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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唤进来一个叫“陆青沂”的男子:“这是陆青沂,易容高手,你与你弟弟本就长得十分相似,只要再经他的手对你的面容塑造一下,旁人就分不出你和你弟弟的区别了。”
“易容?”慕云铭心中咯噔一下,“母后是要?”
太后的眸中幽幽地泛起波光,低声道:“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便是让慕云铭假扮慕云期,陆青沂假扮白敛。
太后让他们放心:“只要你们配合默契,旁人若是起疑,解决掉便罢了。”
后来太后便让自己中毒,性命垂危,将慕云期和白敛二人引来。唐嬷嬷在太后房中点了迷|香,待慕云期和白敛无力之时,慕云铭和陆青沂便趁机替换了他们。
在替换之前慕云铭便已经了解了慕云期的情况以及他身边的人的情况,太后让他尤其注意两个人——常公公和百里芜。
常公公侍奉慕云期许多年了,他必定深知慕云期的行为习惯,须得尽快找个理由将他调离开。至于百里芜,母后说她自有办法对付。
如今看来,母后是不想让百里芜留在这世上了。
他从太后宫中走出来,望着天上清清凉凉的月光,怔怔地出神:他想了好久,还是让陆青沂去了慎刑司。
终究在刚认识的百里芜和自己的母后之间,他选择相信母后。
陆青沂顶着白敛的样貌,提着一个饭盒,去了慎刑司,在大牢外面,忽然被一个人叫住。
那人自他身后走出来:“白侍卫。”
“你是……”陆青沂看清来人,“卫小将军?”
卫洛书手中亦提着一个食盒:“白侍卫也来看阿芜啊。”
白敛压住眼中的晦色,低头道:“是,牢里的饭菜不好,阿芜定然吃不惯。”
卫洛书拍拍他的肩膀:“走,咱们一起进去。”
第44章 假死
卫洛书和白敛走进去;见到了浑身湿漉漉的百里芜;缩在墙角跟个小可怜似的。
卫洛书一下子便恼了:“是谁往里面泼的水?”
狱卒们战战兢兢,说泼水的那两个人已经走了。
“还不赶紧打开牢门?”卫洛书怒气冲冲道。
那两个狱卒赶紧给他们开了门;卫洛书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待走到百里芜面前时;便将她裹了起来;然后扭头看向白敛:“你不脱么?”
白敛一愣,后知后觉地理解了他的意思,这才也脱了外衣,递给了卫洛书。
卫洛书接过来便又将百里芜裹了一层;扶着她站起来;对那两个狱卒说:“赶紧换一间牢房!”
狱卒唯唯诺诺道:“是;是!”
隔壁的牢房宽敞又干净,小床上还有一张薄薄的被子;而方才百里芜所在的那一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地上只铺了些许的稻草,还全部被水给打湿了。
“你不是武功高么,怎么任由他们欺负?”卫洛书让百里芜坐在床上;又将被子给她裹上。
百里芜被她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窝在床上抖了一会儿,才说:“我第一次坐牢没经验……”
幸好卫洛书带来的食盒里装了一盅鸡汤,这会儿还热乎着;卫洛书便拿出来让她捧在手里喝。
白敛亦随之打开了食盒,里面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百里芜边吃边问白敛:“陛下什么时候接我出去?”
白敛答道:“就快了,陛下今晚去过寿康宫,想来是去同太后解释了。”
卫洛书替百里芜抱不平:“表哥也真是的,怎么能忍心把你送到这种地方来?”
“陛下心中亦是十分为难,可毕竟人证物证都指向阿芜。”
“人证可以说谎,物证可以栽赃,这般拙劣的栽赃,表哥居然也信?”卫洛书愤愤道,“太后中毒这件事,指不定是谁下的毒?许是一场苦肉计呢,难怪表哥对太后娘娘又亲近多了……”
白敛听着,似乎有些不乐意了:“卫小将军,您说话可要有个分寸,小心隔墙有耳。”
卫洛书觉得他这话似乎透着股威胁的意味:“怎么,难不成你要去太后面前告我的状?”
