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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宠妃-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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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了一会儿;她眼皮实在沉得厉害;一直在打架;头也越来越沉,强撑了一会儿,后来渐渐开始一下接一下地点头打瞌睡。
  兰贵人还在说着便宜话来邀功,突然发现皇上的眼神变了。
  顺着皇上的目光望去,她转过头,看到了隐在角落里默默打瞌睡的钮祜禄绣玥。
  皇上在此,她竟然生了困意?
  兰贵人惊得连高兴都浑忘了,这个钮祜禄绣玥,御前如此无状,胆大包天,简直不要命了!
  逊嫔也瞧到了,她想要张口,被皇上伸手拦阻了。
  颙琰从上方起身,来到浑然不觉的绣玥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压抑了七天的怒气,再加上她这副敷衍的德行,他沉下目光,高高扬起了手。
  李氏胆子最小,眼见着绣玥要挨巴掌,她吓得躲开跪在了地上。
  “啪”地一声,绣玥身侧桌边上的茶杯被挥飞了出去,撞碎在地上。
  耳边这一声响动,绣玥意识回来了不少,她半睁开眼睛,见到皇上正在面前居高临下,龙颜不悦地瞧着她。
  她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皇上,又瞧瞧自己。
  想起来了,这会儿应该是在养心殿被罚抄书,抄书抄的眼泪纵横,经常是皇上批完了折子,就发现她已经睡了过去。
  偶尔皇上会发点善心可怜她,将她提溜回养心殿后寝殿。
  皇上现在是批完折子了罢,她怎么想不起来,自己的书抄到哪了?她抄到那一页了?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算了,绣玥头昏沉沉的,反正皇上不是答应了要替她抄么。
  “皇上,”绣玥一手扯着他腰间系的那些坠子,“这些书好像抄不完了,皇上。今个是要先用晚膳,还是皇上想先午睡?”
  颙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这是胡说梦话?
  “皇上,皇上。”绣玥又在扯他腰间挂的那几个坠子,被他“啪”地一手拍开,若是扯坏了,被后宫知道了去,又不知会惹出多大的风波,到时候还不是要他去费心周转摆平。
  “常永贵。”他吩咐了一声。
  “皇上。”常永贵赶忙凑上前来,静听着吩咐。
  “朕今晚歇在西偏殿,去备着。”
  听到这话,兰贵人脸色变了,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
  “嗻。”常永贵回了话,瞧着皇上身侧的钮祜禄绣玥,欲言又止道:“皇上,要不要给如贵人用点冷水?”
  皇上没出声,但听了这话的脸色并不好看。常永贵虽猜不透圣心,但大抵自己这句话在圣上面前也不讨喜,便没接着再问。
  “困成这样?”他俯视着绣玥道。
  绣玥没回,直接向他伸开双手,模样乖得不得了。
  见到她这副样子,心都化了,还能生什么气。
  在去西偏殿的路上,常永贵在后头小心跟着,他到了(liao)也没看明白,皇上最后脸上那表情,到底是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兰贵人在逊嫔的寝殿里整个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僵住了一样。
  皇上的圣驾已经去了西偏殿许久,正殿的后寝殿里又只剩下逊嫔、李官女子她们三个人,还有零星一两个宫人在空荡荡的殿里站着。
  李氏瞧兰贵人的脸色吓人,她没敢回西偏殿,皇上在西偏殿,她心里胆怯,觉得自己不方便回去。
  从一开始就明知自己没希望的,即便是有些酸酸的感觉在心头,羡慕,孤寂,稍稍压下去也就不难受了。
  “娘娘,奴婢……奴婢能不能在娘娘您这借宿一晚……”
  按常理,李官女子这个请求应该跟兰贵人提才不会失了规矩。但兰贵人此刻的状态不寻常到骇人,她真不敢跟兰贵人开口,且逊嫔娘娘也比别的宫殿主位通情达理多了,即便不允,也断然不会跟她计较。
  逊嫔明白兰贵人的性子,她对李氏点点头:“你就在寝殿的次间凑合一宿罢。”
  “谢娘娘。”李氏感激地道了谢,又不敢越过兰贵人,小心地朝她道:“兰贵人,您也早些回东偏殿歇息罢。”
  兰贵人听到话音,突然回过了神,向逊嫔娘娘道:“对了!西偏殿阴暗潮湿!皇上的龙体怎能歇在西偏殿呢!娘娘,这不成啊!”
