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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妖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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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是深夜,一夜间经历几场腥风血雨,寒风凛冽,汉白玉阶上蔓延着暗红血迹,这世间独留他一人,顷刻有种话不尽的凄凉。
  他的兄长想要造反、他心爱女人不相信他、他的妻子想要他的血治病,他的妾,一个耐不住寂寞与人通。奸,一个想要划分他心中位置……他做了什么?竟惹出这么多事情。
  翌日苍岩醒来时已是午时,用过午膳,沉声道:“去钟粹宫。”
  贤妃正陪着福慧写字,听闻皇上来了,笑容微僵,复携着女儿微笑出门迎接。
  一如当初,他是东宫太子,她是他近身伺候的宫女,早晨送他出门,夜间迎候他回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二十年。如今他是皇上,她是她的妃子,不同的是,她再也不能等到他归来。
  苍岩让宫人把福慧带下去,也不落座,只道:“贤妃,你自来是聪明的,这次朕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下次。”复扫了一圈殿内朴素的陈设,道:“宫里该给你的一样不少,再多的,你就不要奢求了。”说完毫不留恋离去。
  贤妃脚一崴,无力摔倒在地,她笑着流泪,二十年的情分就抵了一句没有下次。
  她早该知晓,就算她费尽心机也抓不住眼前的镜花水月,那个男人自小经历各种争斗,又怎会看不穿她的心计?如此也好,这虚幻的迷雾被他拂去,她再也不能做梦了。
  苍术与弟弟苍旭来到钟粹宫探望母妃,见母妃犹如被抽出花芯的残花,急上前问道:“母妃,您怎么了?可是良妃娘娘又欺负您了?”
  良妃?那个直来直去的女人何足为惧?
  她看向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儿子,十二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若是放在平常百姓家,必定是个被宠爱的长子,可他的母妃是宫女,注定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念及此,便嚎啕大哭。
  七岁的苍旭见兄长眉宇间全是不认输,暗自叹气,兄长认死理、不知变通,父皇怎么会选他做储君?
  一个时辰后,朝露轻声道:“娘娘,李侍卫被安大人削去职位,已经移出宫去了。”
  妄图开宫门迎反贼谋害皇子的侍卫,能留一条命已是天恩浩荡。
  贤妃冷笑道:“朝露,你也在看本宫的笑话是不是?”
  那时候她叫朝夕,与朝露同为皇上的贴身侍女,朝露没有的心思,她有。如今人老珠黄,她得到的不过是委曲求全,而朝露依旧是个宫女,依旧无忧无虑。这世间的对是错、悔与恨,辨不明白。
  景仁宫。
  锦言抓住良妃的双臂,顾国公夫人红着眼睛喂她鸩酒。
  良妃摇头,哭道:“母亲,你要双手沾满自己女儿外孙的血吗?皇上并没有责罚我,大不了我往后再不出宫便是。”
  顾国公夫人轻抚女儿面庞,含泪劝道:“喝下去,咱家,二皇子与三皇子才有活路。”
  良妃闻言放弃挣扎,恍惚间只见这一室繁华在阳光下化为尘埃。
  嘉勋八年,晋王谋反,按律处斩。
  顾国公为国捐躯,皇上赐谥号:忠平。其侄儿顾星睿继承爵位。
  良妃受不住父亲故去打击,抑郁寡欢,亦追随而去。
  林贵人救驾有功,追封为敬妃,赐葬皇陵。

  70☆、只是皇后

  慈宁宫。
  药丸望闻问切后道:“回禀太后、皇上; 太后娘娘这是脑袋里长了个肿瘤; 需要开颅,用药皆不管用。”
  太后闻言并无诧异; 问道:“若是不治; 哀家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药丸回道:“草民预估不会超过一个月。”
  苍岩急问:“若是开颅; 可否痊愈?”
  太后释然而笑; 她并不想知道答案; 让秀珍带药丸去咸福宫给皇后诊病; 复轻拍儿子手背; 道:“自古以来,只听闻神医华佗提出过开颅治病,到底没成。母后是做这古今开颅第一人,还是寿终正寝; 你说母后选哪个?”
