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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容时设了宴,请了乐正容休同游碧月湖。那人临走的时候交代过,午膳不会回来吃。唐韵便也乐得自在,领着水师在云氏的宅子里头练起了阵法。
这一头兴致正酣,那一头云丹青却匆匆忙忙找了来。
唐韵微眯了眼眸:“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这宅子虽然是云氏的,但云丹青是个极其有分寸的人。自打请了乐正容休他们来住之后,便将自己的人都给扯了出去。寻常连安夏云氏的一个下人都看不到,更不用说身为家主的云丹青。
如这般招呼都不打便直接闯进来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云丹青之所以会这么做,只能说明是出了大事,而且是急事。
八月底的天气,已经很有几分冷意。云丹青的额角却分明挂着细密的汗珠,一瞧就知道是急急赶着过来的。
听见唐韵询问,他并没有立刻回话。却先拿眼睛扫了眼院子里的雷言众人。
“你们先自己练着吧。”唐韵明白云丹青大约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便自己领了他进了后院。
“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叫你一个家主着急成这个样子?”
正文 374 做大死的关泽秋
秋晚奉了茶水,唐韵自己端了一盏。示意云丹青坐下先喝点茶。
云丹青却摇了摇头:“大人可在家呢?”
“一早便出去了。”唐韵吹了吹茶盏中的茶叶沫子:“只怕要到了傍晚才能回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么一说,云丹青越发的坐不住了。一拳头狠狠捣在了茶几上,雨过天青的茶盏被他力道震的咣当一声。
“所以,你并不是来找我的?”唐韵半眯了眼眸,顿时没有了品茶的兴致。
她以为云丹青是她争取过来的人,怎么也该是向着她的。怎么……出了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乐正容休?
这叫她心里相当不爽。
“染……。”云丹青声音一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暗色:“我并不是瞧不起王妃,只是出的这件事情太重大。我以为由大人出面会更合适一些。”
“这到奇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方便出面的么?”唐韵将手里的茶盏缓缓放下:“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云丹青便叹了口气:“关大将军叫人给扣下了。”
“你说谁?”唐韵吃了一惊,小指便勾着了茶盏,发出叮一声脆响。杯身给带的歪了一歪,里面的茶水便洒了出来。茶几上立刻就浮起了袅袅的烟气出来。
唐韵却连半眼也不曾瞧过,只继续追问道:“什么人还能有胆子敢扣了关泽秋么?”
“林家。”
“哦?”
这么一说,唐韵便半晌没有吭声。
关泽秋兵权在握,是容时最大的依仗,自然也就成了林家最大的敌人。林家想要弄死他一点都不奇怪。
但……他要是那么容易被弄死的人,也不可能有了今天的地位。
林家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
云丹青说道:“安夏云氏到底曾经与林家交好,想要知道点什么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得到的消息是关泽秋想要对林大小姐用强,结果叫人给抓了现行。人立刻就给扣下了。”
“关泽秋想对林兰若用强?这是在说笑么?”
唐韵呵呵低笑着,林白莲那人即便再怎么不讨人喜欢,身份终究在那里摆着。谁不知道她是未来南越皇帝的女人,关泽秋能对她用强?除非是脑子让门给挤了。
云丹青却点了点头:“听说是不少人都亲眼瞧见了,人证物证俱在。半丝容不得人抵赖。”
唐韵眼睛却亮了一亮:“这么说来,林兰若是叫人给上了么?”
云丹青:“……额,没有。”
这种时候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么?话说,您到底是一个女子,听到另一个女人叫人給轻薄了这么兴奋,真的没有问题?
“没有呵。”
她眼里那一抹失望是怎么回事?云丹青默了,他一定是见到了一个假的宣王妃。
“既然没有,怎么还能叫人给扣了?”唐韵翻了个白眼:“关泽秋是不是傻?”
没有既成事实的事情,直接否认了就是。她就不信了,凭着他的身份,只要抵死了不认,还能有人敢逼着他承认么?
“听说是林小姐身边的丫环见势不对替下了林小姐。所以,失了身的那个实际上是那个丫环。”
“哦?”唐韵眸色一闪。
这事听着怎么就透着了几分阴谋的味道了?
“若是我猜的没错,那丫环指认了人之后。一定自己把自己给弄死了吧。”
她缓缓往椅背上靠了靠,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叫我猜猜看她是怎么死的?投河?上吊?割腕?服毒?哦对了……。”
她唇角一勾:“还可以撞柱子。嘭的一下,万朵桃花开,死的又快又凄惨。这样才能越发叫人同情,越发叫人百口莫辩呢。”
云丹青脑后划过大滴冷汗,为什么突然好不想跟她说话?
“快说说。”唐韵瞧着云丹青:“她到底怎么死的?”
云丹青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只怕要叫王妃失望了,那丫环并没有死?”
