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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娴觉得自己有点被刷三观,愣愣地目送走了人,大概是很多人准备做饭的缘故,陆陆续续有妇人来这边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蔬菜瓜果,每个人都自取自用,钱没少一分。
再回头看这座并不高大的四明山,章娴突然觉得它巍峨了不少。
“东娉,走了,再晚,就要耽误县主用膳了。”
她今日是没生意跟县主谈,但是,她更想见见这位跟她年纪差不了多少的传奇女子了。
第72章
同样是石板路,但四明山就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听说这是璃县主怀孕时,顾侯爷亲自带人连夜铺的,生怕摔着她。
踩上这石板路,傅东娉都有一种幸福了的感觉。
“所以,活该我阿兄追不到璃娘,他拿什么跟顾侯比?”就说那次救阿璃的事,她那个笨蛋阿兄也只是拉了一把,还没把人给拉上来,偏偏还要担一个救命恩人的头衔,亏不亏心?
山路虽然有些陡峭,但路却是很好走的。
章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问傅东娉,“我脸上妆花不花?”
又是这紧张模样,傅东娉失笑,“你若对男子这般用心早嫁出去了。”
章娴瞪她,她赶紧说道:“一点不花,美死了!一定能把璃县主迷倒!”
说起来,这位璃娘那可是江陵城顶头的美人儿,她也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虽然已经记不得模样,但是依然记得那时那种惊艳。
爬上山,看章娴整理衣冠,傅东娉也忍不住整理了一下,才敢继续走。
越走,这边人越是多,玉米地头,很多人背着背篓在扳玉米,后面便有人跟着将玉米的杆子挖掉,堆在一起,另一头,已经晒了一大片的玉米,在玉米地的尽头,章娴看到几座粮仓,这下越发心虚气短。
“这位小哥,请问璃县主在哪里?”
扛玉米的小哥指了指,“现在应该还在碧水池边的亭子里。”
两人顺着石板路过去,只见一片果树林环绕着一个大湖,大湖四周建了四个亭子,一粉衣女子正坐在亭子里翻看着什么。
她衣着简单,头发只用简单的碧玉簪挽起,再无其他点缀,自带一派风流婉转,纤长的脖颈如脂如玉,提笔的手柔弱无骨。
无疑,这就是她们要找的人。
“我以为县主身边至少得跟几十个婆子丫头前呼后拥……”没想到阿璃竟然一个人坐在这里,着实很令人意外。
章娴扯扯傅东娉的衣角,叫她不要胡言乱语,这才盈盈上前拜了拜。
阿璃正在看玉米的收成,上回她一个贪心,把玉米种得有点多,如今粮仓已经装不下,那头稻子才收了三成,她便寻思着,这么多这边所有人大概都是吃不完,不如卖掉一些,购置点其他东西。
这正想着如何将这些玉米卖出个好价钱,章娴便上门了。
看到这娇滴滴的女儿身段,却盛着一颗不输于男儿的雄心,阿璃便笑眯了眼。
有一刹那,章娴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落入狐狸窝的小白兔。
“县主在上,请受民女一拜。”
“两位不必客气,过来坐,我正有事相商。”
阿璃是真一点不客气,章娴被她这完全不见外的模样震惊,先前的崇拜敬仰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转换过来。
这边刚坐下,原本放眼看不到一个人的碧水池,突然走来一名侍女。星儿将茶点放到石桌上,一句话未说便退了下去。
傅东娉是个较真的人,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个星儿是如何知道这边突然多了两名客人的。
章娴却不好奇这些,虽然璃县主身边没人陪着,那可不表示顾侯没放眼线在她身上。只怕是她们今日进来的这些人,做了些什么,吃过些什么,连喝了几口水,顾侯那里都清清楚楚。
这一想,竟然突然有些背脊发凉,可同时心中也就更加敬畏。
“县主有何事,但凭吩咐!”
阿璃亲自给她倒了一盏茶,“前些日子,我听说你想卖粮食给我?”
