生也要面谏王上,只是周冲先行一步,茅先生才未见到王上。茅先生因谏王上而不得,给关了几天,他的行李也给同舍人瓜分了。臣帮茅先生抓住那些歹人,茅先生却大度地把所有行李分给他们,一点也不追究,如此高节,臣是愧煞。”
“先生如此高节,寡人都佩服!”秦王有点惊奇,哦了一声,道:“那好啊,茅先生如此之才,见到寡人必然和周先生一样,让寡人少一件错失。如此最好,周先生是太傅,上大夫,茅先生也做太傅,上大夫。”
茅焦婉拒道:“谢王上恩典,茅焦性爱山水,不愿为官,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有点失望,道:“难道茅先生只爱山水,得一人之乐,不愿为寡人出力,共襄盛举,使华夏归一?茅先生,你如此之才,却逍遥于林泉,眼睁睁地看着天下百姓受苦,而不出力,你太自私了。”
尉缭帮腔道:“茅先生有所不知,缭子也爱山水,可天下未一,征战不休,缭子不得已而蹈红尘,茅先生何不一履红尘呢?王上英明之主,当今之势,定天下者非王上莫属,大丈夫建功立业之良机就在眼前,茅先生不愿蹈红尘,岂不可惜了上天赐予你的一身才具?”
秦王很是期待地看着茅焦,茅焦默然了一阵,道:“要是茅焦不能称王上之意,还请王上恕罪。”
如此说,已是同意了,秦王很是高兴,道:“那就委屈茅先生了。”
这官职本来就该茅焦的,却给周冲抢了,现在,经过一番周折又给回了茅焦,周冲打从心里为这个过命的朋友高兴。
“走,去看看周先生的另一位过命朋友。”秦王在周冲的带领下,来到淳于珏的房间,淳于珏就要撑起施礼,秦王摆手,道:“原来是一个红颜知己。姑娘请免礼,寡人是来看望你,不是来接受你的礼节。”
淳于珏谢一声,在宫女的搀扶下,半躺半卧。
“姑娘世间一奇女子,很是难得,更难得的是可以为周先生挡剑,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如此气魄,愧煞多少男子!”秦王很是赞赏,道:“茅先生愿为寡人出力,姑娘可愿为寡人出力?”
淳于珏螓首轻摇,道:“谢王上恩典,淳于珏女儿身,无才无德,无智无识,不敢贻笑天下。”
在当时,女官仅在宫中,可秦王却另有看法,道:“什么女儿身不能为官,全是屁话。只要有才,寡人就用,甘罗年仅十二岁,寡人不是照样让他出使赵国,一样建功立业嘛。寡人看,这事就这么定了。”
淳于珏急急地道:“王上,淳于珏不愿显名于诸侯,只愿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这话说得很坚决,不是作伪,秦王很是失望,道:“姑娘不愿为官,寡人也不便勉强,寡人愿为姑娘完成一个心愿意,你说,你有什么心愿。”
淳于珏没有说话,螓首下垂,红晕上脸,很不好意思。秦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人,笑道:“姑娘请放心,寡人遂了你的心愿就是。”淳于珏的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了。
“周先生遇刺这件事,提醒了寡人,寡人的利剑可以刺杀六国的能臣良将,他们又何尝不能行刺寡人的贤臣。从今日起,我大秦的臣工都要加强保护。”秦王看着周冲道:“特别是周先生,缭子先生,甘罗,李斯,王敖,你们都是寡人的左臂右膀,寡人可损失不起。周先生,寡人挑选的两百名虎贲卫寡人已经带来了,他们将日夜保护周先生和贵友的安全。”
第十四章 攻韩(下)
“王上万年无期,万年无期!”群臣山呼万岁,分班站定
秦王扫视群臣一眼,道:“虎贲卫士,寡人已经分给你们了,不是给你们看家护院的,是来保护你们安全的,不要逞血气之勇,出入要多带几个虎贲卫士。你们是寡人的臣子,却是六国的敌人,他们不会放过你们,希望你们记住寡人的话。”
“遵王命!”群臣谢恩。
周冲遇刺一事提醒了秦王,从虎贲卫士里挑选一批精明干练的兵卒去保护那些重臣。这些重臣本有兵士保护,再得虎贲卫士相护,安全程度大为提高,不再惧怕六国的暗杀。秦王如此做,很能温暖人心,群臣哪会不感动。
“带上来!”秦王一声令下,两个虎贲卫士押着韩国使臣张善上殿,来到朝殿上,虎贲卫士一摁,张善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了。
周冲一瞧,数日不见,张善完全变了一个人,原先那个具有学者风范的使者全然不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目光游移,很是颓丧,好象斗败的公鸡似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周冲遇刺一事,让他焦头烂额,心急如焚,心力大耗所致。
秦王对韩国是虎视眈眈,早就想动手了,一直没有借口,周冲遇刺自然是最好的借口,秦王不出兵就不对了,张善缺乏的是胆识,并不蠢,他能不急吗?
