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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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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摊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大多是低档货,从西域的手工艺到粮食、小吃,应有尽有,价格也相对低廉,所以颇受底层的市民欢迎。
    马车在人流之中穿行,车两旁有三十几个骑士严密地护卫着,李清靠在车窗前默默地看着一盏盏微弱的灯光,望着小商贩们无奈而又麻木的脸庞,他仿佛回到了一千多年后的那个时代,曾经在下岗风潮最盛时,大街上也同样出现过这样的小摊,这是一种经济衰退的先兆,国力的衰弱往往会最先被底层的百姓所感受到。
    大唐户部侍郎,握有大唐财政大权的高官,对此情景竟也无能为力,这不是采取一两项措施所能解决,这是体制上的弊端,宗室权贵、朝廷官宦,只要掌握权力,也就控制了财富的源头,正是这种不平等的制度造成了财富分配的不公,贫者越贫,富者越富。
    李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拉上了车帘,他不由想起了章仇兼琼,恩师正是发现问题的严重性,才决心进行土地改革,可惜他仅仅振臂一呼,还来不及行动,便倒下了。
    李清刚刚拜祭完章仇兼琼,正在返家的路上,他心乱如麻,临别时师母忍不住说出的一番话让他震惊不已。
    “你师父其实已经稳定下来,可御医走后,他的伤势立刻恶化,很快就不行了。
    ‘御医、恶化。’
    李清的眼中充满了冷笑,事情再明白不过,章仇兼琼是死于谋杀,他的改革触犯了宗室权贵的根本利益,李隆基骑虎难下,为平众怒便借他病重的机会下了手。
    从王忠嗣到章仇兼琼,此刻,李隆基在李清心中的形象已经被无情地击得粉碎,他曾经对这个创造了开元盛世的君王抱予幻想,但残酷的现实让他清醒了,李隆基此时要的并不是国家强盛,而是千方百计保住他的皇位,让他穷奢极欲的生活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自己的盐税改革、自己的柜坊改革,都在这个挥金如土的君王面前变得异常苍白、可憎。
    ‘西域~’李清又忍不住掀起车帘远眺~样向往它,半晌,他刷地又拉下了车帘,向往归向往,但他现在并不想去,有些帐必须要算清了才能走。
    马车转了个弯,离开了热闹的朱雀大街,穿过一条短街,很快便到了他的府第,李清下了马车,却忽然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似乎有点眼熟。
    正当他皱眉思索之时,一直站在门口苦苦等候的管家三步两步跑了过来,“老爷,裴相国来了,已经在客堂里等了快半个时辰。”
    ‘裴宽?’
    李清心中亮堂,他轻轻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他倒来得挺快!”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拉拢


    
    宽,河东望族,早年为河南尹,后任东留太守及宝三年起任兵部尚书,此人一向低调隐忍,深得李隆基的信任,在相国党与太子党的争斗中,他扮演的是润滑剂的作用,天宝五年韦坚案后,朝廷权地发展壮大,去年和新贵杨国忠结盟后,裴党终于撕开纱幕,走上了前台,在章仇兼琼死后,渔翁得升为左相,成为笑到最后之人。
    此时,这位年近古稀的当红老旦独自一人坐在李清客堂里,他已等了近半个时却神情悠闲,脸上没有半分焦燥,此事若传出去,必然又会轰动长安,自他入主门下省后,每天在他的府夜苦候,手执重礼欲见他一面而不得,而现在大唐新左相居然甘愿坐上半个时辰的冷板凳,只为能及时和主人谋上一面,当真是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情’。
    但裴宽依然要等,只因为他等的是手握大唐财政计划权和执行权的户部侍郎兼太府寺卿,这个章仇兼琼的右臂一轮的洗牌,若能将他拉入裴党,那取代李林甫的人将不再是杨国忠,而是他裴宽,这笔帐他比谁都算得清楚,只要能得到李清的效忠,算等上半天又何妨?
    “让裴相国久等,李清罪莫大焉!”
    人未到、声先至,院子里李清歉然的笑声打断了裴宽的思路,裴宽心中一阵忐忑。急站起来迎了上去。呵呵大笑:“老夫不请自来,该道歉的应是我才是。”
    裴宽的笑声虽然响亮却没有感染力,于是他便用肢体语言来弥补这个不足,不等李清拱手施礼,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便抢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准确而迅速,这是典型地军人式问候,裴宽上下打量他,夸张地惊讶道:“早春地江南应比长安温暖湿润才是。侍郎怎么反而变黑了?”
