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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禹躺在安婳旁边,等身上的凉气散去,身体重新暖了起来,才再次把安婳圈在怀里,安婳仰面躺在床上,他侧躺着,单手撑着头,低头看着安婳,手指轻触安婳的脸颊,微微的滑动。
“用不用想个法子跟大家解释一下啊?”安婳仰头看着他,小声问。
“怎么解释?”祁禹故意逗她。
安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种事怎么解释,最后皱眉道:“要不你去妓院走几趟?”
如果祁禹总在妓院出现,大家就不会怀疑他那方面有问题了吧。
祁禹伸出手指,微微用了些力气的捏住安婳的下巴,眼睛眯了眯,“你想让我去妓院?”
安婳被他逼的微微扬起下巴,对上祁禹漆黑的眼,她不由自主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不想。”
想起祁禹会在妓院里走过,她胸口都闷闷的。
祁禹满意的松了力气,奖励般的在他刚刚捏过的地方吻了一下,然后风轻云淡的道:“不用解释,等我们有孩子了,他们自然不会再乱传了了。”
安婳微微皱起眉头,小声嘀咕,“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祁禹轻轻的道:“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
也许已经有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安婳的肚子上,他没有告诉安婳,其实他已经约了李太医明日过来给安婳把脉,他怀疑安婳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家伙。
不过他暂时还不想告诉安婳,免得安婳今夜会紧张的睡不好。
安婳点点头,孩子的事不能强求,她有些困了,勉强打起精神问:“明日是不是又到了每月陪父皇用饭的日子了?”
自从景韵帝定下这个约定后,一次也没有聚成过,每次不是他自己身子不好,起不来床,就是李文儿肚子不舒服,出不了府门。
祁禹揉了揉安婳的眉心,“放心,父皇已经说了这次聚会取消,他昨夜受了凉,今天一直躺在床上休息,明天应该还无法恢复,而且越王府也来了消息,说李文儿身子仍然不爽利,需要静养。”
安婳微微皱眉,“父皇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祁禹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他恨景韵帝,但是看着景韵帝的身体一天一天的虚弱下去,他的心情也会忍不住有些低落,景韵帝毕竟是他的父亲。
安婳模仿着他刚才的模样,也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低声安慰,“别担心,有那么多太医照顾着,父皇不会有事的。”
祁禹轻轻点了点头,知道安婳是想他宽心,不由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安婳的头发,柔软的发丝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里滑落。
“李文儿这一胎真是吃尽了苦头。”安婳低声道,李文儿这一胎怀的极为艰辛,听说孕期反应极大,每日基本吃不下饭,她整个人都变得面黄肌瘦,走路都会头晕目眩,已经晕倒了几次。
她向来娇气,安婳没想到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忍下这么多折磨。
“听说她这两个月连下地都困难,每天用保胎药吊着。”祁禹把手挪到安婳的小腹上,眸色微闪,轻轻的抚摸着,神色忍不住漫上一丝担心。
安婳静默了一会儿,李文儿现在月份还不大,保胎就如此的艰难,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怕是也难了。
她蜷缩在祁禹怀里,默默的想着,下上眼皮忍不住开始打架。
祁禹看出她困了,摸了摸她的眼角,在她的乌发上轻轻吻了吻,然后低声道:“睡吧。”
祁禹的声音就像最好的催眠曲,安婳想应一声,却困的说不出话来,她窝在祁禹身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她最近不但经常犯困,还总是睡的特别快。
祁禹给安婳盖了盖被子,然后把人捞进怀里,抱在怀中,让安婳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拇指在安婳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流连忘返,眼神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和激动,眸底是深不见底的温柔。
第127章
夜深人静, 安婳在祁禹怀里睡的正香,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慌慌张张的敲门声。
安婳心头一跳, 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祁禹听到声音,已经翻身坐起, 正在床边穿鞋。
天边微微泛出浅白,夜色却还很深, 应该才四更天, 安婳心头跟敲门声一样慌乱, 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伸手一下子拽住了祁禹的衣袖。
祁禹回身拍了拍她的手, 眼神着安抚, 眉头却紧紧的皱着,他心里清楚,下人们敢这么晚来敲门, 必定是出了大事。
祁禹脚步沉沉的走过去将门打开,曲河和管家站在门外, 曲河神色郑重而焦急的沉声道:“太子, 边关出事了!”
