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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独步-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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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娘将这段时日的账本拿与霍蘩祁; 却见她精神恹恹; 对生意也毫无热忱,与昔日大相径庭,不由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阿祁是遇上了麻烦事?”
  她的夫君毫无消息; 怎么不算麻烦,霍蘩祁托着粉腮,幽幽长叹:“师父,你和庄叔有分别的时候么?”
  原来是为这事; 云娘笑道:“自然是有的。成婚那会儿,我不得见他,他也不能来见我; 那时他跟着他大哥上山砍柴,摔伤了腿,我心里头急啊,可却不能见他; 忍了一个月嫁过去才得知他腿脚好利索了,可算将我担心坏了。阿祁,两人即便再如胶似漆、如影随形的,也总有个分离的时候。”
  婚后小别,固已难过,还不揣摩不到夫君吉凶,霍蘩祁更是提心吊胆。
  将账本搁在手边,随意地翻了翻,进账不错,她却又不想看了,信口问道:“今日怎的只云娘师父一个人在,袅袅去了哪?”
  云娘挨着她端坐,手执了一壶碧螺春,娥眉一弯,“阿祁不在银陵时,发生了件罕事,前不久那顾公子上萧氏退了亲。”
  一句话令霍蘩祁木了木之后,云娘却又可惜地一叹,“只是,那顾公子身染恶疾,只恐是为免拖累了萧氏阿绾,银陵名医众多,连我那口子多年的寒腿都快治好了,却说拿他的病无辙,想来是……形势严峻了。”
  霍蘩祁惊讶地阖上了账本,手背险些碰落了案边烛火,“顾公子得了大病了?袅袅去见他了?”
  “没有。”云娘摇摇头,“起先顾家的管家来过一趟,求袅袅过去见一见,她去了,之后便没再去第二回 ,我心里想着,袅袅与顾公子的关系不简单,不敢贸贸然问她心事,她近来避着咱们,左邯急得像热锅蚂蚁了,她也闭门不见。”
  霍蘩祁幽幽叹道:“左邯是傻。”
  袅袅与顾翊均之间的情谊,纵然是不能藕断丝连,却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过的,他们是彼此的萌生,是彼此最初的心魂所系。
  “我去见袅袅一面。”
  霍蘩祁回绸庄,沐浴净身,换了素净的白袍,袅袅正在映着夕阳的轩窗下丹青作画,霍蘩祁一来,便遮住了她大半的光,宣纸被一团阴影罩落,她正微愠,一见是霍蘩祁,乌云褪了个干净,“阿祁你回来了?”
  她的脸颊透着一股难以言述的苍白,无怪左邯日日忧心如焚,霍蘩祁趴在她的窗口,隔着斑驳窗棂、如血落日,她将袅袅悬于笔架上一只霜毫把玩在掌心,微笑道:“袅袅,你同我说实话,顾翊均,你到底是忘还是不忘?”
  一见面她便问这个,显然是不肯委婉的了,袅袅也不再隐晦,“不忘。”
  “为什么?”
  她记得走之前,袅袅态度决绝,她也以为,她与顾翊均之间情仇已了、恩怨两消了。
  袅袅搁置了笔,一朵墨迹将涸的西府海棠温婉待放,舒卷有余情,似她杏眼横波,顾盼生姿,“他对我无情,我就忘了,若有情,我记他一生一世。”
  这话倒没错,两人有情,迫于无奈不能在一起那是令人感伤,只是,“袅袅你觉着他对你有情?他退了婚是为了你?”
  “我不知道这个。”袅袅摇头,“他为了谁退婚都好,我并不在意。”
  只是临走之前,她见过顾翊均,他的被褥之间弥漫着一股冲鼻的血腥气,虽被药味与檀香笼盖,可她却自来心思细腻,藏不住瞒不过。他不肯教她瞧见,始终用故作无意地用胳膊掖着被角,是怕她担心,也是真不愿意她为了同情回到他身边。
  他们之间的事,霍蘩祁不好插手,袅袅也正是不知所措,才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但见了她却又觉着,她虽无奈、伤痛、彷徨、茫然,却并不困囿拘泥于一事,作画刺绣也算是怡情了。
  说了两句,袅袅提到顾翊均,自然不能不想到他交给自己的东西,于是转达给霍蘩祁,“阿祁,我有一样东西,是他给的,说让你转交太子。”
  “嗯哼?那是什么?”顾翊均对她倒算是照顾,每回他送东西一定送顶好的,这次给步微行的不知该是什么。
  袅袅从帘钩底下取了一只垂丝海棠锦纹香囊,隔了轩窗交到霍蘩祁手中,“我没拆开看过,他既然让我们转交,应当是信任的,阿祁若是想看,可问太子殿下。”
  “放心,我知道的。”霍蘩祁收了香囊,愈发坚定了要进宫一趟的念头。
  文帝日理万机,却也听闻顾翊均的身子江河日下,问内侍官,让太医院跟过去几人,今日回来,四个太医说了一般无二的话,“顾公子内外兼伤,风邪入体,又积郁成疾,臣等的药方最多治标,不能治本,倘若一直恶耗下去,回不到秀宛,人便先……”
  文帝抚须,沉了眼,“回不到秀宛?”