    “是么?”李清摸了摸脸,便趁机将手抽了回来,和一老男人过份亲热,这种感觉实在让他不自在。
    “裴相心细如发,多谢关心了,来!快快请坐。”
    他上前摸了摸茶杯,脸立刻沉了下来。转身斥责管家道:“我平时是这样教你们的吗?连相国这样尊贵的客人都敢怠慢,丢尽我的脸。”
    管家惶惶不安地低着头,一声不敢吭,裴宽在一旁见了。便摆摆手笑道:“是老夫吩咐的,若不停上茶,那才会让老夫坐不下去。”
    “人说相国善恤下人,此话果然不虚啊!”
    李清轻轻推了推茶杯,对管家道:“还不快去换一杯茶来!”
    片刻,丫鬟端来两杯新茶。裴宽沉吟了一下,便直接切入了主题,“我是带过兵之人,碰巧侍郎也是,如此,我就不转弯抹角了,我今天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事是为了庆王。”
    说到此。裴宽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眼一瞥。异常锐利地盯着李清,“庆王托我转达对你的歉意,并任凭你开出价码,他都可以接受。”
    言外之意,是让李清放过庆王这一次,这是在李清的意料之中,他手中握有庆王的把柄,就不怕庆王不低头,李清笑而不答,他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地茶沫,轻轻吮了一口,才淡淡一笑道:“朝廷早有敕令,外戚大臣不得交构亲王,韦坚由此而获罪,才仅仅过了三年,相国便忘了吗?再者,庆王与我素无瓜葛,相国的话,恕李清也听不懂。”
    裴宽碰了个软钉子,不由尴尬地笑了笑,“老夫只是带个话而已,其实我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哎!不提此事了。”
    话题一转,裴宽又从怀中摸出张精美的请柬,向李清身边推去,笑道:“三月初三是老夫满六十九岁,老夫请了一些亲朋好友,这张请柬是给侍郎的,侍郎可愿意赏老夫个面子?”
    裴宽想拉李清入裴党,倒不好贸然提出,这正如男人追求女人一般,需先找借口接近了,诸如吃饭、借书之类,慢慢培养感情,等女人的戒心渐渐消失,再寻找机会表达爱意,这才有可能水到渠成,若做事唐突,一旦被拒,再提就难启齿了。
    李清将桌上的请柬摆放得端端正正,站起身深深施了一礼,肃然道:“堂堂的门下侍中、大唐左相竟亲自来下请柬,还为此等了半个时辰,如此厚德,李清怎敢不从。”
    “肯赏脸就好!侍郎返家第一天我便来叨扰,实在惭愧,告辞了!告辞了!”
    裴宽哈哈一笑,大步向外走去,李清慌忙将他送出大门,早等候在外地马车慢慢驶了过来,裴宽忽然靠近李清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你将李俅藏到哪里去了?很有一手啊!”
    李清愕然,一头雾水地问道:“李俅,他不在百孙院么?”
    裴宽见他滴水不漏,不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登上马车径直去了,李清一直望着马车消失,才冷冷一笑,回头对管家道:“从现在起,府中之人若有任何异常,都要向立刻向我禀报。”
    虽然是仲春,但长安的夜里还是寒意十足,空气中飘荡着一层薄薄的灰雾,一阵疾风刮过,李清打了个寒战,转身便要回府,就在这时,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远远叫他,不觉停住了脚步。
    “李侍郎慢走一步!”
    雾气中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跑了过来,他穿着白绸短衣,脚登厚底靴,头带八角软幞头,这是个大户人家管家地打扮,李清却不认识,不等此人靠近,几个亲随立刻挡在李清面前。手按刀背。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在两丈外停住了脚步,也取出一张请柬,远远地递给道:“这是我家三夫
    郎的请柬,请侍郎明日赴宴!”
    “你家三夫人?”
    李清接过亲兵递来的请柬,眉头一皱道:“恕我无知,你家三夫人是哪一位?”
    那管家眼中露出一丝讶色,长安的三夫人还能是谁?李清居然不知,他在装傻吗?他头扬了扬,微微得意道:“我家三夫人便是国夫人。”
    “原来是杨花花。”李清点了点头。“知道了,请柬我先收下,你去吧!”