  病床上的太后身体枯瘦; 双颊塌陷; 眼睛也浑浊不清,只是看儿子的眼神一如即往的饱含暖意。
  她笑道:“就让母后痛痛快快的走吧; 母后比你父皇多活了十多年; 他早等得不耐烦了。”
  苍岩把头埋入太后枯瘦如柴的双手中泪如泉滴。
  咸福宫。
  敏仪这些天闭门称病; 那夜的疯魔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后怕,她居然冒天下大不为想去伤害万金之躯,好在皇上事后没有追究。窃喜中又带着点落寞,他竟是如此的不在意她的所作所为。
  听闻太后让神医来给自己诊病,心中快要熄灭的希望火焰又重燃起来。
  药丸此人最是桀骜不驯; 生平第一爱美食,第二爱美人。若是人不美,对他尊敬客气也会得到他心平气和尽心诊病,如若不然,必定病情恶化。他一进咸福宫就感受到宫人放肆打量目光,便心生不悦,再见皇后神情高傲眼带怀疑,旁边的老女人亦像是戏台上的刽子手,心中冷哼。
  敏仪见是个少年模样的男子,下意识的不信任,复想起他治好玉妃的病,缓了神色,伸手素手道:“有劳大夫。”
  药丸俯首作揖,礼数周全,却不屑回话。
  相顾无言,一盏茶时间过后,他道:“娘娘这是天生不孕。”
  孟君怒斥道:“一派胡言!你敢诅咒皇后娘娘?”
  敏仪闻言先是心惊继而是怀疑,见其眼神清澈,神情不屑,嘴角亦牵起一抹嘲讽。这人是太后派过来给她诊病的,自然不会受人指使说假话,那么她真的天生不孕?她道:“大夫能治好玉妃的绝症,亦能治好本宫的病吧?”一个吧字带着无限威胁意味。
  然神医怎么会受俗人威胁,他一本正经道:“玉妃娘娘是中毒而不是得了绝症,我药王谷自来以解毒生存于世,她的病草民自然能治。然皇后娘娘这是病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草民医术不精,故而请皇后娘娘谅解。”
  敏仪正色打量这个神医,十来息功夫,一般人不论心虚与否都会冷汗涔涔,然他依旧稳如泰山,笑意不减。
  是确有其事?还是说谎高手?无人能破其局。
  药丸背手哼着小曲悠闲跨出咸福宫,什么天生不孕?不过是他心情不好的胡话而已,反正皇上也不见得对他的发妻如何喜欢,如此也算帮了玉妃大美人一个忙。皇后若是不威胁他,而是好言相求,他自然可以考虑治好她的病。
  她此生没有子嗣缘分,要怪就怪自己心态不好。
  三日后,太后大限将至。
  药丸诊过后只言太后心中牵挂已了,无心贪恋凡世。
  太后对着跪在床前的儿子儿媳道:“你们不必伤心,人生都会有这一遭,或早或晚罢了。往后你们夫妻俩要互敬互爱、鸾凤和鸣,这样母后才走得安心。”
  夫妻二人齐声道:“谨遵母后懿旨。”
  敏仪心中微宽,太后这是让皇上承诺往后不废除她,她眼含谢意望向太后。
  太后道:“皇儿你先出去,哀家还有些话与皇后说。”在皇上离去后,太后缓缓道:“皇后,哀家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经快要临盆,神医也给你诊断了,有些事该放下的就早早放下吧。你安心做你的皇后,这后宫女人没有一个能越过你去。”
  太后的话就像是在她心中插上一把锉刀,残忍地割开一个缺口,那些暗藏的怨毒顷刻汹涌而出,这间宫殿亦容纳不下。
  敏仪先是闷笑,继而是疯狂大笑,一支赤金凤头钗经不住她身躯颤抖掉落在地,她笑得青筋爆出,头上珠钗纷纷脱落,她披散着青丝,张着鲜红的大口,无比的骇人。笑着笑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她哽咽道:“母后!就是在宫外的寻常人家,嫡母与庶子之间还隔了几层,更别说人情淡薄的皇宫。就算往后儿媳有幸,那也不过是供着一尊菩萨,闲时给你上柱香,忙时半年也见不到人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儿媳好恨!儿媳这一生都被人毁了!”
  太后道:“别人毁了你,你毁了她的女儿,还不能抵过?皇上可曾对不住你?你如此待他,哀家与他都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还不知足?你若是渴望一个孩子,亦可以选一个皇子教养,如今二皇子、三皇子没有生母,你若是觉得调皮亦可以选择大皇子或者是年幼的六皇子。”
  敏仪哭道:“母后,您偏心皇上是理所应当,您还要爱屋及乌偏心她么?她是个幸运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得到皇上全部的宠爱,儿媳不过是想要抚养皇上心头血喂养出来的孩儿,皇上连这一点念想都不给儿媳,就怕他的心尖尖流一滴委屈之泪。都是女人,她是不是把后宫的好全都霸占了?”