章娴面上一红,“民女愚钝,不知道这里富庶至此,若有冒犯,还望县主见谅。”
阿璃摆摆手,“我自小便知章家是江陵城乃至这蜀中的大粮商,在粮食上一定人面很广,我手头如今有些东西,正不知道如何处置,你来了,便想与你商量着,看能不能借章家之手,将这些东西卖出去。”
“县主是指?”章娴心头一动。粮食这东西,向来不愁卖不掉,只愁买不着。多少商人还想着来点天灾人祸,奇货可居。她如今是一个被架空的东家,粮仓无粒米可卖,正愁找不到粮食。
“你别高兴太早,稻子麦子我都嫌不够,唯一多的就是那头那些,你们方才过来应该也看到了,那些玉米已经没地儿放了。山下的乡亲每天吃玉米面都快吃吐了。”
“县主是想卖玉米?”傅东娉也不是只会吃,“可这东西如何吃,似乎很多人都不知道。”
“其实简单,麦子怎么吃,它也能怎么吃,麦子不能的吃法,它也能。你们不是去茗香居看过么?”
章娴眼睛发亮,她从来不怕挑战,更有一双她父亲遗传的慧眼,马上便明白这其中潜藏的巨大商机。
“县主要卖这些不难,只需要教我做几样吃的,我保证你这些玉米一定能卖出大价钱!”
说做就做,阿璃请两人进茶庄,连茶庄的院子里都堆了小山一样的玉米,看来这东西着实有点泛滥成灾了,难怪县主这般头疼。
这可是好东西,章娴看着都心疼。
玉米的吃法就太多了,生的可以炒,煮,与一般蔬菜的做法差不多。还可以像豆子一样磨成浆,过滤出去,做成凉粉。干玉米磨成粉,可以做各种糕点馍饼,味道并不比麦子差。
于妈只稍微做了一下,食案上便摆了不下十种玉米做的吃食。
章娴虽然知道这东西好,只是没料到花样可以多到如此地步,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傅东娉只管吃,好多都是连茗香居都没有的。
“你觉得如何?”
阿璃问章娴,章娴僵硬地点点头,实在是太好了,好得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得强压住激动,以免在县主面前失态。
“若是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拟定一个计划如何?”
阿璃就喜欢办事爽快干净利落的,当即就答应了。
这纸笔还没拿出来,那头一个男人走进来,夕阳在他身后瞬间黯然失色。傅东娉到嘴边的一块凉粉碎成两半,筷子再也夹不起来。
顾臻只将屋里多出来的两名不速之客打量了一眼,视线便义无反顾地落在阿璃身上,气息有点不好,“听说你午饭没吃?”就招待这两个祸害了?
阿璃眨巴了一下眼,看了看外头,似乎,已经傍晚了。她明明记得跟星儿说待会儿待会儿,谁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
“有吃的,你看这边全是吃食。”
顾臻看都懒得看,过来,扶起准备粘案几上写字的阿璃,转头对两位女客道:“我这夫人有些时候会犯蠢,怠慢两位也没能吃上饭。现在差不多该用晚膳了,两位若是不嫌弃便留在庄子里。”
傅东娉听得筷子掉了一地,这位顾侯,到底是在骂县主还是在夸?她怎么总觉得是在秀恩爱呢?或者,他其实是在怪罪她们打扰得县主忘记吃饭?
很显然,最后一种才是顾臻的主要目的,傅东娉很快就意识到了,忙起身道:“那就有劳了!”
顾臻点点头,看了一眼明显不愿意放阿璃走的章娴,傅东娉赶紧拉住好友行礼。两人这一晚便住在了四明山。
顾臻一直防火防盗防野男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得防女人。
他这不过泡了个澡,一回头,自家媳妇便不见踪影,一问才知,是那个叫章娴的小娘子请阿璃过去商讨大事。
顾臻觉得自己向来是个大度的男人,阿璃想要去跟女人谈谈大志,就去好了,可这一等,他直从酉时等到亥时,打了个屯儿还不见阿璃回来,这下真的火了。
换了衣服往书房走了一遭,两个女人竟然在秉烛夜谈,还谈得好不欢愉,直有相见恨晚之感。
顾臻从来没见阿璃笑得这般好看的。
再看两人,隔了一张案几,相对跪坐,都是翩翩美人儿,隔着灯光,总有那么一点惑人。那个叫章娴的野女人,看阿璃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直勾勾的,就差把阿璃的魂儿勾过去。
阿璃却还不自知,写好东西,还凑过头给这个野女人看。额头相抵,气息相接,这特么到底是在谈事情还是在勾引人?