    那人却没有动,他迟疑一下道:“可是侍郎,你现在就须答复于我。”
    李清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刚才堂堂的大唐相国都不敢象你这样对我说话。不过是个奴才,竟敢如此嚣张!”
    李清的眼睛忽然一瞪,厉声喝道:“杀你污了我地手,给我滚!”
    那管家平日所见之官都对他奴颜媚色。骄横惯了,几时见过这般凶霸狠恶,他一阵胆寒,转身便逃,帽子却掉在地上,他也顾不得捡。慌慌张张地跑了。
    李清回到内室,妻子赵帘儿便迎了上来,她此时已有六个月身孕,小腹明显鼓起,步履也开始盘跚起来,下午李清刚回家,话还没有说上两句,擦脚又去了章仇府。直到现在两人才终于有机会单独相处。
    “庭月呢?可是睡了?”
    “刚刚睡了,她一直在等爹爹地麻饼。实在是困得不行。”
    一句话提醒了李清,他在苏州给女儿买地麻饼还在马车里呢!急忙转身便向外走,“麻饼还在车里,我这就去拿。”
    赵帘儿却一把扯住他,“天这么晚了,明天再拿吧!”
    说着,她替李清脱下了外裳,又摸了摸他的脸,见丈夫仅一个多月就明显瘦了一圈,不由有些心疼地道:“李郎,你从中午回家到现在,脚就没有停过,难道不累吗?”
    累~!怎么会不累。”
    李清长吁一口气,疲惫地躺在长椅子上,敲了敲后肩道:“帘儿,这里替我捏一下。”
    “是这里么?”赵帘儿摸到他手指的地方,微微用劲捏下,李清只觉一阵剧烈的酸痛,不觉叫了起来:“哎呀呀!轻一点。”
    “看你,政务这么繁忙,还要去和他们勾心斗角,当然累,真是的,唉!你乖乖趴下来,我来给你敲一敲。”
    她转身绕到李清的身后,却忽然发现地上有两封请柬,想必是刚才替他脱外衣时飘落下来地,想捡起来,可她却弯不下腰去。
    “让我来!”
    李清先一步将请柬拾起,递给了她,“一封是裴宽要请我吃饭,另一封是杨花花的。”
    裴宽请客赵帘儿并不在意,可杨花花地请柬却让她吃了一惊,“李郎,她、她也请你了么?”
    “她有什么事?”
    杨花花地请柬李清还没有拆看,此时见妻子目光惊讶,不由生了好奇之心。
    “我是听嗣宁王妃说的,明日是杨花花的新府落成之日,也是她的寿辰,她一个月前就遍请了长安六品以上官员及夫人,此事轰动了长安,听说京城最大的两家酒楼,太白楼和倚松楼都为此歇业三天,厨师都被请去做菜了,没想到她还是没有将你忘记。”
    说到‘忘记’二字,赵帘儿口气有些酸溜溜的,她知道杨花花曾经对李清有情,这些年她虽然放荡不羁,长安街头不时有她的风流韵事传出,甚至和皇上都有暧昧关系,但想娶她为妻地人依然数不胜数,可她却放出话来,天底下她想嫁之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大家都猜得出是皇上,而另一个却是一个谜,有人说是出身高贵、风流倜傥的杨慎衿,有人说长安四大公子之一,众说纷纭,杨花花却死活不肯透露底细,但赵帘儿却知道,这个人就是当年曾出手救过她,自己的丈夫李清。
    “她做了国夫人,越发骄狂了。”李清想到了她的家人,连个奴才都不把堂堂地户部侍郎放在眼里,脸微微一沉,道:“我也听说连宗室子弟婚配都要经过她点头才行,这未免也过于嚣张。”
    “李郎,我看你就不要去了吧!”
    李清教训杨琦之事,帘儿已经从小雨那里听说了,她着实为丈夫担忧,这几年,杨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尤其是杨玉环的三个姐姐,更是飞扬跋扈,前几日出门踏青,队伍浩浩荡荡,脂粉香飘出数里,绫罗绮绸、宝金玉色,那排场仿佛天子出游一般,皇上非但不管,还事先派出羽林军为她们开道,恩宠无以复加,可丈夫一回来,便得罪了杨家之人,一个下午,赵帘儿都坐立不安、在忧心忡忡中度过。
    “去我是一定要去的,不过你放心,他们杨家就是再恨我,皇上也不会将我怎样。”
    李清体会到了妻子的忧心,顺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坐在自己腿上,手伸进了她地小衣,一边抚摩她光洁的肌肤,一边笑着安慰她道:“你看我是那般鲁莽之人吗?我早有计划,教训杨家只是我的一个策略,我的目的是要尽快离开长安。我的儿子。”他的手摸着妻子的小腹,不觉手就向上去了。
    帘儿脸色渐渐潮红,她一双美目瞟向丈夫,媚眼如丝,看得李清腹下火起,手又不老实地向下游去,吓得帘儿一把按住他地手,心跳得厉害,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伏在李清肩头微微喘息道:“妾身也想伺候你,可我的身子沉重,你、你还是去找惊雁或者小雨吧!”
