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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撒泼的模样像足了朱香蓉以前和安将军闹时的样子,安婳不由额角跳了跳,这是闹的哪一出?
安瑶要找人做主,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这个不招她待见的长姐这里啊。
安婳心下惊奇,微皱着眉把她扶了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安止早已被他二姐吵得赶了过来,在一旁急道:“对呀,二姐,你快起来吧,这坐在地上多凉啊。”
安瑶抽噎着被扶了起来,扑到安婳怀里,“姐,越王欺人太甚,他竟然动手打我!我不活了!呜呜……”
安婳有些恍惚,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自小到大,安瑶还从没有过这样亲近她的时候。
看着怀里哭的声音如雷的安瑶,安婳手脚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他打你?”
祁叹这个人十分有分寸,怎么会亲自动手打女人?
安瑶啜泣着点了点头,“今日父亲过生辰,我也是想念他的,可是之前我不懂事,跟他置气,所以不好意思归家……今日我派个小厮去安府送礼物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偷看,看了许久才回越王府,路上正好遇到李文儿和越王在买首饰,李文儿一直向我炫耀,还让我当众跪下伺候她喝茶,我一时没忍住……就把茶水泼李文儿身上了,然后越王就打了我……呜呜呜……他当众打了我两巴掌。”
安瑶又大声哭了起来,哽咽的继续道:“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今日夜里,李文儿竟然让她身边的嬷嬷冲进我的屋子里来掌掴我,说我对她不敬,要罚我,她真是欺人太甚了!越王也不给我做主!”
安婳没想到李文儿一点往日的姐妹情也不念,竟会如此欺负安瑶。
祁叹和景韵帝一样十分看重面子,安瑶今日当众泼李文儿茶水,让他丢了面子,他自然火大,更何况他现在正要讨好李翰儒,哪舍得让李文儿受一点气。
安婳拿起绣帕给安瑶擦了擦眼泪,低声安慰:“别哭了……”
安止双眼冒火,扭头就往外走。
“小止你做什么去?”安婳忙拉住他。
“我找越王说理去!二姐是有错,可也不是有心的,他已经把二姐降了位,还把二姐的闺房蜜友娶进了门,让李家的小姐做了我安家小姐的主母,还想如何?如今竟然还这般放纵李文儿糟践人!我们安家再没本事:也不至于让女儿随便给人打骂!”
安婳叹道:“你先冷静一下,你去找他能怎么样?打他一顿么?”
殴打皇子,若传出去,是会被治罪的,而且闹大了,安瑶也会落得个善妒和不尊主母的名声。
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
李文儿对于祁叹不止是一个女人,还代表着权利,李汉儒一天不倒,祁叹便会对她好一日。
安止气的脸通红,“我……”
祁叹不像祁禹武功高强,他可以来找祁禹比武,却不能去找祁叹比武,那就变成了他单方面揍祁叹了。
安瑶擦了擦眼泪,劝道:“小止,你不用去教训他了,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对我好了,你打了也是白打。”
她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声音时高时低,就是不停下来。
祁禹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只绷着脸眼神幽深的看着安瑶,眉头微微皱着。
安瑶越哭越大声,安婳被她哭怕了,再这么闹下去这府里的人今晚都不用睡了,只好柔声问:“瑶瑶,你想姐姐怎么做?”
