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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皇府贵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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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颜色鲜艳如血、红若新漆,竟然和她左脸胎记颇有几分相似!
  元焘不禁一怔:这个,也是一生下来就有的吗?
  随后目光无意中落在云溪前些天让凌翠装裱好的“忍”字上面,元焘微微讶异,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云溪几眼,总觉得她应该如同这上面的字一样端庄秀丽,而不似这般不成体统。
  思忖了片刻,元焘拿定主意对云溪道:“你自来到北邺,身体一直抱恙,府医瞧了好几次都未见起色。后日春耕大典,你大抵是没有办法参加了,本王自会替你告假。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莫要再踏出这西院!本王还有要事要办,姑且不陪你了。”
  临行前,又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望,忽然道:“日后殿中多点几盏灯,莫要让人以为我王府吝啬,舍不得几根蜡烛钱!”

  禁足

  两日时间弹指即过,云溪写下一封帛书:我竭尽全力帮你铲平水患并重掌谢氏,你借兵助我起事,如何?
  这两天,她已经想的十分明白。如果想要帮谢承运重新掌管陈郡谢氏,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帮他解决水患问题。所以接下来这段时日,她需要在治水方面多留些意……
  云溪来到后院鸽房,使剪刀把帛书铰成两半,亲自缚在信鸽傲雪玄霜羽下,遥遥一指远方:“去陈郡,找谢承运!”
  傲雪和玄霜是父皇豢养多年的信鸽,只负责与谢氏传信。
  曾几何时,谁又曾知道,父皇昔日爱宠,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她的帮手……
  这时,凌翠端来一盆洗手水,看见云溪正在逗弄一只头顶绒毛的幼鸽,忍不住抱怨:“王爷未免欺人太甚!公主神清气爽身体康健,哪里是有病的样子!王爷此举,不是明摆着禁足,让所有人都给咱们脸色看?”
  云溪丝毫不以为意:“子非鱼焉知鱼之愁也,不要妄自揣度王爷的意思。”
  她想起元焘走时言犹未尽,下意识地帮他辩解了一句:“或许,他也有不得已。”
  凌翠撇了撇嘴:“王爷哪有甚么不得已的?他是北邺的大皇子,陛下亲封的泰平王,太上皇的心尖宠。何等的意气英发,骄傲不可一世?试问北邺上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他脸色看?”
  云溪摇了摇头:“一朝天子一朝囚徒,从我和父皇身上,你就应该知道世事变化无常,很多事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早早就埋下因果,只是哪天突然间爆发了而已!”
  说完,她突然想起当日梁帝说元焘那句“听说元嗣属意立他为太子”,怔了怔,隐约觉得既然梁帝这样说,或许,元焘他真的另有苦衷,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纨绔。
  凌翠吐了吐舌:“是奴婢狭隘了!”然后瞥了瞥半空中两个愈飞愈远的黑点,犹豫了一下问,“咱们好容易在北邺安定下来,公主可是真的想好了,时机一到,便计划离开?”
  云溪强迫自己不去探究元焘这个人,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了远方:“父皇大仇未报,目前我羽翼未丰,还需要王爷庇护。待时机成熟,咱们自然要走。”
  凌翠叹了一口气,:“公主到底是一介女流,如此心思,真真是难为公主了!”
  云溪神情有些落寞:“若是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出生在皇家。”
  凌翠心疼道:“公主心头重担,奴婢岂会不知?奴婢左右不过看着公主命苦,如今又被禁足,心疼公主罢了!”
  云溪心里一暖,反握住凌翠的手宽慰她道:“我和王爷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我对他没有以诚相见,他待我亦没有真心。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强。日后就算离开,我心中没有羁绊,也能走得干脆利落。”
  然后话锋一转,忽然反过来调侃凌翠道:“现眼下,我左右不过是被禁足几日罢了,又不是一辈子不许出去。反倒是你,日日陪我关在这里,终是不妥。不如这样,也不等咱们离开,等过些日子,我便寻个由头把你嫁给褚侍卫。日后他若是敢欺负你、禁你的足,你便来告诉我。本宫给你做主!”
  凌翠脸皮薄,一听此言立刻羞红了脸,娇嗔一声,端起净手盆就走:“奴婢和公主好生生地说话,公主怎么突然就取笑起奴婢了?”
  一主一仆边说着话边往外走,正好在西院庭前和老管家杜伯迎了个照面。
  元焘那心腹小厮宗庵本来规规矩矩地跟在杜伯身后,这时一看见云溪,赶紧从杜伯身后钻出来,着急忙慌地朝云溪行了个礼,沉声道:“宫里面刚刚传来消息,今年宫里不布置祭祀,直接在宫外方泽坛举行春耕大典。届时皇上会携四位夫人亲率众皇子王妃到城郭锄地通渠,王爷命王妃务必前往!”
  杜伯见宗庵神色匆匆说得甚急,很多细节未曾交代明白,不由得皱了皱眉:“具体怎么回事?你先喘口气,慢慢说。”
  宗庵依言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黄公公说昨日皇上还说要在宫里先祭祀春神的,谁知后来经过先皇……”
  说到这里,顿了顿,明显跳过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总之皇上昨夜回去后,一夜未曾合眼,今早便传下诏令,说是监天司连夜推算,宫里三月内不准布置任何典礼,故而便有了今早这道旨意。”
  因为宗庵是元焘心腹,云溪丝毫没有觉察出异样,反而问他:“是即刻就走吗?”
  宗庵躬了躬身子回答:“王爷原话是‘越快越好’!”
  他低着头,眸亦垂下,在云溪、凌翠和杜伯三人谁都未曾注意的时候,眸光闪烁,对云溪道:“王爷说春耕虽是重祭,但此次会去城郭锄地通渠,王妃最好找件寻常百姓家穿的粗布衣裳方显得朴素些。”
  然后抬了抬眼,看了看云溪身上的衣服,言语间亦有些闪烁:“以小人之见,王妃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您现下身上穿得这件颜色虽然过于素净,却也是使得的。”
  云溪低头,见自己身上襦裙颜色缟素,恰好是来北邺前母后连夜缝制的一件孝衣,不禁眉头微蹙
  宗庵见状连忙改口:“王妃若有别的衣裳,还请即刻更衣。”
  云溪旋即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却是一时疏忽,将那晚去清溪河畔只穿过一次的布衣穿上,想了想,又将轻纱斗笠戴上,这才随宗庵登上马车。