顾臻怒了,推门而入,冷声道:“夜已深,章姑娘是不是该歇息了?”
章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可即便看到顾臻却没动,直到阿璃看了看外面天色,“竟然这个时辰了,章姑娘辛苦了。”
章娴这才起身,拱手告辞。
顾臻磨了磨牙,没好气地将阿璃提回房间抱着睡觉。
章娴跟傅东娉被安排在一个客房里,上床时她忍不住嘀咕道:“顾侯好像不喜欢我。”
傅东娉本来是陪章娴去找阿璃的,只是半道儿太困就回来了,听得她这般说,撇撇嘴道:“你抢了人家媳妇,能喜欢你才有鬼了!”
章娴不以为然,“璃娘这样的美人,的确很难叫人不喜欢。”越是与她攀谈越是投机,真是相逢恨晚。
本来挺迷糊的傅东娉突然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我竟不知道你有这喜好!你,离我远点儿!”
头一回跟人谈得这般投机,阿璃即便被顾臻裹进怀里,还不忘钻出来,将章娴夸赞一翻。
顾臻那个恼啊,干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阿璃惶恐,“你、你要干什么?”
顾臻舔了舔嘴唇,“与其听你不停夸那个野女人,不如听你娇喘来得赏心悦耳!”
第73章
翌日,顾臻一大早便要去军营,昨晚将阿璃折腾得惨了,他也没让人打扰她。吃过早饭出来,便见章娴静静地候在他们的院门外,手里还抱着一叠纸。
章娴见得他,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一个,很是中规中矩。
顾臻瞥她,总觉得心头哪股气不是太顺畅,“阿璃还在睡觉,你不要打扰她。”这本是委婉的驱赶之意,不料章娴毫无自知之明,反而十分平静地说道:“民女只在这里候着,绝不打扰县主休息。”
这回顾臻反而无话可说了。
阿璃直到辰时末刻才醒过来,星儿替她洗漱时说那章家小娘子在院门外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阿璃愣了愣,这还真是个热心肠的美人儿,转头便将人叫了进来。洗脸的时候,章娴还顺手帮她递了一块帕子。
两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卖玉米的具体事情谈好,阿璃留章娴吃过午饭再走。
席间,阿璃问章娴,“我听说章家出了些事,没关系吗?”
章娴也不瞒她,“家业稍稍大点,总有些人不安分。实不相瞒,如今我手头已经无粮可卖,倒县主救了我的急。”
其实这些不说,章娴相信阿璃也知道。此刻江陵城怕也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阿璃送她离开时,章娴突然问道:“如果我与章家其他几房分家,县主可还愿意将手头生意托付于我?”
分家?
章娴不比阿璃,阿璃以前之所以分,主要还是考虑到自己的安全,何况她还有个江勉帮衬着,分了,也不至于孤家寡人,独木难支。可章娴不一样,大房如今就剩下她。章家那么大的生意,自然也不可能全在她手里头过,那么那些渠道也必然受到影响,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对于别人家事,阿璃没有置喙余地,但是对于章娴的能力和人品,阿璃还是很信得过的。
“我只是信你,其他,都不重要!”
章娴长出一口气,心中斗志愈发昂扬了。
傅东娉觉得,章娴从四明山下来,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仿佛重获新生的雏鹰,正准备展翅高飞。
“你不会想不开真要分家吧?”
“他们既不将我当亲人,甚至要断了我的生路,我又何须留念。”章娴视父亲留下的粮庄如生命,容不得别人这般作贱踩踏。
章家那几房要拿捏她的也不过粮食来源罢了。
章娴一回到家中,便有婶娘过来问世。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四明山游玩,竟然一宿未归,她们怎么不来打听打听。
“阿娴直到今日才回来,莫不是遇上意中人了?”这话颇有些意味,看似关心,其实却在说女儿家名节问题。
章娴兀自盘算计划,懒得理会。
另一位婶娘又道:“那头官媒来说,有愿意嫁到四明山去的,早做打算,听闻那边很是不错,昨儿个隔壁的绣娘说那边的将士可威武了,住的吃的,都比她家要好。”
几个婶娘,你一句我一句,将四明山夸成了一朵花儿,倒不是她们真信四明山有那般好,不过是想撺掇章娴快点嫁人罢了。
章娴就像是没听见,整理完与阿璃的商量好的东西,起身道:“诸位婶娘不用为我的婚事操心了。我不会嫁的!”