  “你去说?”逊嫔斥她道,“你若觉得不妥,你现在去西偏殿,去跟皇上提议!没人拦着你!”
  兰贵人顿了顿,她自然是没这个胆量去说的,她当然是指望逊嫔这个主位去说啊,要不然要她这个主位有什么用?
  兰贵人呐呐了一句:“嫔妾身份低微,皇上面前哪轮得到嫔妾说一字半句……”
  “轮到轮不到,也没耽误你少说一句话,得了,本宫乏了,你回罢,李官女子留在本宫这歇息。”
  兰贵人碰了个钉子,出了正殿,朝着西偏殿那边看了好久,才转回身。
  都偏心,都偏心这个贱人!
  颙琰走进西偏殿的门,还是他上回来时的那几盆绿植,生命力旺盛地在花盆里长着,全都没有一朵花瓣,妖里妖气的,都是他讨厌的物种。
  罗汉床炕桌上的茶杯还余半杯茶水,颙琰嫌弃地一一扫过,是上次奉与他,苦得他差点吐出来的苦水,这房间里的味道竟都如此地熟悉讨厌,和她身上沾染的味道一模一样,半分香甜之气都无,混合着植物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简直是不入流,他心底想着,这样一个世俗女子,自己怎么竟还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念头冒出来,简直是荒谬。
  进到偏殿里屋的稍间,绣玥被放到床榻上。她一沾着床,像鱼一样滑进了被子里,盖住了大半个身子。
  常永贵跟在后面,看着这西偏殿的配置和皇上的脸色,他趋步上前,小心着道:“皇上,您真要歇在这里……”
  颙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常永贵便躬身“嗻”一声,向门口伺候的小练子打了个眼色,小练子便带着几个御前伺候的太监上来一齐给皇上更衣。
  季节交替的时候,这房间里更加阴暗潮湿,常永贵一边暗暗心疼着皇上的龙体,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呀。
  颙琰换了寝衣,即刻便觉得房间内冷了。他余光瞥过,常永贵即刻躬着身子带奴才们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合上门在外守着。
  这被子也是,不知道填充的什么东西,身下的褥子也是,翻身还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想起在养心殿就寝的时候,她就偏要枕着填满甜荞麦壳、苦荞麦壳的枕头,来回翻动也是这样窸窸窣窣的声音。
  躺上去,枕着动了一下,延禧宫果然不出意外,也是这样的枕头。
  绣玥朦朦胧胧间,似乎觉察出身侧有人,自己的床榻上怎会有人?她神志不清着,防着不测,还是硬撑着睁开眼睛瞧了瞧。
  颙琰白了她一眼,“看什么?睡你的觉!”
  是皇上啊。她松了口气,皇上怎么在这来着?她好像回想不起来了。
  管他呢。
  绣玥翻了个身,将手搭在他的腰间,头靠着他右肩,很快睡着了。
  皇上瞧瞧向自己贴过来的人儿,又看看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他轻轻伸出手,将人揽着她紧了些,心里平衡了许多,这才跟着心甘情愿地入了梦乡。
  早上,外间来来回回的走动声,让绣玥不适地转醒。这西偏殿怎么无端多出了这许多宫人。
  她张开眼,揉揉额头,才发现皇上睡在外侧。
  皇上昨夜驾临了延禧宫,她陪着说话,后来怎么来的西偏殿,她全然没印象了。
  颙琰这时候轻轻翻过身,朝向里侧,闭目道:“醒了。”
  “是,皇上。”绣玥应了声,又道:“这西偏殿阴冷潮湿,皇上歇在这里,小心受了潮气啊。”
  “都是嫔妾的错,嫔妾原想着去给皇上请安呢,却不曾想皇上先来一步。”
  颙琰哼了一声,没睁开眼睛。她这糊弄人的话,谁信。
  绣玥虽然是随口敷衍的,却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就杀到延禧宫来,她瞧着皇上还在闭目养神的样子,想想,凑上前去,试着一点一点小口咬着他的下唇。
  皇上的身子猝不及防地动了一下,他张开眼睛,有些无法适应般地瞧着绣玥,等到她收了口,他才舍得说话:“朕觉得,你好像对朕热情了许多。”


第109章 
  当他舍弃了所有;为她挡住那一场浩劫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底全然接受了他。