  是你

  遥遥城郭人声鼎沸,云溪大老远就看见方泽坛巍峨耸立,各色旗帜颜色鲜明,祭坛也已经装点好,只等着邺皇驾到,祭天仪式开始。
  她走下马车,一眼望见方泽坛前黑压压地站了数不清的人,宫室女眷好像集中站在前面,排成两列。
  有个满脸褶子的老内监急得火烧火燎,一看见宗庵就埋怨:“怎么才来!再迟圣驾可就要到了!”
  宗庵赶紧陪笑着塞了几锭银子过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黄公公留着吃酒。”
  老内监见钱眼开,掂了掂分量,从腰间摸出另一小块银子丢给旁边一个小内监:“还不赶紧领着王妃过去?”
  转而又看了看云溪,轻咳两声:“春耕重典,王妃这件斗笠,怕是不便戴进去。”
  云溪只好摘下斗笠,两名内监看见她的脸,明显都怔了一下。
  旋即,双双恢复如常。
  小内监引着云溪要往最前面走,声音尖尖细细地捏着嗓子低声道:“王妃乃南朝公主,又是大皇子妃,身份尊崇,位置在最前面。”
  云溪秀眉微蹙,和他商量:“我既是来迟了,麻烦别人特地让出位置总是多有不便,要不就站在最后。”
  小内监犹豫一下,见云溪坚持如此,便回去复命。
  这时前面的人听见动静,蓦地回头,正好和她前脸对后脸。
  一时间,空气彷如凝滞!
  云溪从对方陡然睁大的眼眸里,清楚地看见此刻的自己——她的脸,一半白皙如常,一半殷红似血,好像是被人从中间硬生生劈成两半,面目狰狞,就像是庙宇里手舞足蹈的山鬼,骤然撞见,直教人觉得恐怖!
  那女眷立即惊悚地尖叫起来:“救命啊,有鬼!”
  云溪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眼前身影晃动,那女眷已经下意识地拽着旁边人的胳膊,惊恐地看着自己,连连往后退去。
  其他女眷们有胆小的,也跟着尖叫。
  一时间,整个方泽坛混乱成了一团。
  云溪秀眉微蹙,向前跨出一步,解释道:“我是人,不是女鬼!”
  那些女眷们哪里肯信,一起尖叫着往后又退了退:“你,你别过来!”
  她们之中,有一个人没有动,有胆儿大的赶紧扯了扯她衣袖:“乐平王妃,你有孕在身,当心惊着胎气!”
  原来这个不怕鬼。神的,正是杜芊月。
  杜芊月看着云溪勾唇一笑,指了指她脚下的地,笃定地说:“青天白日,天子出巡,妖魔鬼怪岂敢作怪?她是人,不是鬼。不信你们瞧,那边地上有影子!”
  女眷们顺着看过去,只见皓日当空,一团黑影依附在云溪脚下,正是她的影子。
  一时间,剑拨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女眷们不再害怕。
  然而杜芊月却在这一瞬间认出云溪的身形和衣裳,目光紧紧盯着她,露出一抹狐疑:“你是?”
  云溪只好尴尬地冲她颔了颔首:“我是泰平王妃。”
  杜芊月登时色变,紧紧盯着云溪,目光中立即多出几分冷意,一字一句道:“芊月不识,姑娘原来竟是皇长嫂!”
  对此云溪也有些无奈。
  怪只怪,她的北邺话是路上向和亲使现学的,并不纯熟,是故杜芊月一听就知道她便是那晚在清溪河畔拂她情面的人。
  此时众女眷们听说云溪是泰平王妃,全都不约而同偷偷打量她,云溪时不时能听见一句半句 “天哪,她竟是……”“平京第四绝”之类的话传入耳内,一时颇为无语。
  正腹诽着,云溪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杜芊月脚下一滑,往侧后方摔倒。
  她下意识伸出手就要去扶杜芊月,谁知手还没有碰到杜芊月的衣衫,杜芊月却忽然捂着肚子开始大声叫痛!
  负责值守的胡太医被喊了过来,诊过脉后,中年太医捋着胡须迟疑了好半天,方道:“乐平王妃腹中胎儿没有大碍,但脉象不稳,方才她可曾受过什么惊吓?”