安瑶啜泣了两声,抬头期盼的看着安婳,“我不想回越王府看越王和李文儿恩爱,那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想让姐姐收留我一段时间……”
安婳皱眉,让安瑶住在禹王府,这太不合适了。
她想了想道:“你可以回安府住一段时间,我会去和爹爹说,他不会逼你回越王府的……”
安瑶又哭了起来,紧紧拽着安婳的手腕,“我不想回安府,娘刚去了,我一回去会更难受,姐,你帮帮我吧……”
安瑶从小就能哭,有什么想要的如果安婳不让给她,她就能一直哭下去,安婳不由发起愁来。
她对这个妹妹的感觉一直很复杂,她讨厌朱香蓉,所以和安瑶也不亲近,安瑶自小被朱香蓉教导着,心里一直妒忌她,所以讨厌她,这些,安婳都清楚明白,她也从来没想过去改变,默认了这一切,或者说正是她的放纵,才让安瑶对她如此态度。
可是如今朱香蓉已死,安瑶毕竟是她的妹妹,她知道安瑶第一次走路时摇摇晃晃的模样,知道安瑶什么时候第一次说话,也知道安瑶第一声叫姐姐时声音有多软糯,所以她对安瑶做不到绝对的狠心。
看着安瑶哭的这么惨,她也是不忍心的,甚至忍不住的有点心疼。
可是,如果要答应安瑶住进禹王府,她是绝对不放心的,安瑶这个人糊涂得很,安婳担心她再闹出什么事来,所以为了避免给祁禹招惹麻烦,这件事无论安瑶怎么闹,她都不能答应下来。
“我不活了。”安瑶看着安婳的面色,见她不为所动,大喊了一声,挣扎着甩手推开安婳和安止,哭着就往外跑。
安止大步拦住她,见安瑶哭的凄惨,无奈又焦急的看向安婳,“姐,怎么办啊?”
安婳急忙让安止拉紧她,如果安瑶出了什么事,徒惹安将军伤心。
安瑶哭得越来越凄惨,眼泪像珠子似的不断掉落。
安婳简直怀疑她不答应下来,安瑶能就这样哭一晚上。
但是如果让安瑶住进禹王府,与礼不合。
最重要的她不能信任安瑶,安瑶之前明明因为朱姨娘被赶出安家的事,对她十分怨恨,如今忽然这般前来求助,态度转变的这么大,她总觉得有些古怪。
她只能硬下心肠拒绝,将安瑶扶稳,盯着安瑶的眼睛,温声道:“瑶瑶,你如果听姐姐的话,就回安府去住,你如果怕想起姨娘伤心,便别去姨娘以前住的那个院子里,其实在府外给你另寻一处院子也行,只是那样不是十分安全,我不放心。”
安瑶呜呜哭着,越哭越伤心,“可是安府处处都有我娘的痕迹啊,为什么小止可以在这里住这么久,我却不行?难道就因为我和你不是一母所生吗?我也是你的妹妹啊,我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姐姐啊,姐,福海给你利群妹情也不念,如今我被越王欺负成这样了,你真的不给我一条活路吗?”
安婳皱眉,“瑶瑶你冷静一些,小止可以留在这里是因为他是男子,而你不光是我的妹妹,你还是禹王的弟妹,你如果住在大伯的府上,此事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安瑶吸了吸鼻子,见安婳眼里没有丝毫动摇,哭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那……”
安止看她冷静了一点,连忙趁机劝道:“二姐,我正好也该搬回安府去住了,我陪你一起回去,爹爹还有几天就要去边关,我们一起陪陪他。”
如今恣柔已经离开禹王府了,而且对他姐越来越好,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安瑶啜泣了两声,看看安婳,又看了看安止,最后看了眼冷着脸的祁禹,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渐渐止了哭声,“那好吧,我听姐姐的。”
安婳见终于劝好了她,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可算是不闹了。
屋里的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她这一顿哭,大家被她吵的耳朵都疼了,丫鬟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们家王妃的妹妹,这也差太多了,还好不是这位嫁进来,否则真是家无宁日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祁禹开口道:“今日太晚了,先在王府住一晚,明日再回安府吧。”
安婳点头,吩咐丫鬟给安瑶准备了一间房间,然后亲自把她送了过去,安瑶全程倒是很配合,看样子是哭累了,乖乖躺下睡了过去,安婳松了口气,关上门走了出去。
祁禹站在门口等她,又亲自将她送回了屋,对安瑶的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明日我陪你一起送他们回去。”
安婳不由笑了笑,道了一声好。
第98章
吃早饭的时候, 安瑶的眼睛还有些红肿, 眼睛里布满了红色血丝, 但是经过一夜的休息,她整个人神色好了一些,只是情绪仍然不高,安止一直给她夹菜, 又给她讲了几个笑话听, 逗她开心, 她才稍微展颜。
一顿饭吃的倒是并不冷清,安瑶主动给安婳夹了几筷子菜, 安婳先是有些不适应, 后来便渐渐习惯了。
