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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就你这菜货,也敢说是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打不死你!”李昂就像打沙包一样,对冷戈拳打脚踢,放声大骂,“他妈的,竟敢跑到邛州的大街上,冒充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章仇节度使何等英雄,会有你们这种窝囊废亲兵?”
啪啪!
呯呯!
“老子刚刚喝得醉醺醺的,手无缚鸡之力。老子都这样了,只两个人就能轻松把你们这群窝囊废撂倒,要是你们真是章仇节度使的亲兵,自己一头撞死算了,章仇节度使丢不起这个脸!”
“老板!老板!您醉了,他们这样的窝囊废肯定不是章仇节度使帐下亲兵。”
“南门,不用你提醒,你问问这满街的百姓,谁信他们是章仇节度使帐下亲兵,打!”
满街百姓交头接耳,这一幕太过诡异,两个平民收拾十个官兵,领头的被打得鼻青脸肿,跟猪头似的,十个官兵还不敢还手,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邛州别驾孙登刚刚喝完酒回去,接到禀报后,又匆匆带人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他也不禁头头发麻。这些人是剑南节度使派过来的,连他也不敢轻易得罪,李昂却把人家打成了猪头,这事怎么收场啊!
李昂终于停手了,迎上去向孙登一拜道:“孙别驾,您可算来了,在下捉住几个冒充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的人,这就交给孙别驾发落了。”
孙登跳下马来,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幸好李昂眼明手快扶住了他。孙登长长吁了一口气,装腔作势地对李昂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李昂手没停,脑子也没停,这十名士兵直冲广安客栈而来,点名要找他,这绝对不是巧合,至于怎么解决,还得先弄清楚他们的来意才行。
李昂趁机悄悄地说道:“孙别驾,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孙别驾先把我们一起带回衙门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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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3章顺瓜摸藤
回到了邛州府衙,孙登将李昂安置在一间公事房里,先单独和冷戈聊了一会儿,又把南宫紫烟叫出去了近半柱香时间,在李昂有些不耐烦时,才过来见李昂。
孙登忧心忡忡地说道:“日之啊,这冷戈确实是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是来追查鹿头关劫案的。”
李昂敏锐地觉察到孙登的神情有些异样,他诧然道:“孙别驾,这怎么可能?孙别驾你没有认错人吧?就算真有什么劫案,按理节度使也是下令各级州府侦查,怎么会派帐下亲兵来查案呢?这于理不合呀?”
“日之啊,若按常理,你所言一点不差,不过这次却是不同。巡察御史杨钊本月初七入京时,夜间行至汉州以北的鹿头关时,一行人在驿馆内被匪徒在酒食中下了蒙汗药。杨钊携带的近两万缗的财货被洗劫一空;
杨钊携带入京的这大批财货,显然是章仇大使用来沟通京中权贵的,为免惊动长安,章仇大使有意压着这桩惊天大案;
到目前,各州县官员对这桩案子还都只是听到一些风声而。,章仇节度使并没有正式行文各州县,全由使牙的人在负责追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昂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只是……。孙别驾,你问清楚了吗?这冷戈何以突然冲着我来?他一到广安客栈,就一口一个劫匪,这是为何?”
孙登的眼神有些难以言明的意味,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日之啊,冷戈接到别人举报,说你是鹿头关一案的劫匪,身上还带着赃物,是以冷戈才直奔广安客栈而去。”
说话之时,孙登的目光不离李昂的脸孔,把李昂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李昂听完,心头不禁怒火中烧,他强自压住满腔的怒火,沉声道:“孙别驾相信在下是劫匪吗?”
孙登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官要是相信日之是劫匪,还会在这私室之中与日之说这些吗?”
孙登确实不希望他是劫匪,因为他和李昂之间的关系,已经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孙登走到屏风边,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块砚台,稍稍把玩了一下,突然说道:“不过,日之啊,冷戈从你车上搜出来的三件首饰,确实与鹿头关被劫的财物中的三样吻合,对此,日之怎么说?”