“……嘎?没有死?”唐韵眨了眨眼,剧情不该是这个展开啊:“这不科学。”
“的确没死。”云丹青飞快说道:“她当时指认了关大将军之后的确想要自尽。人都已经朝着桌子角撞过去了,关大将军却将人给救了下来。”
“原来如此呵。”唐韵唇畔笑意渐深:“这么瞧起来,关泽秋还不算太傻。”
那丫鬟分明就是个死士。丫环若是死了,他这一辈子再别想翻身。所以,只有她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
那人虽然是一把杀人的刀,用的好了,保不齐也能成了有力的证人呢。
“人叫关将军救下来以后,就被关家的人给带走了。”
唐韵便眯了眼:“林家也肯?”
云丹青沉吟着说道:“不过是权宜之计。”
唐韵点了点头,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林家设了这个局出来,便绝对不允许失手。怎么都不可能叫关泽秋轻易的逃脱了。
所以,关泽秋一定得被关起来。关家的人怎么能够肯?
所以,那个丫环就成了交换的筹码。只是这么一来,事情可就变的复杂了。
“关泽秋现在给关在了哪里?”唐韵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天牢?还是刑部?”
“都不是。”云丹青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是林家。”
“林家?”唐韵眨了眨眼,她是不是听错了?
云丹青说到:“就是林家。如今关大将军就给关在了林家的地牢里。”
“呵呵。”唐韵唇畔便勾起来一丝嘲讽:“林家是什么?他们凭什么能将一个一品的大将军给关起来?关家人莫非都是死的么?”
云丹青扯了扯唇角:“关大将军叫人给按在床上的时候手脚都是软的,根本无力反抗。所以……关家的亲卫怕伤了他,便只能投鼠忌器。”
唐韵眸色一闪:“还真是……没有想到呢。”
关泽秋居然还真的和那丫环滚了床单么?听起来该是叫人给下了药的样子。那么强悍的一个人,居然也能叫人给算计了?
“所以,你找我来是想要做什么?”
云丹青便半垂了头:“王妃与林家早已经势同水火,我瞧着您与国师大人一时半刻的也不可能回去北齐。那么想要在南越平安无事的待下去总得有个依仗。所以……。”
“你还真是……思虑周全呢。”唐韵幽幽叹了口气。
云丹青分明是想要替她拉拢关泽秋,所以那人出了事他才会比关家人还要着急。不可否认,这还真是个好机会。
若是能将关泽秋救出来,他可真就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
可是……
“你的好意我心灵了。”唐韵缓缓说道:“可惜这种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呢。”
“这……。”云丹青皱了眉:“这可如何是好?”
“林家。”他迟疑了片刻刚才继续说道:“林家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的出的。”
这便是在提醒她,林家极有可能瞒着所有人将关泽秋给杀了。关泽秋若是死了,南越的朝堂里头除了林家,便再没有一个人能够撑得起南越的大军。
所以,兵权分分钟就能叫林家给吞下来。
“这种事情只有我师父才能有翻盘的能力啊。”
女子清美的双眸投向了茫茫的虚空?这么想起来还真是叫人着急呢。
能够救关泽秋的整个南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容时一个便是乐正容休。偏偏这会子两个人都不在。
怎么就……那么巧呢?
“白羽。”
清冷婉转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眼看着清美女子身边立刻便多了个湛蓝衣衫的男子。
“去找找我师父,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
男子口中并没有半个字,便如来时一般转眼就消失了。
云丹青只一贯低着头,并没有因为眼前突然多了个人或者少了个人而感到有半丝的惊诧。见识过眼前女子做过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她身上再发生什么,他都不觉的奇怪。
这个天下有一种人,自打出生开始便是来叫天下惊艳的。
……
白羽做事情一向是相当靠得住的。
在唐韵的想法当中,乐正容休得着了信,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哪里想到这一等便等到了月兔东升。
这半日里,她将水师的人都给撒了出去,密切的监视着林家的一举一动。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林家还是关家。甚至是越王府都平静的半丝动静也无。
就好似白日里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唐韵却渐渐闻出了几分山雨欲来的血腥味。
“可是等得及急了?”
绝艳无双的男子将手里拖着的银鼠皮披风轻柔地搭在女子身上,酒色的瞳仁中带着浅浅责备。
“夜已经深了,怎的还不去睡?”
唐韵将手里头攥着的毛笔轻轻割了下去,却将刚刚写满了的一张纸给团了起来,毫不犹豫丢入到了水盆之中。
乐正容休的眼眸便朝着水盆中瞧了一眼:“小东西这一夜很用功呢。”
水盆之中飘着好几团已经泡开了的宣纸,上头的墨迹都已经泡的花了。在白瓷的水盆中氤氲出一丝一缕的墨色细线出来。
唐韵扭头看着身侧男子绝艳的面色:“韵儿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叫师父在这种时候还能回来的这么晚?”
酒色瞳仁深处便勾起了一丝兴味:“可是想到了?”
正文 375 变态果然是变态
唐韵摇了摇头:“并没有。”
“徒儿想了无数的理由,实在没有一条能够及得上关泽秋的价值。”
“你说的很对,关泽秋的确不能倒。”
唐韵便眨了眨眼:“那师父您怎么能……?”
怎么还能回来的这么晚?
