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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琪赶紧将娃娃收起来,又把礼物都抱了回去,孟云娴这才请她进来。
可是田氏并不准备过来:“今日庄子上送帐过来,我还要去忙。”她对李护道:“稍候来领发给庄子的钱。”
李护恭敬的应下,等到田氏走后,又对着孟云娴行了礼。
孟云娴一直在打量他。
冬日的天气即便有日头也不烤人,反倒是冷风能像刀子似的割脸。李护比以前看起来更瘦了些,原本将养的很好的皮肤,黑了不说,还微微透着冻红,手上也是冻疮,看起来没有了之前的儒雅,若是再壮一些,就与以前村子里见过的村汉无异了。不过他依然是长得最好的那个。
“你回来了。”她客客气气的和他打招呼。
李护的态度非常的平和可亲,简单的说了一下今日的目的,主要是庄子上的事,她也不懂。
孟云娴想请他进来,他只肯站在门口,她觉得这样说话实在是怪怪的,便指了院中的石桌:“不然,这里坐着说话吧。”
李护这才进来。
两人大大方方的坐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孟云娴自己也没想到还会有和他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问起他在庄子上的事情,他侃侃而谈,仿佛有说不尽的故事。
李护的变化真的很大。以前他的眼神总是意味深长又带着侵略,可是现在,澄澈的犹如初雪融化的溪流一般,从前他总是温文尔雅,更像一个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坐在账房中一笔一划勾勒账册,现在的他说话时掷地有声中气十足,比从前更有力气,也更精神。
这样的改变是因为经历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原来庄子上也有那么多麻烦啊。”其实她更感慨的是,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在一起竟然也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李护眉毛一挑,笑容爽朗:“可不是,二小姐还不知道吧,男人若是计较算计起来,哪里还有女人的事儿。”
他又低声说了个什么,孟云娴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两人相视一笑,笑声越发爽朗。
最后,李护拿出了两壶酒。
“庄子上的姑娘都喜欢和这种酒,不上头不呛喉,是时令的果子酿的,味道极好,姑娘冬日里若要外出,大可先喝上几口,便能通体舒畅活血热身,再不怕冻了。”
“哇。”她就着打开的盖子嗅了嗅,果然香味扑鼻:“真的不会醉吗?我没有喝醉过。”
李护粗糙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不会醉的,暖身子。”
今日她已经收到好些礼物,现在还收到这个,高兴地要给李护回礼,可是李护说什么都不要,且起身告辞。
他端端站在那里,对着孟云娴一拜:“此行虽不易,却收获颇多。犹记当日离府前,二小姐曾祝言求仁得仁,万事迎难而解,奴才有二小姐福荫照拂,终于能走到今日。说起来,二小姐已经馈赠奴才太多。年后,主母会提奴才正式升任庄头,那个庄子远一些,回来的次数也会更少,从此往后,愿二小姐依然身体康健,笑口常开。”
孟云娴:“多谢你。”
远处有丫头往这边走,似乎是又有给孟云娴送礼的小姑娘,李护轻声一笑,背脊挺拔大步离开。
……
日子晃眼而过,年节近在眼前,府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各种礼节应酬接二连三。
这段日子里,族学大考结束,阿茵他们几个又恢复了往日的活蹦乱跳,只是孟云芝不似往常那样活泼,听说是这次大考的时候出了太多纰漏,说不定考不到好的名次,会被曹氏恨恨的惩罚,在名次上去之前,会一直被曹氏念念叨叨。
相比之下,孟云娴反而闲不下来了,毕竟他们的大考过了,就是她的入学考。
圣上开办的族学,流辉苑只是其中一个,是贵族女子以好成绩考入的一个学堂,而公主所在的女学叫清辉苑;同理,皇子们上的是圣德堂,而贵族男子去的则是明心堂。除此四个大学堂之外,剩下的就是大班教学,属于京官子女入学考之后成绩中偏下进的大学堂,与头四个没办法比,但若是入学后成绩出挑认真刻苦着,也可以破格录用。
原本孟云娴自认为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书已经温习百遍,毽球更是十拿九稳,听闻穆阳候府之后,族学里的毽球先生已经在打听她的名字,只怕他日入学了就能成为先生的关门弟子。
可是谁都没想到,入学的考试竟然出了意外!