  即便这是一场艰难的,不对等的感情,他在那一刻肯为她付出性命;关在延禧宫煎熬的这些担忧他的夜晚,绣玥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也应该为皇上全然地付出一次才是。不再带着任何顾虑,全心全意。
  只是这样的话;她当然不会说出口,绣玥眨眨眼睛,“皇上是嫔妾的夫君;嫔妾对皇上热情,不是应该的么。”
  “那倒是;”皇上的脸色还是有点别扭,“算你识趣,懂得讨朕的欢心,朕也不会亏待你。”
  “那朕……晚上还来你这里。”
  “还要来呀。”绣玥小声嘟囔了一声。
  眼见着皇上要动怒,她忙笑了一声:“皇上来,嫔妾喜不自胜!只是——”她用下巴抵在他的前胸上;有点发愁:“近来宫中这样多的流言蜚语,还闹出了钦安殿那一晚的事;那一晚险之又险;皇上您还是少来延禧宫看嫔妾罢。近来嫔妾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这个你不必操心。钦安殿之事;朕心中有数。”
  “说来这件事倒也并非是全无益处;如今有諴妃作保,消除了你身上的不祥煞气,自然封住了六宫悠悠之口。朕当日会答应皇后和諴妃在钦安殿做法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只要不能在不祥这件事上再做文章,旁的指证多是空穴来风,算不得数。唯独那封信和银子……”
  那封信和银子,是实实在在被皇后和諴妃拿住了证据。
  “罢了。”他叹口气,“朕都为你费心转圜就是。你自不必担心。”
  绣玥听到这,倒是很意外,从头到尾,他连半分也没有疑心过自己?
  “皇上就这样信嫔妾,相信嫔妾与您手上的伤口无关,相信嫔妾从头到尾,还有那一晚救驾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听到后宫中的那些流言和找到的罪证,连她都几乎快相信了……
  颙琰不想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他转过脸,目光落在上方垂下的帷帐:“朕也不知道。只是朕若不去相信你,就会很痛苦。”是他的心,下意识想去相信她罢……
  “皇上……”
  绣玥沉下目光,道了句:“皇上等嫔妾一会儿。”
  说着,她便下了床,在稍间里面的柜子中翻找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封信和一杯水。
  “这是何物?”他问道。
  “回皇上,这一封是嫔妾与杨府往来的家书。皇上看看。”
  颙琰拿过来瞧了瞧,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唯一特别的,就是右下角刻了一个弧形的记号。
  绣玥道:“皇上恕罪,嫔妾私下寄到府中的家书,大多经过太监之手传递出宫,为防着不测,被人掉包或者别有居心,书信的下角皆刻了暗号。从初一到十五,每张略有不同。”
  “陷害嫔妾的这个人,嫔妾很佩服她。此人在宫中不但可以只手遮天,而且心思缜密,她可以从出宫太监的手上,中途拿到嫔妾每一封送出宫的书信,并且轻易识破了嫔妾书信中的暗号,伪造的那一张信件,除了笔迹,与送出宫的日期完全相符。嫔妾无从辩驳。”
  皇上听到这,白了她一眼,“既然是死局,那还说个什么。”
  绣玥狡诈地对他笑了笑,“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谓的局中局,计中计,她们会玩,嫔妾也不见得落于人后。”
  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嫔妾给额娘的书信中,表面右下角的记号,随着日期变化而不同,其实不过是欲盖弥彰之法。”
  她将碗里的清水慢慢滴于记号之上,转瞬之间,那记号遇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这,颙琰才看出了一点意思。
  绣玥笑笑:“皇上若不信,嫔妾柜中还有几十封旧书信,每一封上面的标记,遇水都会消去一炷香的时辰,一炷香之后,才会重新显于纸上。”
  她的笑止住,皱眉道:“皇上为何这样看着嫔妾?”