“你只想到了一件事情。”乐正容休如玉长指在女子小巧玉白的鼻尖上轻点着:“你只想到关泽秋不能死,却忘记了。这种事情,为师出手并不合适。”
“哦?”唐韵眯了眯眼,天下间不合适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见乐正容休少做了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何况……他分明便更加看好容时,若是关泽秋倒了,绝对得不偿失。
“为师到底是个外人呢。”乐正容休手臂一展,握着女子柔腻玉白的小手在桌案上雪白的宣纸上缓缓写了个“时”出来。
男人的字迹大气而张扬,带着睥睨天下的嚣张霸气,像极了他那个人。
唐韵盯着宣纸上的时字,清眸便缓缓眯了起来。
“容时?”
乐正容休点了点头:“没有人比他出面更合适。”
“……怎么可能。”
唐韵表示不理解。
乐正容休便将手里的毛笔远远丢了出去:“若为师出面救了关泽秋出来,难免就会叫人借着机会说他们里通外国。只怕对于容时登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天下间谁不知道容时与关泽秋关系密切。那人犯下的事情又不是多么的光彩,容时若是聪明便该好好躲着。怎么可能公然的露面去处理这个事情?”
乐正容休便缓缓勾起来唇角,酒色瞳仁深处带着摧残的流光。
“这是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我操心。为师唯一操心的事情便是……。”
男子长臂一卷将女子身躯打横抱起,一步步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为师唯一要操心的事情便是如今天色不早,为师该与娘子好生歇息了。”
帐幔低垂,锦绣罗帐中鸳鸯交警,满室的春色,一世旖旎。
……
“小姐起身了么?”
女子脆嫩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胆怯。
唐韵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刚一抬了手臂便狠狠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同叫千斤重锤给反反复复狠狠砸了无数次,疼的她连勾勾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该死的。”
她在心中低咒了一声,变态什么的果然是个变态。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圆房,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实际的事情。
却还每每折腾她的不要不要的,几乎就下不来床。有这么个不要脸的师父,真真是个叫人忧伤的事情。
“进来吧。”
秋晚听到了她的吩咐,这才敢踏入了里间。雪白一双柔荑将低垂的帐幔挑了起来,秋晚一眼便看到了锦被下女子玉臂上斑斑的红痕,立刻就烫红了面颊。
唐韵自打投靠了乐正容休以来,这样的场景也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了。所以,她对秋晚已经完全不防备,只管舒展了手臂由她伺候自己更衣洗漱。
“大人也真是的。”秋晚将投好了的温热布巾递了过去,微撅着的唇瓣却怎么都没能舒展:“虽然是夫妻,但明知道今日小姐有好些事情要做,却还这么不知道节制。”
“……恩?”
唐韵手指一顿,好些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几个字给吸引了,以至于忽略了纠正秋晚对她与乐正容休只是假的夫妻这么重要的事情。
“出了什么事?”
“咦,小姐居然不知道么?”
秋晚见唐韵一直站着不动,便自己拿过了布巾仔细的给她擦了手脸。
“今日一早,咱们府里头就收到了白伞。大人一早就起身去处理这个事情了。”
“白伞?”唐韵表示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个意思。
“不光是咱们府里呢。”秋晚认真的说道:“只怕这会全安荣的重要人物,各大世家门阀都已经收到了白伞。”
唐韵眸光一动:“你说的……是那个白伞啊!”
“白伞可不就是那一种白伞么?”秋晚看了唐韵一眼:“平日里,那种东西怎么好随随便便送到人家家里头去的。”
伞同散,向来送人的寓意便是不大好的。何况还是白色的伞。
南越一贯附庸风雅,凡事颇有先古魏晋之风。便如往人家家里送白伞便是报丧。
白伞却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有资格送的,一般都只有那些有势力的大世家的重要人物过世了,才有资格送白伞。
“什么人死了?”
“听说是林家家主。”
“……什么?”
唐韵是真的给惊着了,她是不是听错了?
林家家主昨日不还活蹦乱跳着打算坑死关泽秋呢,怎么才睡了一夜……人就死了?
“不光是林家家主。”秋晚显然觉得自己带给她的消息还不够叫人震惊,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林家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多口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干净净,即便是条狗都没有给留下。”
唐韵:“……。”
她听到了自己狠狠咽口水的声音。
连条狗都没有留下,姑娘你说话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犀利,秋晚一下子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奴婢可没有说谎呢。”她面色极其的郑重:“指不定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林家一夜被灭门的事情,就只有……。”
只有她被折腾的起得迟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么?
“你这也说不通呢。”唐韵说道:“既然林家人都死了个干干净净,送白伞的是谁?”
欺负她读书少,就可以随便骗她么?
“是林家大小姐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
秋晚想了想说道:“听说那个丫环前一夜叫林白莲打发出去办差去了,这才逃过了一劫。”
唐韵眨了眨眼,若是她猜的没有错。这个传说中的丫环一定就是昨夜被关家给带走的那个。
所以,这里头文章可就大了!
“快。”
唐韵蹭一下起了身,随手抓了搭在衣架