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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宠无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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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更知道,这孩子不是陆焕之的。陆焕之不可能告诉清平公主她与顾臻的关系,此事若传清平公主耳里,只会被她当做是陆焕之的孩子,谁知她容不容得下自己夫君与他人生的孩子,以得她的地位和手段,要将他们母子出去,易如反掌。
  至于顾臻,坊间盛传他与陈国公府的婚事,若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孩子,这婚事怕也是会有些妨碍的。那样的男人,谁又能保证他会顾念骨肉亲情?
  尽管她想到了所有的威胁,也十分小心谨慎,入口的东西没有一样不亲自看过,但最终这孩子还是不足月便出生了,生下不久便夭折。
  她不是个糊涂人,知道孩子的死不是偶然,她眼瞎也不是偶然,只是为了洗脱干系,孩子的事情,被隐瞒住了,而江家也断不会让她死在本家,而现在,她被嫁了出来,随时便可动手。
  她不能让孩子白死,也不能让自己白死,也许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后面的侍婢不哭闹了,也跟了上来,只是开始口没遮拦,“偷汉子”“狐媚子”“破鞋”等等,话语不堪入耳。
  “都给我闭嘴!”赵阿四忍无可忍,厉眼扫过来,他生得十分彪悍,不发怒时还让人敬畏三分,这动得真怒来,直吓得三人一抖。
  江家侍婢也是见过世面的,哪里会被他一个山野屠夫吓倒,反而说道:“哟,这还没拜堂呢,你就当自家人护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比那陆郎可差了十万八千里。那陆郎身为县令还压不住这根出墙的红杏,你一个屠夫,啧啧……”
  赵阿四气得七窍生烟,若换做平日,这种刁奴他早一巴掌抽过去了,可这是江家人,是阿璃的人,在拜堂之前他不能越了规矩。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这种话,私下里说说是一回事,当众骂出来,换个脸嫩的,当即怕就要自尽。
  江璃自然知道自己的名声是如何败坏的,若说陆焕之是始作俑者,那么江家便是为虎作伥。这些人,容不下她!
  她悄悄掀开帘子,终于看到了一点红光,那是她叫弟弟阿勉为她做的记号。路段差不多了,叫停了花轿。赵阿四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靠上前,道:“‘璃娘不必为这等贱婢动怒!”
  阿璃的身子不好,他知道,生怕这些贱婢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江璃神色十分平静,“左右不过三个贱婢,我江璃再不堪,也是江家的主子。按江家家规,擅议主子是非者,重责二十,污蔑主子清誉者,重责四十。看在今日我大喜之日,便赏三十大板吧。我身边没有家奴,先借四郎的人手用用!”
  一行人早想教训这三个贱婢了,听得阿璃如是说,个个摩拳擦掌。喜娘冷汗直冒,赶紧劝道:“今日娘子大喜,还是该避忌着些!”
  “她们便是欺着我今日要避忌才口无遮拦,我何不成全她们!新人既然不宜见血光,我便去那头吹吹风去,你们的板子不必留情。”
  任凭身后哀嚎一片,江璃头也不回,由喜娘扶到旁边小道上吹风。那边打得哇哇直叫,喜娘时不时探头探脑,掩嘴而笑,阿璃便让她兀自去瞧热闹,自己反正瞎了,也不会乱走,打完了收拾干净了,再来接她。
  喜娘不疑有他,当真回去瞧热闹,可待那头打完,哪里还能找到江璃的人。
  喜娘一拍大腿,“遭了,娘子逃了!”
  赵阿四犹如一头猛兽出笼,径直朝阿璃消失的方向冲去。
  天黑,山路崎岖,阿璃一个瞎子,能跑哪里去?
  阿璃远远听得身后的声音,跑得更快,脚下被碎石绊倒,骨碌碌滚了好远,身上的衣服也蹭破了,手肘膝盖皆火辣辣地疼。
  听见脚步声,她赶紧藏起来,粗重的喘息,她能清晰分辨出其中的焦急,无疑这是赵阿四,他竟然追得这般远了。
  待脚步声远去,阿璃才钻出来,刚没走几步,只觉身后一阵阴风,夹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她方要回头,一只手撑住她后背猛地一推。
  前面正是一个转弯道,没有前路,她的身体瞬间落了空,朝山崖下砸去……
  明明那三个贱婢被打废了,不可能对自己下手,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到底是谁还在暗中监视着她?