  颙琰哼了一声,“想害你还真不容易啊。”
  陈德行刺的那一晚就可以看得出来,别看平时那副嘻嘻哈哈的德行,年纪这么小,且精着呢。
  绣玥的眉头越皱越深,所以她才一直不想把书信拿出来,一来偷送书信出宫也是过错,二来又引得揣测连连。
  不用说,皇上定然又想到了陈德行刺的那一晚。
  颙琰看着她耷拉下去的脸色,“罢了,你虽然心思多,但朕知道你从来不将这些心思用在害人身上,反而每一次殚精竭虑,都是为了救朕。
  后宫的嫔妃中,有聪明的,有愚笨的,到最后关头,肯不计性命前来救朕的,还是你。”
  “只有你一个。她们的心思都不知道用在了什么地方,朕还苛责你什么。”
  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凄凉,绣玥听着有点不舒服,她躺到皇上身边,“皇上别这样说,其实后宫里想要救皇上的,必定不会只有嫔妾一个。那个时候,皇后娘娘一人要独力撑着大局,逊嫔娘娘身染重病,李官女子身份卑微,淳嫔娘娘有心无力,还有很多人她们的心里一定也想着为皇上奋不顾身,拼尽一切的,只是嫔妾有幸办到了而已。”
  皇上冷笑一声,“她们都有她们的难处,算计、顾忌!性命、族人,地位哪一个不是牵挂拖累?难道你就没有难处?”
  他说着,看向绣玥温柔了许多:“为何只有你这么傻,总是你舍下一切来救朕?”
  当她走近房间的那一刻,他躺在床上装作昏迷,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以至于当夜他便失控了,所有的情绪在她来到的一瞬间迸发,那样不合情境的时间地点,还强迫临幸了她。
  大约是被他弄惨了,第二天清晨人便寻了个由头逃出了养心殿,害他这几日萦绕在心头的炙热感情无处宣泄,一连几日将后宫的求见拒之门外,一心惦记着追到了延禧宫这儿。
  “朕记得,你那一晚,叫了朕的名字。”
  当时他听到‘颙琰’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幻听了,平时装作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竟然敢这样大胆地直呼帝王名讳。
  绣玥立刻慌了,“我……嫔妾是……”那种情况,都快要伤心死了,谁知道他是装的呀?
  她正飞快在脑中想着编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却听耳旁传过来句:“想叫就叫罢,以后没旁人的时候。”
  ***
  摆驾回去养心殿,皇上在养心门外便看见了皇后仪驾,他作视而不见,径自入了前殿暖阁。
  “皇上,”还是常永贵忍不住说了句:“自您康复的消息传出来后,皇后娘娘一连在这候了七天了,奴才不怕别的,您再不见皇后娘娘,恐怕前朝后宫,会传出不好的谣言哪。”
  “奴才多嘴,奴才有罪!还望皇上您三思啊。”
  “朕知道了。”
  颙琰坐到罗汉床上,这些天他无心理会皇后,一来是心思都在延禧宫那顾不上,二来他也不想见皇后。
  但从前的事,终归也要有个了结。否则总是要生出些事端来。
  “宣皇后进来罢。”
  “是。”
  殿外的春风刺骨,皇后步入暖阁,还觉得身上透着股冷意。这养心殿的暖阁,从何时起,没那么暖了。
  从皇上那一晚在钦安殿负伤,到后来她屡次求见,屡屡被拒之门外,她的心就开始觉着冰冷。
  十载夫妻情重,何至生分到今日的地步。
  暖阁内,皇上的侧脸亦是冷的。
  皇后屈身,低眸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罢。”他没有看她。
  “皇上,您的伤可好些了吗。”
  皇后起身,向前走近了两步,“那一晚皇上受了伤,臣妾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又听闻皇上的伤口恶化,竟还有人在宫中借机散布疫情,臣妾今日见到皇上安然无恙,臣妾,”皇后有点哽咽,“臣妾总算不怕了。”
  “皇后。”见面三分情,皇后一片肺腑之言,他毕竟做不到铁石心肠,“皇后有心了,朕没事。”
  他对皇后招招手,示意她坐到另一边去,“皇后坐罢。”
  皇后。事到如今,他口口声声称的是皇后。
  “皇上,臣妾刚刚在养心殿外等候,听宫人们说,皇上昨夜去了延禧宫?”
  听到这话,皇上的目光重新看向皇后:“没错,朕是去了延禧宫,看望逊嫔的病势,然后……就歇在了如贵人处。”
  果然如此。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可真正问出了这句话,她的心里又是另外一番苦涩滋味。
  “皇上,您……”皇后缓了缓语气,“您的伤还未痊愈,还需要太医在多观察几日,如贵人您还是远着些好。”
  皇上的脸色原本和缓了些,听到这句,他目光沉了下去,面上淡淡的表情,瞧不出喜怒。
  “那依着皇后的意思呢?”他状似随口问了句。
  “依臣妾之见,如贵人累及龙体损伤,救驾之事居心叵测,皇上几番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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