安婳听到曲河的话,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直觉是安将军出了事, 她穿上绣鞋, 手指颤了颤, 慌乱的披了一件衣服, 从屋里走了出来。
祁禹接过曲河递过来的信件,打开极为快速的看了一遍,他下颌线绷的很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安婳走过去,紧张的看着他,目光紧紧的凝在他的身上,声音有些颤抖,隐隐含着担忧和害怕,“……是我爹出事了吗?”
祁禹抬头,伸手将她身上的衣服拢紧,声音低沉,“大月国突然袭击边关,打的我方措手不及,岳父带兵勉强守住了城门,却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安婳身子一晃,差点跌倒,还好祁禹连忙扶住了她。
安婳的一颗心猛地下沉,眼眶红了起来,她爹这些年虽然受伤过很多次,却没有哪次像这次这么严重。
昏迷不醒……
安婳全身如置冰窟,晶莹的眼泪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她六神无主的抓住祁禹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祁禹眉头紧锁,抱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急,等会儿我就去跟父皇请旨,亲自去边关看一看。”
这时一名护卫快步前来禀报,“太子殿下,边关告急,皇上命您进宫。”
祁禹点头,“知道了。”
他把安婳扶到床边坐下,蹲下身看着安婳,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搓了搓,柔声道:“别担心,我先入宫。”
安婳红着眼,心神不定的点了点头。
东宫灯火渐渐都亮了起来,冬桃接到消息,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伺候安婳。
祁禹摸了摸安婳的头发,然后站起身,吩咐冬桃照看好安婳,面色凝重的换上衣服,大步离去,直奔皇宫。
天边的亮光渐渐扩大,薄薄的晨雾弥漫在周围,朱红的墙面浸了湿气,比平时更红,祁禹大步走进宫,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湿冷。
景韵帝的宫殿内寂静无声,宫女太监安静的站在角落里,景韵帝躺在明黄的床上,捂着胸口粗声呼吸着,他的手里攥着帕子,帕子上有些血迹,看来他刚才又吐血了。
看到景韵帝身侧染血的帕子,祁禹眸色微闪,脚步顿了一下,才走上前,低声道:“父皇。”
景韵帝听到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半天才坐了起来,声音干涩嘶哑的道:“禹儿,边关的战报你看了吗?”
“看过了。”祁禹低声道。
景韵帝的声音有些悲痛,“大月国突袭,安将军昏迷不醒,边关士兵群龙无首,这次边关恐怕要守不住了。”
“不会。”祁禹沉下目光,在殿上跪下,沉声道:“请父皇允许儿臣前往,就算边关失守,儿臣也会把它抢回来。”
景韵帝身体震了震,眸子里亮起了一束光,“你愿意去边关?”