白敛似乎也察觉出方才他的话有些过分生硬了,于是笑着道:“卫小将军这是说哪里的话,属下只是好心提醒一下罢了。”
“你这家伙,最近阴阳怪气的。”卫洛书白了他一眼,然后见百里芜将手中的汤喝得差不多了,又赶紧拿出其他的饭菜摆在她面前。
白敛见卫洛书眼睛一刻也不离地盯着百里芜,心中的计划也没法实施,于是便要离开了:“卫小将军既然在这里陪着阿芜,属下就先告辞了。”然后又对百里芜说道,“阿芜,食盒里的饭菜要趁热吃。”
“唔,知道了。”百里芜嘴里嚼着饭菜,含糊地答应着。
白敛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百里芜举着筷子正要去夹白敛带来的饭菜,却被卫洛书握住了手腕,示意她先别吃。
百里芜疑惑地看着卫洛书,卫洛书竖着耳朵听到白敛已经走远了,才压低声音道:“他带来的东西你也敢吃?”
百里芜更加不解:“为什么不敢?他是我的好兄弟……”
“谁是你的好兄弟?”
“白敛啊。”
卫洛书却眯起眸子,望着白敛离开的方向,说道:“你确定他是白敛么?”
百里芜愣住了:“……什么意思?”
卫洛书哼了一声:“皇帝不是皇帝,侍卫不像侍卫。”
第二天一早,百里芜在狱中暴毙的消息就传到了寿康宫,唐嬷嬷立即变将这件事告诉了太后。
“哦?她真的死了?”太后有些惊讶,“昨晚陆青沂不是说没有得手吗?”
唐嬷嬷亦是一脸奇怪:“是呢,可是狱卒今天早上确实发现她已经死了,没了呼吸和脉搏,像是死于中毒?”
“中毒?昨晚除了陆青沂和卫洛书去过,还有谁去看过她么?”
“狱卒说只有他们二人见过那丫头。”
“陆青沂不是说他没在饭菜里下毒,怕做的太过明显不好洗脱,可如今她丫头的毒,是谁下的?”太后很是纳闷,“难不成是卫洛书?他为何要这么做?”
唐嬷嬷摇摇头:“不可能是卫小将军吧,他平日里对那丫头还是很不错的,他有何理由下毒呢?”
外面有宫女进来禀报:“太后娘娘,雪国公主过来给您请安了。”
“她怎么又过来了?”太后示意唐嬷嬷先不要说百里芜的事情了,然后对那宫女说,“让她进来吧。”
雪轻尘嘴角含笑地走了进来,优雅地给太后请了安,见这里除了太后和唐嬷嬷之外再无旁人,便直接说道:“听闻百里侍卫在牢中暴毙了?”
太后一怔:“你怎么知道?”
雪轻尘掩唇笑了笑:“轻尘还知道,她是中毒暴毙的呢。”
太后忽然了然:“原来是你做的。”
雪轻尘走到太后面前,同她亲近道:“轻尘这不也是为了替太后娘娘除掉一个心头大患吗?”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美得让人无法移开双目的女子,这副美丽动人的皮囊下,究竟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你是怎么做到的?”
雪轻尘语调皮道:“这个太后娘娘就不必知道的那么仔细了,毕竟有卫小将军在中间横插一杠,这件事再怎么追究也不会追究到您的头上来了。”
她自然不会告诉太后,是她让楼解城偷偷在白敛送去的那盒饭菜中提前下了毒。楼解城是她身边最厉害的侍卫,她可不想将他捅了出去,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好大的胆子!”虽然她没说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总归狱卒昨晚见到的只有白敛和卫洛书,若是百里芜被人下毒暴毙的事情传出去,难免要怀疑到这两人身上。“白敛昨晚也见过那丫头,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影响皇帝的声誉?”
“什么中毒暴毙?”雪轻尘忽然换了神色,一脸无辜道,“难道不是百里侍卫在牢中畏罪自|杀吗?”