有朝臣上奏,闻言圣上开设的族学竟然出现了贿财之相,源头就是从这一次大考之后抓出来的几个作弊的,不学无术却能稳坐学堂,占用这宝贵的资源,实乃大罪。
崇宣帝也对这种现象极为愤怒,在处置了作弊者及相关官员之后,对族学的种种考试格外严格,就连孟云娴一早选定的体考项目,也改为了当场抽签考试。
这个消息,令孟云娴如遭雷击。
她的体考项目选的就是毽球,所以完全没有练过京鼓舞和云仙舞。
现在变成抽签考试,那就代表她有极大的可能抽到云仙舞或者京鼓舞!
每一门都考,出来的成绩尚未能顺利进入流辉苑,若是抽到了云仙舞或者京鼓舞,那就和弃考没什么两样。
孟云娴已经不是慌了。
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得知消息的孟云芝当天就跑到楚绫那里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她活该!叫她这么嚣张,现在连老天爷都看她不顺眼要惩罚她了!可别小看体考,不管哪一门,考的不好都悬,听说她完全没有练舞,根本不会跳,这不就等于已经两只脚走出了流辉苑么,哈哈哈哈……”
楚绫绣着花,不小心多走了两针,她不动声色的拆掉,淡淡道:“那真是可惜了,二小姐那么用功,连侯爷都心疼。”
孟云芝冷哼:“她就喜欢做做样子骗人。你看她捣鼓的那些小玩意,指不定关在房间里就在玩那些,骗谁呢!”
楚绫这段日子对孟云娴的事情几乎是绝口不提,更别说议论什么,仿佛是要撇强关系似的。
面对孟云芝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她也只是淡淡的回应。
……
考试模式的改变,田氏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稍作询问后,得知孟云娴根本不会跳舞。这个结果让田氏很意外。
舞者,多以媚色示人,但舞能塑身姿曼妙,提女儿情态,所以贵族女子习舞与舞娘的区别在于,舞娘是以舞取悦宾客,贵族女子习舞并不为表演,真要跳也只是跳给自己的夫君看,且更偏向于捎带力量的舞,京鼓舞和云仙舞就是两个例子,京鼓舞是刚劲,舞者显飒爽英姿,云仙舞是柔劲,显高洁脱俗之气。
可惜孟云娴毽子踢得好,跳舞这方面却是无刚也无柔。
孟光朝这几日沐休于府,难得的清闲,饭桌上没有看到孟云娴的影子,便问了一句。
绿琪前来回话——二小姐胃口不佳,此刻已经歇下了。
孟光朝看了一眼田氏,这是几个意思啊?
这丫头从来不来这一套的,每逢吃饭胖三斤,胃口好的很,怎么忽然就没胃口了?
第43章 短板
孟光朝觉得事有蹊跷,叫来绿琪问话。
绿琪为难道:“侯爷难道没有听说大考改革一事么?小姐对毽球十拿九稳,体考时就准备勾选毽球,这段时间以来多数时候都在看书,根本没有练过舞,若是一定要如此,体考可能就过不了了,流辉苑考试一门不过满盘皆输,可能这一阵子的功夫都白费了。”
孟光朝摸摸下巴:“啊,这是个难题。”
孟云芝趁机道:“其实这云仙舞和京鼓舞也没什么难得呀,身为姑娘家谁不会舞?莫不是二姐姐这几日怠慢了,没把握了,所以借着这个台阶下来不考了吧?”她捂唇一笑:“便是个傻女,鼓乐一起都懂得比手画脚呢。”
孟云芝护刚说完,孟光朝忽然沉下脸来:“看来,二弟和弟妹对云芝这次大考的成绩很满意啊?”
孟光朝在家里从来不会对晚辈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尤其是二弟一家;除开阿茵和阿远犯错,孟光朝不想让田氏生气动怒亲自出马,他一直是个乐呵又体面地家主。
孟光辉楞了一下,曹氏则是先反应过来,她当即伸手在桌子下面拧了孟云芝一把,孟云芝吃痛,委屈巴巴的又不敢喊出声来,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田氏放下筷子:“侯爷,何必对孩子这般苛责。”
孟光朝小心翼翼的看她,见她神色无异才稍微缓和了语气:“啊,云芝,我也没有苛责你的意思,只是人活于世,总有不擅长的,跳舞也不是谁生来就会的,往后那种话你不可再说了。”
饭后,曹氏果然将孟云芝斥责了一顿,孟光辉本来还在认真的修补新的物件,也看不下去了:“你这样责备她做什么?”