“儿臣愿意。”祁禹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空旷。
景韵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你可知朕如今身体虚弱,根本就没有精力执掌朝政,这一次边关战事吃紧,不知要多久才能击退敌军,你如果去了边关,这朝堂可能就会落在你皇弟们的手里,朝堂上你培养的亲信可能全会被你皇弟的人替换掉,然后悄无声息的换上他们的人,等你再回来,想要分清谁真谁假就难了。”
景韵帝也参与过夺嫡,他知道这个紧要关头有多重要。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的儿子看。
祁禹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拱手道:“儿臣知道,但是此时边关更需要儿子。”
祁禹说的是事实,景韵帝心里也清楚明白,所以他才犹豫不决,祁禹如今是太子,他不想让祁禹去冒险,可是边关现在乱作一团,祁禹是太子也是战神,只有他亲自去,才能够稳住军心,稳住现在乱成一团的局面。
景韵帝看着跪在那里,面色笃定、背脊挺直的儿子,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祁禹和他的不同,祁禹或许会比他成为一位更好的皇帝。
沈公公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躬身禀报,“皇上,边关急报……边关的第一道城门没守住,被大月国破了。”
景韵帝猛地抬头,身上震了震,他看向祁禹的目光不再犹豫,“太子听旨,即日前往边关,接替安将军的位置,带兵守住边关。”
“是,父皇,儿臣领命。”祁禹跪下,磕了一个头。
“万事小心。”景韵帝的声音变低了一些,祁禹上一次上战场时他心里没有丝毫波澜,这一次方明白什么是紧张。
“是,儿臣告退。”祁禹说完,起身起身往外走去。
“禹儿……”景韵帝张口叫住他,“父皇还没死,必定稳住朝堂,你放心。”
他还没死,他还可以坚持主持大局,他相信只要他撑着,没有人敢在他的手下翻起花浪,他儿子在边关打仗,他也要在朝堂上镇守。
祁禹回头,朝景韵帝看去,他这才发现景韵帝真的老了,两鬓斑白,双目昏花,身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英伟,似乎这样坐着都用尽了他的力气。
看着景韵帝苍老的面容,还有灰白的头发,祁禹忽然想起小时候,景韵帝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他的名字,那个时候母后还在,父皇也还是好的,是他记忆力少有的温馨。
“谢父皇。”祁禹声音冷硬,他收回目光,大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蓦地顿住脚步,他背脊绷紧,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
景韵帝目光牢牢的盯在他的背影上,一直目送着他。
祁禹看着屋外的清冷日光,终于微微侧过头道了一声:“父皇也好好保重身体。”
他的声音很低,却让景韵帝的眸子里瞬间亮起了光芒。
“好!朕等你回来!”景韵帝的眼睛湿润的红了红,激动的看着儿子在门口光下挺拔的身影。
祁禹这次没有再犹豫,微微颔首,便大步走出了宫门,直接回了东宫。
安婳早饭也没吃,面色苍白的静默着,因为刚刚忍不住哭了一场,眼睛微微有些红着,她焦急的坐在桌前,旁边放着收拾好的行李,满面急色的盯着门口,等着祁禹归来。
祁禹的脚一踏进门,她就一下子从板凳上弹了起来,“怎么样?父皇同意你去边关了吗?”
祁禹点头,“同意了。”
安婳点点头,“那快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安婳说着就急冲冲的想要往屋外走,祁禹连忙将她拽住,“你不能去。”
“我不怕辛苦,我想去看爹爹。”安婳急声道。
祁禹看着她,深邃目光中是藏不住的担忧,“婳儿,你可能怀孕了。”
“……什么?”安婳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祁禹低声提醒,“你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
安婳的眉头微微蹙着,神色慌乱,“我偶尔会晚几天,这很正常……”
祁禹紧接着道:“你最近还嗜酸、嗜睡。”
“我……”安婳慌乱起来,她最近确实有些反常,但是……她期待孩子的到来,可是不是现在。
她现在满心担心安将军,只一心想要去边关,这个时候祁禹突然告诉她,她可能怀孕了?
祁禹将她抱进怀里,“婳儿,你先冷静一点,我找了李太医来,先让他给你看看。”
安婳勉强冷静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祁禹扶她在桌边坐下,然后唤李太医进来。
李太医一直等在屋外,听到传召才走了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给祁禹和安婳请了安,然后在桌边坐下,请安婳把手伸出来。
安婳微抿着唇,伸出皓白的手腕,祁禹帮她微微将衣袖往上提了提,方便李太医诊脉。
李太医恭敬的将指尖搭在安婳的手腕上。
安婳紧张的看着他,眼睛一下也不敢眨一下。
安静了一会儿,李太医站起身,拱手道:“恭喜太子、太子妃,是喜脉。”
祁禹瞳孔震了震,一双冷眸落在安婳平缓的肚子上,眸色变的柔软。
安婳的手猛地攥紧,“……确定吗?”