“三件首饰?”李昂这回是真的十分惊诧,随即他立即回过味来,眼角余光往孙登旁边的落地屏风扫过,嘴里答道:“孙别驾说的应该是那一支玉钗和一对玉镯吧?那是与孙别驾在临邛酒肆宴饮出来时,在酒肆门外,我花了十五贯钱,从一个货郎手下刚刚帮南宫紫烟买来的,此事,孙别驾可以单独询问南宫紫烟。”
这是必然,而原先孙登把南宫紫烟叫出去时,已经仔细询问过她,否则他也不会单独来见李昂了。
李昂知道,他要知道一些当时的详细的情节,才好与南宫紫烟的话对证,他也不点破,主动说道:“孙别驾走后,我与南宫紫烟去园中文君赏玩了一番,出来时,就见有一那货郎在叫卖首饰………。。”
李昂不分巨细,将当时的情况,包括和那货郎的对话,都向孙登说了一遍,过程中可以看到孙登脸上的表情松驰了不少。
“那边刚刚有小贩以低价把三件首饰卖给我和南宫紫烟,这边立即有人给冷戈送信,孙别驾,事情已经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嫁祸于我。”
孙登听了暗道,别人嫁祸于你或许不假,但你把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打成了猪头,这却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冷戈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冷戈虽然只是节度使帐下一名什长,但常言说的好,打狗看主人。你打了冷戈,不等于是打了剑南节度使的脸嘛!
想到这,孙登头就疼,他真不想管这破事了。
李昂却根本不去想这些,或许说暂时没时间去想,他正在想着,是谁在故意嫁祸于他。
孙登也追问道:“日之想想,自己和什么人有仇怨?还有,卖首饰给你们的货郎长什么样子,什么口音,多大年纪,日之还记得吗?”
李昂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没注意,那货郎头上戴着个斗笠,现在回想起来,那货郎当时有意无意地低着头,我们从车上望下去,他的脸大半自然被斗笠遮住了。至于口音我听不出来,中等身材……。。”
说到这,李昂就觉得再说这个没有意思了,根本他们一个模糊的印象,要想把货郎找出来,恐怕比大海捞针还难。倒不如从谁和自己有仇这一点上去想,或许还容易找到一些眉目。
李昂首先想到的是赵家,以及曾应凡的余党,因为除此之外,他没和谁结过怨。就算有点小恩怨的,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实施这宗惊天劫案。
孙登已经忍不住催促道:“日之想起来了吗?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嫁祸于你?”
如果冷戈没有认错的话,鹿头关劫案的赃物在邛州出现了,这对孙登来说,是麻烦,更是机会。
李昂何尝不想找出是哪个龟孙子在嫁祸自己,他脑子急转道:“孙别驾,不瞒你说,与我真正有过激烈冲突的,只有赵上益的赵家,以及卢兆义、曾应凡这一伙人。
以能力来说,毫无疑问赵家有实施这次劫案的实力,但我不认为这是赵家干的。我对赵上益此人知之颇深,这次嫁祸于我的手法并不高明,要么是临时起意,来不及仔细安排,要么是些脑子简单的人做的。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都不像是赵上益干的。”
孙登淡然问道:“这么说,日之认为这是卢兆义一伙的余党所为了?”
“不,这可能性也不大。”
“确实,劫案发生前两天,曾应凡和卢兆义正在受审定罪,他们即便有余党,也不太可能在那时策划实施鹿头关的劫案。”
李昂沉思须臾,才接着说道:“要想推测出有用的东西来,还得进一步了解一下劫案的更多细节才行。孙别驾,你能否安排一下,在下想和冷戈聊一聊。”
孙登顿时头痛起来,心道:“你把人家打成那样,人家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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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4章无间道
邛州别驾孙登干脆避开了,公事房里,只剩下冷戈和李昂两人。
门外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瓦缝中透下来的光柱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漂浮的尘埃。李昂和冷戈隔着光柱对视着,冷戈的目光血红,似乎随时能喷出火苗来把李昂灼成焦炭。
李昂见识过他的身手,他心里有数,论单打独斗,他确信分分钟能赢冷戈。
这段时间,他跟伍轩不断地切磋,加上他的身手敏捷程度快于常人,伍轩对他的进步速度都为之乍舌。
因此,面对冷戈喷火的目光,李昂显得极为淡定。
“冷队正,仗势欺人,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不管你服不服,你仗的只是节度使的势,论实力,你们十个人也不是我们两人的对手。如果能抛开节度使的势,你的情绪或许能平静一点。”
冷戈呸的一声,吐了一泡口水,冷森森地笑道:“你怕了!你终于想明白了,孙登护不了你多久,用不了多久,你终究是要落到某的手里,到时候……。。哼!”