太后正欲发火,可转念一想,确实可以对外这般说法,不由夸了她一句:“轻尘公主真是冰雪聪明。”
雪轻尘嫣然一笑:“太后过奖了。”
于是百里芜在牢中中毒暴毙的事情,经由寿康宫的人转达到慕云铭的耳中时,便变成了:“陛下,百里侍卫昨晚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慕云铭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毕竟昨天晚上他安排陆青沂去那里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慕云铭遣走了殿中所有的人,独自一个字站在清冷的大殿里发呆:算算时间,他醒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人因他而丧命了:那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听母后说过,他的弟弟很喜欢她。
他占用了慕云期的身份,利用她对慕云期的信任与喜欢,将她诓骗去牢中,又派人害了她的性命,她若在天有灵,希望能明白这件事是他做的,而不是她喜欢的慕云期做的。这样至少,会瞑目一些吧。
唯一让他略感欣慰的是,他劝着母后一定不要伤害慕云期的性命,那毕竟是他的亲弟弟。母后也答应他了,说是过段时间便找个由头将慕云期送出京城,以后皇宫里便只有一个慕云期了。
陆青沂走了进来,问他要不要去牢中给百里芜收尸?
慕云铭点点头:“将她好好安葬了吧,她确然是无辜的。”
相比于慕云铭的愧疚,陆青沂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陛下不要想太多。”
慕云铭摆摆手,没有看他:“你去吧。”
陆青沂便带了一个侍卫,去慎刑司了。
到了慎刑司才知道,卫洛书已经赶在他前面,将百里芜的尸体带走了。
陆青沂乐得不用操心这件事:反正他跟狱卒再三确认过了,这丫头确实已经死了,不过是一具尸体,卫洛书既然想带走,便让他带走吧。
而在卫洛书的马车上,卫洛书抱着百里芜的“尸体”,掰开她的嘴巴,给她塞了一颗药丸。
她已然周身冰凉,毫无反应,那药丸在她口中无法下咽,卫洛书担心再拖下去她便真的没救了,便捏着她的双颊,俯身亲了上去,口对口的将她嘴里的药丸给她催下去。
“表哥对不住,我真的只是想救人……”他心中默念着,然后又解开水囊,渡了些水给她。
罪过啊罪过……
昨晚“白敛”离开后,卫洛书便拿出银针试了试那个饭盒中的饭菜,银针变黑,那饭菜里果然是有毒的。
他之所以会怀疑白敛,是因为前些日子常公公突然找到他,说陛下和白侍卫有些不对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自那以后卫洛书便开始留意着慕云期和白敛,并让常公公先不要告诉百里芜。因为百里芜对慕云期和白敛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若慕云期和白敛真的不对劲,那么他们必然会对百里芜做点什么。
事实也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没过多久,百里芜便被送进了这里,而且还是慕云期和白敛将她劝来的。
卫洛书想起那日表哥将他叫到御书房,说要将百里芜交给他照看着,还说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此联想起来,卫洛书便有了大胆的猜测:表哥和白敛,要么是被什么迷惑了心智,要么就是根本换了人。
不论是哪种情况,对百里芜都是不利的。所以在百里芜被送来慎刑司的当天晚上,他便赶过来,让她服下假死药,将她先救出来再说。
他心中还在思考着这些事情,怀中的小人儿忽然动了动,身上也逐渐恢复了人的体温。
卫洛书总算松了一口气:“醒了?”
百里芜慢慢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迷茫又惊恐道:“你谁呀?”
第45章 失忆
卫洛书没有想到他给百里芜吃的那颗药还有副作用;居然会让她失忆。
在百里芜第三次问他是谁的时候;卫洛书灵机一动,说:“我是你爹。”
百里芜茫然道:“爹?”
“哎!”卫洛书立马应了下来;揉着她的脑袋道;“我的好闺女!”
百里芜一巴掌扇了过去:“嘴上没毛,十七□□的年纪敢说我是你闺女?”
卫洛书看看躲过她这一巴掌;握住她的手腕说:“开玩笑也不行哦。”
百里芜恶狠狠道:“你怕不是想死?我师父武功可是天下第一;你敢骗我,我让我师父揍你!”
“你还记得你师父?”卫洛书惊讶道。
“我为什么不记得我师父?”百里芜望望四周,“我应该在云蒙谷,我为什么在这?”
“看来只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了。”卫洛书稍稍放下心来;“走;我带你看看脑子去!”
百里芜又绕回第一个问题:“所以你到底是谁?”
卫洛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是你喜欢的人……”
百里芜瞪大了眼睛:“嗯?”