曹氏一看到他就觉得委屈:“我责备她?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在侯爷心里孟云娴已经是亲女儿了,可是我们云芝只是个侄女,他又怎么能容忍侄女议论他的女儿呢。”
孟光辉笑了一下:“你是真的误会了。”
曹氏:“我误会什么?难道侯爷刚才并非是苛责?那摆明了就是在指着你我的鼻子骂我们教女无方。”
“你啊……”孟光朝放下手里的工具,揉了揉眉心。
没等曹氏过问,孟光辉已然道:“听闻大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年名满京城的才女,鲁国公府精雕玉琢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却……独独不善舞蹈。”
曹氏一个趔趄,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孟光辉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大哥你还不知道吗?他是个冷情的人,但若是谁被他认作了家人,心上人,那就是一辈子的呵护照顾,所以这半辈子,他都照拂着我这个没出息的兄弟,更将大嫂视若珍宝。”
曹氏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头:“可是我听说阿茵那丫头跳的就不错,但凡学中有舞曲助兴,她都是领舞的苗子。”
孟光辉苦笑:“所谓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你又怎知大嫂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擅舞蹈,又害怕阿茵袭了自己的短处,所以早早的就开始教导?”
曹氏一经提点,确实发现当初阿茵开蒙最早,练舞的年纪也很小。
可是她万没有想到这一层啊。
京城的人就是这样复杂,自己不擅长什么,蔽处所在,那一定是谁也不告诉的秘密。
曹氏一恼火,又捏了云芝一把:“谁让你在放桌子上胡咧咧了?那是你能插嘴的地方么?”
孟云芝一万个委屈。
她做什么了?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孟云娴要是学不会舞蹈,跳得不好,那就是体考不过关,一样进不了流辉苑。
“你们就都偏心孟云娴吧!她就是考不上,考不上!一辈子也考不上!”
……
田氏的确不擅舞蹈。京城闺秀但凡家里有条件的,都会私下请先生到府里来教基本功和底子,就是为了练出纤细高挑娇柔有气质的身段来。无论是宫中选妃还是各家选婿,出挑的女儿总是体面的。
可是这种人里面并不包括出生就得天独厚的人,比如田娇。
田娇生得好长得好,因为自小活泼好动,身材保持的匀称,娇滴鲜活人如其名,且鲁国公看不得自家的宝贝受那基本功之苦,更不觉得自家的女儿要这样受罪才能有个好的托付。
没想到后来她瞧上了孟光朝,各种手段来套这个郎君,鬼主意傻主意一个接一个,意外的闻得他喜欢看舞曲,便拼了命的去练,可惜笨手笨脚根本练不出神韵来。
直到孟光朝与她定情,还知道了从前这么一茬,便认认真真的表示自己并不喜欢看舞曲,不过是官场上不得不有的逢场作戏,从那以后,他真的没有正眼欣赏过什么舞曲,丝毫不留恋。
可是这事情给田氏留下了阴影,加上宫廷里的老嬷嬷也说过,女子最重要的是姿容,一些浑然天成的气质韵味,可能比一张勾人的脸蛋更有用。有些气质天生的带不来,后天能练出来,练舞便是个好法子。
所以孟云茵出生之后,田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专程请了先生来府里教。
一开始,云芝和楚绫一起,阿茵的短处很快就曝光了。
她很难拿捏自己的表情与动作,一开始的基本功练得也比另外两位姐姐要辛苦。
田氏急的几天几夜没睡着,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阿茵忽然就突飞猛进。
她本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直到有一日无心发现这丫头比平时晚睡半个时辰再早起半个时辰,练功练得腿疼打颤叫都不叫,只因为不想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急。
