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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独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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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田知晓后,自是大为羞愤,他对女流之辈素来温和谦恭,当时亦恨不得一气之下打死霍老大了事。
  杨氏更是威胁他,定要他纳霍茵为妾,否则便让他在芙蓉镇身败名裂。
  桑田不敢教此事让父母知晓,咬牙含恨抬了霍茵,纳妾后的这半月里,却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恶心碰。他只恨自己大意失荆州,让霍茵钻了空子,只恨自己轻信女人,毁了终身。
  听着女儿梨花带哭啼哭不止,杨氏咬牙,用绢子替女儿拭了泪水,忍不住要替她出口气,“他当初答应得好好儿的!这个桑田,怕是真的不想要名声了!明儿个老婆子我便出门吆喝,他桑老二见异思迁忘恩负义!”
  “阿娘!”霍茵再是不折手段,毕竟是有脸皮的,自己强迫桑田在先,不忍再泼他污水了。
  杨氏不怕,喝道:“窝囊!我带你去找他!”
  桑田近日在磨坊里监工,杨氏拽着霍茵的手便往外冲,她手劲儿大,攥得霍茵手腕鲜红,她一面擦泪一面随着母亲,步履匆匆,便要往磨坊去。
  乌色的大朵浓云,被风碾得均匀,延绵铺开。
  冬风卷起青石街上枯陨的落叶,卷着行人身上的棉衣,杨氏攥着霍茵的手腕,正要迎着狂风往前赶,那刺骨的风沙刮得脸颊生疼。
  这时,那悠长的街道后传来了悠悠铃声。
  诸人一奇,纷纷止步,不约而同地回头。
  只见那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斜风如织,一对车马缓慢而雍容地驶来。当先是四匹毛色洁白的骏马,跟着是一架华丽地垂着风帘翠幕的车,八角的檐上坠着细碎的铃铛,风一吹,伶仃的清韵便不绝如缕地钻入了耳朵。
  杨氏看傻了一瞬,芙蓉镇从没来过如此阵仗的人物,她急急忙忙拉着女儿退到人群里,害怕占了大道惹了事端,教那贵人不快了。
  这时只听见有人的惊叹声,霍茵悄悄抬起头来,只见那轩华的马车之间,风卷起垂着璎珞霞绶的帘,车中隐隐地侧卧着一名美人,姿态窈窕万方,神秘而高贵。
  单单是那马,那车,霍茵便没见过了,何况是车外,持剑的护卫八名,一色的玄甲,庄严肃穆,侍立的跪于车外的婢女两名,锦绣罗裳,比她这个桑家小妾还要肤白貌美,还要贵气。
  那车中人是谁?
  霍茵死死地抿着唇,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她已经一辈子囚居芙蓉镇了,她已经嫁给镇上最有钱的桑家了,她以为自己俨然已是豪阔一方了,可熟料这个女人一来,她便彻彻底底成了不够看的!
  霍茵骄横,不满地问母亲,“那人是谁?”
  杨氏仿佛看痴怔了一般,少女时,她也曾幻想着坐上富丽堂皇的马车,他的使君丈夫,带着她离开芙蓉镇。
  她自幼便不喜欢《陌上桑》的故事,倘使真有一日,使君遇上采桑女,她必然抛下一切愿意与他远走高飞。因着,她是如此的渴慕富贵,她过惯了也过怕了穷日子!
  马车徐徐而近,又从容而过。
  只留下一串清远的铃声,自悠长古街上,逐渐消失无痕,仿佛从未来过似的,但霍茵从所有路人的脸上看明白,所有人知道,那是真的!
  霍茵又气又恨,“阿娘,我不去磨坊了,我要看看她是谁!”
  杨氏也好奇,近来入了冬,芙蓉镇连丝绸生意都冷淡了许多,到底何方神圣,挑在此时来?
  但母女二人心中越来越不妙,果然,那雍容车骑,最后竟然稳端端停在了一处旧宅大门前。
  那宅子正是白氏与霍蘩祁母女生前住过的!
  杨氏母女二人心里有鬼,各自盘算,路人大大方方地要上前,看那神秘女郎是谁,只唯独这母女二人不敢凑上半步。
  纱帘被侍女素手打起,藕粉绣腰襦、素红牡丹帔的瘦腰美人,莲步款款地走上了台阶,似弱不禁风一般,走路要人搀着才不致飘走,诸人看得眼花缭乱,称叹不止,那女人的衣着不似芙蓉镇上的人,竟也不似大齐的女人,那修短合度、秾纤得衷撒花长裙,星点的绣花,繁丽的纹理,让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霍茵眼红得欲滴血,“阿娘,她是谁?怎么进了霍蘩祁的院子!”