李昂淡淡地笑道:“冷队正,做人最可悲的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以为,在章仇节度使眼里,你一个小小的队正有多重要?
冷队正如果不相信,咱们不妨试试,我与章仇大使做个小小的交易,要你一根骨头,看看章仇大使给不给,如何?”
“那你不妨试试。”冷戈的话开始说得有些勉强了。
李昂立即接着说道:“我很清楚,章仇大使想要的是什么,他这么急着让杨钊携带大量财物进京,其中的原因相信冷队正也能猜到一二,而我,恰恰可以通过吏部侍郎公孙谨,给章仇大使牵牵线,哈哈哈……。。”
在李昂的大笑声中,冷戈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当然,被打成猪头的他,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只不过,他的眼神由森冷转为惊乱,让他更难看而已。
“李某的性格,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相信冷队正现在也醒悟过来了,我刚刚在临邛酒肆买下三个首饰,就有人向冷队正举报,这明显是故意栽赃于我;
冷队正想过没有,对方是怎么知道我买下的三件首饰就是鹿头关的赃物呢?那只有一个可能,向冷队正举报的人,就是鹿头关一案的劫匪!
通过这个线索,很有可能把劫匪抓住。冷队正放着这样的大功不要,偏要因为广安客栈的一场误会与李昂纠缠不清。若因此错失了破案的良机,光这一点,恐怕冷队正就不好向章仇大使交待啊!
冷队正想要破案,我想要揪出嫁祸于我的人,还自己清白,咱们合则两利,若是继续仇视,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李某说了这么多,冷队正想想吧。”
冷戈的眼神有些松动,但怒火并没有减弱多少,从这一点,李昂知道自己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了,卯上就卯上吧,再敢拿刀架着老子的脖子,老子还打!
李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径直退出了公事房去找孙登。
孙登已经安排完人马,按李昂和南宫紫烟的样貌描述,对邛州四门进行严密盘查,以期能抓住那个货郎。
不过,孙登和李昂心里都有数,这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这样盘查能抓到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李昂来找孙登,主要是让他向冷戈了解一些劫案的内幕,这样才能进一步推测,到底是什么人在嫁祸给自己。
孙登刚在临邛酒肆拿了拿不少“土特产”,便就去了。
李昂自去二堂右侧的小厢房见伍轩和南宫紫烟。南宫紫烟那美丽的脸上的布满了担忧,一见李昂,泪水就忍不住在眼中打转。
她快步上来,抓着李昂的手说道:“李郎,都是奴家不好,奴家不该买那些首饰,连累了你。”
李昂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紫烟,这不是你的错,别人既然有意嫁祸于我,就算没有你在,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的。你别担心,这事我自会处理好的。”
“可是,奴家听那些人,是剑南节度使帐下亲兵,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李郎,要不你和孙别驾说说,让咱们先回成都,李郎去找公孙小郎君疏通疏通,看能不能化解此事吧。”
“嗯,紫烟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南宫紫烟说的不无道理,李昂转叫伍轩道,“南门!”
