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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相亲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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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说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尚书令本来作势欲起。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调转头来加了一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你给我安分点。到时候别仗着刚好了几分就吵着要骑马,可没人敢惯着你!”
  萧锦初就奇怪了,自己眼下这个粽子样,安素都能联想到她过几日好些要作妖,她在这些人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可这个问题有点深,一时半会也掰扯不过来。眼见尚书令快跨出门了,她赶紧追着喊了一声;“京中什么事催得那么急啊?”
  安素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西戎遣使来朝!”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回去拉;萧侯又能继续作威作福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先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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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殿名含章

  本来回程该比来时要快一些; 但考虑到萧侯身上还带着伤,陛下也不能再出事了。御驾走得很是谨慎,略迟了两日才到京; 直把谢丞相的一双老眼都给望穿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圣驾,别的不提; 谢丞相先把皇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好啊!总算是没伤没病; 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安素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郑廷尉也是低眉搭眼的。别看他在滑台指天斥地,把所有人骂得不敢回嘴,在谢老丞相面前,他也只有挨教训的份。
  皇帝遇刺是大事,邸报上是不敢隐瞒的,谢丞相自然知道得很清楚。只是在迎驾的时候说这个到底不祥; 于是也没深究。
  等回了太极殿; 到底是忍不住了。尚书令、郑廷尉……此次跟着出巡的重臣; 有一个算一个,皆没能逃了老丞相的口诛笔伐。被训得狠了; 还要自承罪过; 只求老丞相息怒。这个当口; 安素最羡慕的就属萧侯了。
  本来萧侯也是难逃这一劫的,奈何她是以身护驾,身受重伤,伤口还没愈合又受了这一路颠簸。皇上感其忠贞; 直接一道谕令把她送进了含章殿,让陈婕妤照顾。眼下自然就没她什么事了,果然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婕妤,您就别忙了……”虽然伤已经好了一大半,但仍然被裹成一颗粽子的萧锦初正看着陈婕妤指挥着宫娥布置殿堂。一会儿嫌纱不够透亮阳光照不进来,一会又嫌锦被不够松软透气,天知道这会正是最热的月份,用什么锦被啊!
  陈婕妤听见她喊,一回头见着她那样子,眼眶居然红了起来。不仅萧锦初吓了一跳,萱儿也语带埋怨道:“萧侯,您可别招婕妤了。自打知道您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暗地里抹了几回眼泪,连做梦都念叨着您呢!”
  听到萱儿的话,陈婕妤似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嗔怪:“都是我平日纵的你,什么都敢胡说!”
  见主子恼了,萱儿赶紧请罪,这一番你来我往看得萧锦初不禁笑了起来,殿中的气氛都活泛了不少。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陈婕妤摒退了众人,非要看萧锦初的伤口。人前人后都威风无比的萧侯,征东大将军,只有面对陈婕妤时才会节节败退。“我的好婕妤,能不闹了么?换药自有侍女药童,哪能让您亲自动手!”
  “你这个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每回出门都是带一身伤回来,本想着出巡又不是打仗,谁知道反而伤得越发重了!”说着说着,陈婕妤的眼眶又红了。
  萧锦初赶紧哄道:“没事没事,都好了一大半了,就是包着吓人。”
  陈婕妤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哪不知道她避重就轻的本事。“那你解开让我瞧瞧,我也好放心。”
  说来说去就绕不过这茬了,萧锦初正头疼着,忽然就想起一个救星来:“也别这么麻烦了,明天楚待诏会来复诊,让他亲自跟你说。您总该信了吧?”