  太医两股战战地跪倒,“陛下恕罪,是臣等学艺不精,无法为顾公子治疾。”
  文帝挥袖退了这帮庸医。
  有些麻烦。顾翊均的身子当真不好了?文帝烦躁地摁住了龙案,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真出了差错,断了顾氏这条线,那么多东西,恐怕无法一次全交到他手中。
  霍蘩祁出示了皇后赐的令牌,畅通无阻地入了内宫,经由人指引,绕过庄严宏大的天子殿,宫墙林立,琉璃瓦花色辉煌,她被晃得一路眯着眼睛,浑浑噩噩地闯入了东宫。
  守备的禁军早知她手中有块令牌,却不敢拦,近来陛下事事都得顺着皇后心意来,要果真拦了皇后的令牌在外头,后果他们承担不起,于是霍蘩祁忐忑地就这么闯入了宫闱。
  第二次来东宫,过了一个年,又焕然一新。
  云树连绵参差,墨绿的光婆娑摇曳,主殿比天子明堂稍矮半丈,但也是巍峨堂皇,池沼、斜桥、假山、游廊星罗棋布,又严谨肃整,她看了好几眼,凭着记忆才摸到他的书房。
  东宫与别处不同,是没有一个侍女的,主殿门外只有十六名持剑卫军把守,霍蘩祁一袭璀璨秋海棠色拂过眼角之时,灼灼耀眼,令人不得不瞩目。
  他似有所察,隔得远远地,就能看到她飞奔过来的身影,满脸喜色,他蓦然勾唇,才一起身,隔着一方书桌,她就撑着手,一下跳到他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庞倏忽凑过来,给他一个劫后重逢的安慰吻。
  这回她特意没抹口脂,以免又让他被手下笑话。
  亲完了,她才从桌上爬下去,险些带落整摞公文,她赶紧乖巧地替他整理好,脸颊红扑扑的,还沁出了汗,他问:“跑这么急做甚么,我就在这里。”
  霍蘩祁摸摸脸蛋,羞涩自不必说,还有一丝怨怪。“想你啊。”
  他绕过来,抓住她的一只手,“只让你不用跑这么急,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他的眉目温朗如月,一见到她,那身冰冷化了潺潺溪水,高旷之气犹如洗练过一般澄明。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姿态,皎如芝兰。她眼睛不眨地听他说罢,欢喜地问:“我可以跟你同住?”
  步微行点头,又摇头,“你生意不做了?”
  “反正一时,还接管不过来。”
  离开太久,霍蘩祁一回来,暂时有些力不从心,一些事尚需磨合,但新婚小夫妻一刻也不愿分开,霍蘩祁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我以后都在这里陪你,让他们每日把消息递到东宫来?我就在这里远远地颐指气使,你说好不好?”
  “不好。”打理一个绸庄,不是打理一个朝堂,她每日处理的事须事无巨细。
  他这一拒绝,霍蘩祁的脸蛋瞬间便垮了,步微行捏了捏她的脸,“等禁足过了,我去与你同住。”
  “真的?”
  她一时沮丧一时欣喜若狂,让人无奈又喜欢。
  霍蘩祁只想着,太子殿下住她哪儿,多有面子!她能养活一个如此尊贵的男人了!说不准,以后得替她的店铺换个名儿,不如叫“卧龙庄”好了,让别的绸庄老板知道什么叫既俗气又气人。
  “阿行,你近来在书房做些什么?”
  太子殿下清咳一声,“无事,处理些政务。”
  “这样。”她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跳到他身后,一个不及防,那幅摊在他桌前的丹青赫然入目。
  荷绿衣裳,双环飞髻,一个娇俏玲珑、身段儿婀娜如柳的小女郎跃然纸上,霍蘩祁“哈哈”一声,男人微微懊恼,扯过她的手腕要拽回来,但霍蘩祁已经看到了,笑嘻嘻地踮起脚跟,呼吸又软又轻地打在他的下颌上,“你在处理这些‘政务’?”
  他盯着她的眼睛,渐渐深沉、不可见底。
  霍蘩祁的手偏要不合时宜在他腰间乱掐乱抱,他让她胡闹了一会儿,低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孤?”