  “阿璃!”赵阿四看着江璃的身子跌落悬崖,扑将过来。他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听起来竟然有些撕心裂肺。
  阿璃闭了眼,万念俱灰。突然,她的身体被人抱住,她猛地睁眼,看不清他的脸,但却看到他眼中闪亮的光。
  他说,“我不该逼你的……”
  阿璃如死水般的心湖泛起一阵涟漪,这个人,竟然愿意跟她一起去死?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嘭”地一声响,阿璃摔在了肉垫上,依然被震得头眼昏花。赵阿四来不及痛呼一声,便见一块巨石朝他们砸下来,他翻身而起,巨石重重砸在他背上,江璃只听得一声响,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赵阿四憋着最后一口气,抖抖索索地从胸前掏出一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条链子。
  “那年庙会,你掉的,我一直放在身边,想着某一天能亲手还你……”
  阿璃感觉到有东西被塞进手里。
  “我放你走……”赵阿四最后说。
  那一刻,阿璃动摇了。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留下,只会连累无辜之人。她翻身爬起,身上的骨头感觉都要碎裂了,眼睛这下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自然,也没看到身后的人在她离开那一刹那,仿佛耗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噗”地一声,趴在地上,巨石压碎了他全身的骨头,鲜血四溢。
  阿璃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轻轻唤了一声,没听到赵阿四的回应,她心中发慌,摇摇晃晃站起,试图走回去,一股檀香袭来,冰凉的长剑穿胸而过,没有摔碎的心脏在那一刹那被长剑的锋刃搅碎了。
  阿璃倒在地上,终究,她还是没能逃脱……


第3章 合离
  阿璃站在街头,茫然地看着四周。大概一无仆役在侧,二无幕篱掩身,来往的异族人,尽皆向她投来怪异的目光。
  前一刻她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搅碎了,而下一刻她便站在了这里,感受干燥的空气施虐皮肤的滋味,嗅着空气浓重的泥沙,这是安北都护府!
  即便只去过一次,她却清楚记得。
  此刻自己身上穿着逢年过节才会穿的盛装,身上传来的疼痛感,不是跌落悬崖的震疼,而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感觉,转头便能看见三镇节度使下榻的宅子。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她的左手中指多了一枚血红色的戒指,在苍白的手指上异常醒目。戒指的血色像在流动着,分外妖异。
  她凝目注视,毫无疑问,她的眼睛看得清楚明白,没有一点灰暗浑浊,她也不再是那个瞎子阿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璃一时琢磨不透,她像记忆中一般,步行过街道,听着沿街小贩的叫卖声,嗅到羊肉馍馍的香味,街角一个馄饨铺坐了好些个汉人,摊主正在涮锅,阿璃停住脚步,果然见他将涮锅的水倒在大街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压得她红了眼眶。
  “小娘子,可是吓着了?”倒水的摊主是位五十多岁的老丈,慈眉善目,担忧看着她。大概像她这般装束孤身出门,或许会让人觉得她是遭了劫难。
  阿璃可不想被人送进官府,赶紧摇摇头。
  阿璃踏进陆焕之下榻的馆驿时,所有情绪已经平复。
  那厢厢房,陆焕之规规矩矩坐在陆母下首,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泄了气,蔫嗒嗒的。
  陆母坐在坐榻上喝茶。如今盛世,喝茶已经很普遍,但要在这边陲异族之地,喝上醇正的茶水,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陆母被羊油的膻味熏得皱了眉头,却依然端庄高贵,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入口的味道更是怪异,这回她连眉头都懒得皱了,对坐在下手坐席上的陆焕之道:“看来顾侯对阿璃很满意,这是你的机会,不要再错失了。”
  陆焕之幼年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母亲本是出生书香门第,曾经也是蜀中数一数二大户人家的娇娘,自从跟了父亲,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她将一身翻盘的机会都寄予他这个儿子身上,管得自是严苛些。更容不得他行差踏错一步,毁了她所有希望。
  陆焕之一直孝顺,不敢辜负母亲期望,也十分争气,十四岁便中了举人,被十里八乡誉为天才少年,十七岁更是中了进士,在殿试上被钦点为探花郎,陆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
  可唯独阿璃这件事上,他违背了母亲的心意。阿璃生得浓艳柔媚,这与母亲喜欢清新寡淡的口味不服,她觉得这样浓艳柔媚的女子天生就是狐媚子,不能安于后宅,相夫教子,只会为夫家招来祸端,祸水是也。
  陆焕之知道,这皆源于父亲纳的那房小妾,夺了母亲的宠,最后还掏空了父亲的身子,早早辞世,留下他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可,这关阿璃什么事?