  说起楚向澜,陈婕妤看着倒是欣慰了些:“楚待诏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既然有他替你诊治,我多少也可安心了。”
  萧锦初就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陈婕妤在她面前淌眼泪,比被师兄罚抄书还怕。“今日都折腾到现在了,您就先回去吧!我这里宫娥内侍一大堆,还怕被亏待了不成。”
  “好吧,万一有什么事你就使人来永禾宫找我,反正离得也不远。” 陈婕妤的本意是想留宿在含章殿,好就近照顾萧锦初,但仔细一思量到底是不合规矩。
  台城内的每一处殿阁都是有讲究的,式乾殿是中斋,乃天子寝殿。再往后走,一排并列的三大殿中,显阳殿一般封赐给太后,剩下的徽音殿和含章殿则通常是皇后居住。其他妃嫔只能住在侧宫中,比如她的永禾宫,郑贵人的宣训宫。
  萧锦初能住在这里是皇帝亲许,而她住进来便是逾制,名不正言不顺。本来宫中有郑贵人在,再怎样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婕妤插手宫务,全凭圣人念着潜邸的情分,若再惹出什么风言风语便是辜负圣意了。
  萧锦初是不知道这宫中规矩的,她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再让陈婕妤特地搬来照顾过于夸张,自然就免了一段是非。
  陈婕妤知道她不喜欢人都挤在眼前,出去时吩咐宫娥们都站在殿外侯着,能听见传唤就行。
  终于能清净一会的萧侯很没形象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顶上的宝帐出神。宫中的器物比起侯府的自然华贵典雅不少。单说这帐幔便是销金纱所制,虽然光华闪耀却不刺目,在外头哪怕出到一两金也买不到一寸。
  床外设的十二牒屏风上绘的是十二花神像,神女各个姿态妍媚,叫人见之心喜。更不消说那些摆设的莲花尊,梅瓶,墙角的泥金博山炉等等,每一件都透着天家气象,又不至于显得过分奢华。
  然而,躺在这样一间大殿中,萧锦初所感受到的第一个词是寂寞。宫中法度森严,宫娥和内侍连走路都不敢随意发出声响,更不用说攀谈。先前她与陈婕妤说话时还不觉得,等人走后便不由自主地认识到,真静啊!以她的耳力,连殿外有几只蝉在鸣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也曾去过师兄的式乾殿,只是每回去都是有事相商,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想来,师兄每天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生活,日复一日。他会不会也觉得寂寞呢?或者说,他自幼便生长在这座台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寂寞。
  嘎吱一声,是殿门开了。萧锦初不禁皱了皱眉,她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只是没想到径直朝殿内来了。若是来传旨的内侍,早该出声禀报,能到现在都维持着静默一片的,就只有……
  “陛下大驾光临,臣不胜感激。只是臣如今不方便起身,还请陛下先回去吧!”萧锦初保持着四仰八叉的姿态,眼睛仍盯着帐顶,就跟报流水账似的报出了一篇奏对,声调都不带起伏的。
  刚绕过屏风的卫潜不禁好笑,看着粽子似的萧锦初在床上躺着,没有走开,也不出声。
  这一等两等,把萧侯给等毛了。终于分出了一只眼角给皇帝陛下,继续假惺惺地说道:“陛下一路舟车劳顿也该累了,这个时候还特地来看臣,实在是惶恐。这份心意臣领了,陛下请回吧!”
  卫潜还是不说话,就在床边这么站着。萧侯终于蹦了起来,气哼哼地道:“我知道这是你家,你不走我走行了吧?”
  素来威风八面的征东将军,此刻只是个闹脾气的小女孩。卫潜笑了起来,一只手习惯性地抚上萧锦初的头顶,想给她顺顺毛。谁料她一歪头,很有骨气地躲开了。继续瞪大了眼跟卫潜对视,以眼神表示自己的不屈不挠。
  “生我的气了?”卫潜觉得她生气的样子也特别像宫中司膳局的那只虎斑猫,晃着尾巴就是不理人。
  这回轮到萧锦初沉默以对了,她很严肃地盘膝坐在床上,仍是凭借眼神传递着自己坚定的立场。
  “气我这些日子都没来看你?”卫潜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柔和,真是把她当着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那么哄着。
  谁稀罕你哄啊?萧锦初在心中恨恨地想。这些日子是多少日子?旁人听起来还以为没多久呢,可实际情况是,自打醒来后她就没再见过这位皇帝陛下的金面。
  从滑台到京城,这一路上他到底有多少国家大事要忙,忙到哪怕在同一支车队中都不能来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呢?从开始的期盼到失望,从失望又到愤怒,她早就拿定了主意。除非他这一生一世都不来见她了,否则必定要给他一个好看。
  这副模样落在卫潜眼里,实在是忍俊不禁。他记得很久以前,萧锦初也跟他发过一回脾气。通常这代表她觉得自己极其占理,而他的行径又足够恶劣。否则以萧锦初的性子,只要搁几日,不必他提,她自己都会忘了。
  “其实呢!”卫潜清了清嗓子,“我不来看你是有原因的。”
  萧锦初虽然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耳朵却竖了起来。
  “楚向澜跟我说,你伤得不轻。我怕亲眼看见你的惨状,会忍不住把那几个在案的犯人都给处决了,这才拖到了现在。”卫潜的表情很正经,目光很真诚。
  以萧锦初如今的身体状况是蹦不了三尺高了,她只是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当今的九五至尊:“用这种鬼话糊弄你的同门师妹,你觉得合适吗?”