“呃,你这孩子,我们可都是为着你好!”
“就算你现在不嫁也无事可做,何苦?不如乘着现在年纪还不大,找个合适的婆家,生养几个孩子,也好告慰兄嫂在天之灵。”
不提父母还好,一提章娴便来气。
“你们是真为我着想吗?”章娴冷笑,“你们既然视我为眼中钉,我便也不来碍你们的眼。今日,我们便把这家分了吧!”
几个婶娘吓懵了。
好好一个姑娘家,说什么分家?
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欺负大房的遗孤似的。这个江陵城自从出了一个主动要分家的璃娘,这些个商户女都开始不安分了。不用说,这位肯定也是受了影响。
“阿娴,你说什么糊涂话,你一个人,怎么分,分了又能去哪里?这个玩笑可一点儿不好笑。”
章娴是个急性子,但却不乏沉稳冷静,加之性格刚毅果决,一旦认定了自己的道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行事作风都不带一点儿犹豫的。
第二日,阿璃便接到她分家的消息,还一个人搬出去别院,将主宅留给了其他几房,她虽然保住了父亲留下来的粮庄,但这个粮庄不但没余粮,连这个月给掌柜伙计的工钱都没有。
这份果绝,连阿璃都自愧不如。
江勉听得直皱眉,“阿姐真要找她卖玉米?”
“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怕她是要破茧成蝶了。”阿璃嘴角笑容清浅,似乎很愉悦。
江勉觉得,阿姐对这个章娴似乎信任过了头,怕摊子砸章娴手里,自己也开始张罗玉米的销路。
第三日,章娴安顿好小家,来四明山走了一遭,拿了于妈做的玉米糕点,又带了几袋玉米离开,之后便传出她离开江陵城的事。
这一走,十天没得到章娴的消息。阿璃趴在窗台上,看外面大太阳下堆得到处都是的玉米,问顾臻:“我是不是把价格定得太高,她卖不出去?”
顾臻兀自坐在阴凉的屋里煮凉茶。难得他有空闲回来陪她,她竟然开口闭口都是那个野女人。
“你让她卖多少?”
“其实也不高,就是一升比麦子贵两个铜板而已。”
顾臻只看看,不说话。一升麦子也不过三文钱而已。
阿璃有些心虚,“你看这边住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攒点钱怎么行。这不又要办婚事了么?你那些属下什么都不懂,总得我来操办,这都是要钱的。”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第十一天,章娴回来了,而且家都顾不上回,而是直接上了四明山,当面丢给阿璃一块金铤,“这是德福楼给的定金,他们要十石。”
十石,一百斗,一斗五十文,价格也不过五贯钱。你这个金铤是怎么回事?
虽然只是一两的小金铤,但那却是十贯钱,而且这还只是定金。
“你莫不是打着我的旗号去骗钱了吧?”阿璃很直白地问章娴,她虽然不介意用自己的旗号多赚点,但是,毕竟顾臻是朝廷委任的节度使,若被人知道,只怕会被人扣一个盘剥乡里的罪名。
章娴道:“德福楼跟江陵城的天香楼一样,是惠城最好的酒楼。平素一碟小菜动不动也要上百文。这样的酒楼不怕东西贵,只怕没好东西。所以我只是教他们做了几样玉米吃食,让他们自个来评估这个价值。”
德福楼是惠城最好的不假,但是仅次于德福楼的却有三家,章娴只需要说惠城只供一家酒楼,就不怕他不出高价买,果然……
“我想县主这里玉米虽然有些多,但还没多到可以随便卖的地步,所以,便找了这家酒楼。至于江陵城的天香楼,只怕会冲击茗香居,所以我并没有打天香楼的注意。”
不得不说,章娴想得十分周到,阿璃也甚是欢喜。
定金向来只付一半。换句话说,章娴将玉米的价格翻了四倍。按之前的约定,若是五文一升的原定价,章娴卖掉便提两成,若是超出原定价,则双方对半分。
阿璃将那枚金铤给她,“这个,你先拿去用。”章娴的粮庄如今都揭不开锅了,只留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