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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秋雨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她没有想到太后居然想的这般长远,竟想到太子和皇位的事情上去了。
见萧秋雨没有出声,太后又问:“今日早上在收藏阁,皇帝可曾与你有肌肤之亲?”
萧秋雨摇了摇头,对于这个问题又厌恶又羞赧:“不曾,表哥是正人君子,他不会趁人之危。”
太后皱了皱眉头,又问:“那他可能与你有过肢体接触?”
萧秋雨继续摇头:“我那时意识混沌,记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了。”就算有她也不会告诉太后。
太后没了词,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啊你……”
太后让她好好休息,而后走了出去。
在偏殿,太后命人将早上守在收藏阁的人叫了过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了?”
那几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一群没用的东西!”
旁边的唐嬷嬷看到太后如此生气,也不好替那些人求情。自从李嬷嬷被太后罚去永巷后,太后便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了她。这主意也是她给太后出的,如今计划失败了,她也难逃其咎:“太后,也怪奴才考虑不周,没想到这皇宫里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能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还能有谁,定然是皇帝身边那个小侍卫。”太后眸子微审,“这个丫头实在碍事,看来得先把她解决了。”
在外面偷听的萧秋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慕云期因为此事,这几天都没有再踏进寿康宫了,免得太后又想出什么歪门邪道来。
他肋骨受伤,又被百里芜踹出内伤,太医叮嘱他最好静养,不要多动,是以这几天他也没有上朝,每日只在御书房与几位大臣讨论要事,剩下的奏折带回寝宫处理。
由于他活动范围不大,百里芜也不用到处跑,就守在他隔壁,偶尔出来觅食,搜刮侍卫们的零嘴。
白敛自从那件事后,便一直躲着百里芜,每次看到百里芜往自己这边走的时候,便赶紧扭头走开了,弄得百里芜一头雾水:咋地了?她最近要零嘴把他要穷了么?
这一天,萧秋雨过来探望慕云期。
萧秋雨身上的病还未好,这几日好似又瘦了几分,脸色白白的,下巴尖尖的,愈发惹人怜惜。
正在掏侍卫口袋里的零嘴的百里芜瞧见她,心想这姑娘是真的漂亮,亲了白敛真是便宜他了。
萧秋雨也瞧见了百里芜,心想这姑娘是真的可爱,难怪大家都宠着她,白敛也喜欢她。
正在内殿看奏折的慕云期以及站在他身后的白敛,透过窗户看到两个女孩子隔空“深情”对望,心想他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分别轻薄了这两个女孩子。
萧秋雨今日过来,其实是借着探病的缘由,想暗暗提醒慕云期,太后看不惯百里芜,可能要对她做些什么。
白敛在萧秋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从窗户爬走了,他怕萧秋雨见到他会尴尬。慕云期也没阻止他,毕竟他在收藏阁也险些没控制住自己,若不是碍于自己是皇帝这里是他的寝宫,他也想爬窗户逃之夭夭。
想到这里,慕云期又忍不住想埋怨太后:干的这叫什么事啊,弄得四个人都很尴尬。
萧秋雨自进了慕云期的行宫到现在,一路上都没有看见白敛,不由有些失望。
“表妹你还生着病呢,怎么不好好休息?有事叫宫女传个话就行了。”慕云期强装平静,关切地说道。
“陛下,”萧秋雨对慕云期行了个礼,她在私下里也很少唤他“表哥”,想来是故意与他保持些距离,“秋雨今天过来,是想同陛下聊一下百里侍卫的事情。”
慕云期一听,果然她最关心的还是“百里芜”:“坐下说。”
萧秋雨坐下道:“陛下,那日百里侍卫将我从收藏阁带走之事,太后姑姑已经猜到是百里侍卫做的了。虽然姑姑此番做法是在欠妥,可百里侍卫打乱了她的计划,姑姑有些生气,我担心姑姑会为难百里侍卫……”
“母后在这件事上的做法确实过激了,百里芜那边朕会多注意一些的。”慕云期也是聪明的人,虽然萧秋雨说的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她既然不顾病躯专程跑来告诉他这件事,就说明事情比她说的还要严重一些。
慕云期思忖着,想来是她在太后那边听到了一些什么吧。
萧秋雨看到慕云期的样子,便晓得他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也算放下心来。“陛下,秋雨知晓陛下对我亦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我与陛下之事不过是姑姑和父母双亲的一厢情愿罢了。秋雨觉得还是要早些打消他们的念头为好,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慕云期点点头:“朕也这么觉得,不然再由着母后这般闹下去,对你也不好。”他顿了一下,想到白敛,便顺口提了一句,“白敛已经跟朕说过了,他对于那件事很愧疚,觉得损了你的清誉。他倒是很想负责,可惜表妹你不喜欢他……”
“什么?”萧秋雨身子一震,绞着帕子的手指都在颤抖,“陛下您说什么?白侍卫想要对我负责?”