吃过早饭,放下筷子漱了口, 安婳刚坐回座位上, 就感觉桌子下的手心被祁禹轻轻挠了挠,安婳微微一怔, 感觉手里被塞了一样东西, 很熟悉,她低头看去, 果然还是莲子糖。
她不由笑了起来, 这次直接将莲子糖拿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然后将糖纸剥开, 把里面晶莹的莲子糖放进了嘴里, 然后对安瑶和安止道:“我先回屋收拾一下, 等会送你们回安府。”
祁禹跟她一起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光天化日,又是在自己的府里,哪里还用送?祁禹不过是想多陪她呆一会儿罢了。
安婳不由笑了笑,然后点点头,和他一起相携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安止忍不住十分欣慰的道:“姐姐和姐夫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像分不开似的,实在是羡煞旁人,如此我便可以放心回家了。”
安瑶眸色动了动,看了屋外一眼,然后微笑道:“小止,你慢慢吃,我想起有个头绳落在屋里了,回去取一下。”
安止随意的点了点头,往嘴里又塞了一个包子,这一桌人只有他还没吃完,没有人陪他,他也毫不在意的一个人吃的开心…
祁禹牵着安婳的手走到莲花池边,安婳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看,池水里的莲花开得正艳,早晨的微风轻轻摇曳着,亭亭玉立于池水中,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祁禹看着安婳问:“莲子糖甜吗?”
“甜。”
祁禹盯着她的目光动了动,忽然飞快的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又问:“甜吗?”
安婳眨了眨眼,品味了一下刚才的那个吻,然后乖乖的软着声音道:“甜。”
“那是我甜还是莲子糖甜?”祁禹挑眉问道。
问题实在是太过幼稚,安婳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望着他,眸子里洒满了星光点点,很是违心的道:“当然是糖甜。”
祁禹十分不满的抿起了唇,捧起她的脸,低低地道:“你再试试,明明我更甜。”
他的吻轻柔的落了下来,轻吮舔咬着安婳娇嫩的唇瓣,然后忍不住一把勾住了安婳纤细的腰肢,捉住她带着甜味的蜜舌。
一颗莲子糖在两人的唇齿间甜蜜的融化。
晨曦的阳光落在两人的身上,泛着暖暖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重叠到了一起,再也分不开。
安瑶躲在墙角里看着,眼里闪着妒忌的光,手指紧紧的扣在墙壁上,指骨微微泛白,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去。
几人回到安府,安将军看到大家一起回来,忍不住有些惊讶,还没等问明原因,安瑶就扑进安将军的怀里又哭了起来。
安将军就像昨夜的安婳一样愣住了,这个女儿正在生他的气,怎么如今忽然扑到他的怀里哭?
安将军顿时有些急了,“瑶瑶,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你跟爹爹说,爹爹给你做主。”
安瑶哭得更大声,就是说不出话来,安婳只好替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且告诉安将军,她想留在安府住一段时间。
安将军听后,看着怀里呜呜哭泣的小女儿,怒道:“祁叹这个浑人,竟然放纵家里的下人打你,你爹还没死呢!你就在安府里安心住着,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安瑶哽咽着,用撒娇的语气道:“还是爹爹对瑶瑶好,以前是女儿不懂事,错怪了爹爹,这次方才明白爹爹的苦心,也明白了爹爹的无奈,以后女儿一定都听爹爹的。”
“好!好!”安将军欣慰道,这段时间女儿在心里怪他、怨他,他心里也不好过,而且他的心里一直隐隐的担心安瑶在越王府的日子,如今见女儿终于释怀了,而且还回到安府住,如此,他便可以放心的去边关了。
他开心的道:“你就把你娘交给你的那一套全忘记,以后好好跟你姐姐学学什么是大家女儿应有的典范。”
安瑶擦了擦眼泪,点头道:“爹爹说的是,我也想跟姐姐好好学习。”
她转头看向安婳,“姐姐,我想像宛柔姐姐一样自力更生,我再也不想过靠男人过日子了,以前我总以为女人嫁得好,就可以幸福无忧的过一生,有花不完的钱,所以我用尽办法嫁给了越王,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毁了你的姻缘,还好如今你和禹王殿下过的好,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妹妹现在才明白,男人是不可靠的,他们想娶谁就可以把谁娶进门,根本一点也不会顾及家里女人的想法,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所以姐姐,我想跟你学着做生意,以后靠自己生活,要挣钱养活自己,可以吗?”