李太医颔首,“确定。”
他多年来行医经验丰富,喜脉还是不会诊错的。
祁禹伸手帮安婳将衣袖放下来,忍不住轻轻摩擦了一下安婳手腕上皓白的肌肤。
安婳一时间辩不清心里是惊喜还是失望,她连忙追问:“那我可否远行?”
李太医沉吟片刻,摇头道:“现在是初期,如果远行,恐怕孩子会有危险,臣不建议太子妃远行。”
安婳失落的垂下眸子,眉头紧紧的皱着,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头一片慌乱。
祁禹看着李太医,沉声吩咐道:“这件事不要对外说,暂时保密,太子妃孕期的一切药物都要由你亲自负责,不可有所差池。”
“是,臣现在便亲自去给太子妃熬保胎药。”李太医应下,然后退了下去。
李太医一走,安婳便忍不住扑进了祁禹的怀里,“我一路上会小心,不会让宝宝有事的。”
祁禹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婳儿,我这次去边关,不止要去看望岳父,还要去带兵打仗,现在边关第一道城门已经破了,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边关,不能陪你慢走,而且边关现在战火连连,我不能让你去那里冒险。”
安婳怔住,从他怀里退出来,抬眸看他,“你要亲自上战场?”
祁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的道:“此次边关的战事有些蹊跷,大月国就像对大祁的行军布阵,了如指掌一样,战无不胜,我必须得亲自去镇守。”
安婳微蹙起眉,“那京城怎么办?你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父皇的身体一天天变差,我担心……”
祁禹眸色沉沉的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为了争权夺利,把黎民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岳父这么多年对我精心教导,他如今病倒了,我得替他守住边关,守住大祁。”
眼泪从安婳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如今安将军生死未卜,就连祁禹也要去战场了。
可是她不能哭,她不能让祁禹有牵挂,她也不能阻止,因为祁禹说的对,安将军守了边关一辈子,边关不能破,破了大祁会被战火淹没,必定民不聊生。
这是她作为安将军女儿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她擦了擦眼泪,她肚子里现在有一个孩子,虽然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却是期待已久,她要坚强一些,她不能拖累祁禹,也要保护好孩子。
她去了战场,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累祁禹,让他分心,她不能那么做。
她轻轻闭了闭眼,然后站起身,神情有些恍惚的道:“我不知道你要去那么久,刚刚收拾的行李衣服有些少,我再去给你添置几件……”
“让管家收拾就行了。”祁禹拉她坐了回来,抬手擦了擦她眼角忍不住又流出来的泪珠,声音轻柔的叮嘱,“婳儿,我有几件事要跟你说。”
安婳乖乖点头,眼里含泪,“你说。”
祁禹看她如此,心里忍不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安婳现在肚子有着宝宝,情绪本就敏感,却要经受安将军昏迷不醒的担忧和即将分离的痛楚,如果可以,祁禹想寸步不离的陪在她的身边,呵护着她,可惜他却无法做到。
他心里是满满都是心疼和愧疚,声音越发的温柔,“婳儿,你怀孕的事,先不要声张,我担心我不在京城,会有人想要害孩子,所以暂时先不要说出去,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尽量等我回来再说。”
安婳点点头,摸着肚子柔声道:“我一定保护好孩子。”
“更要保护好你自己。”祁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盯着宋懿,我觉得他有些异常,可是他很警觉,我派去的人一直没有发现什么,你要小心留意。”
祁禹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放到安婳的手心里,“我会把曲河和近卫都留下,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府,如果出去了,一定要带上曲河,如果京城发生什么变故,你立刻让曲河和近卫护送你出城。”
安婳把令牌推回他的手里,“我有爹爹给我的暗卫,这些人既然是你的近卫,自然该保护你,你带着他们去战场。”
“婳儿,听话,你平平安安的,我才能放心离开。”
安婳攥紧又被祁禹塞回手里的令牌,这一刻,她更希望祁禹塞给她的是一颗糖,而不是这冷冰冰的一块牌子,她希望在战场上哪怕多一个人保护祁禹也好,可是她知道这些暗卫不留下,祁禹是无法安心的。
安婳垂眸看着手里的令牌,闷声道:“我帮你换铠甲吧。”
祁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