  母亲将阿璃送人,他是生气的,可在这样的母亲面前,他却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母亲的所有抉择都是为着他好,这些年在临沙县的苦日子,他已经受够了,每每看到母亲鬓边白发不知何时又添了几根,他便觉得自己很是不孝。母亲一把年纪,已经等不起。他需要一条捷径直达龙庭,让母亲引以为傲,让她能够安享晚年。
  可是,阿璃,教他如何放得下?
  “多想想你的前程,这些儿女私情便不足为道了。”陆母看穿了儿子的心思。
  就在此时,侍婢绿莹在外禀报:娘子回来了。
  “她怎么还有脸回来?”陆母将茶盏重重磕在小几上,茶水中油花洒了两滴出来。
  “阿璃是被你们送出去的?她何曾犯过什么过错?是我们陆家对不起她!”陆焕之憋了半日的话终于吐出口。
  陆母瞬间黑了脸,绿莹见得此情景,赶紧进来为陆母抚胸拍背。她是自小便被陆母带在身边的,还是陆焕之初通人事的通房丫头,原本以为陆焕之成了亲,也会顺便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没曾想,打江璃进了这陆家门,陆焕之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甚至还刻意回避与她相处,半点旧情也不念。
  她知道,陆郎这是顾忌着那个江璃。
  陆母也多次提醒陆焕之,江璃不能生,便让她生一个,名正言顺地给了名分,陆家也有了后。可陆焕之就一心扑在江璃身上,宁肯违逆母亲也不屈从。这更是让陆母把江璃给恨上了。
  绿莹把这些弯弯绕绕看得清清楚楚,若真要陆郎在陆母和江璃之间选一个,毫无疑问,陆郎只能选陆母,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不认这个母亲。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能委曲求全,温顺乖巧地待在陆家,将陆母和江璃那个贱人伺候得服服帖帖。
  那日,她奉陆母之命将江璃亲手送到顾侯下塌处,心想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妖孽了,谁知道这个贱人竟然转头便回来了。她哪里来的脸?
  陆母自恃是有涵养的人,即便再愤怒,举手投足也不会乱了分寸。
  “你是在怪母亲?”冷飕飕一句话,钻进耳里,陆焕之便再也安坐不下,压下怒火,赶紧起身拱手请罪,“儿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陆焕之低头垂眸,不言语。
  陆母不想为个女人跟儿子闹翻,软了语气说道:“你前脚刚走,她便跟了回来。为娘担心的是顾侯那边不好交代。若是怪罪起来,为娘再苦再累都能忍,可你怎么办?我也一把年纪了,过好过坏也没多少日子。可你不一样,你的人生才开始!”
  其实陆母如今也不过刚到不惑之年,只是常年操心,早生华发,看着像是五六十的老妇人。陆焕之闭了闭眼,是他太不孝了,连累母亲一起受苦。
  “为娘知你对阿璃一往情深,此事要如何处置,为娘也不逼你,你自己且好生思量思量。”
  阿璃的性子她了解,看似温软贤淑,其实硬得很,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回受到这般对待,怕也是会将所有怨怒系数洒到他儿子头上。
  陆母就算不了解儿子,却是知道男人的性子的。对男人用不得强,阿璃若纠缠不休,非要找儿子讨个说法,后面必然恩断义绝。这样,倒是解了后顾之忧,也是不错。
  可怜的陆焕之并不知道陆母的算计,以为母亲真的妥协了,屁颠颠去找阿璃,绿莹跟出来,提醒道:“娘子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那宝石很是漂亮!”