  反击

  这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云溪再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听见有人压低了声音说:“乐平王妃肯定是刚才被,被,被……”
  说话之人看了看云溪,见她正目光犀利地盯着自己,登时被她的气势所威慑,吓得噤声,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吓到了!”
  云溪目光死死盯着,盯得那人不敢抬头,往后退了退偃旗息鼓,方才罢休。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走到杜芊月跟前,取出丝帕,极轻缓地帮她擦掉额前细汗:“你有孕在身,身子不便,又站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比其他人更辛苦一些。”
  然后顿了顿,突然看向旁边扎针刺穴位的胡太医,调高了声音问:“依照您的诊断,乐平王妃贵体欠安,还能不能参加今日春耕大典?”
  胡太医措不及防,被她吓了一大跳:“乐平王妃她,她……”
  这时,先前清溪河畔杜芊月那个翠衫双螺髻的刁蛮婢女忽然露出侧脸,悄悄朝胡太医使了个眼色。
  云溪心念微动,意识到这胡太医很可能是杜芊月的人,不由得声音严厉得继续逼问他:“乐平王妃能否参加今日的春耕大典?”
  旁边女眷们见状,又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乐平王妃如今怀的可是皇孙,妾身以为她应当以保胎为先。”
  “听闻皇上这次要从百姓呼声最高的皇子中选拔太子,妾身以为乐平王妃定然以大局为重,不会贸然放弃春耕!”
  “……”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令杜芊月脸色着实难看。
  “如何?”云溪依旧步步紧逼。
  方才还冠冕堂皇说出隐射云溪是罪魁祸首的胡太医,此时大汗淋漓,情形着实狼狈。
  云溪见他一边捋着唇下一小嘬山羊胡须,一边不住向绿衣婢女眼神求助,便心念一动,身形一闪,将将挡住两人视线。
  然后,转身盯着胡太医继续逼问:“如何?”
  “这个,这……”胡太医更加支支吾吾,“这个……”
  这一回,其他人也都看不过去了。
  老内监黄公公皱着眉催促:“胡太医,您倒是快点说说看,乐平王妃到底能不能参加今日的春耕大典?”
  一时间,被众人逼视的胡太医如坐针毡,一下子话都说不利落了:“乐平王妃,王妃她……”
  “芊月没事!”
  杜芊月狠狠咬了咬牙,突然站起身,打断了胡太医的话道:“芊月适才只是站得久了,腰腹略有些不适罢了!”
  然后,目光一转,死死盯着云溪,几乎咬牙切齿道:“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大典何其重要!芊月方才歇了一会儿,这会儿感觉舒适多了,还请泰平王妃放心,本王妃定然不会缺席今日的春耕大典!”
  她这一句话说得□□味儿极浓,有感官灵敏的已看出些许端倪——大皇子元焘和二皇子元丕素来不和,难不成这两位王妃不知何时竟也已结下了梁子?
  云溪闻言唇角微勾,噙出一抹笑意:“那便好!”
  然后飞快地转身看向绿衣婢女,眸中戏谑光芒闪动,如同猫捉老鼠:“你家王妃有孕在身,你既然是她的贴身侍女,务必要小心伺候。”
  依照规矩,春耕乃北邺事关国运安康的重典,婢女身份低微,绝对不允许靠近,更别提掺和进宫室女眷们的队伍里。
  一时间,女眷们议论纷纷,却都是议论杜芊月不该藐视祖规私带婢女前来。
  杜芊月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尴尬神色,看向绿衣婢女,怒斥道:“梅香,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赶快退下!”