慕云期见她突然如此激动,以为她对白敛很反感,于是连忙安抚道:“他想得美呢?朕知道表妹你不喜欢他,所以朕已经帮你拒绝了。”
“表哥!”萧秋雨一听,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会儿急得改口唤他“表哥”,红着脸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了,“谁说、谁说我不喜欢他了……”
“嗯?”慕云期表示很懵,“不是你说的么?你说你喜欢的是百里芜啊。”
“我哪有!”萧秋雨想到那日自己随口扯的谎,这会儿后悔不已,“我那日以为白侍卫喜欢百里侍卫,才被迫改口说喜欢的是百里侍卫,表哥你怎么能当真呢?”
慕云期表示很无辜:“朕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不能当真?”
萧秋雨都要哭了:“表哥你真的替我拒绝他了?”
“那倒也没有。”方才不过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所以才夸大的事情,见她如此反应,慕云期这才将实话告诉她,“白敛也误以为你喜欢百里侍卫,所以一直躲着你和百里芜呢,你来的时候他刚从窗户上爬出去。”
“他真是的……”萧秋雨这才破涕为笑。
慕云期见萧秋雨真情流露,确实喜欢上了白敛,便好奇道:“你久居深闺,白敛一直在宫中当差,朕没见你同他有什么往来啊?你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救过我。”萧秋雨回想往事,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三年前我有一次贪玩,换了丫鬟的衣服偷偷溜出府去玩,没想到遇了歹人,是他救了我。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表哥不是来过太师府几次么,我才发现表哥身边的白侍卫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三年前慕云期还是太子,那时候他也经常带着白敛溜出宫去玩,想来白敛便是在出宫的时候救的人吧。
很好,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最容易虏获芳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慕云期对萧秋雨喜欢白敛这件事很是开心:“白敛祖上曾立过大功,家中有世袭的爵位,与你倒也门当户对。你既倾心于他,他亦有心对你负责,朕会好好给你们拉红线的。”
“多谢表哥。”如今话都已经说明白,萧秋雨才算敞开心扉,觉得慕云期真的是一个好哥哥。
萧秋雨走后,慕云期命人将白敛找了回来,问他:“三年前咱们出宫去玩,你是不是顺手救了个姑娘?”
白敛仔细回想了一遍:“是救过一个。”
慕云期笑眯眯地问他:“你可知她是谁?”
白敛苦思冥想:“好像是个丫鬟,不知是谁家的?”
“什么丫鬟,那是秋雨,朕的表妹。”
“哦?”白敛吃了一惊,“竟然是萧姑娘?”
慕云期旁敲侧击道:“表妹心里一直记着你的恩情呢,你以后不要躲着她了。”
“那属下也不能仗着这点恩情让萧姑娘原谅属下啊。”
“那若是真的要你负责,娶了她,你可愿意?”
“这有点强人所难吧?”
“你不愿意?”
“萧姑娘心里喜欢的是阿芜,我若娶了她,那岂不是委屈了她?”
“表妹她不喜欢百里芜,是朕听错了。”
“那萧姑娘也不喜欢属下啊。”
“你个二愣子!”不开窍的傻子,可气死本皇帝了!