安婳怔了怔,迟疑道:“你想学做生意?”
安瑶使劲点了点头,“姐姐,你愿意教我吗?”
安瑶问得小心翼翼,眼神怯怯的,似乎生怕安婳不答应她,眼里带着祈求。
“教你倒是可以……”安婳犹豫道。
“谢谢姐姐!”安瑶立刻道,看样子十分兴奋,似乎对学习做生意充满了兴趣。
安婳心里更加疑惑,安瑶以前对做生意明明很厌烦,怎么忽然改变这么多?
安将军却开心极了,开怀大笑了起来,“你们姐妹同心,爹爹就可以放心去边关了。”
安瑶笑了笑,“爹,您放心,女儿一定痛改前非,以后听你和姐姐的话,做您的乖女儿。”
安将军含笑连连点头,十分欣慰。
祁禹和安婳中午留在安府用饭,安将军十分开怀的又痛饮了几杯。
安婳这次没有让祁禹喝酒,还惹得安将军帮祁禹打抱不平,直说男人就是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过瘾。
祁禹含笑看了安婳一眼,然后道:“男人应该听娘子的。”
安将军一听乐了,拍着祁禹的肩膀道:“好样的!这才是我的好女婿!”
他说着又痛饮了三大杯。
安婳和祁禹离开安府的时候,安将军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被安止扶下去休息了。
安瑶一直将祁禹和安婳送到了安府门前,在门口目送着他们走远。
安婳回头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赶紧回去,然后才和祁禹继续往前走,中午吃饭的时候,安将军一直给他们夹菜,两人都吃多了,现在感觉肚子有些撑,于是决定不坐车,步行一会儿消消食,让马车跟在身后,等两人走累了再坐车回王府。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祁禹担心安婳被人撞到,便牢牢的牵着她的手,沿路看了一会儿路边的各色商品,祁禹低头问安婳:“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安婳想了想,然后道:“话本,我最近看的话本没有了。”
她说着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正好看到前面的拐角处就是一家书斋,于是指着书斋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祁禹点头,牵着安婳的手走过去,进了书斋。
书斋里面的案架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色书籍,书香味浓郁,书斋的老板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挥着,似乎在驱赶书斋里的苍蝇,他见祁禹和安婳相貌不凡又衣着华丽,立刻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他见安婳梳着妇人的发髻,又和祁禹手牵着手,料定他们是夫妻,于是道:“不知少爷和夫人想买什么书?本书斋应有尽有,两位尽管挑,保证你们能挑到满意的。”
“先随便看看。”安婳随口道,眼睛在书案上搜寻。
书斋老板是个善解人意的,见两人不想被打扰,立刻规规矩矩的退到一边。
安婳走到放着话本的地方,低头翻着看了看。
《闺中风月事》、《春风记》、《野花戏风筝》、《书生与娘子》……
祁禹看了又看这些书名,“……你要买这些?”
“自然不是……”安婳耳尖红了红,她也没想到最上面会放着这些,连忙又往下找了找,好不容易找到一本稍微正常点的,连忙拿了出来。
“玲珑红豆……”祁禹看了看书名。
安婳平日里闲着无事很喜欢看闲书,此时书名被祁禹这样念出来,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将话本往身后藏了藏,“这些故事虽然是讲男女感情的事,但都是很正经的……”
安婳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四处看,就是不好意思看祁禹。
祁禹语调上扬的‘哦’了一声,然后把安婳困于他和书架之间,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那……什么是不正经的?婳儿看过?”
“没、没有……”安婳耳尖更红,不再理他,转头去了另一边的书架上,挑选了几本棋谱,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连要跟祁禹学棋的事都忘了。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打败祁禹?
她不由有些急迫,一连选择了好几本,有一本放的极高,安婳踮着脚勾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