  卫潜眨了眨眼,按照师兄妹之间的默契,萧锦初觉得如果翻译成言语大约是:挺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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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君子好逑

  “真没意思……”萧锦初好像一下泄了气; 歪着头嘟囔着。其实她很清楚,卫潜对她的关心不会比任何人少,所以他不出现必然是有不出现的理由。经她这么一闹腾; 他还是不肯说,那意味着不必问了。
  萧锦初对外还挂着个重伤未愈的牌子; 也就没有束发戴冠,只是简单地系了根绯红色的发带。
  卫潜的手轻抚过她的头顶; 比小时候柔顺了一些; 但骨子的倔强一点没变。“还生我的气吗?”
  “不敢当……”
  虽然依旧是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是卫潜知道她已经没事了,不禁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很怀念这个手感啊!
  “趁着你在宫中休养,我还有件事要交给你。”逗完了师妹,卫潜在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齐翔身死; 虎贲卫中也不知道混入了多少居心叵测之人; 总不能一个个甄别。我准备调防; 从京卫中抽人来补充宫禁的守卫。你本来就负责京卫,再兼一下虎贲如何?”
  萧侯怔了一下; 这个消息虽有些突然; 但仔细想来也是应有之义。虎贲卫负责拱卫天子; 要是再冒出几个刺客来,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斜靠在枕上,萧锦初蹙紧眉心,一边想一边慢吞吞地说:“我倒是无妨; 但让我兼管虎贲,就代表整个台城和京畿的防务尽在我掌握了,不会有人不放心吗?”
  刚从太极殿过来的皇帝陛下就笑了起来,自然有人不放心。可说到底这天下还是他的天下,台城是他的家,他要让谁来负责看家护院,其他人还是没资格插嘴的。所以那些老臣虽然面色不虞,却没一个出头的,就怕一个主意出错了牵连到自己。
  “只是暂时兼任而已,我已经让宣威将军檀戎年底回京述职,到时候交割清楚后便让他来接手虎贲卫。”
  这样算来也不过几个月而已,萧锦初盘算了一下。其实她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挂个养伤的名义不过是暂避朝中那些守旧派的锋芒。所幸虎贲卫设立至今,自有成例,也不消她亲自一一过问。只要让副将安排具体事务,必要时她露个脸就行。
  “行,这桩差事就交给我了。” 萧锦初一旦打定了主意,便应承得非常干脆。
  “你的伤势不碍吧?有没有按时用药?”说了这些话,卫潜眼中的担忧终究还是流露了出来。
  偏这会萧锦初又充起英雄来了:“这点小伤算什么,想当年跟北狄打仗的时候……”
  吹得正得意,一眼瞧见师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顿时就消音了。卫潜抄着家伙跟北狄开片的时候,她还在抄书呢!