    李清哪里还忍得住,他轻轻将妻子抄腿抱起,一口吹灭了***,在她樱唇上重重吻了一下,低声在她耳边笑道:“我们换个姿势,不会压着孩儿地。”
    “你坏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虢国夫人的寿辰(上)


    
    渐渐深了,大多数长安人已入酣睡,一日的疲劳和喜记,在梦中去寻找另一个没有烦扰的世界,但还是有人难以入睡,若不早早安排,翌日的烦恼便将加倍而来。
    崔翘和他的夫人便是其中之一,天宝六年一次过于激烈的家庭地震影响到了崔翘的仕途,他由大理寺卿调任尚书右丞,这个职位相当于尚书省的秘书长,若在早个几十年,这个职位可是具有极大的实权,则天皇帝时尚书仆射渐渐被架空,尚书右丞便在某种意义上代行了仆射之权,可自从李隆基登基后,加强了相国的权力,本来只管门下省和中书省的左右相,手开始伸进了尚书省,直接统管六部,尚书左右丞也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行政秘书。
    由从三品的位子一下子跌到正四品下阶,而且是个闲官,心里最难以平衡的便是崔翘的夫人,她虽然是老郡主,但妻以夫贵,别人的丈夫都在升职升官,而她的丈夫却一下子跌了两阶,不平则要鸣,可她的大鸣大放非但没有作用,反而将崔翘折磨得筋疲力尽,工作中屡屡犯错,这不,天宝七年的考评已经下来,崔翘因业务怠懈被评为下中,若再不补救,铁定会降职甚至外放。
    崔夫人终于冷静下来,为了丈夫的前途,她决定牺牲自己,开始施展她的夫人外交,出没于无数高门深院,当然不是去找她的闺中密友,而是去寻找她年轻时的老情人们。
    可惜人老珠黄,效果差了一点,这时她又听到宫中有传闻,今年考评为下中、下下的朝官将被外放到岭南为地方官,岭南,那可是荒蛮烟瘴之地,她娇嫩的身体怎经受得住。崔夫人大惊之下。又去求亲家李林甫,李林甫自然一口答应帮忙,但崔夫人也知道,李林甫答应的仅仅只是帮忙而已,就在这时,国夫人的请贴送到了府上。
    明日就是国夫人的生日,可送礼之事还没有定下来,送少了怕没效果,送重了她又舍不得。崔夫人左右为难,眼看睡觉地时辰已到,她心急之下,一把便将躲在书房里品玉地崔翘抓了过来。
    “你说是直接送钱好,还是送点值钱的珠玉或古董字画之类好?”崔夫人拿着两份礼单左右为难,一份是三百两黄金,另一份是价值三百两黄金的名人字画若干。说起黄金就得罗嗦两句,国夫人收礼的规矩是只收黄金,三百两是起步价,低于三百两连门都别想进。
    崔夫人原本拿的是五百两黄金。可肉疼之下,又悄悄改成了起步价,‘或许替老崔改改考评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暗暗地安慰自己。
    听见夫人提到‘珠玉’二字,崔翘立刻想到了自己书房里的那些宝贝玉石,心中一阵猛跳,她别是看中了自己的命根子。
    “咳!你几时听过那个女人收古董字画的?她哪有那种雅兴?她的规矩是只要黄金。要不就是金刚石,除此二物,她什么都不会要地。”
    “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你是不是给她送过礼?”崔夫人就是这样,她自诩精明,可往往又抓不到问题的实质,此时她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仿佛失灵的报警器。“说!你是不是和她也有一腿。”
    她叉着腰,眼睛瞪得溜圆。那样子仿佛是扫黄打非小组的领导成员,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崔翘,丈夫哪一个毛孔里塞有那女人的脂粉,也休想逃过她专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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