  “咳咳。”霍蘩祁眨了眨眼睛,噙水的眸子里俱是虚伪的困惑。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霍蘩祁入宫的消息被捎去了天子耳中。
  这宫中所有人都是文帝眼线,霍蘩祁大喇喇闯入宫闱,文帝不能不知,听闻她入了东宫,文帝知晓霍蘩祁手中有皇后赐得令牌,也不愿追究了,信口问了一句,“他们说了些什么?”
  内侍官咳嗽着,拂尘一晃而过,老脸竟有几分红,“钻进了床帏之后,到这会儿还没出来,殿下行事严谨着,门窗大锁,老奴却没多长只耳朵,听不着啊。”
  文帝:“没多长只耳朵你知道他们……咳咳,钻进去了?”
  内侍官一摊手,特无辜,“陛下,难道这还用猜么?”都是过来人,谁心里还没本账呢。
  皇帝无力地揉了揉额角。
  混账,放肆,不成体统。不能让旁人听见,他在心里头骂骂总是可以的。


第72章 温存
  有一个疑问; 霍蘩祁本该在芙蓉镇大婚那晚便问出口,但那个红烛昏沉的夜里,她不敢破坏片刻旖旎; 回银陵一路上又被他处处压着欺负; 霍蘩祁更是没机会问,到了今日才终于问出了口; “你当真不怕为了我得罪陛下?”
  仰面而卧的两人,只见帐顶一簇一簇雪绒花绣在藏蓝的褥上; 微风袭来; 宛如星海般泛起银浪; 红漆的牙床围栏,将他们困在方寸之地,暖帐间一股喧嚣散尽暧昧颓靡的气息。
  “我还真没怕过。”他歪着头; 淡淡扬唇,倚在深陷的枕头上的脸俊美如俦,眼眸深邃而温眷。
  他这个人的生活习惯,板正而无趣; 霍蘩祁发觉他即便睡着了也是一丝不苟的姿态,不肯挪动一下的,睡前是什么姿势; 醒来仍是一样,如果不是她在褥子里又滚又闹,单他一个人睡,到了第二日连被角都不会挪动半分。
  更令她啧啧称奇的是; 他装睡的时候,她从来都发现不了。
  所以她还从来没在一张榻上,以如此角度看到他近距离地侧过脸,霍蘩祁心动得不得不克制地在被褥下捏住大腿,满脑子香艳的余韵。
  经过一幅画引发的惨案,她腰酸背痛,连爬下床的力气都没了。
  他伸出长臂一抓,娇小的女人被他一把带入怀中,被褥子捂得温热的胸膛,熨帖而宽厚,霍蘩祁脸颊一红,也乖巧地不动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颅之上,呼吸淡淡的,她的钗、步摇、几粒碎红玛瑙珠都散落在枕上,冰凉的珠子沿着凹陷的枕滚入她的脖子里,又凉又痒,霍蘩祁忍不住咧开嘴唇笑了两声。
  步微行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母妃——并非全然无辜。”
  霍蘩祁耐心地听着,等他一字一句将所有事实娓娓道来,霍蘩祁听罢,心下已然明了。冯婕妤起初是无辜的,她未必爱陛下,却被选入深宫,但她为了权势害皇后的儿子胎死腹中,最后诞下死婴,依照陛下对皇后之爱重,他自然不能容忍。
  “圆圆,我——该怎么办?”
  他倒来问她了。
  霍蘩祁也跟着深深一叹。
  是了,她的夫君自幼便不曾享受什么亲情关爱,她好歹有母亲相依为命的,不过可惜也是病急乱投医,霍蘩祁摇头表示不知,因着他家里太乱,她也需要好好想想。
  但他这么一问,霍蘩祁倒想起一桩事来,“对了,顾翊均有封信让我转交给你的,我看那漆上封着龙纹,说不准与陛下有关,我拿给你看。”
  “顾翊均。”他蹙眉,忘了还有此事。
  霍蘩祁掀开藏青被褥,正待下榻去,腿才一分开,便疼得“嘶”一声,险些摔下去!
  步微行从身后扶住她的胳膊,霍蘩祁慌乱地拉上亵衣,将里头桃红的小肚兜藏得紧紧的,嗔道:“都怪你!”