“的表弟……”
卫洛书让百里芜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带她去看了京中一名名医。名医诊断过后,说:“应该是暂时性的呼吸停滞导致大脑出现间歇性空白;所以才会导致失去部分记忆。”
“那需要多久能恢复?”卫洛书着急道,毕竟百里芜武功极高;接下来的事情还须得她帮忙。
大夫安慰道:“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别着急。”
如此关键的时候,偏偏百里芜又出了事;卫洛书心里是真的着急了。他追问大夫有没有办法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记忆;最好明天就能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
大夫想了想,说:“若是让她见一些重要的人、去一些重要的地方或者聊一些于她而言重要的事情,或许能刺激她让她更快恢复。”
对她重要的人;应该是表哥无疑了,可眼下他们一时半会儿地也见不到表哥。至于那些来说重要的地方或者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
更可气的是,百里芜现在对他也充满防备,一心想着离开京城回云蒙谷找她师父。卫洛书没办法,只得一直抓着她的手腕,生怕她跑了。
卫洛书带着她垂头丧气地从医馆走出来,没想到却在外面遇到了一个人。
“卫小将军,百里侍卫……”萧秋雨恰好也来这里求药,却迎面撞上了他们。
卫洛书是慕云期的姑姑的孩子,萧秋雨是慕云期舅舅的孩子,两人也算是见过面,萧秋雨是识得他的,至于百l*q里芜,虽然打扮得有些掩人耳目,但萧秋雨对她实在太熟了,所以才会一眼就将她认出来。
卫洛书一见萧秋雨,却是紧张起来,他顾不得男女之防,用空闲的那只手将萧秋雨拽到一边:“小声点!”
萧秋雨虽是萧家的人,但是她与白敛和百里芜的关系,卫洛书多少也听慕云期和白敛说过,她是个恩怨分明的姑娘,想来应该不会害百里芜的。
如此卫洛书便简要地将百里芜被诬陷毒害太后、关入牢中、假死逃过一劫的事情说给萧秋雨听。
“还有这等事?”萧秋雨诧异道,“表哥和白敛怎么忍心把阿芜送进牢中?”
“我也觉得很奇怪,而且阿芜入狱后还有人想要害她性命,我只好让她假死将她带出来,可没想到她醒来之后,失忆了。”卫洛书一脸愁苦道,“大夫说要找一些对她而言重要的地方或事情刺激她,我同阿芜认识不久,哪里知道这些?”
萧秋雨听完,沉思良久,忽然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对阿芜有用。”
卫洛书一喜:“什么地方?”
“白云寺!”当初百里芜和太后在白云寺发生的事情,萧秋雨曾经听白敛同她说过,“白云寺在白云山上,阿芜曾在那里坠崖,那里应该能让阿芜想起一些什么。”
卫洛书听到“坠崖”两个字,神色一紧:“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秋雨道:“也不长时间,在你回来之前的不久吧。”
卫洛书扭头将百里芜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道:“看你也没缺胳膊断腿的,走,我带你再去跳一次。”
萧秋雨还要去求药,便不与他们一起与白云山了。临分别之前,卫洛书嘱咐她不要将阿芜的事情说出去,并提醒了她一句:“表哥和白侍卫最近有些不对劲,你若遇到他们,一定要多加注意。”
萧秋雨起初还纳闷他为何会说这种话,可是等到她求药回去,却见哥哥萧春庭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小妹,咱们可以搬回太师府了!”
“真的吗?”萧秋雨听了,亦是十分高兴。
萧春庭兴奋道:“陛下让大理寺重新彻查了咱们太师府的案子,还给咱们太师府清白,所以一切又都恢复原样了。”
“是……吗?”萧秋雨听到“清白”二字,心中却是觉得微妙,因为她多少知道一些太师府的内情,就太师府而言,根本称不上“清白”二字。
还未等萧秋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宫里便来了懿旨,太后要召萧秋雨进宫。
萧秋雨不敢耽搁,立即梳洗一番,换了衣服便跟着传旨的公公进宫了。
她径直去了寿康宫,发现慕云期和白敛也在那里。
白敛站在外面值守,她在他面前走过时,还特意看了他一眼,可白敛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对她的目光并未有回应。
入了内殿,萧秋雨便见到了坐在里面的太后和慕云期。
太后见萧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