“呃?”伍轩大概没想到李昂突然转头叫他,他有些走神。
李昂迅速地扫了他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他眼中有些东西瞬间隐去,李昂的牙根轻咬了两下,说道:“南门,等下我会向孙别驾讨个人情,让你先离开邛州,然后你立即帮我给公孙靖宇、李铁嘴、方济各送一封信。再有就是,传个话给李侠子,让他尽快赶来邛州城。”
“是,老板。”
李昂当即请衙门里的小吏取来笔墨,给公孙靖宇和方济的信,内容都与李昂这次被嫁祸有关,大致是他的一些安排,给李铁嘴的信,看上去却只是些闲言碎语,与此事毫无关系,南宫紫烟看得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李昂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给李铁嘴写这样一封信。
李昂匆匆把三封信写完,孙登见完冷戈了,从他的神情中,李昂就能看出,他并没有能劝冷戈放弃敌视的立场。
李昂上前一拜道:“这些日子以来,孙别驾对在下照顾良多,在下自不会让孙别驾为难,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若是需要收押在下,孙别驾尽管秉公处理。不过伍轩只是随从,还望孙别驾能通融一二,在下想让他带封信往成都。”
孙登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明显是别人嫁祸给日之,收押倒是不必,日之仍可回广安客栈住下,不过,目前日之本人还是先别离开客栈为是。”
“多谢孙别驾。”李昂长身一揖,能这样,孙登也算是念旧情了。他让伍轩立即赶去送信后,才回头问孙登,“孙别驾,有关鹿头关劫案,冷戈可曾透露什么内情?”
***
伍轩离开邛州府衙后,匆匆回广安客栈取了马匹,他没有立即奔成都去,而是转往城西的仁庆坊。他一身黑色的劲装,身材魁梧,骑在马上踽踽独行,线条分明的脸上,几分坚毅,几分沉默。
来到仁庆坊的一栋偏僻的小院前,见大门紧锁着,四周无人,伍轩驻马在门前,稍稍聆听了一下,然后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上去,抬脚一踢,呯!的一声,门闩断裂,院门大开。
隔壁的住家听到声响,一个半老徐娘跑出来查看,大声询问伍轩找谁。伍轩冷漠地扫了那人一眼,也不作答,牵着马进院匆匆查看了一番,院内空无一人。
伍轩直接在院内翻身上马,奔出来,那半老徐娘也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骑着马远去。
邛州城门盘查得很严,以致于通行缓慢,好不容易轮到伍轩,城门的兵丁毫不客气的把他的包袱抖开,见里面只是一套换洗衣裳和三封信,兵丁骂骂咧咧,经过再三的盘查,伍轩才得以出城。
邛州城北去四十二里,包家村。
这个季节,庄户人家多在地里耘田,村落显得很寂静,一株老槐树上,几只白头翁在枝头鸣叫着,村下几间砖瓦房,墙头晾着去年的稻杆。
伍轩把马拴在老槐树上,然后走到院门,抬腿又是一脚,直接把门踢开,院内有两个人影飞射出来,挥刀便要砍来,待看清是伍轩,两人双双收刀,警惕地望着伍轩怒道:“伍轩,你疯了?你要干嘛!”
“为什么要嫁祸给李昂?”伍轩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同时向前逼了一步,逼得两人双双后退。
“什么嫁祸?你在说什么?”
“萧延、王福临,若不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某就直接废了你们!”
“呵!好大的口气,你上来试试……。”
呯!萧延话没说完,伍轩的身形快如闪电扑上,以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法,拍开萧延的刀的同时,一肘子把萧延撞得倒翻出去,滚在地上痛苦地**着。
“住手!”正厅内,走出一身男装的田心来,她脸形比较圆,平时看上去萌萌的,很讨人喜受,此时却布满了煞气,“伍轩!你还敢找上这儿来,哼!你不想活了!”
和田心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大汉,穿得像庄稼汉,但人人握着大刀,身手敏捷,一齐围过来。
“为什么要嫁祸给李昂?”伍轩还是那句话,他不理惊惧的王福临和那几个大汉,一步步向台阶上的田心逼去。
“你要干嘛?”王福临色厉内荏地大喝着,伍轩空着双手,他们紧握着大刀,却被伍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凛然煞气逼得步步后退。
田心冷冷地说道:“伍轩,你若是少管闲事,也就罢了。现在,你找到这儿来,就得死!”
“你们要劫谁的财,伍某不管,但你们不应该嫁祸于李昂。”伍轩的话说得平静,但双手却在渐渐灌满力道。
田心紧紧盯着他道:“这是小娘子的意思。”
伍轩的身形突然定住,脸上的神色变幻着,一丝丝痛苦的神色渗进他的眼中,“不可能!小娘子不可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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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5章欲加之罪?
邛州城,广安客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