  她挑起那件翠绿留仙裙,被他撕得只剩下一堆碎布,霍蘩祁嗔怪地将外衫扔给他,“你看看!要赔我。”
  他坐起身,倚着微冷横栏,垂乱的墨发有一丝轻佻,衬得他眉眼不正,邪气得紧。
  步微行点头,“赔。”
  她小气、爱财,这些小毛病在他眼底无足轻重,本身她要的东西,在他眼底便不值一提,正好富余,他也乐意给。
  打情骂俏是情趣,霍蘩祁总算是完成了信差的任务,他抽过信,修长的指挑开金漆,霍蘩祁说的不错,这种龙纹的确是他皇商惯用的图腾,但倘若他没记错,秀宛顾家世代不与朝廷往来,绝不私交官府,更不用提,是为皇帝买卖货物。
  他蹙了眉,霍蘩祁也跟着有些紧张,这封信极薄,单拈在手中,也知晓里头没几张纸,步微行只抽出了两只信纸。
  纸张也极普通,一张上绘着一幅图。
  十余种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矛,这图并非工笔细琢,而是一张普通的图样原稿。
  霍蘩祁是门外汉,只认得几种,诧异地指了指这张纸,“兵器?”
  步微行沉了眉眼不答,抽出第二张纸,也是一张图。
  这张是银陵东城,勾栏瓦肆、秦楼楚馆会所,是人烟阜盛、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五陵年少争缠头的地界。而画中一座不起眼的花楼被顾翊均极有耐性地勾勒出,用朱砂在一截其貌不扬的短亭下点了月牙。
  步微行放下图纸,淡淡道:“孤总算明白,顾翊均为何独独流连秦楼了。”
  单是找女人,为了气他的母亲大可不必,只消他养几个外室,必堵得顾老夫人说不出话来。花楼之中三教九流皆有往来,确实是绝佳的传递消息的商衢。
  霍蘩祁仍是不明白,这和顾翊均风流成性有何关联。
  “阿行,这又是画的什么东西?”
  步微行将纸折起,信封被他缓慢撕开,霍蘩祁正怔忡着,只见这信果然别有一般心思,里侧竟也有字,是一句念不通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步微行解释:“这是暗语。”
  “解什么的?”
  “没想到,”步微行淡然一笑,“顾翊均明着是顾老夫人的孝顺儿子,暗地里竟是陛下指派的皇商。这是他受命于陛下,私炼并私运入银陵的一批军械。”
  无怪顾氏的尖刀船吃水严重,原来是运送的铁器。且是给他的。
  霍蘩祁似懂非懂,但她明白的是,这不是一桩小事,而步微行自己毫无隐瞒。她脉脉地翘起了唇,在他的脸上送了一个一丝不苟的吻。
  一动却又扯痛了她的伤处,她疼得柳眉一高一低,小脸纠结苦不堪言。
  步微行扶住她的香肩,坐好,“孤去拿药。”
  他要起身,霍蘩祁忽地摁住他的手腕,他微讶,却见她十分严肃地问:“东宫没有女眷,你哪儿来的药?”
  步微行敲她额头,为她的严肃认真而嗤笑,“别人没有,你不会来么。”
  霍蘩祁捂嘴:“你原来守着我?”
  他不答话已走下了床榻,那撇过去的一眼,宛如无声的嘲笑。她仰头,绝望地倒在被褥里装死,只希望有人好心送她一块豆腐。
  事实证明了他是对的,她不但来了,还主动送自己给他……欺负。
  抹了药膏,霍蘩祁飞快地套上鞋袜,拍了拍脸颊。他的宫人果然送来了一套新的翠衣罗裙,霍蘩祁缓慢地披在身上,系上流苏璎珞,此时窗外星斗满天时分,东宫的四季兰吐露飞翠,幽香沁人。
  步微行将桌上半成的丹青卷起,插落素青的长颈汝窑大瓶,画中是她翠衣罗裳的面貌,他送来的也是绿裳,连同当初在船上,他让人备的女子衣饰,也无一不是碧玉般的翠绿。
  霍蘩祁不留神将心底的疑惑喃喃道出。
  步微行坦然不言,将被她弄乱的公文一摞一摞捡起摆上案,眼眸微垂,似有笑意。
  他的脑海之中,只有她一袭青衣在雨中狼狈奔走的模样,她又倔又犟,又迷糊,鲁莽地推开他的卧房门的模样……大抵是习惯了,总觉得她就该是那一身荷绿罗襦,簪着方采撷的新鲜白花的小姑风貌。
  霍蘩祁还以为他又促狭了,但心里明白他不会,但因着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不计较了。
  “我其实并不喜欢绿裳。”
  “是么。”
  “是的。”霍蘩祁还以为他不信,解释道,“以前,我跟着阿媛她们一块儿出去采茶,可她们嫌弃我,嫌弃我的阿娘,见着我便讥讽地酸几句。我一张嘴说不过她们,又烦她们总盯着我不放,我便想了个办法,换上茶叶颜色的衣裳,他们要是兴致不高时,就不会注意到我了。”
  听完她“可怜”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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