张善伏在地上,以头触地,浑身哆嗦,好象在筛糠,哪里象个使臣,倒象个做了错事等着给父母打巴掌的可怜孩子。
周冲看得暗暗摇头,心想尉缭的点评完全正确,六国并不缺乏贤良忠臣,只是因为没有贤明的君主,使得这些有胆有识的贤良之臣不在其位,在位的尽是张善这样无胆无识的庸才。
“张善!”秦王喝道。
张善颤抖着道:“外臣在。”
“把头抬起来。你说说,你是打算怎么谋害周先生?”秦王盯着张善,威严地道。
张善依言抬起头,道:“王上,外臣有罪,外臣有罪,外臣罪该万死。”
“说!”秦王舌绽春雷喝道。
张善哆哆嗦嗦地道:“王上,都怪外臣一时糊涂,听信了司空英的花言巧语,使周先生遇险,外臣罪莫大焉。”
“你不说,寡人帮你说。”秦王很是恼怒地道:“你在出使我大秦时,遇到司空英,司空英对你说有办法让寡人不再进攻韩国,于是你就相信了,带着他一起来到咸阳。你给周先生行贿,周先生不收,你怀恨在心,就唆使司空英行刺周先生,是不是这样?”
张善一个劲地道:“是是是,不不不是。司空英要行刺周先生,外臣不赞成,力加阻止,无奈司空英武艺高强,外臣难以阻止。”
行刺周冲,那可是捋秦王虎须之事,即使行刺成功,秦王也会下令攻韩,韩国转眼即灭,张善再笨也不会想不到这个后果,自然是要劝阻,无奈司空英一意孤行,才有周冲差点死在他剑下之事。
“胡说!”秦王一口否决他的话,问道:“司空英行刺周先生,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寡人?要是见不到寡人,你也可以告诉周先生,让周先生有个准备。你说,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寡人帮你说,你是心存侥幸,嘴上阻止司空英行刺,心里还是盼望他行刺成功,对不对?”
实际情况也是这样,张善一时为之语塞,一个劲地叩头,脑袋撞在地板上,发出咚咚之声,道:“王上,外臣糊涂,外臣死罪!”
秦王脸冷若霜,道:“天佑我大秦,周先生安然无恙!张善,你说,要寡人怎么处置你?”