  情绪起伏太大,她额间青筋纠起痛得厉害,她擦掉眼泪,平静道:“是儿媳不懂事,这个时候还找您哭诉。儿媳谢母后不追究儿媳以下犯上之罪,儿媳谨遵母后教诲,这辈子安心做一个皇后。”
  太后虚弱的摇摇头,唤秀珍扶着皇后去里头梳洗,便让人唤孙子孙女进来。
  太后一一扫过孙子孙女,几个月不见,孙女依旧温柔敦厚,孙儿们变化很大。大孙子眉宇间暗藏抑郁与不服输;二、三孙子没有了依靠,衣裳穿得都不整齐,手上还有细小的伤口,他们兄弟眼中带着强烈的期盼;四五六孙子眼含热泪,暂时看不什么。
  罢,夺嫡是每代都会经历的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
  又让人唤玉妃母子进来。
  桃夭夭这几日困在花芜宫,对于外面的动向一无所知,那暗道门亦被男人锁上,她只能暗自着急。
  得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太后大限将至,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感受,有心疼那个男人,有对熠哥儿皇祖母的不舍,亦有一丝无法面对。
  太后道:“把熠哥儿再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桃夭夭跪着上前一步,把儿子放在太后身旁。
  半岁的苍熠不想躺着,见有手来摸自己脸,便抓着她的手坐起身,咯咯直笑,天真无邪。
  太后一手护着他,一手颤颤巍巍抚上他的脸,一个枯瘦如柴,一个白。嫩光滑,这便是鲜活与腐朽的对比。看过后,便让乳母抱出去,桃夭夭要劝,她摇头道:“别过了病气。”
  熠哥儿乖巧的靠在乳母怀中,小嘴蠕动着,像极了他母妃。她看了看熠哥儿生母,十八岁的女子娇美如少女,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孩子的母亲,心智亦没有成熟。她道:“玉妃,你可知花芜宫最开始住的是谁?”
  也不需要桃夭夭回答,她靠在软枕上望着床顶上的如意银香囊道:“哀家年少时见过一面,那女子生得异常貌美,哀家现在都能回想她的容貌,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个你能与她不相伯仲。她命苦,死于皇权争斗下,你命好,有皇儿为你遮风挡雨,你只要安安心心领着熠哥儿等候,他便把一切送到你手中。”
  “哀家今日劝诫你,不要去考验人心,便是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再三再四的试探,你每试探一次,便是在彼此心上画下一道伤痕。尽管你们事后会和好如初,但再次怀疑时,那些伤痕便会随之加深,继而随着时光流逝,慢慢淡化情谊……“
  桃夭夭心中一紧,是不是皇上现在就是如此想的?他今天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她道:“太后娘娘,臣妾知错,臣妾欠他良多,臣妾此生必定全心全意信任他、陪伴他。”
  太后颔首道:“如此,哀家也就安心了。”
  复唤皇上进来交代身后事宜。
  太液池。
  敏仪行尸走肉般行至太液池,三月下旬的天气温和舒适,湖水波光粼粼,诱使人想要下去洗去一身脏污。
  她微笑着取下满头珠翠,脱去外衫,继而要脱去宝石贴片绣花鞋。
  孟君跪在皇后脚边,惊道:“娘娘!”
  敏仪似没有听见,她推开孟君向湖边走去,宫人亦不敢阻拦,低头不语。
  赤脚刚触及湖水她便打了个冷颤,她有些许清醒,她继续向里头走去,湖水淹过她胸前时,她放松自己,随着湖水漂泊游荡。
  一切不幸从水中开始,便从水中结束。
  待她梳理好思路,复游回到岸边,轻笑道:“哭什么?还不伺候本宫更衣?”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清澈,眼神亦是如此,似游了这一回,便换得了仙骨。湖水洗去脸上铅华,洗去了她心灵污垢,亦洗去了那些不甘不愿的过往。
  从此,她只是皇后。

  71☆、殷勤伺候

  嘉勋八年三月二十八; 圣慈太后薨逝。
  慈宁宫一片怆地呼天的哭声; 只见后妃个个披麻戴孝,素白着小脸; 悲恸得不能自己; 有甚者直接哭晕过去。
  皇子中; 当属苍磊苍淼兄弟哭得最为伤心; 母妃没了; 外祖父没了; 皇祖母亦走了; 他们成了人人鄙夷的落魄皇子,从前欺负过的奴才都能来踩一脚,父皇眼里亦只有他的新儿子。
  苍术匍匐在地,然眼中并无伤感。这个无比冷酷的宫里; 人情冷暖不过是权力带来的。
  苍岩跪在太后梓宫下默默烧纸钱; 神情麻木; 整个人都透着浓浓凄凉。
  夏询很是着急,皇上三天三夜没合眼; 甚少进食; 再这样下去; 一七守灵后人不就垮了?复走到眼红得像兔子的玉妃面前道:“娘娘去劝劝皇上吧?”