  那地是霍蘩祁的,地契在她手里,即便她走了这么久,旁人也默许了是她的宅子,从没进去打扰过。
  这闭门数月的旧宅,忽一日敞开大门,迎接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
  这女人到底是谁?
  杨氏也不禁纳罕,“那背影,竟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是眼熟,可那个美人,一身绫绡,钗冠堂皇,翡翠玉石与她而言不过掌中玩物,连马夫都个个器宇轩昂,杨氏是见过世家的人,虽只惊鸿一瞥,但业已确定,“女儿,这女人出身士族,咱们可惹不起啊。”
  霍茵半信半疑,始终觉着,今日这群突兀来芙蓉镇的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古怪。尤其那个女人,虽只是一个背影,竟恁的熟悉!


第58章 扮鬼
  杨氏笃定是门阀贵族的骄女; 不敢搅扰,正要拉走霍茵,却见女儿咬着嘴唇眼眸之中俱是怨毒与憎恨; 杨氏心惊肉跳; 忙摁住女儿的手背,“可得收敛点儿; 不要惹她,那是咱们惹不起的贵人。”
  霍茵不信; 觉得杨氏太疑神疑鬼; “阿娘; 我倒想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杨氏是吃过大亏的,不愿女儿重蹈覆辙,拉着她的手便往回走; 这一下是豆腐坊也不愿去了,送霍茵回桑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她招惹旧宅那尊大佛; 且先等着看看,让她露出真相来。
  霍茵暂且按捺住好奇心,岂料这晚霍茵这头没出事; 杨氏却撞了鬼了。
  夜里,霍老大起身去外头撒尿,隐约见到飘忽一道白影,从眼皮底下飞快地窜过去了; 他惊吓万分,飞也似地逃回去,钻回杨氏被窝,杨氏睡衣正酣,被霍老大闹起来,眼皮也不睁,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人踢下了床榻,“闹什么!”
  霍老大愕然道:“有、有鬼!”
  “有什么鬼!”杨氏挥袖嗤笑他。
  但话音一落,她忽地一怔。这断断续续数月来的噩梦,便没有停过,她的脸色骇然变得铁青,手臂狠狠一哆嗦,但那一脚仍是不偏不倚踢在了霍老大的屁股上,“哪儿来的鬼!别自己吓唬自己!”
  霍老大有苦难言,“总不会是我眼睛花了。”
  杨氏恶狠狠啐了他一口,哆嗦着叱道:“定是你眼花,死鬼在这儿待着,我出去瞅瞅!”
  杨氏在不中用的丈夫面前装得镇定,可袖里的手紧紧攥着,她取了一只蜡烛,披着一袭湖蓝长衫,门窗乍开,一股夜风袭入院落,苍白的月色犹如碎银,杨氏回头一瞧,霍老大后怕地跪在地上,讷讷不能言语,她便又气又怕又恨,自己年轻时到底是不中用,找了个这么不中用的。
  她举着那只火光飘忽的白烛,一步步往阶下挪去,一进的院落,爬满青痕的台阁,影影绰绰地于月下沉默着,如素妆温婉的琼树,结着乳白霜华,随风灿烂地披拂开一地碎霰。
  这时,风骤然大了,吹落了杨氏披在两肩的湖蓝袍子,杨氏骇了一跳,再是佯作镇定也乱了阵脚,正要去拾,一回身蜡烛也吹灭了。
  杨氏顾此失彼,惊慌失措,忙不迭捡起衣裳,烛泪落了一滴,烫到了她的手背,杨氏哀惨地呼痛一声,拾起衣裳飞快地披在肩上。
  捡了衣裳正起身,忽见身侧一个雪白的影子飞快地闪过。
  杨氏担忧是自己眼花,叱道:“什么人!”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风,杨氏捂紧了袍子,想到霍老大还在屋内,怕得要冲回去。
  岂料一回眸,那雪白的身影再度从眼前闪过,这下是真真切切,连宽慰自己看错了都不能。
  杨氏怕得要命,但更怕万一是小贼溜入家中,借着装鬼偷钱,杨氏便咬碎一口银牙,朝着那白影消失的樱桃树后头追过去。
  追了几步,杨氏愈发觉得是个小贼,但壮了几分胆儿,怒斥:“哪里跑!我看到你了!”
  霍蘩祁一怔,她飞快地将手里的荷包塞入袖中,一回眸,披散的青丝被风卷起,月光底下,少女脸色苍白如雪,带着温和笑意,她本是回来取母亲忘了带走的针线簸箕,里头还有母亲绣了一半的荷包,杨氏做贼心虚,不敢让人打扫,一直留在那儿。
  取了荷包,她便想着溜走,熟知来的时候被霍老大撞见,走时又教杨氏撞了个正着,霍蘩祁是不怕,但既然撞见了,她便大大方方正面与之交锋。
  岂料到,她这一笑,杨氏花容失色,惨叫一声,惊惶地跌坐在地。
  那神情,惊恐得仿佛撞见了鬼。
  “鬼!”