张善额头上都磕出血了,颤抖着道:“外臣死罪,外臣死罪。”
秦王颇为不屑,道:“你这副熊样,要是死在我大秦国,有辱我大秦净土。你马上滚回去,给韩王说,寡人的大军随后就到。”
张善一下抬起头,道:“王上,都是外臣的罪过,不关韩国之事,还请王上看在秦韩两国交好多年的份上,不要加兵于韩。”
秦王冷笑道:“你是韩国的使臣,你参与如此之事,想坏我大秦的栋梁,难道韩王能逃脱干系?你是韩王的使臣,你代表韩王,你做的就是韩王做的。”
灭韩一直是秦王的目标,之所以迟迟没出兵,是因为没有一个象样的借口,周冲遇刺这事是最好的借口。不过,秦王的话也有道理,韩国的使臣当然代表韩王,使臣参与暗杀事件,和韩王参与虽有区虽,这区别不是太大。何况,张善知而不报,居心叵测,秦王兴师问罪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谁也无法反驳。
张善知道事态非常严重,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叫道:“王上,外臣以死谢周先生!”对准丹墀一头撞去。
他用力很猛,要是撞实了,必定是脑袋碎裂而亡,幸好虎贲卫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张善挣扎道:“你们放手,你们放手,让我死,让我死吧。”
张善要是死在朝殿上,可以说他已经正法了,出兵韩国的借口份量也就轻了许多,秦王才不会让他如愿,道:“轰出去。”
虎贲卫士推搡着张善出了朝殿,秦王望着张善的背影,道:“你回去告诉韩王,他敢行刺周先生,寡人就灭他的祖庙!”
周冲自然明白秦王的用意,用自己遇刺做为出兵的借口,周冲还不太愿意,忙道:“王上……”秦王摆手阻止周冲说下去,道:“内史腾!”
“臣在!”内史腾出班应道。
秦王坚决地道:“昭襄王为范睢报仇,亲率数十万大军逼死魏齐,周先生就是寡人的范范睢,周先生遇刺是寡人的耻辱,寡人本该御驾亲征,区区一个韩国,还不用寡人亲征。内史腾,寡人给你十万兵马,马上出征韩国。记住:一定要抓住司空英!”
“遵王命!”内史腾领命。
秦王蓄谋已久的统一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华夏的历史进入了新的一页!
以周冲遇刺为借口出兵韩国,周冲虽是不愿意,但是周冲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名满天下了,他已经成了秦王身边不可或缺的重臣。
统一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摆在周冲面前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天地,任由他纵横捭阖!
……(本卷结束) ……
第五卷 天下归一
第一章 韩非出使(一)
“坐坐坐,你们都坐,都坐下。”秦王一脸的喜色,很是高兴。
象他这样心气极高之人,胆识过人,别人已经不能承受的事情在他心里不过如此,要让他气愤难,要让他兴奋也难。他如此之兴奋,不用说,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喜事。
尉缭,周冲,王敖依言坐了下来。伶俐的李斯讨秦王的欢心,施礼道:“王上,臣斗胆猜测,我伐韩大军捷报频传,韩国转眼即灭。”
秦王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伐韩大军所向披靡,要灭韩国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韩国还要放一放,一时之间灭不了。”
甘罗有点好奇,明亮的眼珠转转,拍着小手道:“王上,可是韩非之故?王上,韩非出使我大秦了?”
秦王心情正好,指着甘罗笑道:“你这个甘罗,人小鬼大,这事也给你猜到了,不简单啊。得一韩国,还不如得一韩非,得韩国不过是一方之土,得韩非则得天下,为了给韩非一个见面礼,寡人已下旨给内史腾,暂缓攻韩。”向周冲施礼道:“周先生之仇只有缓缓了,周先生,寡人对不起你。”
打着为周冲报仇的旗号,而行灭韩之实,周冲本来就不太愿意,如此处置正中下怀,道:“王上言重了,周冲之仇,私仇。韩非,国之栋梁,得韩非则天下无忧,周冲虽急于报仇,可周冲还明白天下更重要。”急于报仇只不过是顺着秦王的话说说罢了,当不得真。
“周先生深明大义,寡人是小心眼了,落了下乘,周先生不要见笑。”秦王自嘲不已。
周冲连道不敢。
韩非其人名声太大,尉缭师徒听闻他即将来秦国,不由得闻名色喜,大有恨不得立马见到其人的想法。
对于韩非这个法家集大成者,因遭李斯和姚贾陷害而未大用于世,身死秦国,徒让后人叹息的天才,周冲是钦佩有加,听说他就要来秦国,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韩非虽死,他的学术传于后世,他提出的法术势理念,成了后世统治者维护统治的指南,尽管这个指南披上了儒家的外衣,高唱着孔圣人的赞歌,归根结底就是他这三字。周冲这个现代人,对韩非在中国历史上的影响有多大,自然是清楚得很,有机会见到这位历史巨匠,哪能不兴奋。
“寡人曾有言‘能与韩非游,死而不恨’,韩非马上就要到我大秦了,实是我大秦的喜事,大喜事,应该给韩非准备一个隆重的礼仪。”秦王思索着道:“寡人决定亲迎韩非,就象寡人亲迎缭子先生一样,你们认为如何?”