田氏心疼得要死,可是孟光朝知道之后,并不让她去阻止。
孩子总有自己的决定,做父母的反而不适合多加干涉。
后来,阿茵成了跳的最好的,她不急着跟任何人炫耀,却在母亲面前格外的认真表现。
所以,跳舞这件事情,无论对孟光朝还是对田氏,都是一个敏感之处。
如今,云娴回府了。
这孩子竟然也不会跳舞。
虽然侯爷在朝中说的上话,但无论是侯爷还是她,都不屑于帮助子女徇私舞弊。
若云娴真的做不来,因为体考而落选流辉苑,那……那她就帮她争取下一次的考试。
孟光朝不用问就知道田氏在为云娴担心,作为父亲,他对云娴的关心也是少之又少,今日得知这件事情,他主动往云娴的院子走了一趟。
原先还在猜测这丫头饭也不吃,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哭,没想到来的时候才被告知,云娴已经出府了。
……
城内的木具店里,孟云娴和绿琪挑了半天才挑中一副鼓捶。
绿琪告诉孟云娴,所谓京鼓舞,是要踩着鼓乐的鼓点击鼓的舞蹈,张合蹲起之间仿佛蕴藏无穷的力量,是从战舞改编而来,从考分制的角度分析,就是看那几个关键的得分动作,难也难在那几个动作,可速成。
至于云仙舞,则是一些很考验功底的柔劲舞。有底子的人,才有可能跳出云仙舞行云流水的一套舞姿,跳出那份韵味。从前体考不会踢毽子的姑娘,通常会选云仙舞。
所以,最好运是抽到毽球,差一些就猛攻京鼓舞,背运的话……最起码要学会跳整段云仙舞,气质不气质的另说。
孟云娴虽然是被这次意外给坑了,但是要她就此放弃,等到考试之时抽到舞蹈,靠眼泪鼻涕来撼动考官网开一面,她也着实做不到。
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无非是不希望嫡母失望,不想让她所有的照顾和栽培打水漂,更是为了给自己挣个出路。
无论如何,先拼一拼再说。万一她抽到了毽球呢。
买好了鼓槌,两人又去成衣铺子。
虽然府里做衣裳都是裁缝上门量体裁衣,但是料子是自己准备好的。孟云娴手里还剩点钱,准备来买一些专门做舞裙的料子。
没想今日铺子里面极其热闹——被忽然改换规则坑了的,并不止她一人。
孟云娴挨着绿琪,一颗心忽然就落定了:“绿琪,万幸我没有放弃。你瞧,这么多人被坑,可她们也没有自怨自艾的放弃,我们还是得加紧连一连才是。”
绿琪微微一笑:“奴婢会陪着小姐的。”
两人打起精神挑布料,孟云娴一眼看中了一匹流光溢彩的香纱,面前忽然横了两个丫头,气势汹汹的要把她挤开,绿琪立马将孟云娴护在身后,也不见她使什么招式,两个丫鬟竟痛呼着往后一倒,撞上了刚刚走进来的一位黄衣姑娘。
黄衣姑娘被撞得一个趔趄,又撞了自己身后的姑娘,铺子里顿时一片乱糟糟。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袭我们姑娘!”
绿琪一把抱住孟云娴看中的那匹布料:“笑话,我们家姑娘在这边瞧了半晌,你们后来的硬往里挤,自己没站稳怪谁?”
黄衣姑娘已经站定,略略理好身上的狼狈,扫了一眼绿琪身后的人,眼神冷了几分。
孟云娴抿唇,为什么觉得这个姑娘不太友善呢……
第44章 默契
被撞的黄衣姑娘,是翰林千金孙娉婷。两个婢子对绿琪的动手大为恼怒,跳起来就准备开闹,却是被孙娉婷给拦下。
孙娉婷一改刚才的冷漠,对着孟云娴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来:“若我没有记错,这位姑娘是荣安侯府的孟二小姐。”
孟云娴不解,对方是怎么认得自己的?
孙娉婷主动的作了介绍,且道明了自己认得她的途径——上次在穆阳候府,孟云娴那场比赛之前的一局,就是孙娉婷上场踢得,她也全程观摩了之后孟云娴的球技。
孟云娴隐约记起来是有那么回事,当时那里是翰林千金并着几个别家的千金正在比赛,十分热闹,然后才是她踢得。
“原来是孙家小姐,失礼了。”
孙娉婷眉眼一转:“孟二小姐选的料子轻盈剔透,不像是用来冬日裁衣的料子,更像是舞裙用料,我听说孟二小姐因为身子不好,从前都是养在府外,不久之前才回到荣安侯府,莫非也是开始准备族学考试了?”
孟云娴点头:“难道孙姑娘也要考吗?”
孙娉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