  陆焕之狠狠瞪了她一眼,绿莹缄口,目送他离去。
  陆焕之临得门前,却忐忑起来,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妻子,便在门前顿住了。
  反倒是阿璃从里面发话,“进来吧,我有事与你说。”
  声音十分平静,也辨不出一丝怒气和怨怼,陆焕之稍稍安了心。
  陆焕之推门,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阿璃坐在矮几前,神色疲惫,也不看他,只将刚写好的东西往对面推了推。陆焕之立刻到她对面坐席跪坐下来,看得面前娟秀字迹,大脑嗡地一声响。
  和离书?


第4章 诡计
  “……陆郎焕之,才学高识,厚情重义,与江氏女阿璃,成亲四载无所出,璃自愿请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伏愿郎君步步高升,功成名就……”
  陆焕之双手发抖,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阿璃左手中指上的红宝戒指,这枚戒指,□□裸地宣誓着自己妻子与人有染,他怎能忍?
  而阿璃接受顾臻的东西,这便充分说明了她的态度。
  陆焕之一时气急,拉住阿璃的手便要将那枚戒指撸下来,无奈那戒指箍得太紧,生生将阿璃的手指撸掉一层皮,立时便见了血。
  “你做什么?”阿璃压住怒火,丝毫没在意这点伤,只是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伪君子。
  陆焕之捏住戒指的手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像是那戒指长出了刺,松手,定睛再看,那戒指哪里有什么刺,戒面光可鉴人,正倒映着他扭曲的脸。视线一避,看到江璃手指上的血痕,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语气随即变得哀痛。
  “你是不是真看上顾侯了?”看过来的眼神竟然还透着些无助。
  阿璃只觉得好笑,明明是你母子将我献人博前程,此刻却倒说我忘恩负义贪慕虚荣。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阿璃敛息静气,“如今我已无清白之身,又以何面目侍奉郎君?”
  陆焕之心头抽痛,事已至此,无法更改。阿璃垂眸,双睫轻颤,撩乱他整个心房。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把那些都忘了吧!”
  忘?
  阿璃更觉可笑,你陆家如此待我,你轻描淡写两句,我就能忘?
  阿璃抬眸凝望,眼中泛泪,“我,忘不掉!”
  陆焕之蓦地一震。
  “与其他日两厢嫌怨,不如现在断得干净明白。你若是担心我离去与顾侯交易作废,大可不必,顾侯重诺,既然应答于你,便不会食言。”她于顾臻不过个玩物,顾臻断不会为了她而失了信义风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陆焕之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霍然起身。
  阿璃定定看他,波澜不兴,“今日,你与他的话,我都听见了。”
  陆焕之像当众被人抽了两耳光,懦弱的伪君子面具便再难戴下去。
  阿璃并不打算惹恼他断了自己生路,如今她无依无靠,只能慢慢筹谋。
  “当日你婉拒清平公主,我着实欢喜,也十分感动。可因我而毁了你的前程,我一直心中难安。如此也好,便当是我报答你当日之情。再纠缠下去,不过徒添烦忧罢了。”
  上一回,她也提出了合离,只是陆焕之不肯放手,整日以泪洗面,神思哀痛。她糊涂地以为,他是真的在乎她的,不忍与她分离,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了那糊涂交易,几日便放弃了立场,与他重修旧好。
  可男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当得到一样东西,那样东西的价值便会慢慢失去,而他将追逐下一个目标,最终发现她是一块必须除去的绊脚石。
  她本有心理防备,以为能跟他守得清苦,度过难关,最后不过让他失了怜惜之心,又怕自己献妻博功名,出尔反尔的丑态公之于众,便先下手为强,终于在磨干最后一丝情谊之后,对她痛下狠手,让她再次成为他晋升的踏板。
  重活一回,阿璃已经不是那个会为情牵绊的阿璃。她不会再耗干他的耐心,相反,要乘着他对自己还有愧疚还有怜惜时,全身而退。
  听得阿璃如此决然,陆焕之反而怒了,“你真要跟那个顾侯?他哪点比我好?”
  男人就是如此无耻的东西,他可弃你如弊屡,你却不能嫌他如糟糠。
  阿璃眼中泪光闪烁,“你将我当做什么人了?顾侯身份再贵重,又岂能与你我多年夫妻情谊相提并论,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贬低你自己!”
  陆焕之暴涨的怒气瞬间泄了个干净,原来,他在阿璃心中永远是无可替代的。看向阿璃的眼神便多了几分疼惜,哀婉道:“那你为何不愿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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