  杨氏明明亲眼瞧见,那两个男人将霍蘩祁装进猪笼扔下了水!她亲眼瞅见的!
  那天下了暴雨,芙蓉镇十年难见地水位高涨,霍蘩祁的猪笼被洪流卷走了冲出了芙蓉镇。
  “不、不可能,我亲眼所见,我亲眼所见……”
  杨氏满嘴里念着,神神叨叨地,手扒着身后的石砖,蹬着两条腿不住地往后退。
  她越往后,霍蘩祁越听不清她在念什么,好奇地,面露微笑和惊讶地往她走去。杨氏大约是见了鬼了,霍蘩祁索性摇了摇头,那散落的长发掩着苍白的面容,白裳飘卷,清妩的眉妆衬得脸颊分外妖艳。
  杨氏怕得后退,霍蘩祁却越来越近,她惊慌失措地抓住一块石头往霍蘩祁砸去:“不要过来!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霍蘩祁被砸得脑袋一懵,但她不敢大叫,怕杨氏发觉不对,趁着她张皇地低头去找石子,霍蘩祁闪身躲到了树后,沿着小径窜出几步,跟着便彻底钻入了樱桃树尽头,那尽头有一棵最大的桑树,前门后门被堵死了,未免杨氏追来,她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树。
  杨氏捡起石头,抬头一瞅,只见那白影跑得飞快,一转眼消失在了回廊尽处。
  她惊骇不已,但与生俱来的多疑和敏感,让她不由得不怀疑,人说鬼走路脚不沾地,不会像她还留下了一串脚印。杨氏惊骇地回去要取了灯笼再去,有了光更能壮胆,鬼是怕光的。
  却说霍蘩祁麻溜地窜上了树,正是骑虎难下,要从树杈上跳到外边,难免不会被摔伤,要是杨氏追出来……
  她幼年时学过爬树,当时几个男娃笑她爬上去了下不来,鼓掌大笑,编歌谣嘲讽她,被谁家的阿娘一唤,便登时作鸟兽散,只留她一个人在树上。
  她怕极了,想找人来救,可是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来伸出他的援手。
  那会儿她就知道,除了病弱的娘,没有人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她便死了心,从树上一跃而下,摔断了腿骨头,伤筋动骨一百日,疼得她长了教训,再没爬过树。
  时间紧迫,霍蘩祁不敢耽搁,闭上了眼睛。这棵树比小时候那棵矮不少,最多腿疼几天,她现在发觉了杨氏的大秘密,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个“活人”。
  她提起一口气,默念一声:保佑。
  纵身跃下。
  意料之中的熟悉的摔痛感没有来,霍蘩祁落入了一双臂弯里。
  轻巧地一个旋转,她稳稳地被他拥入了怀里。
  她心慌意乱,又无比镇定,猛地睁开眼睛,起风的长夜里,男人的双眸黑如点漆,是他,是他接住了自己。
  那一瞬,她从小幻想的父兄的怀抱,从小求而不得的残缺和遗憾,再也不复存在了。
  “阿行!”
  她捂住嘴巴,惊喜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脸色微凉,“孤一直在。”
  若不是见这树晃得太厉害,他不会走到这边来。他明明暗中跟来了,却不能现身,幸得猜到她不会走大门,便等在此处一带徘徊。
  话没有多说,只听后门那传来“吱呀”一声,门开了。
  杨氏提着一只灯笼,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往这里来。
  霍蘩祁一惊,“逃不掉了!”
  杨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步微行微微蹙眉,耳梢一动,霍蘩祁急得要逃走,步微行摁住了的手腕,霍蘩祁一怔,不懂这时候唱什么反调,便被男人一把摁在了墙上。
  他的肩胛骨撞在她的脑袋上,疼得霍蘩祁“哇”地低低抽了一声。
  步微行握住她的手,用身子严实地盖住了她。
  冰凉的墙面贴着脊背,身前是透着一丝灼热的胸口,霍蘩祁被他护在方寸之间,仅有的心慌意乱,酝酿成意乱情迷。
  渐渐地,脸颊闷得通红,燥热而羞赧。
  男人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杨氏拎着灯笼,缓缓悠悠地从他们身后经过,却探头探脑地往南边绕过去了。
  她的身影消失了,步微行才松开了她。
  她一身白,在夜里太刺目,他常年一袭缁衣,却是绝佳的隐蔽色,杨氏眼神儿又不大好,竟完全没有察觉,轻巧地便避过了一劫。
  霍蘩祁长长地呼出几口气,“幸好幸好。”
  步微行拽住她的手,拉她进了巷子口。
  一面走,他沉声道:“为什么偷摸着进门,不让杨氏察觉?”