在历史上,秦始皇就曾说过能与韩非游,死而不恨的话,只可惜韩非给李斯害死,诚让后人叹息。
尉缭才识非凡,很得秦王的礼遇,但是尉缭清高之人,得到秦王的礼遇易,难以与秦王成为知交。而韩非不同,口吃不善言语,却善著书,而且其文很直白,富有真知灼见,这与秦王的性格暗合,无形中秦王把他引为知交,乍闻他要来秦国,能不大喜吗?自然是想尽快见到韩非。
秦王的话得到尉缭的赞同:“韩非其才非同小可,缭子自叹不如,王上亲迎,正该如此,正所谓国士无双!”
李斯却是眉头一挑,道:“王上,臣斗胆向王上进一言。”
秦王心情正佳,也未多想,道:“你说吧。”
“王上,臣以为当今天下七雄纷争,各国之士各为其主,赵人为赵,齐人为齐,楚人为楚,魏人为魏,燕人为燕,韩人为韩。韩非身为韩国公子,必怀故国之思,他出使我大秦,必是为存韩而来,为韩而不为秦。要不然,韩非就是为国不忠,为人子不孝。王上若以殊礼相迎,恐贻天下笑。”李斯侃侃而言,情理义皆全,不愧能言之士。
秦王脸上的喜色一下子全不见了,皱着眉头,道:“李斯的话不无道理,韩非可以为寡人出主意图谋天下,图谋韩国之外的其他五国,就是韩国不能灭,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谁叫他是韩国的公子呢?缭子先生,你以为如何处置为宜?”
李斯嘴角出现一抹得意的奸笑,一笑即隐。
谗言就是这样,虽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他说的也在理,让你不得不听,以秦始皇之精明也给李斯的一番话说得不能不顾虑。
“韩非之才,世间罕有,要是能为王上效力,则天下不足忧。若是不能为王上效力,一旦在他国得用,其害也无穷。”尉缭沉思着道:“如何处置,这要看王上用与不用韩非而定。”
并非尉缭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而是他已经洞悉李斯的用心,先打个马虎眼,让李斯自动说出来再说。
“韩非如此大才,要是寡人不想用,那寡人就是昏君了,问题是他能为寡人所用吗?”秦王的眉头拧在一起,道:“他要是不是韩国的公子,而是韩国的一个百姓,必定为寡人所用,可他却是韩国的公子,即使没有故国之情,总有亲情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寡人对付他的亲人。”秦王很是烦恼,道:“周先生,你以为如何处置为宜?”
周冲和尉缭一样打算,道:“王上,李大人胸有成竹,王上何不问李大人。”
“李斯,你说。”秦王看着李斯说。
李斯眼里闪过一丝得色,道:“王上,臣与韩非本是同窗,学于荀子,情如手足。韩非是臣的学长,对臣有眷顾之情,好比臣的兄长,臣至今感念。臣以为,臣去迎接韩非为宜,臣一定探明韩非的来意,他是为韩还是为秦,臣自当如实上报,不敢徇私。”
这的确是当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秦王点头道:“你了解韩非,由你去,最是合适。”
李斯一副恭敬之态道:“王上请放心,臣一定为公不为私。”
他已经在设伏笔了,到时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上报,说韩非为韩而不为秦,按照秦王的一惯做法,不能为秦用的人才一律杀掉,韩非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李斯还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周冲终于见识了李斯阴狠的手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