第19章 中毒
既然已经弄清楚萧秋雨喜欢的人并不是百里芜,那么接下来便是弄清楚百里芜的心思,问问百里芜说喜欢萧秋雨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慕云期觉得应该不是真的,那丫头比白敛还不开窍呢,那天许是白敛误会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百里芜看好了,原本百里芜便因为宫女的事情开罪了太后,如今又惹了太后不快,自己还没心没肺的一点心眼都没有。
不过太后最近真的有些奇怪,慕云期向来对太后的尊重大过母子之间的亲情,自从他的皇兄出事之后,母子之间的感情更是不如原先那般好了。所以慕云期在太后面前总是揣了几分小心,尽量不惹太后的不快。
如今只能先委屈百里芜了,待萧秋雨嫁给白敛,亦或是遇到其他良人,想必太后就不会如此偏执了。
慕云期往窗户外看去,看到百里芜怀里抱着一堆吃食,站在阳光下吃得一脸满足。
他望着她怔怔出神:这个小丫头武功确实高,但是却没什么防备心,若是有人明着对她下手也便罢了,以她的身手她定然不会吃亏。可就怕有人暗中耍手段,这丫头整天这边吃吃那边喝喝,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若有人对她吃的喝的下毒,想来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样一想,慕云期又生了几分担心。他将常公公唤进来,说:“你去安排一下,在朕的行宫里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以后让百里芜住在这里。还有,以后她的膳食皆跟朕一起用,她的零嘴必须经你检查才能给她。告诉那些侍卫,以后不要随便给她东西吃了……”
常公公虽然不明白慕云期为何这般安排,但也不好多问,便赶紧吩咐下去了。
其实这几日,百里芜过得也有些不好。
前几天因为慕云期在收藏阁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她每次看见慕云期总觉得不太自在。那日她被他摁在身下,着实懵了,才给了他机会,被他又吸又咬得亲了好一会儿。
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连着做了三天的噩梦,梦见慕云期变成了一只皮毛发亮的大老鼠,扑过来啃掉了她的嘴巴。
这几天她都不敢离慕云期太近,一是有心理阴影,二是那天她太激动了,给了他一拳外加一脚,她心里这会儿也发虚呢。
没想到今天常公公突然过来告诉她,以后她一日三餐都和慕云期吃一样的。
百里芜惊喜道:“这么好?”
如此一来,有时候她会和慕云期一起吃,有时候她早上起晚了或者午睡睡过了头,错过了用膳时间,慕云期也会专门给她留一份,让她醒来再吃。
百里芜跟着慕云期吃了两顿饭,就把收藏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除此之外,常公公还会给她准备一些糕点或小食,这样她就不用再去找侍卫们要东西吃了。
慕云期自认为对百里芜照顾得已经很周全,可没想到有一天中午百里芜姗姗来迟,她脸色不太好,精神也恹恹的,连吃饭也比平常少了很多。她勉强用完了午膳,忽然说肚子难受,然后跑出去吐了一地。
慕云期跟过去查看,百里芜吐完之后,紧跟着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慕云期感觉不妙,赶紧宣了太医给她查看。太医过来一看,果不其然,她中毒了。
“是雷公藤。”太医说,“中毒者会出现头晕头痛、心悸乏力、恶心呕吐、腹痛腹胀等症状……”
“这种毒很厉害吗?”慕云期看着在床上痛得缩成一团的小人儿,紧张地问。
“很厉害!”太医表情凝重,“中了此毒的人,若是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快则十二个时辰长则四天,中毒之人就会毒发身亡。”
慕云期着急道:“那你赶紧去配制解药。”
“可这解药至少要六个时辰才能炼制出来。”太医沉重道,“百里侍卫中毒应该也有三四个时辰了。”
“三四个时辰?”这样说来,百里芜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
他让太医赶紧去配制解药,然后将常公公和白敛唤进来:“今天她都吃什么了?”
常公公道:“早上百里侍卫与陛下您一同用了早膳,然后奴才准备了几颗核桃、两个苹果还有一盘糕点,这些都是奴才亲自验过的,不该有毒啊……”
白敛也说:“属下和侍卫们谨遵陛下吩咐,没有再给阿芜吃的东西,她是如何中毒的呢?”
慕云期算了一下时间,太医说百里芜中毒有三四个时辰了,三四个时辰前,那时候时间还很早,天色也还未亮,黑咕隆咚的,百里芜会在那个时候吃什么东西呢?