  说到这儿,霍蘩祁才奇怪,“她见了我,像见了鬼一样,说什么我已经死了,还拿石头砸我……”
  男人要转身回去,霍蘩祁拽住他的手,“干什么去?”
  “拿石头砸死她。”
  霍蘩祁“噗”一声,“今日先算了,反正只是一颗小石头,没怎么样,我看她要搬大的,就先溜了。”
  说罢,见男人抿着薄唇,怒火未消,霍蘩祁笑眯眯地抱住他的胳膊,“你说,她的反应是不是很有意思?”
  步微行冷笑,“意思是,她便是那个雇佣山贼将你浸猪笼的幕后主使。”
  这个霍蘩祁倒是不知道,微微一怔,“什么?”
  “她们母女狼狈为奸,一个害了你母亲,一个又要来害你性命,孤要说得更明白,你才听得懂么?再要胡闹,孤收回那些话,立即出面杀了她们。”
  霍蘩祁哽住了。
  她讨好地摇了摇男人的手指,“别生气别生气,我不胡闹了,真的真的,你让我自己再玩一会儿好不好?”
  步微行不同意。
  她拉长了脸,“那我保证,下一步做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她做了这般保证,他就权且再纵容她一回。这个女人皮厚,竟敢从树上往下跳,若不是他放不下心跟来看,真不知该被她闹出什么祸端。
  霍蘩祁把脸贴着他的胸口,嘿嘿傻笑,“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跳了,一回生二回熟。”见男人的愈发沉得可怕,她赶紧摸摸他的脸,“你接住我了嘛!”
  “……”
  她是个遗腹子,从小没有阿爹,方才在树上,明知不会有人来,却暗暗许愿,要是有人接住她了,她就……对他好一辈子。
  然后,他就来了。
  是不是天意霍蘩祁不知道,反正,他是赖不掉的了。


第59章 闹鬼
  步微行不满他现在不能露面; 这个女人显然是不愿在人前承认他,这倒罢了,他顺着她的心意; 后到了几日; 却听她念了一路,听意思; 是要让他晚到个十天半月怕才能甘心。
  听了半路,他冷哼一声; 抽开了手。
  霍蘩祁一愣; 只见男人转身进了一条深巷; 吱呀的开门声,然后,修长的玄色身影; 被夜色吞没。她扬起头,只见一树莹光粲然如月,轻红浅白,隔着数进的院落; 里头有潺湲而过的溪水声,她微微凛然,原来他住在她的隔壁。
  费尽心思; 却不愿教她察觉,仅是为了全她的心意。她一门心思要找杨氏母女报仇雪恨,却让他受委屈了。
  霍蘩祁张了张嘴,哑然地望着那一堵拦住她去路的青墙; 心头漫过难以言说的涩然。
  是她不好,是她不对,倏忽了他的感受,一见面便从树上跳下来,还让他担心了……霍蘩祁检讨半晌,听自己门前的开门声,侍女在里头应着,一呼一答。
  霍蘩祁急急忙忙溜到后门,闪身钻了进去。
  侍女出来开门,只见一个轩然若朝霞举的年轻男人,拎着一只竹篮,候在槛外,侍女诧异地问:“公子是谁?”
  桑田赧然,“实不相瞒,在下是这家原主人的旧交,数月之前她便失踪了,我也派人找过,一直没有音讯,听闻此宅有了新主人,所以特意来问问。不知道您家的新主人,方不方便见我一面。”
  侍女疑惑道:“您与旧主人关系密切么?”
  桑田“嗯”一声,颔首道:“是总角之交。”
  侍女点头,“待我去问询,不过男女有别,见面最早得等到明日。”
  “应该的。”
  侍女进门,问了霍蘩祁的意思,再出来答话,“我们主人说,她近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烦请公子您等上数日,她也有些话想对您说。”
  “好。”桑田将竹篮给侍女,便告辞退了。
  侍女拎着竹篮,将东西交给霍蘩祁,霍蘩祁把眼一瞅,竟然是杏仁蛋酥,她从小最爱吃的东西,只要她一哭闹,桑田哥哥便给她买糕点吃,原来他不辞辛苦大晚上亲自送东西来,是猜到她回来了?
  不过——
  她从小喜欢感激桑二哥,可现下霍茵成了他的妾室,要找霍茵麻烦,难免惊动桑田。到时候万一他护着霍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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