  桃夭夭颔首,把怀中苍熠交给夏询,起身跪在皇上面前道:“皇上,臣妾陪你去用膳,好么?”
  苍岩如若未闻; 继续烧着纸钱。美人粉腮弹泪,亦唤不回他的神智。
  桃夭夭望着他冷峻侧颜止不住泪流,她唤不回他,她要失去他了?前十五年无悲无喜,这三年便把喜怒哀乐全部付诸于他。她的爱太狭隘,不容许他靠近别人一点点,却自私不理解他,如今酿就的苦果只能滴滴饮下。
  夜间,灵堂哭声渐止,嫔妃们嗓子嘶哑嚎不动了,年幼的皇子公主靠着母妃昏昏欲睡。
  桃夭夭试探性地抓住苍岩的手,见他没有反对,复拉着他起身,去到偏殿,唤宫人端膳食进来。
  苍岩脑袋空空,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成长就像偷走了母后时光一样,她的老去换来他的成长。还记得幼时,母后为了他,舍下身段讨好父皇;为了他,声色俱厉训斥那些宠妃;为了他,强颜欢笑面对命妇,就为了让她们夫婿扶持他。母后在时,他心中有支柱,母后去了,喜怒哀乐都不能毫无间距的与人道。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他拒绝面对,也不知道饿与乏,整个人无比麻木。
  此时回神见桃夭夭殷勤的照顾他,想说话嗓子却痛得厉害,接过她递过来的热茶饮下后,说话亦很艰难,索性也不再看她,用完一碗素粥便起身离去。
  夏询忙跟上,暗自叹息,都说要想俏,一身孝。披麻戴孝的玉妃娘娘无比清丽雅致,眼中的红异常惹人怜惜,行动间如随风拂柳,这样的美人都不能让皇上振作精神,只能怪她之前作妖太甚。
  翌日开始,苍岩一日三餐按时用,但是依旧不与任何人交谈,后妃见玉妃都不能得到皇上一句回应,便也不敢擅自上前去。
  皇后面无表情地给太后烧纸,夫妻俩倒是行径统一,全然一副无欲无求的面孔。
  敏仪心中轻笑,没有什么比一个亲人死去给人带来的痛苦更甚,皇上亦不能免俗。如今你们之间隔阂这么深,倒要看看你们如何云淡风轻继续你浓我浓?作为局外人,对于这种戏码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桃夭夭这几日不眠不休给太后守灵,还要照顾苍熠,又想着往后皇上对她冷了心思,一墙之隔的外头,他就算没有爱上别人,亦能恢复成三年前雨露均沾的模样。她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悔恨?念及此,一时悲伤过度,昏了过去。
  苍岩闻讯静默几息,复让夏询送她回宫请太医照看。
  翌日,桃夭夭醒来时外头天色大亮,苍熠在床上滚来滚去。见母妃醒了,他快速滚到母妃怀里,撑着她的手臂亲了她一口,复笑眯了眼,露出兔子似的门牙。
  桃夭夭看得眼热,她摸摸苍熠的脸,眨巴几下眼睛把眼泪流回去,她不能让想象中的事情发生。她做错了事情,她应该去承担后果,她要去换回他的心。
  匆匆去到慈宁宫,跪在皇上身后也不言语,只在他需要东西时及时递上,或在他腿麻起身时扶住他,在他熬不住时,她亦能守护他。她把孩子全权交给乳母照顾,她要照顾这个更需要她照顾的。
  太后出殡后,苍岩神情比之之前更为冷峻,便是夏询也被冻伤了。
  天子可以日代月,只守孝二十七日便可,皇上孝顺,守孝百日,民间半年内不可办喜事。
  后宫没了跋扈的良妃,没了冷清的林贵人,新晋的美人不懂暗里纠葛,也暂时按耐住性子,静待皇上出了百日孝期宠幸。
  苍岩喝茶时瞥见宫女打扮的玉妃,不悦敛眉训道:“夏询!你脑袋越来越不灵光了,此处是后妃能够来的地方?”
  夏询心中微紧,还未等想好对词,便听玉妃道:“皇上是不愿意与宫女说话?不若奴婢去换身内侍衣裳再来?”夏询闻言忍住笑意,低头无声退出去。
  苍岩如若未闻,彻底无视她,继续提笔书写。
  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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