  云溪唇角微勾,和颜悦色安慰她:“乐平王妃有孕在身,王爷体恤王妃,就算再多派几个婢女跟着,也是使得的。乐平王妃又何须如此动怒?”
  絮絮叨叨间,众人均已站回队伍,大多数人的位置都没有变,唯独云溪因为身份被点破的原因,位置稍微调换,被安排站在了杜芊月的前面。
  相形之下,前者小胜一场面色淡定自若,后者捧着小腹面色微阴,目光屡屡阴翳……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不到,老内监忽然高呼:“皇上驾到!”
  众女眷们赶紧准备迎接圣驾。
  云溪偷偷抬眼,看见黄土地上红毯铺路,邺皇身着一件明黄龙袍,携四位后妃和众皇子以及文武百官正浩浩荡荡地移驾过来。
  元焘身穿一件合身的墨黑朝服,昂首阔步走在众皇子的最前面,气宇轩昂,举手抬足间十分抢眼,和云溪印象中那个时不时有些玩世不恭的纨绔皇子果然判若两人。
  片刻后,邺皇已经落座。
  有内监代为传旨:“宫室女眷皆已在此等候多时,众位卿家先歇息片刻,半个时辰后可携家眷一起春耕犁地。”
  云溪见周围女眷三三两两已和夫婿走在一处,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去找元焘。
  忽然眼前黑色人影一闪,元焘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紧紧钳住她皓腕,一双琥珀色眸子简直都快要冒出火来:“你怎么来了!”

  意外

  云溪手腕吃痛道:“不是王爷命宗庵叫妾身来的吗?”
  “宗庵?”元焘气急败坏地呵斥她,“宗庵三日前便已向本王告假回乡探亲,是谁教你这样扯谎的?”
  云溪登时察觉有异,眼睛开始四下里搜寻宗庵的身影。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人头攒动,不是看见一个气质如兰的俊美王爷,就是看到个娇滴滴的美娘子,内监和宫娥们全都离得远远的,一下子根本找不到宗庵的人影!
  她登时底气不足:“分明是宗庵他……”
  后面的话没有说话,云溪突然意识到:宗庵他已经逃了!
  元焘正在气头,见云溪推诿来去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更加恼火:“够了!”
  然后紧盯着云溪,眼眸中有种要吃人的气势:“本王安顿你在府中养病,你消停了两日,倒是把胆子给养肥了?!”
  说着,一张俊颜狠狠地逼近,眼看就要压到云溪脸上。
  “妾身没有!”云溪仰起头,想为自己辩解,谁知却恰好和元焘俯身逼近的俊颜贴合到了一起,与此同时,四片凉凉的唇瓣不经意地碰撞在了一起。
  那一刻,时光好像凝滞。
  唇齿相接的微凉触感,刹那间传入两个人紧绷的神经。
  又好像是倏地打破了什么隔阂或阻碍,让他们同时心灵一震,又双双往后一跃,分离开来。
  云溪轻掩自己的唇,觉得这一次元焘的唇要比大婚那晚的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第二次和他唇齿相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元焘尴尬地冷咳两声,硬生生板着脸,瞪眼道:“本王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赶紧回府!休在这里丢我泰平王府的颜面!”
  云溪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发热,羞得扭头就走,却没察觉元焘的呵斥声根本虚有其表,丝毫没有往日半点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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