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除非问她本人。
“你到底吃什么了?不是叫你不要乱吃东西么?”慕云期又急又气地问道。
百里芜抱着肚子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头上全是汗,发丝都被汗水打湿了。她肚子疼得厉害,声音也很虚弱,犟嘴道:“我没乱吃东西……”
慕云期替她擦了擦汗:“你说实话,朕才好查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百里芜抬头望了他一会儿,而后将脸埋在枕头里,咕哝着说了一句:“我#@%¥……”
慕云期没听清,将她的脸扒出来:“好好说!”
“我去御膳房偷奶喝了……”
慕云期、白敛、常公公:“……”
御膳房每日都会有新鲜的羊奶送进来,用来做菜或者点心汤品,百里芜进宫的第二天就发现了。
她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小时候无父无母无奶喝,师父喂不进去米汤,便养了几头羊,每天给她挤羊奶喝,这一喝就喝到了六七岁,有了奶瘾。后来师父看她半人高的一个孩子了还往羊圈里钻,这才硬生生给她断了奶。
虽然现在百里芜十五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但每次看到羊都想过去嘬两口,那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百里芜进宫后发现御膳房也有羊奶,她便算好了时间,每次等羊奶煮好之后,她便去舀一碗喝热乎的,喝完再回去补觉。
她轻功厉害,做这种事从未被发现,直到今天中了毒。
唉,好丢脸……
慕云期听完,险些跳起来骂:“你多大的人了你去偷奶喝?再说你想喝不会告诉朕么?朕若知道你想喝奶朕会不让你喝么?”
明明是很生气的责骂,不知道为什么白敛和常公公听着有点想笑。
百里芜重新将脸埋在枕头里:别骂了,不想听,听不见!
白敛劝道:“陛下别生气,阿芜这会儿正难受,想来她已经知道错了。”
慕云期会这么生气也是因为心疼,看到百里芜拱在枕头里,身子蜷成一个小虾米,实在可怜,也实在可气:“白敛,你算好时辰,提前把她送去太医院,让她蹲在药炉子旁边,解药一炼制出来,就马上让她服下。”
“是。”
“朕去批奏折,有什么事情就喊朕。”
白敛:“……是。”这种情况下陛下您还有心情去批阅奏折?
慕云期带着常公公出去,他自然不是真的要去批阅奏折。听百里芜的描述,那毒十有八九就下在了羊奶里,他得尽快查出下毒之人是谁。
会是太后派人下的毒么?
慕云期目光沉了下来:太后礼佛有好几年了,一向菩萨心肠,她会因为厌恶百里芜而做出这般狠毒的事情吗?
慕云期让常公公去查都有哪些人接触过羊奶,常公公查完回来,说有一个负责烧锅底的小太监不见了。今日煮羊奶时,就是那小太监负责添柴烧火的,现在正在查这小太监这几天都接触过什么人。
慕云期问常公公:“宫里的木柴是从哪里运来的?”
常公公答:“木材都是从宫外采买的,送去永巷劈好之后,再送去御膳房。”
“永巷?”慕云期瞳孔一缩,“李嬷嬷……”
先前因为百里芜和宫女的事情,李嬷嬷被太后罚去了永巷,而烧火的小太监要去永巷把木柴拉到御膳房……
慕云期越想,心中越凉。
六个时辰的时间快到了,白敛找了一件披风将百里芜裹住,准备将她抱去太医院。
慕云期不放心,还是跟了出来,见百里芜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心中咯噔一下:“她晕过去了吗?”
白敛低头瞧了一眼:“没有,她睡着了,说到吃药的时候再叫她。”
慕云期:“……”这小丫头的心到底有多大,生死关头居然还能睡得着?“将她搁在朕的龙撵上,朕送她过去。”
“是,陛下。”白敛将百里芜轻轻放了上去,慕云期坐在上面将她接过。
“她是真的睡着了吗?”慕云期担忧地捏捏她的脸,扭头问白敛。
白敛还未回答呢,忽然有只小手将慕云期的手推开,百里芜闭着眼睛不乐意道:“别捏,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