  “看你这么精神,应当是不碍事了。”卫潜的眼中带着少许无奈和更多的纵容,“不过还是多休养几日,没什么急事等着你办。有什么需要就找阿陈,若是住不惯这含章殿,就跟我说,我再安排。”
  “早就听说内苑有殿名含章,我还好奇与我的字同名的殿阁会是个什么样子,今儿是亲眼见识了。以桂为梁,以郁金涂壁,挂镜都是珊瑚妆点的。要是这样的地方都住不惯,恐怕只能搬去仙宫了。” 萧锦初很有几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倒不是虚话,除去宫内冷寂森严的氛围,这座宫殿的美轮美奂也确实叫人目眩。
  卫潜看着那个不管身在何处总能自得其乐的女子,目光幽深难解。他说:“既然你喜欢,总算没有白费这个名字。”
  这边厢,卫潜与师妹在宫内聊着天。台城之外,尚书令的府中,也有一对师兄弟正在书房叙话。
  “如练,你这是怎么回事?”安素一见着蒋澄就不由皱起了眉头,也就几个月没见,他居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一袭青衫穿在身上,越发显得飘逸起来。
  他一向是傲气的人,就算有事也不愿意让人看出来。再联系到自己一回来他就上门来。安素更是不解,吩咐上茶后便遣退了仆从,与他在书房对坐下来。
  “我在外头担惊受怕也就罢了,京中可是出了什么为难的事吗?竟让你愁成这般模样。” 安素顾不上喝茶,先劈头问道。没办法,他经历了皇帝失踪这样的事,且没瘦成这幅鬼样子,实在想不通蒋澄又能为了什么衣带渐宽。
  蒋澄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良久才喝了口茶,抬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这番情状直把安素看得狐疑不已:“你以前也不是说话这么不痛快的人呐?”
  因为瘦了不少,蒋澄的颧骨都突了出来,一双眼睛亮得有点吓人。听了安素的话,他又犹豫了一会,方才开口道:“亦纯兄,我……”
  谈话还没说到正题,安素已经受到了不小地惊吓。这个称呼,打从蒋澄十七岁后就没怎么用过,这猛一提起,他都不记得叫的是自个了。
  此时此刻,安素终于意识到蒋澄的问题恐怕是不简单,不由严肃了起来。“如练,我们也算自幼相识了,家中有亲,又曾拜在一位师长门下读书。我年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师兄是不为过的。若真遇到了什么要紧事,你只管开口,能帮的我总要帮你一把。”
  这边话说出了口,安素一边也在心里暗暗琢磨,蒋澄究竟是怎么了呢?以蒋家丰厚的底子和家教,他应该还不至于像王贺那般去贪墨。再说了,谁闲得没事会去贿赂御史呢!
  难道说,和临川王有关……安素想到之前他与齐翔的交情也不错,弦不由绷得更紧了。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若真是糊涂到沾上了谋逆大案,不要说自己,就算圣人有心保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许是感觉到了安素不安的情绪,蒋澄终于鼓起勇气来,一边绞着手一边问道:“亦纯兄,我想向阿锦提亲,你觉得成吗?”
  说了半天,原来是看上了人家女郎啊!安素终于松了口气,他还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司马相如在形容男女相悦用了“色授魂与,心愉于侧”这八个字,当真是适合这个傻小子。当下拍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是好女子,家中自然会替你做主。这个阿锦是哪家的女郎?”
  蒋澄本来紧蹙的眉刚刚舒展开,又添了一抹讶然:“还能有哪个阿锦,自然是咱们都认识的那个。”
  都认识的那个啊!阿锦…阿锦……
  “萧锦初……”安素手边的茶盏郎当就打翻了,茶水淌下来把衣摆给濡湿了一大片,他还浑然不觉。
  偏蒋澄还点头点得一本正经,没给他留一点遐想的余地。“就是她!”
  安素彻底傻了,尚书令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当年北狄大军围城,他镇定自若;进京夺嫡,他出谋划策。然而,蒋澄口中吐出的这个名字简直像一道雷劈中了他的头顶。他就算是做梦,都没能梦到过蒋澄说出这番话来。
  “你是不是疯了!”好容易回过神来,尚书令厉声一喝把守在书房门口的两个仆人都吓了一跳,赶紧离房门更远些,直到听不见声音为止。
  虽然仆人听不见,但是房内的对话却还在继续。安素刻意压低的声音中仍能听出一股深深的忧虑:“你们俩平日就不对付,一言不合就几乎要打起来。如今突然说什么提亲,难不成是你出门没醒神吗?”
  蒋澄的回答异常简单:“我倾慕她。”
  “世人要是都像你这么个倾慕法,亲家也变仇家了。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安素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紧紧盯着蒋澄的脸,似乎想瞧出一丝端倪。
  然而蒋澄却是认真的,安素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么认真过,一双狐狸眼都闪烁着渴求的光芒。
  “我就是倾慕她。我知道从前我们俩相处得不好。年少时褚先生不肯指点我的学问,却偏偏对阿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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